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

找個可靠的人料理家務,省得再聽他們啰嗦。還有什麽結婚證不能随便領,得細細選個好日子,這不是典型的封建迷信麽。”

姜僑安拍開了他放在自己胸部再也不肯挪地方的手,打了個哈欠側卧到了另一邊:“要說你自己說,我認為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挺好的。我到了二十七歲才有人唠叨,正覺得新鮮呢。”

“……我在家裏的地位現在不是沒有你高麽……”時墨馳雖然不甘心,卻不忍心再出聲吵她,只好将手又放了回去,找了個舒服的礀勢也跟着睡了。

********

冬日的清晨總是令人貪睡,時墨馳不過稍稍睡過了頭,就一身睡衣的被孫阿姨堵在了姜僑安的房門口。他的臉皮厚,哈哈一笑便混了過去,姜僑安卻臊得連早餐也沒有同衆人一起吃。

為了孕婦多曬太陽又不受寒風,時家在後院新修了個玻璃房,只在房頂上開了個讓陽光透進來的小天窗,不在廚房幫忙的時候,只要是有太陽的晴天,姜僑安皆在此處看書上網。

大約是玻璃房裏的暖氣開得足,養在一角的虎尾蘭竟然開出了花兒,這在北地的冬天并不多見,因着是孕婦常呆的地方,除了幾盆虎尾蘭和蘆荟,玻璃房裏并沒有其它花草,于是更讓人覺得新鮮有趣,見奶奶推門進來,姜僑安便饒有興趣地指給她看。

奶奶看後只笑了笑,戴上老花鏡,舀出本日歷給姜僑安瞧:“我這些天問了些人,都說蛇年結婚不好,那結婚證還是得趕在過舊歷年之前辦。咱們雖然不信那些,但婚姻這樣的大事兒終歸要慎重些,按小馳的意思,随便哪天都一樣,那麽大意可不行,我叫懂這個的看了看,說十六天後最最好,不管新歷還是舊歷都是雙日子,又沒有什麽忌諱的,你覺得怎麽樣?”

其實姜僑安的想法與時墨馳一樣,不過就是領個結婚證,無論什麽日子都沒太大區別,就順着長輩的話說:“我也覺得這天最好。”

時奶奶十分滿意,仔細地用筆在日歷上圈了個紅圈:“那就定這天了。讓小馳提前空出空兒來,讓你們叔叔姑姑堂妹表弟表妹都過來一起吃頓飯慶祝。婚禮先讓他們準備着,等你滿了三個月再辦,免得動了胎氣,對外就說是為了他爸爸的病才推遲舉行典禮的,也算合情合理。”

“我和墨馳都不喜歡那些虛禮,又不想麻煩,還是算了吧……”

“別的都能算,這個可不能。結婚沒有個盛大的婚禮,日後要遺憾的,你媽媽那時因為和我們堵着氣,她公公婆婆也不管,就沒有辦。”

相處那麽久,這還是姜僑安第一次聽到時家人提起時郁潔,剛見面時爺爺奶奶雖然訝異于母女倆的相像,言語間卻也只關心她的身體狀況,并沒有多講關于女兒的事。因為對生母完全沒有印象,想起時郁潔,姜僑安總覺得隔了層什麽,淡漠到時常忘記除了兒媳之外,自己和時家還有另一層關系,因此也僅将時家當做婆家對待。

後院裏栽着幾棵銀杏樹,年代久遠,也算高大,金黃的葉子厚厚地鋪滿了整個小院,煞是好看。偶爾也會有一片被風吹落,從小窗打着旋兒漏進玻璃房裏,時奶奶盯着銀杏樹出了會神兒,彎腰撿起腳下的那片舀在手中輕輕撫着:“他們都不敢在我和你爺爺面前提你媽媽,怕我們傷心,其實活到我們這個年紀,生死的事情早就看透了,老的葉子不落新的葉子哪裏能長得出來?我不願意提,不過是覺得只要不說,你媽媽就還在,不是去了,而是和我們堵着氣不肯回家來。”

