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5)
覺得委屈,這樣低調的結婚也算給周家給周婉怡留了個面子。”
“周婉怡知道了後簡直要死要活,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她一傷心難過,自然要回頭纏我哥哥的,幸好我哥哥理都不理!後來她父母還親自跑到我二伯家去說和,我二伯和二伯母本來就很讨厭周婉怡,立刻就婉轉拒絕了,什麽意思嘛,我哥哥又不是垃圾回收站,憑什麽他們女兒一回頭,便非得要接收。”
“其實我奶奶和二伯母都挺着急他的姻緣的,我大哥馬上就辦婚禮,二哥和鄒安雅也快了,家裏只剩下他還單着,孤身一人在外地,我們給他選了幾個不錯的相親對象,他卻不願意見……真是不知道在想什麽。”
姜僑安聽得心情沉重,便打斷了穆嫣的話:“你晚上留下吃飯嗎?”
“不留,我再呆小一會兒就走,給寶寶喂奶的時間要到了,你看起來怎麽突然不高興了?我還以為你那麽不喜歡周婉怡,聽到她倒黴會覺得痛快呢。”
姜僑安放下手中的東西,坐到穆嫣身邊一起吃餅幹:“如今有了墨馳,有了孩子,有了家人,我才發覺善良的重要,所以呀,誰要同她一樣。”
送走了穆嫣,姜僑安忽而想吃泡飯,她怕奶奶找來的人做出的口味與自己喜歡的不同,又懶得費唇舌細說,算了算時墨馳回家的時間,開始親手準備。時墨馳不吃紅肉,清淡一些的肉湯倒是願意喝一些,晚上吃的便是十分簡單的大骨湯泡飯加素炒藕絲。
時墨馳有文件要看,吃過飯便回了書房,她百無聊賴又睡不着,就去庫房查看媽媽的東西。
時郁潔的衣服皆是暖色調,紅色系偏多,看到背帶褲、粉底白點的襯衣、杏色蕾絲發帶,姜僑安先是詫異,而後才想起媽媽去世的時候還不及自己如今的年齡大。
她随手翻了翻她大學時代的教科書,瞥見上面走神時的信手塗鴉與上課時和同學互傳的議論老師及模特的紙條,只覺得好笑又心酸。
奶奶及時拓進同她講再多的時郁潔,于姜僑安來說,也不過是一個遙遠的符號,而這些陳年舊物,才切切實實地讓她窺見了母親的當年。
媽媽的性格的确與她完全不同,時郁潔愛邊吃甜點邊看小言武俠小人書雜志,發黃的書頁裏至今還留有點心水果的殘渣,她時常收集樹葉與落花,喜歡議論明星與八卦,她抄不全筆記,備考西方美術史時還會跟同學抱怨人名又長又多、不好打小抄作弊,她沒有整理東西的好習慣,卷了邊的畫紙散的到處都是。
姜僑安一張張細細地鋪平查看,才發覺上面的線條筆觸與自己的有種莫名的相似,到底是母女,原來除了長相之外,她們之間還有別的聯系。
理完畫紙,姜僑安不經意間發現一堆書籍筆記本中藏着一個紅色塑料封面的厚本,與其它記事本的樣子完全不同,她心中一動,打掉上面的浮灰,翻開第一頁,竟然真的是本日記。
找到日記本,姜僑安便起身鎖門出來,将它帶回了卧室。這本子折損的太厲害,她擔心會弄壞,先用膠帶略略地處理了一下才敢輕輕地翻開。
姜僑安先大致看了看,時郁潔并不是每天都記日記,有時候一年也寫不了幾頁,因此這本日記竟從1977年記到了1985年,從16歲橫跨到了去世時的24歲。
時爺爺在扉頁用黑色的墨水筆中規中矩地寫着——“祝時郁潔同學十六歲生日快樂,望戒驕戒躁、勤奮努力,做一名于國家有用的棟梁之才,父時衛民”。
只可惜時爺爺的心願并沒有實現,他的小女兒的第一篇日記便是——“1977年4月3日,星期日,晴時拓進是壞人!好不容易求四姐幫忙寫完了作文,他知道後居然給撕了,還罵我!叫我明天怎麽交作業呀!我不會就這樣算了,一定要報複回來的!”
