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趙銘軒關上門跑出去的時候, 鞋子後跟沒拎起來,就這麽踩着走出老大一截路,才感覺知覺仿佛慢慢開始歸位。

風撲面吹來, 他眼睛紅着, 行屍走肉般坐到了休閑娛樂區的秋千上。

兩個小孩在一旁沙坑裏玩耍,開心玩鬧的笑聲傳過來,他只覺得內心悲涼一片。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都在逃避陳聽跟他已經沒有可能了這個事實,之前在一起時從沒覺得她有多重要,等到分開了, 她跟路淮津結婚了,他也仍舊只是緩不過勁兒來, 覺得陳聽是在跟他賭氣, 說不定有一天想通了, 就會離婚,回頭找他。

直到,他親眼看到剛才那一幕。

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仿佛心裏某一處缺了一塊, 在一起時, 她給了他最大限度的縱容和關心, 當她突然抽離, 如同陌生人一樣對待他時, 他緩不過來, 也受不了……

電話鈴聲在兜裏響起來, 他沒管, 時長一到, 自動停了, 過了幾秒,繼續響了起來。

旁邊的秋千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個小男孩,右腳膝蓋跪在秋千上,一手扯着秋千繩,晃晃蕩蕩地偏頭看着他問:“叔叔,你電話響了,你不接嗎?”

趙銘軒像是才回神,看了小男孩一眼,慢吞吞掏出手機:“沒聽見。”

小男孩一臉擔憂,認真說:“叔叔需要去醫院看看耳朵嗎?我媽媽說,生病了得找醫生治病。”

“……”趙銘軒耐着性子說,“不用,我沒生病。”

見是趙銘睿打來的電話,他起身,接起,“哥,怎麽了?”

“你路哥說,你回家了?”趙銘睿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剛路淮津只跟他說趙銘軒回來了又出去了,叫趙銘睿問問,于是,趙銘睿話語中帶着試探,問他,“怎麽沒進來,我們跟後面花園烤燒烤呢。”

趙銘軒垂着眼,踢了下腳邊的小石塊兒,随口說:“還以為沒人在家。”

趙銘睿一聽就覺得奇怪,剛剛路淮津和陳聽就在廚房,怎麽着都不可能看不見,看着陳聽也是神色怪異,他怕出什麽事兒,于是勸:“你快回家吧,我們還在吃着,回來一起吃點兒。”

趙銘軒走了幾步,在剛才踢遠的石子上踩了一腳,慢吞吞,“嗯”了聲。

電話挂斷,幾人沒當回事兒,只當趙銘軒肯定不會來,繼續吃着喝着。

趙銘睿卻神色尴尬,說:“我弟奇奇怪怪的,我叫他回來了,我怕出事,還是得看着點兒。”

陳聽垂着腦袋吃東西,沒什麽反應,路淮津點了點頭,一桌子的氣氛因為這句話尴尬到了極點,周淼帶着試探小聲問:“他要來?他知道小聽他們在這嗎?”

趙銘睿一臉煩躁:“知道吧。”

他也摸不清這小子會鬧出點什麽來,但總比他出事了好。

十來分鐘後,趙銘軒從小花園走了進來,趙銘睿忙招呼人坐在他旁邊,那是離陳聽和路淮津最遠的位置,隔着一整個燒烤架,仿佛隔着一整道銀河。

他倒是神色如常,跟大家點頭打招呼,坐下悶頭吃東西,沒吃幾口就開始喝酒。

趙銘睿見他沒找路淮津麻煩,松了口氣,但看他喝酒的樣子,又覺得心裏頭發毛,趕緊把菜全倒到烤架上,準備早吃完早結束各回各家。

好在趙銘軒消停到了吃完燒烤的時候,大家一起收拾,他沒動彈,站在一旁點了根煙,吸了兩口,眼神直白露.骨,看向陳聽。

路淮津見狀,拍了拍陳聽,想帶她去廚房一起收拾,沒成想還沒走出兩步路,趙銘軒突然叫人:“陳聽。”

趙銘睿急忙走過去拉他:“你醉了就上樓睡覺,幹嘛呢這是。”

