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他的好

這類事情他已經司空見慣,無論他如何對待男人,隔天後家裏都是被收拾得幹幹淨淨,不需要他過多費心。

分明也不是什麽沒見過世面的人,可對男人的渴望絲毫沒有減退,反倒還有愈演愈烈的意味。

心裏總是空落落的,現在本該感覺到輕松才對,畢竟他不用再浪費時間在與男人的相處上面了,而且他能篤定自己的威脅是管用的,他照樣能像以前那樣找男人索取,甚至還能玩更多的花樣。

不需要花錢也不需要刻意維系關系,似乎沒什麽不好。

在一番思緒裏他已經走到了家門口,用鑰匙打開房門,男人昨晚幫他整理出來的收納盒仍舊擺放在門口。

就算陽臺邊的窗戶敞開了許久,屋子裏難聞的味道也沒有完全散去。

視野裏一片漆黑,他将燈打開,看見滿地髒污,神情不悅的蹙起了眉,這個老男人到底在做什麽,就不知道将屋子裏好好收拾一番嗎?

腳踏在地面上有粘膩的感覺,他沉着臉越過客廳,推開了主卧的門,床上空蕩蕩的并沒有人。

哈。

昨晚都被他弄成那樣了居然真有膽子跑?

是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了嗎?

他給男人撥了個電話過去,聽見了熟悉的音樂聲,他以為男人還躲藏在屋子裏,結果在玄關處找到了一直響動,而無人接聽的手機。

他将手機拿過來,很輕易的解開密碼,便看見了下面的通話記錄。

又是季成晏。

下颚驟得緊崩,眼底惱恨的幾欲将手機摔出去,果然他猜想的不錯,寧韞就是勾搭上了季成晏,是真以為撇開了他,就能好好和季成晏在一起?他當然不可能這麽輕易便宜男人。

他手機裏不久前其實收到過一則短信,他照着那個號碼撥了過去,電話被人挂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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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連電話都沒時間接?

不久後,季成晏給他發了個位置過來。

柯弋看見是醫院附近,并沒有多想,季成晏之前就想約他談話了,只是他一直視如無睹。

等他過去後,他只看見季成晏一個人站在樓下,這時季成晏還不知道寧韞已經徹底和柯弋了斷了,他并不打算隐瞞寧韞住院的事情,況且始作俑者也應當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行,并因此得到懲罰。

“他人呢?”柯弋問。

他還未反應過來,疾風般的拳頭就襲了過來,季成晏早就将大衣脫了下來,行動也更為迅猛,英俊的右臉頃刻間破了相,柯弋用手指觸碰唇角,看見手指上帶了血。

他哪裏受過這種氣,正要反擊的時候,卻聽見對方嗓音沉悶道,“你還有臉問他?要不是我将他送到醫院裏來,恐怕他凍死在家裏都沒人知道。”

“……”柯弋的神情愣住,他何時在別人面前低過一截,随後辯駁道,“我走的時候,給他披了外套。”

季成晏越聽越為寧韞感覺到不值當,他道,“現在是什麽溫度你不知道嗎?”

柯弋裹着一件羽絨服,來的路上因為風大了些還将帽子給戴上了。

季成晏道,“我知道你的意圖,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也沒有做過任何違反道德底線的事情,你以後別再禍害他了。”

“……”最後一句話,讓那點僅存的愧疚消失殆盡,他清楚季成晏會給寧韞說好話,畢竟兩個人是姘頭,可哪裏輪得到對方來終止他們的關系?

柯弋冷笑,“原來搞這麽多由頭出來,就是想讓我放手,讓你們兩個人在一起啊。”

一開始他确實是因為報複才接近的寧韞,而如今似乎意義發生了改變,他不想和寧韞徹底劃清界限。

柯弋又道,“他倒是夠有本事的,勾搭上的人都是星城叫得上名號的人物,他的滋味你應該早就嘗過吧?看起來生澀得很,其實早就是個中老手了,說起來他也會為你跪在地上給你……”

下一秒,季成晏的拳頭又揮了過來,這次柯弋閃開了,他譏諷道,“想不到季總這麽多年潔身自好,竟是為了這麽一個男.妓啊。”

“他從來都不是。”

“他不是,那他怎麽會認識你?”柯弋咄咄逼人的問,“一個巴掌拍不響,難道以前星城大學那些謠言還能是假的?他沒有去過盛世?”

“……”季成晏覺得自己也是氣昏了頭,才會試圖和這麽一個品行惡劣的臭小子理論。

其實當柯弋認定了寧韞做過那些,他怎麽勸說告誡都是無用的。

季成晏以為經過這些,也該讓寧韞清醒了。

“你确實不配被他喜歡,我不會再放任你傷害他了。”

說完,季成晏便踏入了醫院的門內,柯弋也想緊随其後,但是季成晏早有吩咐,他被兩個身強體壯的保安給攔在了外面,他過來這麽一遭,白白挨了一拳,連醫院的門都沒有進去。

這股積郁的悶氣讓他臉色難看極了。

不知道是因為出于私心,還是出于何種感情,他只覺得自己愈發不可能放手,不可能放過寧韞。

他現在的能力自然是無法和季成晏抗衡,但那也只是在明面上的。

他并沒有立刻就走,倚在牆角又燃了一支煙。

剛上完夜班的護士結伴出來,嘴裏正在談論着不久前的見聞。

“我再也不敢對季總心存幻想了,簡直是可怕……”

“怎麽回事?”