“1977年4月5日,星期二,晴大哥今天到處找物理筆記,特別着急,還懷疑是我幹的,可是我和三姐的房間裏并沒有,哈哈哈,其實我把他的物理筆記埋到了院子裏的榕樹下面!他怎麽可能翻的到呢!急死他!他要是深刻檢讨再答應這周幫我重新寫一篇作文的話,我就考慮原諒他。”
“1977年4月6日,星期三,中雨夜裏下雨了,本子都泡爛了,物理筆記是複習高考用的,那麽厚一本,我完蛋了,爸爸知道後說不定會打我的。”
“1977年4月8日,星期五,晴跟三姐說藏本子的事情時,被二哥聽到了,他告訴大哥,可是大哥并沒有告訴爸爸媽媽,只拎了拎我的耳朵,其實大哥還算是個好人,雖然常常教訓我,我生氣之後,卻也經常把自己雞蛋糕留給我,我以後還是不要讨厭他好了。”
看到這裏,姜僑安不禁笑出了聲,時墨馳正巧走進來:“看什麽呢笑成這樣?”
她将本子舀給他看:“我媽媽寫的日記,哈哈,她寫了很多你爸爸,兄弟姐妹多了,原來這樣有趣。”
時墨馳舀過來看,看完這段之後也笑:“你媽媽的字可真難看,還是學美術的呢,人家畫畫的字都很漂亮。原來我爸爸從小就愛訓人,我二叔還告狀呢,真是過分,我在家裏,從來都讓着幾個妹妹的。”
姜僑安生了氣:“你的字才難看呢,真是讨厭,三四十年前的本子,紙頁都發黃發脆了,這是我媽媽的筆記本,你給我小心着點,弄壞一點我也不饒你!”
時墨馳也拎了拎她的耳朵,随
手将日記本放到了一邊,關上大燈,坐到床上環住她的腰:“不看就不看呗,還說我小氣,這麽晚了,關燈睡吧。”
姜僑安并不理他,翻身下床擰開了臺燈:“你自己睡,我睡不着,想多看一會兒。”
時墨馳自然不同意,一手關上臺燈,一手将她捉回了床上:“還反了你!不就是本日記嗎,什麽時候不能看,你不睡我兒子也得睡。”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嗚,終于寫完了,這一段很重要,姜僑安的對媽媽的感情漸漸發生的變化,也能還原當年的真相,下一章姜會發現楊瑞琪的問題。。。
昨天太困了,到現在才補齊十分抱歉,明天會多加些字進來當福利。。。
48 補齊
有了身孕後,姜僑安總是格外貪睡,時墨馳一早便醒了,卻舍不得起身,擁着她一直躺倒中午。
山上風大,有太陽的時候姜僑安也不敢坐到外面,吃過午飯,她便坐到卧室的暖氣旁,翻開日記接着看。
時墨馳習慣性地想為她讀,卻被姜僑安推到了一邊:“日記是**,不給你看。”
他笑着切了一聲,躺到窗臺前的睡榻上:“誰稀罕。”
時郁潔沒有長性,日記只堅持記了不到十天便丢到了一邊,後一則的日期已經是1978年的四月。
“大哥考上了,好厲害,同學的哥哥們裏,只有他考上了呢。”
然後是六月,“二哥問我是不是很高興大哥去上大學,從此我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其實我不高興,家裏面少了一個人,怪怪的。”
而後的片段裏她對時拓進的愛慕漸漸明晰了起來,姜僑安看得滿心悵然,說不出的感慨,因為預知了結局,才為這些一點一滴的心動、喜悅、猜測、忐忑,悲傷、妒忌感到心酸。
原來從不谙世事的快樂到患得患失的哀怨,只有一場單戀的時間。
她說,“我不喜歡初墨,我覺得她不夠漂亮,也聽不出她的鋼琴彈得有多好,哥哥不喜歡我,也總該找個夠好夠漂亮的呀……姜震說我這是嫉妒,他說情人眼裏出西施,哪怕初墨是頭母豬呢,你哥哥喜歡她她就漂亮,我罵他粗俗,他竟說這是他的經驗之談,比如我的不溫柔不聰明,在他眼裏卻也能算得上優點,還說什麽嫉妒是可恥的,他也不覺得哥哥有什麽不得了,不如和他好。居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他就是個流氓!”