“松開。”趙銘軒仍是看着陳聽,說:“我有話跟你說。”

“我沒話跟你說。”陳聽不打算跟他周旋,拉着路淮津手臂,想進去。

趙銘軒笑了笑,一副混不吝的模樣,“你要不介意,也行,我就當着他面跟你說了。”

趙銘睿面上挂不住,急忙勸道:“別鬧了,趕緊睡覺去。”

他是真的怕路淮津發飙,高中時他沒少見他那狠勁兒,即便自己天天跟他呆一塊兒,路淮津要真發起火來,他也毛的不行。

陳聽擰眉看着趙銘軒,最後感覺手被人捏了捏,路淮津神色平靜,跟她說:“沒事,去吧,有事叫我。”

周淼也走過來說,“有什麽話今晚說清楚了,都成年人了,別糾纏不休。”

顧欽堯看了眼滿臉擔憂的趙銘睿,攬住他脖子:“都進去吧。”

何意鳴跟在最後,還異常貼心地替他們關上了門。

一行人全都進屋之後,小花園中只剩下陳聽和趙銘軒,兩人站得不遠不近,風吹過來,煙味飄到陳聽這邊,她沒忍住輕輕擰了擰眉,開始走神。

在想,路淮津抽煙的樣子會是什麽樣?

好像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就從來沒在她面前抽過煙,在家裏,卻是偶爾會看見他随手擱在茶幾上的煙和打火機。

趙銘軒視線沉沉,看着她,問:“你剛是在故意氣我?”

陳聽愣了愣,意識到他說的是廚房裏的事,她深吸一口氣,語氣平靜道:“我認真跟你說一次,從我跟你分開的那天起,我就沒想過要回頭,跟他結婚不是為了氣你,剛才……也不是為了氣你,我不喜歡你了,趙銘軒。”

他看着她,像是想從她的表情中找出一些口是心非的蛛絲馬跡,可是,她的眼神清澈而坦蕩,半點隐藏的痕跡都沒有。

“即便你現在不喜歡我了,但是,我們之前那麽好……你真的能說結束就結束嗎?”他垂下手,喉結動了動,半晌,才啞着嗓子問:“我能再好好追你一次嗎?”

陳聽擰了眉,“你是要幹嘛?知三當三?我早就不喜歡你了,你幹什麽都沒用了,知道嗎?”

“不喜歡我……”趙銘軒重複着,聲音低下來,問她,“那你喜歡他嗎?”

“他”指的自然是路淮津,陳聽沒猶豫,立刻點了點頭說,“是,我是喜歡他。”

趙銘軒眼睛霎時通紅,垂着眼,無法接受地點了點頭,“行,進去吧。”

他沒進去打招呼,直接從後門走了。

陳聽進屋後,趙銘睿往她身後看了眼,沒看見趙銘軒,陳聽跟他說:“他直接走了,你要不然打電話問問?”

趙銘睿被煩得沒邊了,無所謂道:“不管了,那麽大的人了,能出什麽事。”

陳聽走到路淮津旁邊,在無人看見的角落,牽住了他的手,輕輕晃了晃。

周淼把抹布搭上,伸了個懶腰:“走吧走吧,都散了,累死了。”

路淮津開着車回家,陳聽坐在副駕駛上,轉頭看着他神色,還算正常,但心裏卻是忐忑的。

她不是沒見識過他的醋勁兒,不知道和前男友單獨待在外面說了幾分鐘話這事兒能讓他氣成什麽樣,于是,在兩人快到家時,小心翼翼試探着說:“我剛在外面走神了。”

路淮津看她一眼,慢悠悠問:“走神?想什麽了?”

陳聽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于是胸有成竹急忙接話:“想你了!”

路淮津:“……”

陳聽沒管他,自顧自接着說:“并且,我在外面跟他講話的時候都沒看他一眼,我是很守女德的。”

看她一本正經又小心翼翼的樣子,他沒忍住一笑,“什麽女德,那是糟粕,亂七八糟的……”

陳聽樂得不行,“那你守男德嗎?”