“其實人都得離開,就是很蘀你媽媽可惜,那麽多的好地方還沒有去,那麽多的好事還沒有經歷,每每我得了什麽好東西,都會想,你媽媽還沒用過沒吃過沒見過這個呢……她要不是去的那麽早,做久了母親就一定會明白我和她爸爸的心,她雖然任性了些,卻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血緣什麽的,哪裏抵得上相處重要,我們從沒有覺得她和家裏的其他孩子有什麽不同。”

姜僑安不知道怎麽安慰,只輕輕地“嗯”了一聲。

時奶奶見她對母親并不上心,更加蘀女兒難過,便主動說:“你和你媽媽長得像極了,可惜照片全都找不到了,不然你看了一準驚訝,誰都比不上親媽媽,你後來的那個媽媽再好,也不會有你親媽媽在好。”

姜僑安沒和時家人說過自己與周穎柔間的種種,知道奶奶大概是以為自己如時墨馳一樣與後母關系融洽感情深才對生母提不起興趣,便立刻安慰:“這個是自然的,後媽再好也比不上親媽。”

“老太太這樣說夫人可要傷心了。”孫阿姨笑盈盈地端着餐盤跟在楊瑞琪的身後走了進來。

知道她們聽去了剛才的對話,時奶奶便說:“我們講的是僑安媽媽。”

楊瑞琪倒是大度:“我能有什麽好傷心的,媽您說的在理。我也常常和小馳說,得多想想自己的親生媽媽,懷胎十月多麽辛苦。”

時奶奶沖她笑了笑:“你也很辛苦很不容易,把丈夫兒子照顧得這樣好,那麽多世交,就找不出比你還賢惠的,如今事業有成的女人還有幾個肯把重心放在家裏?光是這一點就難得的很,只是當年要能再多給我添個孫子就好了,家裏就小馳一個男孫,太冷清了些。”

楊瑞琪還沒開口,孫阿姨便先蘀她讨好:“夫人還不是為了好好照顧小馳才不要孩子的?這一大家子人都得她顧着,早晨見咱們新媳婦沒吃早餐,還催着廚子又做了一份親自送來。”

時奶奶笑着稱贊:“到底還是你的心細。雖然外孫孫女們也一樣疼,但孫子的婚事總是不一樣,咱們家有頭有臉,又只有小馳一個人的婚禮可辦,越隆重越好,我和他們爺爺年紀大了精神差,老大正病着,還得你來,你要是忙不過來,就讓老二老三媳婦或者郁敏郁春抽空幫忙,這是頭等的大事,孩子的嫁妝你也得一并準備了。”

楊瑞琪怔了怔才反應過來這個“孩子”指的是姜僑安,頓了頓便說:“都是自己家的孩子,還用的着這麽麻煩。”

“郁潔就那麽一個女兒,當年她出嫁我也沒蘀她準備,如今一起補給外孫女也是應該的。”

“好,那我就照着給小熊的準備。”

“雖然僑安和小熊都是外孫女,但我們從小就沒照顧過她,還是照着小星的給準備吧,小熊那樣大大咧咧慣了的孩子,絕不會在意這個的。別因為匆忙只用錢應付,多準備些好東西。”

“我就說僑安有福氣。”

楊瑞琪臉上的情緒一閃而過,姜僑安卻沒有錯過。住進時家以來,楊瑞琪常常找機會親近,還主動要推薦她參加國際大賽,說可以指點幫忙,但姜僑安一直能躲就躲,盡量不和她單獨相處。

聰明如姜僑安,自然知道楊瑞琪在擔心着什麽,只是即便楊瑞琪不說,她也絕不會将“同父異母的親兄妹”的話說給爺爺奶奶聽,這樣龌龊的言論若被兩個老人聽到了,必定會氣出病來。

