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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金桃當街攔馬這個鬧劇,董逸也沒有按照規矩繼續往前走,握住對方遞過來的柔荑,一個用力将人拽到身邊抱上了馬。
在衆目睽睽之下,董逸由兩個侍衛扶着,笨拙的爬上馬背,兩人同騎一馬,調轉馬頭朝着一旁的巷子走去。
同時狀元娘子身懷六甲當街攔人,和狀元郎不會騎馬的事情一起傳遍了大街小巷。
坐在馬上的金桃腦子一片空白,可身後的人離着自己實在太近,他身上淡淡的柏香包裹着她,就連對方的呼吸似乎都打在她的發頂。
幾個呼吸後金桃回神,心中嗤笑一聲,失憶前的自己應該就是被他的皮相迷惑,所以才會心甘情願洗衣縫補掙錢供他讀書?
如果今日自己不在這衆目睽睽之下逼他一把,是不是打死都不會認她和腹中孩子?
這次她不會在給他好臉,除了跟着他享福也休想再讓她掏心掏肺對他,金桃坐在馬上暗暗下定了決心。
一路上,董逸都在垂眸看着身前的姑娘,見她臉上神色不停的變幻,他的嘴角也彎了起來,心中也有些恍惚。
“娘子怎麽去禦街上找我?”
男人率先打破了這份安靜,溫潤如玉的聲音激蕩着金桃不争氣的心。
金桃冷笑一聲,“你信中又沒有和我說你的落腳點,若不是今日在街上遇見,只怕我們娘倆餓死,你還不知在哪個溫柔鄉裏呢。”
董逸微微蹙眉,溫潤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的确是為夫的疏忽,這次還好遇見了,以後為夫絕不會再丢下娘子獨自一人。”
金桃摸着懷裏的信,猶豫着要不要揭穿董逸虛僞的面目,他以為自己不承認就可以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在金桃猶豫的功夫,馬已經被董逸勒停在一個宅院的門前,金桃沒有在意身後的人,擡頭看向那宅子上的匾額。
狀元府——
董逸下馬來到她的身側,一雙含笑的狐貍眼別有深意的看着馬上的人,伸手握住馬上人的細腰,将人往上一托輕松的抱了下來。
“到家了。”
突然懸空金桃吓得臉色瞬間一白,下意識第一時間伸手環住了董逸的脖子,整個人都蜷縮在他的懷中。
正在這時,“吱呀——”一聲,狀元府的大門突然被人從裏面打開。
門內,一上身穿着碎花紅襖,下身穿着藏青盤金繡的女人沖董逸溫婉一笑,眼角眉梢含着風情萬種,她搖曳生姿的扶了下發髻上的金釵,耳垂上一對兒脆生生帝王綠耳墜微微搖動。
女子剛要開口說些什麽,目光一轉看到了董逸懷中人,臉上的笑意收斂,娥眉一挑近似妩媚的瞪了董逸一眼。
“七爺,這位是……?”
金桃已經被董逸穩穩地放了下來,還不等董逸開口說話,院子裏又傳來一聲聲孩子尖銳的哭聲。
而站穩的金桃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臉上諷刺的笑容毫不掩飾。
董逸額角滲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僵硬的轉頭看向金桃,“娘子你聽我解釋……”
……
前院廳堂中,董逸坐在上首,右側坐着金桃,廳堂中央,雲娘抱着大哭着周歲大的孩子。
“七爺,您快哄哄吧,半個時辰前小少爺醒了就開始找您,沒找到就開始大哭。”
董逸有些頭疼的伸手接過孩子,“日後我就要去當值,哪能時時都守在他的身邊。”
金桃坐在椅子上一直都沒有說話,進門後董逸也和她介紹了,雲娘是他請回來的管家,平日照顧家裏看孩子,而董逸懷裏抱着的娃娃,是他的兄長的遺孤,叫董骁。
說是侄子金桃還是信的,那個孩子沒有哪裏像董逸,但雲娘只是個管家金桃就有點不信了。
誰家下人穿戴那麽好?和主人說話風情萬種,甚至還敢質問主子。
正想着,金桃的思緒被孩子的“呀呀——”聲打斷,她擡頭看去,就見被董逸抱在懷裏的孩子越過他的肩頭看向自己。
一雙黑亮的眸子帶着警惕拘謹,又帶着好奇和期待的看向她,金桃心頭一軟,忘了雲娘帶來的不快,臉上不由得展開了溫柔的笑。
“阿骁,這是七嬸。”董逸溫柔的看着男娃娃,帶着笑意的給他介紹金桃。
似乎是因為金桃那溫柔親和的笑,小阿骁沒有那麽緊張,他也羞澀的朝着金桃咧嘴笑,扶着董逸肩頭的小手揮動着,金桃心都要化了,站起身來到董逸的身後伸出手。
“要不要七嬸抱抱小阿骁呀?”
“呀,抱!”