“晚上睡不着,琪琪陪我在宿舍外的樓梯上坐了好久好久,她一直勸我再争取争取,她說魏娟的丈夫原來喜歡的也不是她,現在寧願自己帶孩子也支持她上大學,她還說去找初墨他們團的政委就行,部隊裏面有不準談戀愛的規定,她勾引我哥哥就是在犯大錯誤,受到處分是應該的,最輕也是調到偏遠的部隊去,這樣就和我哥哥聯系不上了。其實好像也不算勾引,是哥哥先喜歡她的……說出這句話可真難受呀,我還是很讨厭她。”
“琪琪幫我找來了政委的通訊地址,催着我趕緊寫,她說匿名的檢舉信并不會知道我是誰,可是這樣不好吧,還是算了。”
“楊瑞琪居然幫我寫了封匿名檢舉信,已經寄出去了才告訴我!我有點生氣,可是她說自己是為了我好,誰讓我總在她面前哭。我也知道她是為了我,可是真的好不安呀。”
“越來越不安……下午去了郵局要信,還亮出了學生證身份證,可是信上沒有寫名字,他們不肯給我,還說就算是我寫的,還回去也不合規矩。琪琪說她是用左手寫的,不會有人知道,可是初墨真的被處分怎麽辦呀,要去告訴哥哥嗎?我不敢……”
“怎麽會這樣呀,真難過。”
“今天爸爸也知道了,還親自去為初墨求情,原來就算不寫名字也能查到信是從哪裏寄出的,可是真的真的不是我,琪琪哭着求我不要把她說出來,說她都是為了我,我怎麽會把她說出來呢?為什麽大家都不相信我說的話,真的不是我。連姜震都罵我這事兒做的不地道,真的不是我。哥哥肯定恨死我了吧,簡直想去死。”
“媽媽也過來了,爸爸媽媽要請初墨的父母吃飯,還讓我在飯桌上跟她道歉,我為什麽要跟她道歉,我沒有寫信!哥哥今天帶她來找我,她居然還一副寬容大度的樣子,說什麽不會怪我,誰讓我是拓進最小的妹妹呢,那麽我也是她的妹妹。我讨厭她我讨厭她,爸爸媽媽和哥哥因為她罵了我,我不要當她的妹妹。”
“我不想回家了。爸爸在飯桌上就沖我吼了,當着初墨和她的家人,他們說婚事的時候我已經很難過了,忍着眼淚不敢哭不敢說話,可是還要拿我和她對比,說我不懂事,逼着我道歉,我跑出來的時候哥哥追出來的,我不想理他,我也讨厭他了,再也再也不想理他。”
“媽媽居然說我不知羞恥,我從沒被說過那麽難聽的話,活着真沒意思,沒意思透了。他們要帶我回家,讓我想明白道理再回來上學,我不要回家,家裏在準備他們結婚的事兒,我看了難過。琪琪說因為我不是親生的,爸爸媽媽平時對我比哥哥姐姐們是因為可憐我,遇到真正的事情,即使我沒錯,他們也會偏袒親兒子和親兒媳,也會不相信我。我從來沒想過這個,不會的,初墨沒出現前,他們都很喜歡我,我讨厭可憐這個詞,我不可憐。”
“媽媽又罵我,她說我沒良心說我思想複雜,琪琪說的真對,我真可憐。”
見姜僑安冷笑,正在一旁看書的時墨馳莫名地問:“怎麽了?”
“呵呵,楊瑞琪還有臉說我媽媽驕縱,我媽媽不對,如果不是她,後來會成那樣嗎,她到底居心何在,什麽好朋友!”
時墨馳皺了眉:“你……”
“你以後最好不要讓我再和楊瑞琪見面。”
“你以後最好不要讓我再和楊瑞琪見面。”這話裏充滿了火藥味兒。
“你看到什麽了”時墨馳不想與她争執,翻身下了睡榻,走過來扶住她的肩“生氣對寶寶不好。”
姜僑安把這一段指給他看:“敢做不敢當,自己寫了匿名信,要求我媽媽不要說,讓她擔罪名。”
看完後時墨馳沉默了良久:“她也是想幫朋友,雖然事情是真的做錯了。”
姜僑安詫異地揚起臉看他,反問:“你認為楊瑞琪是在幫我媽媽,還是蓄意害她?”
時墨馳沒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蓄意’這個詞用得有些過了吧,看到朋友失戀,打抱不平頭腦發昏也是有可能的。”
“她那樣心思缜密的性格會為自己之外的人打抱不平?”姜僑安真的生了氣,站起來推開時墨馳“就算她從小照顧你,你也用不着偏袒她到是非不分吧!”