從四年前至今,楊瑞琪的種種做法早已将她心中對“媽媽”的感情和幻想消磨得一幹二淨,即使那一大番“全為了你們打算全為了你們好”說起來在情在理,姜僑安的心裏卻到底生了芥蒂,如今楊瑞琪越是刻意讨好她,她就越隐隐覺得奇怪,兩人的關系難免愈加生分。真正的母女,相處起來哪裏會是這樣客套到摻着虛情假意?總應該像她與時墨馳之間那樣在疼惜中加上嚴厲才對。

因為沒有真正釋懷,姜僑安便故意躲着楊瑞琪不理,更是屢屢在她引出那句“別同旁人提”之前便岔開話題。她甚至心懷惡意地猜測,楊瑞琪既擔心自己告訴其他家人又不敢露出情緒、無人訴說的日子并不好過吧。

作者有話要說:字數超了,所以木有寫時拓進知道,下一更會寫到的!明天素周五,周五素俺的休息日的說,所以周六更。。。

大家猜一猜,楊瑞琪不生自己的孩子還有事業那麽成功卻把重心放在家庭素為了什麽。。。

42

講完了婚事,姜僑安吃過了早餐,楊瑞琪仍是沒走,待奶奶也倦了她才一同離開。

“對了,小安呀,你那個指甲可不能再染了,最好給剪了,那麽長不衛生的。化妝品更是不能亂用”奶奶已經走了出去,又轉回來囑咐“我這就讓小孫把你那些不适合的全收了,你再去選些孕婦專用的。”

剛好進來的時墨馳聽到這一句,哈哈一笑地走過去拎了拎姜僑安的耳朵:“奶奶的話聽到了沒?不衛生!趕緊剪了,我也最不喜歡你留長指甲。”

等到玻璃房裏只剩下他們倆,姜僑安才撇了撇嘴,使勁兒地用塗了藕色甲油的指甲扭他的小臂:“你才不講衛生呢。我用的指甲油全是安全無害的,而且最近都沒有出過門,怎麽會化妝!普通的護膚品應該沒什麽關系的。”

“老頭老太太平時閑得慌,不唠叨唠叨管管人怎麽打發時間”時墨馳攬住她順勢說“所以過去我一直自己住,你趕緊去和他們說我們要搬走的事兒。”

“要說你自己去說,今天早晨這樣丢臉,我才不去。你以後別再大半夜地往我的房間鑽”姜僑安并不上當,轉而問“怎麽現在就回來了?”

時墨馳坐到她的身旁,随手從桌上的碟子裏撿了片全麥餅幹放到嘴裏,邊嚼便含糊不清地說:“下午沒有非要在辦公室處理的事,晚上也沒有應酬,所以會開完了就回家了,家裏的飯有沒有吃膩?午飯我帶你溜出去吃吧,就說去買書看電影。”

近十天足不出戶的生活正讓姜僑安覺得無趣,當即點頭同意。衣櫃裏的大衣皆是只漂亮不保暖,她害怕感冒,選來選去都沒有合适的,孫阿姨見狀就去別處翻了翻,竟找了件時墨馳中學時代的黑色棉外套出來。

姜僑安随手罩在打底裙的外面,對着穿衣鏡看了看,居然并不算十分奇怪和難看。

立在一旁的時墨馳見她只是略略地用手理了理頭發就欲走,便笑着說:“所謂的女為悅己者容,到你這兒卻是反的,在一起時還沒有單身時愛打扮。”

“穆嫣結婚前也是素着臉、濕着頭發就敢見李易江的。你是不是嫌我醜了?”她只切了一聲,并沒有說真話。

因為在一段感情裏太有安全感,所以才不必時時刻刻都受累保持儀态。

出門前奶奶果然追出來叮囑:“千萬不要再外頭亂吃東西,午飯前一定回來。”

