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釋然

生活永遠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麽好，但也不會像你想象的那麽糟，無論好還是糟的時候，你都需要堅強。

——莫泊桑

蘇靜好租的這間房子所在的這棟公寓，每一層有四戶，左側隔壁02戶住了一對爺爺奶奶，這個時間應該去了兩條街外的超市，去排隊買早晨新到的新鮮蔬菜。右側隔壁04戶的新婚夫婦這個時間早就應該到了單位。

她是03戶，而剩下01戶三居室大戶型的業主在國外，房子裝好了簽證剛好也下了，走之後房子沒住也沒租，一直閑着。

呼……既然不會擾民，那就随莫小棠鬧去吧。

蘇靜好想了想，把蒙在頭上的被子又緊了緊。

“蘇靜好！你別想不開啊！你不會出事兒了吧！媽的！早知道昨天就應該喊着老張一起送你回來！不行不行！你出事兒了我怎麽跟你爸媽交代啊！報警！對對對！我得趕緊報警！”

堵在門外的莫小棠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輕，吵吵嚷嚷的放下手裏提着的兩提袋子，拉開手提包的拉鏈翻起了手機。

報……報警？！

窩在被子裏的蘇靜好豎着耳朵聽了聽，喊完一句報警後，門外果真沒了動靜。

……

莫小棠火急火燎的帶着警察叔叔破門而入，卻看見正在呼呼大睡的自己時……

呃，這擾亂社會秩序雖然不是什麽大罪，可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條例》還是要拘留的。

拘留？！

拘留也不行啊！

“打什麽110！你又抽什麽風啊莫小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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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風馳電掣的從床上滾下來跑到門口拉開門的時候，趕忙從滿臉驚慌的莫小棠手裏搶過了還沒撥通的手機。

“你……”

突然被奪走手機的莫小棠，舉着懸在半空的手錯愕的指着蘇靜好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後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她的鼻子氣道：“你丫怎麽回事兒！居然敢不給我開門！老娘以為你自殺了呢！”

“剛好睡得比較熟。”

蘇靜好倚靠在門框上木然道。

“手機呢？怎麽不接電話？！”

莫小棠又咄咄逼問。

蘇靜好無奈的輕嘆了口氣，順勢把莫小棠的手機給她塞丢進了手提包裏。

“莫堂主……在下手機剛好也沒電了。”

“那你……”

“大姐，你不能進來說嗎？！”

迎進了大包小袋的莫小棠，蘇靜好自顧走到衛生間洗了把臉，拿毛巾擦臉的時候往客廳瞟了一眼，莫小棠背對着自己正從哪幾個手提袋裏往外掏東西，她疑道：“嚯！你這大包小包的是要幹什麽，搬家嗎？跟丁原吵架了嗎？”

“想什麽呢，就丁原那個蔫兒了吧唧的脾氣，我倒是想跟他吵，那也得吵得起來啊！”說着莫小棠抱起拾好的幾件衣服往卧室的衣櫃走了過去。

“那你這是又抽什麽瘋啊！而且，你怎麽知道我在家？”

洗漱好了，脫了昨夜沒換下來的衣服，抓起挂在衛生間的及膝的大T恤，蘇靜好追着莫小棠，倚在卧室門口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一件一件的往自己的衣櫃裏挂着衣服。

哦不，好像大多都是裙子。

“蘇靜好，大早上的吓我一跳知道嗎？！你在你們律所入職登記的時候，留的緊急聯系方式是我的電話吧！早上有個男的給我打電話說你今天沒去上班，也聯系不上！吓死我了！我以為……”

話說到一半，莫小棠挂衣服的手頓了頓，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以為我想不開自殺了吧……”

蘇靜好笑嘻嘻的說着過來扒拉着瞧了瞧莫小棠挂起來的衣服：“我要是想不開我還能活到現在麽……”

“那你為什麽不去上班，也不接電話？”

莫小棠拎起胡亂扒拉那幾件裙子的爪子，繼而嫌棄道：“蘇律師，把你那罪惡的小手兒拿開！很貴的，摸之前你溫柔點兒！”

“切！”

蘇靜好翻了個白眼兒後，甩下莫小棠扭頭出去找吃的了。

“哎！我問你話呢！你怎麽不去上班啊！你不去上班你好歹請個假吧！你這麽個永遠嫌自己加班兒不夠多的勞模兒，你冷不丁的翹班也挺吓人的你知道麽！”

蘇靜好叼着從冰箱裏拿出來的面包片，耳朵裏灌着莫小棠沒完沒了的“你你你”，走到餐桌前習慣性的從桌上的玻璃罐子裏抽了一條速溶咖啡。

想了一下，又丢了回去。

然後拿起杯子又回到冰箱前，打開，倒了一杯牛奶。

“沒什麽事，我就是累了。”

蘇靜好端着杯子坐到餐桌前，喝了口牛奶，淡淡的簡單答了一句。

“累了？！因為昨天晚上喝多了嗎？別鬧！蘇靜好，這麽多年我就沒見過比你酒品再好的了！千杯不醉啊你明明！”

說着話，莫小棠坐到蘇靜好對面，拿起她的牛奶喝了一口，拽過餐桌上散落擺着的一本雜志随手翻了翻。

盯着被莫小棠一下子喝掉一半的牛奶杯，蘇靜好又咬了一口面包片，一手抵在餐桌上撐着腦袋慵懶的點了點頭：“心裏如釋重負之後，身上就覺得好累……”

說着，在莫小棠完全不理解的眼神裏懶洋洋的站起身來，長長的“噓”了一口氣，伸手把擺在莫小棠跟前的半杯牛奶全都喝掉，然後又邁着懶散的步子癱倒沙發上，抱着靠枕盯着天花板感嘆道：

“莫小棠啊，原來我根本就不是什麽勤快的人！我應該是個飽食終日的懶漢啊！”

“瘋了瘋了！這是瘋了啊！”

莫小棠跑過來抹了抹蘇靜好放空的額頭，卻被蘇靜好一把推開了手。

“怎麽就瘋了啊！我只不過是……呵呵，釋然了。”

“釋……釋然了？……”

莫小棠擠在被蘇靜好霸占了大半的沙發上，腦子裏反複琢磨了一下“釋然”這個詞，細細咂麽了個中含義後，拉着蘇靜好的胳膊咧開嘴驚到：“靜好啊！你不會是要出家吧？！”

“莫小棠啊，你好歹是個文藝工作者啊！啧啧啧……腦子裏整天都裝的是什麽鬼！”

蘇靜好抽出手腕，摟緊了懷裏的抱枕感嘆了句。

“難道非要淪落到枯藤老樹昏鴉才能釋然嗎？不是這樣的莫小棠。我的心結……從來就不是穗岳他愛不愛我。感情這種事嘛，靠緣分，不進則退。你要知道，五年了，飛沙走石天崩地裂也都塵歸塵，土歸土了。我的心結……是放心不下……”

放心不下你在遠方是否安好，

放心不下我這方風雨交加的時候，你那裏是否晴朗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