24

“最難找到的眼珠都被你找到了,真是難得。”東籬不破在一邊冷笑。轉生街有一項群衆參與的活動,就是在這條鬼街上尋找到劇情中蠟質的屍塊。陶如舊手裏的眼珠子,顯然就是屍塊中最不容易被找到的一部分。

然而青年卻在聽見這個解釋之前,早就嗚咽一聲,将那枚眼珠丢到了樓下。緊接著,樓下街道上的水流聲突然消失了。

四周圍安靜得令人心虛。陶如舊剛想将頭探出去張望一下動靜,卻被東籬不破猛地捉了起來帶向半空中。

“你找死啊!”

下一個瞬間,一個巨浪突然從樓下狂撲上來,擊打在陶如舊原先趴過的地方。只聽得“轟”地一聲悶響,水泥樓頂居然被打出了個一米見方的凹痕。

陶如舊被東籬不破架在半空,渾身冰涼一直到了心底。如果自己沒有及時避開,此刻恐怕已經成為了那凹陷之中的一灘肉泥。

“快走……我要回去……”他看著腳下依舊在四處流淌、尋找目标的水流,顫抖著對東籬不破要求。然而鬼魂卻執意要他定下神來,看最後一樣不可思議的東西。

“看見沒有?就在那最強面的河水裏!”

陶如舊硬著頭皮循著東籬不破的指點向河流的最前面看去,那矛狀的前端正經過街燈照射的區域。於是陶如舊看見了一具沒有頭顱與上身的青綠色下肢,纏著地宮的白布碎片,在河水的不斷推動下向前漂著。

“那就是王白虎屍體的一部分。”東籬不破說道,“那三個厲鬼瓜分了他的身體,我們現在看到的這支水流,顯然只由一個厲鬼操縱。如何?有趣麽?”

陶如舊根本沒有回答的能力,除了悲傷與恐懼之外,他所能夠做的只有卡住喉嚨,不讓自己嘔吐出來。

經過了這最後一番折騰,東籬不破總算同意放過陶如舊。他将青年帶出了幽冥地宮,放在煙雨江南區的入口處便兀自離開。只留下話說,後天午夜再來找他。

腳一沾地陶如舊便開始咳嗽與嘔吐,似乎要把剛才吸入的那股黴變腐敗的氣味統統從身體裏驅逐。他無力地蹲在路邊的下水道口,整個人幾乎弓成一團。等到惡心的感覺稍稍緩解,他起身搖晃著向前走了幾步,再擡頭的時候忽然感覺有溫熱的水沿著面頰流下,這才知道自己已經淚眼涔涔。

無力而無能的感覺,就好像一直彷徨在巨大漆黑的鬼屋裏,永遠都只有被恐吓,與折磨的份;陶如舊越來越确信,那天晚上他在冥婚堂門口撞見的并不是新娘蠟像,而是正被鬼水纏住了的王白虎。但是自己卻只是被恐懼所蒙蔽,就這樣讓他成為了厲鬼的替身。

是他害死了王白虎,害他落入了地宮第三層的茫茫鬼水之中。而今後,又會有多少人會被那鬼水所吞沒,成為海嶺城的犧牲者?他不知道。

天色已經一片漆黑。陶如舊這才想起來出來時沒有與呂師傅交待,於是咬著牙加緊步伐要趕回翠莺閣。這時候肩膀上卻被重重地拍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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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晚了,你想死啊!”

黃昏的時候,淩厲照例去了翠莺閣,卻沒有看見陶如舊的人影。心中雖然有些奇怪,也還耐著性子等到天黑,直到衆人都有些焦急起來,這才第一個黑著臉沖出來找人。

“還是你說要我撤出城裏的人呢!怎麽,自己就可以在晚上亂逛了?難道還要呂師傅他們再找你一次?”