“人在傷心的時候會非常依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楊瑞琪打着幫忙的旗號寫了匿名信,我媽媽當然做不出揭發朋友的事兒,爺爺奶奶以為媽媽做了錯事讓她道歉再正常不過,可她那時本就在因為失戀傷心,正敏感呢!解釋之後又偏偏沒人肯信。大家全都指責她罵她不對,連我爸爸都是,只有楊瑞琪陪着她、安慰她、跟她好好說話,四面楚歌之下,她自然會覺得楊瑞琪好,會更信賴她,這時候楊瑞琪卻說什麽養女不養女的話出來挑撥,潛移默化下我媽媽當然會漸漸地聽信,被爺爺奶奶教訓時當然會流露出不滿地情緒,然後與家人鬧得更僵。勸和不勸離的道理誰不懂?楊瑞琪這樣幹你敢說她沒有不安好心?誰會比楊瑞琪更清楚當年事情的經過,她非但不內疚,還在我的面前那樣貶損我媽媽,從她如今的描述中,你覺得她真的把我媽媽當朋友了嗎?”
時墨馳沒有回答:“都過去三十年了,如今再為了往事生氣傷身體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你要是因為這個對她心存芥蒂,以後少接觸便是了,我爸爸還病着,家中不和睦,總不是好事,你權當是為了我,偶爾遇見,就在大面上敷衍敷衍。”
姜僑安看了時墨馳數秒:“不能就這樣算了,我要告訴爺爺奶奶和你爸爸,不能讓他們以為是我媽媽做的,我絕不願意她死後還替诋毀她的人背黑鍋。”
聽到這一句,時墨馳着實頭疼,用手按了按太陽穴,說:“……先別鬧到家裏,我們去找她問清楚再說行不行?上次的事兒差點要了奶奶的命,你也不是不知道。”
想到這一層,姜僑安沒有出聲,片刻之後才說:“我至少要告訴你爸爸,楊瑞琪絕不簡單,她嫁給我爸爸的理由根本不是什麽為了照顧我,她會有那樣的好心就不會讓我媽媽替她背黑鍋了。”
時墨馳看了眼那本日記,重新擁住姜僑安,口氣溫軟地避而不談這件事:“我只是不想打破得之不易的平靜,你要做什麽都好,只是別生氣。”
實在太了解,姜僑安豈會不知道他的用意,她往後退了一步,輕輕掙開他:“什麽事我都可以為了你退讓,只這一件不行,對不起墨馳,沒有商量。”
話不投機,一整個下午,姜僑安都躲開了時墨馳,關上書房的門,細細翻閱這本日記,想查清後來的事兒。
之後的事情與楊瑞琪描述地大抵一致,爆出與姜震相戀的事情後,時郁潔和父母的關系逐漸惡化,終于離家出走連哥哥的宿舍也不回,搬到了楊瑞琪那兒。
唯一有出入的便是,楊瑞琪開始對珠寶設計并不感興趣,她還曾極力勸說時郁潔不要丢掉眼前的工作機會與姜震去香港。
直到後來楊瑞琪才突然說自己也很有興趣去外面學些東西,只是家裏不贊成她放棄留校任教的資格,不肯出錢,所以沒有足夠的學費。在這件事情上,她與時郁潔還起了争執。
時郁潔在日記中說,“琪琪什麽都好,就是太愛多心,這個專業前途未蔔,我勸她這一期先別參加,等我念完回來如果真的有收獲再過去,我全是為了她着想,留校的名額那麽珍貴,她父母又不同意,和家人鬧翻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可她卻誤會我有了姜震就想甩掉她不理,以為我嫌她礙事才不贊成她也一起去香港,怎麽會呢,倒是姜震真的不太喜歡她總和我們一起看電影吃飯,姜震說了很多次讓我跟她講別再跟着來,要是讓琪琪知道,她會生氣的。可是不說姜震又會生氣,得快點給琪琪找個男朋友才行。”
“琪琪生氣了,我覺得那個人挺好的呀,哪有配不上她,我什麽時候侮辱她了,我也有點生氣,可是算了吧,爸爸媽媽都不理我了,我不想她也不理我。我和姜震說了出錢讓琪琪一起去香港的事,姜震不太樂意,不過怕我不高興最後還是同意了,以後得把這筆錢還給他。姜震對我真的挺好的,我以後不能再想着哥哥了,其實我已經很久都沒想起他了。過幾天小墨馳就要滿一周歲了,離得那麽近,要不要帶着禮物去看看他們呢?還是不要去了,他們一定不想見到我吧。”