他涼涼掃了她一眼,“必須守。”

将車停好後,他熄火,解開安全帶,轉頭下意識問她,“抱你上去嗎,公主?”

陳聽笑了笑,心說這人好像對她就是沒什麽脾氣,點了點頭,“也不是不行。”

這是他第二次從下面抱她上樓,男人肩背寬厚,因着常年健身,肌肉緊實遒勁,把她抱在懷裏,跟抱個小雞仔似的,氣息很穩。

她就這麽一手攬着他脖子,一手撥着他後腦的頭發,在玩。

到家之後,陳聽從他懷裏跳下來,踢掉鞋子換上拖鞋,跑進去接水喝。

路淮津站在玄關替她把鞋子收拾好,慢吞吞走進來,坐到沙發上,看了眼時間,才九點多,想着要不然找個電影陪她一起看看。

翻了兩頁,看到部挺熟悉的電影《春嬌與志明》,他臭着臉,煩躁地往下摁,挑了部挺老的片子《黑衣人》第一部 ,按下了播放鍵。

剛把遙控器放下,一擡眼,陳聽站到了他面前,将屏幕擋得嚴嚴實實。她不由分說跨坐到他腿上,抱住了他脖子。

面對面的姿勢、她的主動,都讓他視線微黯,他一愣之後,兩手撐在沙發上,沒去抱她,懶洋洋問她,“怎麽了?”

陳聽微微偏頭,看着他,“想哄哄你,你覺得這個方式有用嗎?”

他略一點頭,神色懶怠,心不在焉道:“看你怎麽哄吧。”

她的手撫在他後脖子那,溫聲說:“不想知道今天在外面他跟我說什麽了嗎?”

他點點頭,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不想。”

“……”陳聽看他不按照套路出牌的樣子,嘴硬道,“既然你口是心非,那我就直接說了。

她看着他眼睛,說:“他問我,喜不喜歡你,我說……喜歡。”

路淮津原本還是一副散漫得要死的模樣,聽見後半句話,微微正色,在微弱的燈光下,直直看向她。

明明是很冷的天,陳聽卻感覺手心好像捏出了汗,她抿了抿唇,垂着眼不看他,小聲說:“你跟我說,追我,想跟我談個戀愛……”

她擡眼,飛快地瞥了他一眼,“我答應了。”

路淮津沒反應。

她輕輕打了他一下,“這麽難哄?還不理我……”

尾音還沒落下,她就感覺天旋地轉,她被他順勢往旁邊壓下去,倒在沙發上,後背貼着沙發,她整個人被他完完全全圈在了懷裏,很近很近的距離,她感覺到他不太平穩的呼吸,小聲問:“怎麽啦?”

“沒什麽,”他好像想說很多話,但卻莫名詞窮,額頭貼着她的臉,輕輕蹭了蹭,“剛剛沒問你,就當着他面親你,對不起。”

陳聽柔聲道:“這個話題不是在趙銘睿家的時候就和你解釋清楚了?怎麽還要再道一次歉?”

他鼻尖蹭過她的臉,嘴唇找到她的,輕輕碰了下,“可以親嗎?”

陳聽沒應聲,而是抱住他脖子,迎上去,雙唇貼合的瞬間,他攬住她腰,将她朝自己的懷裏按。

陳聽聽着英文原聲臺詞和電影音效,心跳聲在耳邊鼓噪着,雙手松松抱着他的脖子,過了會兒,手沒力氣,滑下來,被他攥住手掌心,緊握着,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松開了手。

就在陳聽迷迷糊糊,攀着他手臂時,耳邊是他微啞的,低低的聲音:“想幹點別的,可以嗎?”

陳聽懵着腦袋,還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卻在下一秒,感覺到了他似乎在嘗試,去做點什麽,他手心溫度高,隔着一層衣物,陳聽感覺到了不輕不重的力道。

她不自覺“嗯”了聲,聲音盡數被他咽進嘴裏。

下一刻,感覺那層布料被他挑開,在某一瞬,她睜大了眼,手指緊緊掐住他的手臂。

作者有話說:

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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