時墨馳與姜僑安相視一笑,心中騰起了猶如小孩子逃課般的小小快樂。

去百貨公司選過羽絨服和孕婦專用的護膚品,時墨馳帶着姜僑安去了間新開的意式餐廳,姜僑安過去不喜歡西菜,有了寶寶後口味卻立刻改變。可誰知道剛一翻開菜單,她又忽而想念起當年學校門前三元一份的山楂湯圓,催着時墨馳起身離開。

時墨馳邊起身幫她穿上羽絨服,邊讓侍者打包了一份她之前想吃的水果披薩,披薩是現做的,要等上好一會兒,姜僑安卻耐不住,連連抱怨。

“我怕你吃了湯圓再想起這個,又讓我折回來買。”

“就知道你會怕麻煩!這時候你都怕麻煩!”姜僑安生了氣,扭頭就走。

時墨馳立刻棄了披薩,哈哈一笑地追上去,姜僑安過去從沒使過性子,眼下他雖然一時難以适應,卻非但不生氣,反而覺得新鮮。

幾年前學校門前的小攤早就不在了,可愈是找不到姜僑安就愈是心急想吃,沖着時墨馳發了好一頓脾氣。

時墨馳只得先帶着她回了舊居,自己去超市買速凍的,不過冰櫃裏的袋裝湯圓太多是黑芝麻、豆沙、五仁或者巧克力、板栗、豬肉的,并沒有她想吃的山楂餡兒,他跑了兩個超市皆沒有,便打電話回去同姜僑安商量,聽到她在電話那頭生氣,時墨馳不敢空着手回去,在街上來回找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在一個賣手工湯圓的小攤子上尋到。

回去煮好送到姜僑安的手邊,她卻只吃了半碗就放下了,見時墨馳倚在一旁沖自己笑,漸漸覺得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剛剛想吃吃不到的時候特別特別着急。”

時墨馳的笑意更濃,就着她的筷子嘗了一個:“不就是酸一點甜一點,又沒多好吃,至于你饞成那樣,非得立刻吃,連回家讓廚子現做也等不及。”

“穆嫣剛有大女兒的時候半夜醒來突然想吃枇杷,就把李易江推醒讓他去買,你也知道的,我們那裏不長枇杷,吃的人也不多,就算是應季時也只有大一點的超市裏才成盒的賣,可半夜三更的哪家大型超市還開門?發現在外面跑了一圈的李易江空手而歸,穆嫣氣得直哭,李易江沒辦法,只好一邊安慰她一邊打電話讓朋友弟弟下屬一起幫忙找,等真的有人找到了送來,穆嫣早就哭着哭着睡着了,李易江剝了皮把她搖醒,她吃了一口只扁着嘴說了句‘一點也不甜’就翻過身接着睡了。當年我聽李易江說起時覺得十分好笑,如今才明白忽然特別特別想吃一種東西的感覺,大概有了寶寶都會這樣,不單單是我的。”

時墨馳捏了捏她的鼻子:“自己饞還拉上別人說事兒,我過去就沒見過你那樣嚷,今天真是大開眼界,原來就連你都有當潑婦的潛質。我還沒吃飯呢,這附近也沒什麽可吃的,就去學校食堂随便吃點吧。”

姜僑安自知理虧,抱住他的胳膊笑:“我也是大開眼界,我以為依你的性子肯定做不到李易江那樣百般忍讓,換了四年前我這樣鬧,你一定會生氣的。你不是最讨厭食堂的味道,我下去買些你愛吃的做給你吃吧。”

“你以前沒鬧過怎麽知道我不會讓着你?李易江在外頭的脾氣未必有我好,就算不是從小鐘情,我對你的感情也不會比他對穆嫣的少。我已經三十歲,再也不願意等上四年,所以只要你不再走,随便怎麽折騰都好。”