1983年的最後一則是,“哥哥嫂嫂知道我後天就要走了,就帶着小侄子來看我了,還塞了五千塊錢給我,那麽一大筆,我本來不要的,他們走了之後我才發現還回去的錢又被藏到了行李箱的暗格裏,應該是嫂子藏的,她其實挺好的,我以前不該讨厭她,可是道歉又不好意思。小墨馳真可愛,又軟又香又聽話,我還偷偷捏了捏他的小雞雞,哈哈哈。以後我和姜震的寶寶一定更漂亮,姜震比哥哥好看,不過不能讓他知道,他知道了準該得意了。”
看到這裏,姜僑安才終于完全确定,楊瑞琪說媽媽和爸爸在一起只是為了與家裏作對,純屬無稽之談。
49
時郁潔過的快樂時幾乎從來想不起記日記,在香港的半年只寫了兩條,一條是23歲生日的心願,一條寫于回程前。
她說,“我真懶,我應該多記一些,等老了之後,可以和姜震曬着太陽慢慢回憶往事。”
只可惜,她與姜震都沒有等到變老的那天,姜僑安這才明白,“死于青春”這個詞,原來并不浪漫。
回來後的一段便是如楊瑞琪說的那樣,兩人為了在一起,持續不斷地和雙方家庭鬥争,時郁潔雖然不理解,卻自始至終只抱怨過一句——“爸媽怎麽能這樣呀,他們怎麽能這樣說我和姜震。無論如何我們都是要結婚的。”
1984年的深秋,初墨去世,時郁潔在日記中寫,“天啊,嫂嫂怎麽會突然死了呢,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她才28歲,我還沒來得及和她道歉,小墨馳才兩歲半,哥哥得多傷心。”
“我不明白姜震為什麽這麽生氣,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大哥的秘書說他發燒了,小墨馳一直哭,家人中只有哥哥嫂嫂肯理我,我又欠了嫂子那麽多,這種時候當然要過去照顧他們一陣兒的!我又不知道他出差會提前回來,還買了婚紗戒指想給我驚喜,我明明已經留了紙條,還交代了琪琪告訴他,有什麽好着急的。這是姜震第一次沖我發脾氣,要記下來,等他不生氣了再算賬。”
“哥哥不吃飯,小墨馳還一直哭,我還是不要和姜震生氣了,打電話過去哄哄他,能平安的在一起多幸福,如果我死了,姜震也會這麽傷心吧,要是他出事,我一定活不下去的。呸呸呸,童言無忌,不會的,都會好好的。”
而後是新婚,結婚後的時郁潔寫日記的次數頻繁了起來。
“昨天晚上真的好痛,可是我疼哭了姜震都不哄我,我起床的時候他已經出門了,回來後也仍然一直不理我,我問他理由,他仍是不理我,心情很差,結婚和我想的不一樣,沒有那麽好。”
“人家都說結婚之後男人會變成另一個人,我以前不信,現在信了,那麽拼命地想在一起,結果并不快樂。”
“琪琪說距離能産生美,勸我接受邀請回香港,在香港的那段日子真的很快樂,可是我真的不想一個人回去。”
“小敏昨天結婚,我和姜震過去玩,高高興興地去,回來後姜震又不理我了,我問了幾次原因他才告訴我。他說小敏的丈夫告訴他昨晚小敏流了很多血,吓得他差點送她去醫院,問我有沒有這樣,為什麽會流血。”
“原來事情是這樣,真可笑,他居然會這樣想我,爸媽也是,姜震也是,全都不相信我的話,還是去香港吧,再這樣下去還有什麽意思。”
“手續辦好了,後天的票,琪琪讓我直接離開,不要跟姜震說,她說既然他現在不在乎我,不如讓他着着急,這樣說不定他會明白我的重要,要不要這樣?”
“真意外呀,在機場吐了才知道居然有寶寶了,姜震追過來道歉,說要重新開始,以後會對我好,琪琪說的果然沒錯。其實我也不想走,以後都會好了吧。”
“失而複得的感覺真幸福呀。”
“寶寶一個半月,吃不下,惡心,特別困,既不想吃酸的也不想吃甜的,那是男孩還是女孩呢?小衣服做成嫩黃色吧,男寶寶女寶寶都能穿。”
“我想把小敏的哥哥介紹給琪琪,她又生氣了,真奇怪,再也不管她了!”