眼中新奇又期待的看着金桃,揮動的小手伸向金桃,可似乎還有些猶豫想要縮回去。
金桃早就眼饞了,這會兒可不給阿骁反悔的機會,飛快的抓住他的小手,見孩子沒有害怕畏懼的表情,她笑眯眯将阿骁抱到了懷中。
剛被抱住阿骁還有些緊張,身子硬挺挺的不敢亂動,可等着金桃抱着他坐在了椅子上,感受到比七叔柔軟的懷抱,又沒有雲娘懷抱那嗆人的香氣,小家夥開心的呲出幾顆小牙笑了。
站在廳堂中央的雲娘看得泛酸,她從這小子四五個月的時候就開始照看,可惜這孩子就像個養不熟的狼崽子,總和她不親,除了吃喝拉撒,睡醒了就一定要找董逸。
金桃卻不知雲娘怎麽想,抱着懷裏奶香柔軟的小團子,她悄悄的開始期待腹中的孩子,她和董逸的孩子,生出來會不會也這樣的可愛?
董逸暗暗看着娘倆的互動,目光在金桃的臉上掃了一圈,有些愧疚和自責的抿了抿唇。
“雲娘備熱水服侍夫人沐浴更衣,再讓廚房現在準備些好克化的食物。”
随着這個時辰離着午飯時間還早,但金桃趕路到了京城,眼下還帶着淤青色,想來是沒有休息好,他卻沒有第一時間發現。
原本不覺得累,這會兒被董逸提醒了,頓覺身上乏的很,一天一宿沒有吃東西,肚子也的确餓了。
熱水府中一直都有,也不需要臨時現準備,雲娘準備好浴室後,低眉垂首來到前院廳堂,站在一側等着為金桃引路去後院,再服侍她沐浴更衣。
董逸起身來到金桃身邊,伸手想要抱走粘人的小侄子。
“阿骁過來,七嬸趕路累了,明天再陪阿骁玩。”
開始小家夥還沒有理解,但看着七叔要将自己抱走,阿骁轉身抱住金桃的脖頸,脆脆的回了董逸一個字。
“不!”
說完也不管周圍人什麽意見,小腦袋埋在金桃的懷裏,只留一個後腦勺給董逸。
對喜歡孩子的金桃來說,被一個奶香的小團子這樣信任依賴,她心早就成了一池溫水。
董逸從養侄子開始,第一次被他這樣嫌棄,在見識到侄子冰冷的拒絕後,人都愣在了原地。
而站在一旁的雲娘頗為幸災樂禍,終于也讓主子嘗到了這種滋味,之前只有她這樣被小崽子嫌棄,現在好了,她終于不再是一個人了。
見侄子鐵了心不聽話,董逸臉色冷了下來,唯有一對始終含笑的眸子,柔和了他的戾氣。
“董骁,到七叔這裏來,聽話!”
最後兩個字的怒氣絲毫不掩,金桃清晰的感覺到趴在懷裏的小家夥身子一抖,像是怕極了,小手緊緊的抓着她的衣襟。
董逸見他依舊不動,身上伸手就要将人抱走,“啪——”金桃鐵着臉擡手拍開了董逸的爪子。
“不用你抱,你給我拎着包袱,我抱阿骁。”
說完站起身看了雲娘一眼,示意她在前帶路,走出廳堂時,懷裏的孩子擡起了頭,看着金桃咧嘴笑了起來,金桃沒忍住,低頭親了一口懷裏的阿骁。
看了一眼走到門口的娘倆,董逸嘆了一口氣,認命的拎着金桃的包袱跟在最後,
可能是阿骁哭了一上午累了,金桃抱着他走到後院的時候,阿骁已經昏昏欲睡。
輕輕晃了兩下,白淨的小娃娃就閉上了眼睛,可小手還緊緊的抓着金桃胸前的衣襟。
作為府中的主母,後院正房自然就是她的,之前雖然正房沒有主子,但雲娘還是安排人将這裏收拾的十分整潔,這會兒金桃可以随時住進去。
她将睡熟的阿骁放在了床上,确定小家夥不會醒過來,才掰開他的手,拯救出自己的衣襟。
董逸提着包袱留在了次間榻上,看着金桃出來時,将手裏不知什麽時候準備的一套新衣遞了過去。
金桃摸摸那些綢緞的衣料,看向董逸的目光都帶着贊許,可翻了一下一件粉色的布料掉了出來,她彎腰撿起頓時鬧了一個大紅臉。
“我,我先去沐浴了。”
看着她落跑的背影,董逸低低的笑了起來,不多時淨房傳出了陣陣水聲,他臉上的笑意收斂,随意自然的從金桃的行囊中翻出幾封信。
一目十行看完心中的內容,董逸怔怔的半晌沒有說出話。
信中之人鄧毅,他的确是沒有聽過,但凡他拿出自己的名帖,就可以解除這些誤會,即便金桃的确只認識幾個字,但将“鄧毅”和“董逸”四個字放在一起對比着,也能看出差異吧。
他斜眼掃了一下包袱裏露出的其餘信件,半盞茶的時間,董逸臉上的趣味越發的濃。
“把這些信交給長風,讓他去打聽一下夫人因何回京,還有信上的人是誰。”
雲娘肅着臉接過那些信,一言未發轉身離開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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