淩厲的聲音有些嘶啞,陶如舊只是由他罵著,絲毫沒有辯解與還擊的意思,然而他越是沈默,淩厲就越是激動,他不能原諒青年在這種敏感時刻不辭而別,尤其是想到昨夜在地宮經理的驚魂一幕,更是讓男人恨得牙癢癢,只盼望找到陶如舊,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然而找到陶如舊之後,淩厲的心情,卻又不僅僅是想要将他痛揍一頓那麽簡單了。

青年沈默的樣子讓他覺得有一絲隐約的心痛,可一想到剛才的焦急與不安,心裏就會有另一個聲音叫嚣著要給他懲罰。

於是淩厲便懷著痛惜的心情将青年狠狠地叫住,其間亦不乏質問時的推搡。陶如舊靜靜地任由他責罵,只到站不住了,再搖晃著昏倒在路邊的草坪上。直到淩厲意識到陶如舊的反常,趕上去将他扶起來,觸摸到了面頰,才發覺青年竟然在發燒。

“昨夜淋了水,沒有及時換衣服,有點感冒發燒也算是應該的。”清醒過來的陶如舊,發現躺在別墅二樓的客房裏,“謝謝你幫我換了衣服。”他低頭看著換上的浴衣,身上也沒有摔倒時的潮濕與不适,明白淩厲應該替自己作了簡單的清洗。於是微紅著臉道謝。

“不用謝我。”淩厲将藥片放在他手心裏,“我也不該推你,你又不是城裏的員工,要去哪裏,什麽時候去都是你的自由。”

聽得出來男人顯然還有一絲不悅,陶如舊皺了皺眉,自己被東籬不破帶到幽冥地宮的事就算是說了,男人恐怕也不會相信,於是幹脆保持沈默。

淩厲原本以為他總會給自己一個交待,卻沒料到青年竟然連他也不給個交待。賭氣起來,也沈默著下樓倒了杯水,沒好氣地塞到陶如舊手上。

“喝水,吃藥!”

陶如舊猶豫了一下,伸出手來接那個杯子,卻并不是捉著杯壁,而是輕輕地按在了淩厲的手上。

“淩厲,對不起……”說話的時候,陶如舊依舊微微低著頭,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我不應該讓你擔心。”

這句話并不響亮,卻有一股溫柔的力量。淩厲便在這股溫柔之中低低地嘆了一口氣,俯下身來來看青年吞下了藥片,然後輕輕撫住了他的臉頰。

第二次親吻并不存在誰主動的問題,似乎只是順理成章的融合,由清淺到濃重,逐漸蔓延到全身的熾烈。陶如舊額頭依舊灼熱著,他慢慢仰天倒下,讓淩厲高大的身體壓在他的身上。

浴衣的帶子本就有點松了,此刻在二人輾轉的動作之中更向兩邊敞開。陶如舊仰起頭喘息著。連帶著光裸的上身亦微微擡起,自然地從白色的浴衣滑出。淩厲略一俯身便接觸到了那幼滑的象牙色肌膚,他的雙手流連撫摸著,所過之處立刻激起一陣紅暈。

發燒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朦胧中陶如舊再不能忍受身上拿怪異的灼熱感。他伸手抓住了淩厲的手,原本想要将它們從自己身上移開,卻沒料到男人竟反手握住他纖細的手腕,按壓向頭頂。然後不知從什麽地方找來一條領帶,松松地将它們捆在了一處。

“我可以保證,你會覺得很舒服……”

男人将陶如舊的雙手捆好,便也脫下了自己的上衣。他再度俯下身,這時候陶如舊感覺到與自己同樣熾熱的身軀緊貼上來。敏感的肌膚立刻起了無數的寒栗,身體裏好像有低壓電流貫穿而過,帶著一點點恐懼的酥麻。

“呃……”

他無意識地開口聲音,然而淩厲的下一個動作卻将這呻吟轉變成了低叫。

男人低頭,撫摸著青年光滑平坦的胸膛,然後突然低頭,含住了其中一枚尚未完全蘇醒的粉紅輕輕擠壓。

陶如舊觸電似地彈了彈,不安地扭動了起來,卻沒有料到這個動作更加刺激了他的感覺。淩厲并沒有因為他的掙紮而放棄,反而用牙齒輕輕咬住了陶如舊的乳首,舌尖在乳暈上舔舐,時輕時重的摩擦完全喚醒了青年的敏感。他不由自主地弓起身體,喉間發出無助而誘人的聲音。

“怎麽樣我說的沒錯吧”

淩厲停了口,滿意地擡頭去看青年迷蒙的神情,“你的身體還不太敏感,……那麽以後就由我來負責教導你吧,你以前有和別人做過麽?”

