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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牆外的一處府邸中,殿試前三元剛剛換好衣服,人生三大喜事之一,總是讓人難以控制的歡喜。
最為三元之首狀元郎,董逸雖然平靜淡然的坐在那裏,可紅潤充滿朝氣的臉上,卻難以掩藏眼角眉梢的喜悅。
這會兒他獨自一人坐在窗邊喝茶,等着時間一到,按照禮部下屬官員的安排,騎白馬戴紅花去禦街上走一圈,他對此事興致缺缺,但榜眼和探花郎卻激動的很。
“鳴遠此次殿試真是大放異彩,陛下當着百官連說了三個‘好’,可想今日游街後,陛下定是要封鳴遠大官的。”
“大官算什麽,憑着董兄的才學和模樣,只怕陛下要招董兄為婿了。”
“這倒是有可能,聽聞陛下還有一位芳齡十八的公主未嫁,這個年紀已然不小,也就是公主不愁嫁,若是在平民百姓家,這年紀都快成了老姑娘了,想來陛下的确會有招婿的想法。”
董逸一邊喝茶,一邊淺笑卻并沒有參與讨論,他對公主沒有想法,尚了公主那他的前途就算是終結在此。
最關鍵的是,他的心中從十一歲後就住着一個人。
一個嘴硬心軟,最好哄最善良但同時又有些冷心冷肺的姑娘,想到那個和自己賭氣毅然出走的姑娘,董逸端起茶杯遮住了嘴角的苦笑。
她的心好像真的捂不熱,她可以給很多人溫柔照顧,卻很少有人能走到她的心中,這麽多年唯一一個捂熱她心的人,卻又丢下她離開了這個世界。
如果她知道那人臨終前的遺願和牽挂,她會不會留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完成那個遺願?
他給過她離開的機會,但如果她回頭了,董逸不敢保證能不能再一次放她走。
杯中茶冷,董逸垂眸淺笑,不會了,他只會給她一次離開的機會,如果她回頭,這輩子他都不會再放手,哪怕強行将她困在身邊一生,他都不會再放手了。
突然一聲銅鑼聲響起,打斷了董逸的思緒,三人披紅挂彩準備上馬,祝晟和探花一個翻身利落的坐在了馬上。
而董逸一手托着下巴,狐貍眼彎彎的看着眼前的白馬,似笑非笑的樣子外人可能看不出來什麽,但和他相處久了的祝晟卻笑了。
“鳴遠以前沒有騎過馬?”他說着又下馬朝着董逸走了過來。
單膝往前一曲,兩手交疊掌心朝上放在膝頭,“來,一腳踩着我的手,另一只腳踩馬镫,雙手抓住馬鞍前面。”
素來沉穩淡然的人,此刻臉上多了罕見的赧色,白皙的臉上此刻更加紅潤。
“多謝祝兄。”
祝晟并不覺得有什麽,嘿嘿一笑,“鳴遠還是找機會學學騎馬吧,雖說咱們是文官,但最基本的騎馬射獵還是多少會一點的好。”
在祝晟的幫助下,董逸笨拙的爬上了馬背,就連呼吸似乎都有些喘。
“之前一直都在溫書,以後有時間一定好好學學,今日多謝祝兄。”
“得了,咱們同窗師兄弟的,你還和我瞎客氣。”
一旁的官員低頭忍笑,狀元郎的确長相勾人,一身氣度像是個富家公子,可這連上馬都費了這番力氣,着實又像手無縛雞之力的寒門書生。
官員心裏的念頭也就轉瞬,見三人都上了馬,擡手示意人鳴鑼開道。
……
金桃跟着楊聞的馬隊入城,守城的官員看了一眼令牌,竟然也沒有要金桃的路引,直接放行态度十分恭敬。
已經入城,她正想着怎麽和楊聞客氣兩句然後離開,就見原本騎馬走在前面的人調轉馬頭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已經入城,姑娘接下來可有什麽打算?”