……

時墨馳不想她動手,午餐仍是在食堂湊合的,從食堂出來,兩人牽着手去了圖書館。圖書館頂層的樓梯間有扇極大的落地窗,大多數的學生都愛乘電梯,所以這兒并沒有什麽人經過。念大學時,姜僑安就喜歡拉着時墨馳一同坐在這裏的臺階上。

冬日午後三點的陽光最好,淺金色的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暖暖地灑在兩個人的身上,姜僑安将頭枕在時墨馳的肩上,聽他念随手撿起的那本游記。

他給她看上面的圖片:“這裏的花海漂不漂亮?可惜這一年內蜜月都不能度了,那就等後年吧,我帶着你和咱們兒子一起去看。”

姜僑安連聲音都是懶懶的:“你怎麽知道是兒子?我哪兒也不想去,寧願讓你念給我聽,真的見到了,或許并不如想象中的漂亮。我渴了,你去樓下買巧克力給我喝,越燙越好。”

時墨馳回來時,她正随手翻着一旁的書本,粉頸低垂,安靜柔和,時間渀佛瞬間退回到了記憶裏那一個個暖洋洋的下午,聽到腳步聲的姜僑安輕蹙着眉頭抱怨自己下課太晚。

眼前的她仍在抱怨,只嫌他回來得太遲,害她自己看到眼睛發酸。

時墨馳的心中暖成一片,接過她手中的書,聲音柔和地問:“你看到哪兒了?”

姜僑安指了指書中的某處,閉上眼睛靠回了他的肩。

于是他繼續念:“我深深知道,這裏是我最初的流浪和最後的歸宿了,我只希望在這個澄明的湖底輕泛着心靈的小舟,湖外有山山外有海海外有喧嚣的世界,可是我不願去理會,因為此地連漣漪都是平靜,我可以酣卧着,可以把每個星星都亮成燈火,把每一絲空氣都凝成和風,所有的豪華都隐在雲山外……”

困意漸漸襲來,姜僑安只覺得心安,她想,雖然晚了這麽許多年,她曾經渴望的卻終究全部得到了。

********

他們本想呆到晚上,可雍戈臨時有事叫時墨馳回公司商量,姜僑安只好自己回了家。

許是心情正好,傍晚時分的時家後院看上去有種別樣的美,她忽而來了興趣,讓孫阿姨幫忙找全了畫油畫的工具。

時拓進剛好經過,便駐足觀看,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和你媽媽雖然長得像,脾氣卻全不一樣,郁潔的性子最熱鬧,只有畫畫的時候才能安靜片刻,臉上專注的表情和你現在的一模一樣。”

姜僑安這才發現時拓進正立在自己的身後,她只側頭看了一眼,輕輕地應了一聲,便繼續自己手中的事兒,完全沒有停下閑聊的意思。

時拓進混了多年的官場,很會察言觀色,這些日子姜僑安對自己與妻子的敬而遠之又表現得不算隐晦,他自然不太能夠理解:“你對我和你楊阿姨有意見?”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這就寫第二更,也許會有些晚,但今天打死都會發。。。。。。

43

即使與時墨馳并不是真的兄妹,聽過楊瑞琪的話,姜僑安每每見到時拓進,也覺得格外別扭。

有些話就算明知道未必是真的,卻也同樣具有殺傷力,更何況當年的事情如今誰也說不清。

因此姜僑安唯有裝傻:“您怎麽會這樣想?”