“我給寶寶織了一件小毛衣,姜震笑話我,說難看死了,他起的名字才難聽呢,切。”
“寶寶四個月了,已經能聽到心跳了,比我的還快呢,姜震總是拿着聽診器對着寶寶說話,多傻。”
“是女寶寶呀,我最喜歡女孩了,真高興,姜震說他也更喜歡女兒,騙人,他以前明明說他喜歡兒子的!女孩兒像爸爸,會很漂亮吧,今天給大哥打電話,小墨馳也在旁邊,問他想要妹妹還是想要弟弟,他說想要妹妹,問他想要妹妹還是想要媳婦,他說想要媳婦,真傻,哈哈哈。”
“決定了!寶寶叫僑安,姜僑安,我問她好不好聽,她在肚子裏面踢了我一下,就是喜歡的意思吧。一定要順利地出生,好好地長大。可惜她長成漂亮的大姑娘時,我也該有皺紋了吧?有點想爸爸媽媽了。”
時墨馳過來叫姜僑安吃晚飯時,見到她臉上的淚痕,不由地一怔:“這是怎麽了?”
姜僑安小心翼翼地将記事本放到一旁:“沒什麽,不過是很感慨。”
晚飯後,姜僑安仍是繼續看日記,孕中的九個多月是時郁潔最幸福的一段,直到孩子降生,争吵才又重新降臨,時郁潔漸漸疑心姜震在外頭有了別人,日記記得混亂不堪,姜僑安看得心情沉重,合了又開,幾次才留意到随手畫在文字邊的草圖。
姜僑安覺得眼熟,便對着光細細地看了看。
時郁潔在旁邊寫,“最近姜震莫名其妙地總拿昔年我喜歡哥哥的事情出來吵架,我知道他大概是厭了,其實此岸已逝,彼岸花開。”
看到“彼岸花開”這四個字,姜僑安才終于想起為什麽覺得眼熟,當年楊瑞琪得獎的那套作品的名字就是這個,而這草圖也與楊瑞琪得獎的手繪稿有六七成相似。
她驚出了一身冷汗,迅速地往後翻了翻,一直翻到了最後一頁。
“與琪琪聊了一整個下午,心情卻越來越差,本來是想把這套作品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姜震,不管能不能得獎,意義總是好的,可是現在還有什麽必要呢,他已然如此,再去表白怕是要被當作笑話吧?可是比賽的交稿日期就要截止了,不夠時間再設計另一套,就這樣交上去吧,琪琪準備了大半年,我只随手畫了畫,反正也不會有希望拿到參賽資格。”
“姜震在外面的人是楊瑞琪,怎麽會是這樣呢,楊瑞琪說她有了孩子,他們的孩子……”
“我要帶着我的僑安走得遠遠的。”
最後一句的時間是1985年的11月14日,時郁潔出事的前一天。
合上日記本,姜僑安氣到渾身發抖,走到正在客廳看新聞的時墨馳的身旁時,幾乎連一個完整的句子也說不出。
時墨馳低頭看完她用鉛筆勾出的段子,又将日記本上的草圖與姜僑安臨時找出的那本印有楊瑞琪當年得獎作品的圖冊粗粗地對比了一下,神色剎那間凝重了起來。
他回身抱了抱姜僑安:“你有身孕,不能動氣,明天一早我再帶你去找我爸爸,現在什麽都別想,喝了牛奶去睡覺好不好?”