“今天他送過來一個男的,全身都是傷,你懂嗎?就感覺已經沒有活人氣了,要不是我輸液的時候感受到脈搏,我還真以為他已經……要不是我親眼所見,我也不敢相信。”

“那還是命要緊,難怪你出來後臉色一直這麽差。”

“那肯定啊,我還是第一次遇見被虐待的這麽狠的,不是一直傳聞季總單身麽,怎麽突然這麽可怕。”

“季總應該不是那種人吧?會不會是他救的別人?”

“不知道,是有這個可能,我剛才說的你可別說出去了。”

……

柯弋其實并沒有多關注那兩個護士,他一直在注意着門口的保安,想找個合适的機會進去。

可聽見她們的談話,他回想起早晨他離開的時候,男人阖起眼眸不願看他的模樣,那時分明都還好好的,也還有意識。

昨晚雖然他沒有收住力道,但也應該不會這麽嚴重……

其實他也沒有休息多久,只是他還年輕,恢複能力快了許多,卻總是拿自己來和男人對比。

他的臉挂了彩,自然是不能直接去見別人,他從口袋裏摸了個黑色的口罩戴上,然後快步追上了剛才談話的護士跟前,扯住了一個護士的手臂。

他體型高,戴着口罩和帽子也掩飾不了的帥氣,護士以為自己被帥哥搭讪,神情羞澀了幾分。

“你,你找我有事嗎?”

“你剛才說的那個人是我的親戚,我正要過來看他,他傷的很嚴重麽?”柯弋語氣急促的問。

提起正躺在病房裏傷痕累累的男人,護士就氣憤道,“是啊,做出這種事情的人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

“白醫生讓我別往外提,你是親戚應該無所謂,這種程度感覺都可以報警了,你作為家屬,也該多多關照病人的情緒,至于那個罪犯,我想了想可能另有其人,你知道是誰嗎?”

柯弋頓了頓,“不知道。”

“真的是死變态,這種人殘害別人生命的人就是社會的渣滓。”護士越說越激動,他也覺得自己找到了和眼前這個帥哥的共同話題。

卻不料帥哥本人其實情緒複雜得很。

柯弋問,“你知道病房號是多少嗎?我來的時候忘記問了。”

“六樓103,你現在過去嗎?病人正在休息,要不然還是等明天白天去探望吧,唉……我感覺這種事情,應該會留下比較大的心理陰影,你到時候好好開導一下。”

“嗯,謝謝。”柯弋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他不想再繼續聊下去了,這都說的什麽跟什麽。

卻不料護士又義憤填膺的補了一句,“壞人一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的,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

柯弋沒有回答。

将帽子籠得更緊了,口罩戴得更嚴實了。

他清楚這也許不是誇大其詞了,但是思來想去,自己以前不也是這樣麽?後來男人不是也還好好的。

只是他忽略了,那時男人也低燒過将近一個星期的時間。

哀大莫過于心死,這個道理柯弋不會懂。

他只是挨了季成晏一拳,就憤怒的想要反擊回去,而男人承受的豈止是肉體上的折磨。

不知為何,不久前護士提起死亡這類字眼的時候,他的心髒好似也跟着顫了一下,他是想要報複男人,可他從未想過要将對方害死,他不懂自己的行為無疑是一種慢性謀殺。

也許是害怕看見護士口中所說的奄奄一息的模樣,他沒有繼續在醫院下面等候了,他将男人的手機放在了口袋裏,也一并帶了過來。

回去的路上,他将男人的所有通訊記錄都翻出來看,其中大部分內容都是與他有關的。

幾乎每天,他們都會互相發消息,只是男人聯系他的頻率要更多一些。

手機上的備注還沒有來得及更改,依舊是他之前誘哄着男人,自己改的“老公”。

他的眸色暗沉,看着手機裏他們互相發送的信息,從第一條開始保存到現在,而他總是會定期清除掉關于男人的消息,有許多內容他恐怕自己都忘了。

不久前男人還在叮囑他吃早餐,告訴他洗淨的外衣晾在了陽臺上,昨晚洗的鞋子要過兩天才能穿。

他又繼續翻看,每當他喚男人“老婆”的時候,對方總是悄無聲息,過半響才回複他,撥打電話的時候也總是如此,其實這本就是他無意間作弄對方的手段,可男人表現出的羞赧,讓他忽然就上了瘾,愈發喜歡用這類詞彙去喚男人,就仿佛男人真的永久的成了他的伴侶。

他将聊天記錄退了出來,手指胡亂的翻着屏幕,不小心點開了男人的備忘錄,他看見了最頂上的記錄。

“陪他過生日,訂蛋糕,準備他喜歡吃的菜。”

只是簡短的一句話,卻忽得讓他手指顫動,無法再往下面繼續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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