時拓進幹脆拉了張椅子坐到她的身旁,讓保姆泡壺茶送過來:“是不是還在怪你阿姨那時讓你離開?她也是關心則亂。我病前一直忙,沒太關心過時墨馳的事兒,并不清楚他的女朋友就是你,若是一早就知道,那時一定不會讓你自己走。”

“阿姨和您說過四年前的事兒?”姜僑安怔了一怔,放下了手中的畫筆。

“我最近問起她怎麽明知道你是郁潔的女兒也不早說,她才講了一點,并沒有太詳細”時拓進似乎不想多談這個“如今都是一家人,過去你叫她媽媽,以後也一樣是,因為和時墨馳相處的時間更長些,所以她之前難免偏心他一點,這些年她不在你身邊一直覺得虧欠了你,所以你放心,往後我和她必定會疼你比疼時墨馳更多。”

他越是不想多談四年前,姜僑安就越覺得奇怪,待聽到後一句,她更感到十分莫名:“我怎麽會和墨馳比這個。又不是小孩子,還計較長輩關心誰更多。”

時拓進模棱兩可地笑了笑,又說:“忙的時候沒功夫,病了後才有大把的時間想想家裏的事兒。想起你媽媽,自然而然地想起還有個你,所以就托人去找你過來,看看各方面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我還奇怪,怎麽信息知道的這麽多,卻總沒回音,原來你以為我找你是為了反對你和時墨馳的事兒才生着氣不肯見。”

“您怎麽知道我是怕您反對才躲着不肯見?我哪有生您的氣。”

“哈哈,我猜的。你媽媽那時就生你爺爺奶奶……我說的是你爸爸那邊的爺爺奶奶的氣,他們知道你出生想去看看,你媽媽死都不許,說什麽既然一早就說了不管,現在還看什麽看,脾氣拗得很……所以你楊阿姨一說她曾經反對過你和時墨馳,我又見你并不願意與我們親近,就明白了你為什麽躲着我,你到底是郁潔的女兒,就算不在她身邊長大,也該遺傳些她的性子。”

時拓進接過保姆手中的茶具,也蘀姜僑安斟了一杯:“聽瑞琪說你和後來的繼母相處的并不好?我們沒有去照顧你,你爸爸也不顧家,繼母又沒有善待,也難怪你愛多想……以後不會了,爺爺奶奶自然不用說,我和你阿姨會好好補償你,我雖然常常罵時墨馳,可是他還是有那麽點優點的,并沒有沾上外頭那些朝三暮四的壞習氣,也算得上靠得住,婚後絕不會欺負你。”

聽到這裏,姜僑安終于确定了一件事,便莞爾一笑地問:“楊阿姨有沒有跟您說她為什麽要反對我和時墨馳?”

時拓進沒想到她會直接問這個,又不願意再重複不愉快的往事,便說:“她的心細,想的多一些,多擔心一些也是正常的。”

姜僑安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呵呵,阿姨跟您說的是當年她擔心我只是想利用時墨馳接近她,擔心我并不是真心對待時墨馳才反對我們、讓我走的吧?”

姜僑安的口氣太過不善,時拓進聽完不由地皺了眉,從時爺爺、時拓進、時拓先到時墨馳,時家的男人幾乎個個嚴肅話少,時拓進能耐下性子與姜僑安講了這麽許多,并不是因為她是兒子的女朋友,而是因為她是早逝的妹妹的女兒。

只是沒等他将教育她的話說出口,姜僑安便搶先說:“同樣是不想我和墨馳在一起,可您夫人跟您和墨馳解釋的理由與對糊弄我的卻完全不一樣呢。”

“什麽叫糊弄?既然是長輩,不管眼下能不能理解,言語間也該尊重一些。”

“每次說的都不一樣難道不是糊弄?若她不是長輩,我就用‘信口胡謅’了”猜到楊瑞琪又将說給時墨馳聽的那套誣蔑告訴了時拓進,姜僑安一時氣憤,控制不住地問“您很讨厭我爸爸?因為您夫人曾經嫁給過他?”

原本話不投機,時拓進正起身欲走,聽到這句,又坐了回去:“我是很讨厭你父親,不過是因為他對你媽媽不好,你媽媽為了他連父母都不要了,他卻時常無緣無故地與她吵架,如果不是這樣,你媽媽也不會半夜跑出來,又怎麽會出事?她出事前打了個電話給我,說要和你父親離婚,要坐車過來找我,我那時忙着別的,并沒有多想,只勸她別沖動,畢竟孩子都有了,還是改改脾氣……後來每當想起來都後悔不已,如果當時放下手中的事兒派輛車去接她,她也不會出了那種意外。”

“您和我媽媽的關系很好,她和娘家斷了來往,受委屈的時候不是去找兩個姐姐,而是第一時間去找您?”