金桃看了他一眼,此刻的楊聞風度翩翩,不管怎麽看都是一個端方君子,溫潤如玉讓人如沐春風,從他的眼中看不到絲毫的殺戮。
“我要去找夫君了,多謝楊公子這一路的照顧,就此別過。”
說完金桃在侍衛的攙扶下翻身下馬,楊聞似乎早就料到也沒有驚訝。
“好,那就祝你早日與家人團聚,若是在京中遇到難處,可以拿着這個玉佩到左相府中找我。”
一枚瑩白透亮的玉佩落下,金桃下意識的接住,再擡頭楊聞已經縱馬走遠。
楊聞的心腹跟在他的身邊,轉頭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金桃,有些不解的看向楊聞。
“主子,既然主子有意那小娘子,怎麽不帶回去養着。”
他可很少見主子這樣有耐心管一個外人,若不是對那個女人有些想法,又能是什麽?
楊聞眼神都沒給他一個,眉心一皺似是不耐,“要事在身豈能耽擱。”
心腹像是聽懂了,湊過去低聲詢問,“那屬下讓人盯着點,等爺忙完了有心情再說,只是可惜已經嫁了人。”
楊聞皺緊的眉頭慢慢舒展,贊許的給了心腹一個眼神,正在這時聽到了心腹的感嘆,楊聞嗤笑一聲。
“你懂什麽,沒嫁人的有沒嫁人的好處,嫁了人反而更有味道。”
……
金桃初來乍到,一番打聽終于找到了狀元游街的禦街,到這裏的時候街上已經衣香鬓影。
打眼看去美人如雲,一個個面露期待又含羞帶怯,兩旁除了圍觀的姑娘夫人,還有士兵維持秩序,不等金桃看清周圍突然街頭傳來一陣陣歡呼。
“啊啊啊,狀元郎來了!!”
“聽聞這屆的狀元郎天資仙容,今日終于有緣一睹。”
金桃心中嗤笑一聲,看一眼負心漢這麽開心的嗎?
那一會兒她就當衆扒開負心漢的醜惡面目,讓這些小姑娘們看清男人的本質。
不待金桃心思轉完,歡呼聲越來越近,她墊着腳朝遠處看起,只見人頭攢動中,一陣陣花瓣雨落下,胭脂色的花瓣中夾雜着四面八方投去的手帕香包。
榜眼看着朝自己飛來的香包,如同看到了閃光的鋼刀,吓得臉色大變趕緊伸手拍落。
“承蒙姑娘們錯愛,在下已經成親,已經成親。”
一邊拍落那些香包手帕,一邊歉意的朝着周圍的人解釋,引得人群中一陣大笑,就連他身後的探花郎都笑眯了眼。
“祝晟兄何須如此緊張,不過是習俗玩笑罷了,未必當真何須這樣認真。”
祝晟搖搖頭,一臉無奈的轉頭看向探花郎,剛想說什麽卻瞄見他要間多了兩個香囊,想要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董逸身為狀元郎,長相又在兩人之上,為首的他就成了周圍姑娘的頭號目标,他沒有拒絕那些抛來的香包手帕,卻也在“無意”之中“不小心”躲開那些即将落在他身上的東西。
可謂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騎馬走在他身後的祝晟,都懷疑董逸是不是比常人多長了兩雙眼睛,不管前後左右還是從樓上扔下來的,他總是能不經意的躲過。
董逸一路面帶笑容,聽到人群中的恭賀聲,他都會禮貌的道謝,溫潤儒雅中又透着些說不清的邪魅,兩種矛盾又自然的氣質融合在他的身上,越發令人着迷。
突然一旁響起了不同于歡呼的吵嚷,還不等他看明白怎麽回事,雪豹似的矯健身影跳了出來。
大周雖然開放,但也沒有到可以不顧惜女兒家名聲的地步,金桃做足了心裏準備,可真的站在這裏她心中的委屈洶湧而上,滿是怒火的眸子沁了水。
她猛地擡起頭看向對方,正要開口時突然頓住,眼中的委屈慢慢摻雜了不可思議和驚豔。
這人……這人是個妖精吧?