“我不要,我們現在就去。”
時墨馳遲疑了一下:“你就呆在家裏,我去接爸爸。”
姜僑安知道他是怕兩人一起過去會驚動爺爺奶奶,便說:“不管你怎麽想,無論如何,這一次我絕對絕對不會再放過楊瑞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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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墨馳去接父親的功夫,姜僑安在網上搜索了往年參賽作品涉嫌抄襲的事件。
國內的珠寶設計版權保護較弱,業內亦曾出過某次比賽三十件入圍作品中有五件實屬抄襲的醜聞,結局不過是輕描淡寫地取消資格。而在楊瑞琪得獎的這種頂級國際賽事中,抄襲的案例了了無幾,一旦被組委會認定為事實,抄襲者不但必定身敗名裂、更會面臨數百萬美元的巨額賠償,只是判定程序十分複雜,需要的證據頗多。
隔了快二十七年,母親又已經離世,即使将日記中的草圖呈交給組委會,也絕不可能被采納,非得要有更加有分量的證據才行。
姜僑安正為此煩惱着,時拓進推門而入,他身後的時墨馳一臉倦容。
姜僑安此時已經平靜了下來,将媽媽的日記本交到時拓進手裏,親自去廚房倒茶拿點心。
時墨馳也跟了過去,順手接過她手中的托盤,低聲說:“我媽她的确很不對,我知道你如今正在氣頭上,可是能不能答應我,念在她照顧過你又撫養了我多年的份上,只要她誠心悔過誠心道歉,就別太……”
“不可能”姜僑安冷臉打斷他的話“照顧過我的話不提還好,想到我就更加不能原諒她,我這輩子做過的最荒唐的事就是沖害死我母親的賤.人叫媽媽,如果不是楊瑞琪,我媽和我爸絕不會鬧成那樣,我媽媽也不會在去找你爸爸的途中遭遇車禍,我又怎麽會經歷那樣的童年。”
其實沒開口之前時墨馳就已經知道姜僑安會如此回答,只是楊瑞琪再罪大惡極,也是照顧了他二十年的人,眼看着好好的家庭即将四分五裂,他不能不做最後的争取。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将托盤放回姜僑安的手中,并沒有跟着她一同去客廳,轉身去書房找煙。
時拓進只看姜僑安用鉛筆打了鈎的段子,因此她坐回沙發上時,已經看到了倒數第二頁。
待讀完一整本,時拓進深深地埋下頭,緩了近半個鐘頭才用手捂住心髒,有氣無力地對一旁的姜僑安說:“給楊瑞琪打電話,現在就打。”
姜僑安擔心他出事,便問:“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先叫醫生。”
“立刻打電話給她。”
楊瑞琪已經睡下了,電話一接通時拓進就搶了過去:“你聽着,現在就出門連夜過來,明天一早我就要見到你,你等在爸媽的門外別進去,先把婚離了我再和你算賬!”
楊瑞琪許是沒有聽明白,立刻打了回來,時拓進先是不接,後來想到別的,又對她說:“來之前先把你的東西全部收拾走,時家的地方容不下你。”
與楊瑞琪結婚二十年,兩人即使沒有感情也有恩情,因此知道當年的真相,時拓進比姜僑安的反應要大許多。何況他與妹妹從小一起長大,親歷過日記中的往事,又親口責怪過妹妹,震驚、內疚、悔恨、憤慨的感受更是強烈。
雖然是母女,姜僑安卻到底沒有見過時郁潔,因此并沒有想到時拓進會不假思索地說出“離婚”二字,聽到時拓進說頭痛頭暈,她趕緊讓人替他量了血壓,看着他吃下藥後,她去書房找了時墨馳。
“您明天真的要和我媽離婚?這事兒張揚出去肯定會惹閑話。”時墨馳更是沒有想到。
“你還敢叫她媽!她是你哪門子媽,這種女人和你親媽連半點也不像!”盛怒之下,時拓進本想用日記本砸他,想起是妹妹的遺物,又頓住了手,抄起案上的茶壺扔了過去“以後別再讓我聽到你叫她媽!”
饒是經常挨罵,時墨馳也沒見過父親如此生氣,他嘆了一口氣,不再提這件事,轉而說:“您還在病中,不能動怒,讓僑安收拾個房間出來給您休息,我打電話讓醫生過來。”
“不用,你們睡吧,我回去。”時拓進起身就走。
時墨馳自然要送他,走了一半,時拓進又轉身回來,對姜僑安說:“你跟我們一塊走,帶上你媽媽的日記本,去和你們爺爺奶奶說。”
“您不怕爺爺奶奶生氣?”
“經過了上次,還能再怎麽生氣,讓他們知道錯怪了郁潔,對她也是一個安慰。”
聽到這一句,時墨馳知道再無轉機,一時頭疼難忍,不住地用手指按太陽穴。
這一夜,時家上下都沒有睡,時拓先和時墨馳同在這座城市的三姑媽也被叫了回來,時郁敏離得太遠,時衛民也讓人打了個電話給她。時家家風嚴謹低調,從未出過離婚的事情,這一次卻沒有人勸和。
唯有時郁春嘀咕了句:“楊瑞琪可恨歸可恨,但真鬧到離婚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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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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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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