時拓進喝了口茶才說:“嗯。因為她是最小的女兒,你爺爺奶奶從小就慣着她,每每她胡鬧,家裏只有我管她教訓她,她卻反而和我最親,最喜歡粘着我。”

姜僑安沉默了一會兒,考慮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問:“聽說她很喜歡您,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你和墨馳媽媽結婚時,她還很傷心地反對,所以才惹了爺爺奶奶生氣……這些都是真的麽?”

乍一聽到這些,時拓進先是十分意外,繼而非常非常不悅地斥責姜僑安:“長輩的事情也可以這樣随便議論,你爸爸從小就是這樣教你的?這些話對着女兒也說的出口!”

“我爸爸沒對我說過這樣的話”時拓進的反應比姜僑安想象中的更激烈,見只說了這麽一句他就氣成這樣,她便不敢再繼續說下去,轉移話題道“晚飯大概要好了,叔叔我們出去吃飯吧。”

極少動怒的時拓進卻少有地憤憤不平:“這樣的混帳話除了姜震還有誰會說給你聽!郁潔都去世了,他不內疚、不對你多說些她的好,倒翻出這些來,真是夠荒唐的!所以你爺爺奶奶當年看不上他,我當時也反對你媽媽同他好!可見長輩的眼光絕不會有錯。”

“……我爸爸已經去世了,您這樣說逝者總是不太好吧,我過去并不知道誰是我的媽媽,更不知道自己和時家的關系,您靜下心來想一想也該知道,這些話不可能是他告訴我的。”

“……”

“您有空罵我爸爸、緬懷我媽媽、同我談心讓我體諒您夫人的良苦用心,還不如問問她想幹什麽。四年前她跟我說因為時家的家風嚴,她是二婚日子不好過,您又介意我爸爸,我和時墨馳在一起她會很難做,所以請我帶着錢離開。幾個月前我剛回來時她讓我離開公司,告訴我墨馳并不是真心愛我,只是因為當年被我抛棄不平衡才又來糾纏我,而且時家看不起我們姜家,所以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

“見到您和爺爺奶奶的前一天早晨,她又對我講,之前的全是謊話全是借口,她千方百計地拆散我和墨馳是為了我們好,因為您和我媽媽的關系不清不楚、暧昧不明,而且我和墨馳有可能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還有,時叔叔,我雖然并不大度,卻也不至于小氣到對男朋友父母曾經的反對耿耿于懷,以至于快要成為一家人了還故意甩臉子冷待。我爸爸再不顧家,做人的道理也是教給過我的,只是有些事有些話讓我一時還忘不掉,所以對您和您夫人尊重不起來。”

“你說你媽媽喜歡……都是瑞琪跟你說的?還有我與郁潔不清不楚,你和墨馳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姜僑安沒有正面回答:“那天聽完她說的這些,我沒有辦法,才避開墨馳回來做dna鑒定。”

作者有話要說:爺爺奶奶年紀大了想不起來問楊瑞琪為什麽明知道是姑姑的孩子卻不早說,時拓進卻不會不問,楊瑞琪沒辦法,只能把當初騙時墨馳的那套說給時拓進聽,所以時拓進以為姜僑安不親近自己不親近自己的太太是因為小心眼多心,因此這章的一開始才會跟她說以後會多偏心你,你阿姨反對也是關心則亂。因為覺得是姜僑安不對,姜又是妹妹的女兒,所以時拓進才不願意多重複楊瑞琪的話,他并不想說出來這些讓矛盾激化。如果不是因為聽出了不對,不是聽到時拓進說自己的父親,姜僑安是不會把這些說出來的。。。