原本氣勢洶洶的話,這會兒她卻說不出來了,再開口時底氣都不太足,她擡手指着自己幹癟的肚子。
“我,我懷了你的孩子。”
聞言,坐在馬上的董逸差點栽下來,臉上素來儒雅的笑容僵了下,笑眯眯的狐貍眼微微睜大,滿是驚訝和不敢置信。
圍觀的人群此刻噤若寒蟬,每個人都帶着震驚看向兩人,甚至還有女子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少頃,董逸終于從這震驚的消息中回神,臉上的驚訝收斂殆盡。
他劍眉微蹙,抿唇一笑充滿了書卷氣的儒雅,比起她見過的楊聞,董逸的君子端方氣質,像是從骨子裏生發出來,而不是浮于表面。
若不是看過那些信,金桃都要懷疑是不是找錯人了,信中句句似乎都是在為她着想,正如現在他這副溫潤君子模樣,可他做的每一件事又豈是人能幹出的事?!
見她臉上臉色慢慢多了愠怒,氣的臉色越來越紅,董逸眼角眉梢都是滿意的笑。
他坐在馬上,微微俯身略有笨拙的抱住馬脖子,看向眼前的女子,在衆人看不清的角度,他嘴角一挑儒雅端方如同烈陽後的雪,不消片刻融化殆盡。
不過一個呼吸功夫的功夫,金桃眼看着他像是換了一個人,變成一個更貼合他妖魅容貌的……妖精,他周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他魅惑的容顏卻又讓人想要靠近。
他的眼睛……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啪——”一聲響指換回了金桃的亂飛的思緒。
一張妖異俊美的臉帶着玩世不恭的笑。
“哦?我這是喜當爹?”
“你裝什麽,你別說你不知我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金桃色厲內荏的怒吼。
看到她目光中愠怒又驚慌的光,董逸笑容未減,可眼中多了些狐疑,他目光從她的腹部一掃而過眼中閃過複雜的光。
那道黑沉沉的光,眨眼間消失,像是從沒有出現過。
可金桃不知怎麽的心中萬分确定……他生氣了,而且生了大氣。
明明就是自己占理,可這被他這樣盯着,金桃卻有些心慌膽怯,好像被他抓到她偷情了似的。
若不是白天,若不是周圍都是人,若不是不遠處就是官府,金桃只怕這會兒早就瞪他一眼,然後撒腿跑了。
可惜董逸卻不想給她逃跑的機會,他從容的從馬上下來,腰背挺直穩穩落地,引得周圍小姑娘一陣低聲雀躍。
在他轉頭面對衆人的時候,那一身的儒雅再次附身,無論是目光還是淺笑,就連舉手投足走來的氣度,無一不散發着詩書氣自華。
好像剛才俯身看着自己的妖精從未出現,又好像剛才那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看着他邁着長腿朝着自己走來,金桃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正要退第二步時,她的手腕就被人扣住了,鐵掌一般緊緊的箍住她羸弱的手腕,一股不容她抗拒的力量将她拉回到原本的位置。
“怎麽,你想當街殺人滅口嗎?!”
她用力轉動着手腕,眼睛還忍不住朝着不遠處的京兆府看了一眼,既是暗示董逸不要藐視王法,也是給自己打氣。
握着她手腕的指尖按在她的脈搏上,感受着她心髒的狂跳,随着時間慢慢推移,他眼中的燥怒漸消,剩下更多的是趣味。
董逸将她的小動作看在了眼中,狐貍眼愉悅的彎了起來,周身氣場儒雅溫潤,骨節分明的手松開了她的手腕,優雅的伸到她的面前。
“怎麽會呢,我是要對你和孩子負責呢,娘子,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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