他壞心地詢問著,同時伸手在青年身上摩挲著,逐漸往下,手指輕輕按壓著細小的肚臍,然後繼續慢慢游走下去。

“啊……什麽,沒有,我沒有……”

燥癢不适的感覺逐漸變化成為異樣的情動,陶如舊微微搖晃著腦袋。他尚沒有任何關於這方面的體驗。剛開始時對於淩厲的愛撫幾乎毫無反應。然而随著時間的流逝與氣氛的熾烈,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欲望被一點點喚醒。男人每個大膽的舉動反而成為了一次次嚴重的刺激。半是羞怯半是沈醉,不知所措之間,他只能依照淩厲的吩咐,放松全身去期待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

男人的手很快就将浴衣的系帶完全除去。如白色花瓣散落的浴衣之間是青年完全光裸的身軀。混合著象牙白羽淡淡的粉紅,在昏暗的燈光下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眼睛。淩厲貪婪凝視著,這讓陶如舊不好意思地扭著身體曲起腿來,想盡可能地避開他灼熱的視線。

“擋什麽?剛才我幫你洗澡的時候早就看夠了。”男人低聲笑著,伸手環到他的腰上。“看,你這裏也有反應了。”

同為男子,陶如舊自然明白淩厲指的是什麽地方。心裏更是亂成一團。

“什麽都不要想,我幫你解決。”

說話間,男人火熱的手已經離開了青年的上半身,攏住了那呈現半蘇醒狀态的器官。輕輕擺弄。真切地感覺到那柔軟的小東西逐漸在自己手上掙紮著漲大,一點點跳突起來。甚至流出了透明的眼淚。

陶如舊愈發迷亂地呻吟,聽在淩厲的耳中變成了誘人的邀請。他的呼吸也急促起來。

自覺忍耐力也有限,男人於是便輕輕地抱住陶如舊的腰,将他轉過身去趴在床上,右手慢慢沿著尾椎骨滑入青年的臀縫。然而手指只是找到了菊穴的位置,輕輕地在上面按了一下。他就突然聽見身底下的青年悶哼一聲,喘息聲清減了下去。淩厲心中一緊,趕忙将他翻過身來查看,原來是終於忍不住攀到了極點,緊接著脫力地昏迷了過去。

“沒用的家夥……”淩厲看著依舊滿臉通紅的青年,苦笑了一聲。“算了,等你好點再繼續吧,現在算是欠我的……”

說著他俯身碰了碰陶如舊殷紅微張的嘴唇,又輕輕替他解開束縛的領帶。撤掉身下的浴衣,簡單幫他擦拭掉激情的濁痕,最後拉上被子關掉燈。自己則躲進了邊上的浴室裏,去解決當務之急。

拜淩厲以及這一晚上的裸露之賜,陶如舊第二天早上燒得更重了些,安靜的別墅裏只聽見他低低的咳嗽聲。好在淩厲叫了城裏保健室醫生檢視之後日認定并無大礙。吃了幾次退燒藥之後,終於在傍晚時分将熱度壓了下去。

“我這是做了什麽孽啊?”淩厲老慵懶地靠在陶如舊床邊抱怨道,“怎麽就撿了你這麽個沒用的東西?”

陶如舊知道這一整天都是淩厲在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從來不服侍別人的人有些抱怨也在情理之中,於是只是淡淡地笑了一聲,并沒有去反駁。

倒是淩厲挑釁不成,反而讪讪地靠了過來,要與陶如舊搶同一個靠枕。青年依舊有些頭暈,於是幹脆将靠枕主動讓給了男人,自己卻被淩厲一把攬了過來,靠在他的胸口。

輕輕心跳的聲音,印證著不知從何時開始的心動。或許是從兩人共搶那一只翡翠湯包的時候?陶如舊隐約記得那時候他們是相看兩厭的吧。

“淩厲……”他突然輕聲說道,“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

“如果一個你很喜歡的人暫時離開,去了很遠的地方,他要你等他回來,你會等多久?”

“怪問題。”淩厲皺眉,“什麽叫喜歡的人?愛人還是親人?”

“……都可以吧。”

“那就等兩年吧。”淩厲惡作劇般地低聲回答,“我可是很搶手的,也沒有多少時間來做怨婦。如果是你,我說不定等都不會等。”

陶如舊雖然知道他是說笑,心中卻還是緊了一緊,默默地在心中說道:你只等兩年,而有人等了七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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