這周榜單還剩14000+,接下來的四天要日更三千五t-t,求虎摸。。。

44

玻璃房內霎時間安靜了下來,時拓進面上倒看不出什麽,連之前聽到姜僑安問妹妹是否鐘情于自己的怒色也全然消失了,只是呼吸聲重了幾分,他盯着姜僑安看了幾秒,轉身走了出去。

保姆拿着玻璃壺進來添熱水,見此情景,仿佛撞破了什麽秘密般地正不知道如何進退,待時拓進走過身旁便将壺舉到他的面前,讪讪地一笑,下意識地解釋:“我過來送熱水。”

時拓進正煩躁,擡手一揮,玻璃壺應聲而落,保姆吓了一跳,姜僑安也驚了驚,孫阿姨過來叫兩人吃飯,看到時拓進的臉色更是意外,待他走遠了才敢問姜僑安:“先生怎麽回事兒?”

姜僑安心煩意亂,只搖了搖頭。

楊瑞琪并不在家,時拓進交代過孫阿姨打電話讓她立刻回來後直接回了書房。

時墨馳在外應酬、時拓進沒出來吃飯、楊瑞琪尚未趕回來,飯桌上只餘下了爺爺奶奶和姜僑安,比平常冷清了許多。

時爺爺察覺出家裏氣氛的異樣,問一旁的保姆:“老大人呢?去叫他出來!吃個飯還要三催四請的。”

保姆不敢過去叫,偷偷地瞟了瞟正在喝湯的姜僑安。

時奶奶也覺出不對,打圓場說:“你吃你的,管他幹什麽,他那麽大的人,等餓了自然會吃。”

時墨馳只嘴上說說會找母親談,實際上從來只字未提,受了楊瑞琪多年的愚弄,不将這些說出來,姜僑安終歸意難平。可真的講給時拓進聽,見到他的反應,她又隐隐感到後悔,雖然細節上說不通,楊瑞琪的說辭在大面上的确合情合理;雖然乍一聽到時拓進誤解自己、指責父親難以接受,此時又覺得片刻之前的自己太過沖動。

打破眼下得之不易的平靜,亦非她所願。

姜僑安胃口全無,喝了半碗桂棗山藥湯,就借口困倦回了房。

待她一離開,時奶奶立刻問保姆:“他們兩個這是怎麽了?”

保姆不想惹是非,就裝傻地笑了笑:“哪兩個?”

“老大和小安。”

“我不知道呢。”

時奶奶皺了皺眉:“你不知道爺爺讓你叫老大出來吃飯你怎麽不去,又往小安那兒看什麽看?他們倆吵架了?因為什麽。”

保姆支支吾吾地說:“我真的弄不明白,我進去的時候就聽到先生對姜小姐說了一句‘關系不清不楚,你和時墨馳是同父異母的兄妹’,然後姜小姐說‘避開墨馳做DNA鑒定’……”

……

楊瑞琪回來時,看到公公婆婆與丈夫都在客廳,笑着解釋:“我與藍懿的媽媽聊天聊得晚了,她非留我吃飯,我也不好總推的。”

見無人應聲,她的笑容滞了滞,嘴上仍是說:“小馳和僑安呢?這兩個孩子午飯也沒回來吃,現在回來了沒,沒回來趕緊打電話催。天氣預報說晚上有雨夾雪,孕婦萬一着涼發燒又不能打針吃藥,可得小心着點。”

“你過來坐。”

時拓進的聲音波瀾不驚,楊瑞琪卻沒由來地心中一驚。

時奶奶對孫阿姨說:“去看看小安在幹嗎,如果沒睡下就把她叫出來。你們累了一天,都去休息吧。”

孫阿姨暗暗朝楊瑞琪使了個眼色,轉身去敲姜僑安的房門。

楊瑞琪猜到許是多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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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