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七

空氣裏浮動着躁動不安、随時都要爆發的危險成分，氣氛也由原來的争鋒相對一咋呼升級到了劍拔弩張。

“那麽，恕我們失禮了。”

“哼，少來了，你們還嫌失禮得不夠嗎？”奧黛爾不由分說掄起九節棍就沖了過去，直接朝着其中一人的面門抽上去，力道相當狠厲。

切爾貝羅見勢不妙，立刻閃身躲開，動作靈巧。

咣當——第一棍意料之中落空，牽動着鎖鏈的棍頂砸在冰涼的大理石地磚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凹痕，引起輕微的嗡鳴。

“嘛，不出手并不代表我會讓你們哦、”奧黛爾勾起惡質的笑容，扭過身，雙手扯住鏈子又一棍直沖正面招呼過去，毫不留情，“瓦利安向來沒有謙讓弱者的規矩！”

“Mo~小奧黛爾~別這樣啊~”魯斯利亞無比驚慌地吊着尖細的嗓子叫道。

什、什麽……

奧黛爾身子眨眼間僵住，只從喉嚨裏憋出一絲微弱的呼痛，還未出口就支離破碎，不留痕跡。

“咦咦？”

顯然魯斯利亞也不認為奧黛爾是因為他的話才停下來的、更何況是保持着那樣怪異而不自然的姿勢。

啊……

奧黛爾意識到不好，仿佛渾身上下的神經在同一時刻痙攣了，動彈不得。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顫抖，手上使不上力氣，終于握不住松開了九節棍。

咣當當當——金屬棍子掙紮了幾下後沒了動靜。

站不住啊可惡……

切爾貝羅面無表情地俯視着一臉痛苦躺倒在地的奧黛爾：“請放心，藥劑的作用僅僅只是麻痹神經和肌肉纖維，使人短時間內喪失行為能力，并有一定催眠作用，但對身體并無傷害，藥效解除後就能自由行動。恕我們采取極端這樣的方式，是你強行阻擋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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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敢情是被擺了一道……

奧黛爾憤恨地咬牙，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切爾貝羅把魯斯利亞帶走。

居然不知不覺被下了藥，是什麽時候的事啊完全沒有察覺到啊……

等等！

奧黛爾的腦海閃過一個亮點，但是已經昏昏沉沉的了，眼皮也無力地耷拉下來，視野漸漸扭曲、模糊成灰白色的一團，濃濃的睡意無孔不入地侵襲着神經，掠地攻城，急速俘獲了意識，将腦袋裏緊繃的弦擰松，逐步催眠。

真厲害，料到自己肯定會來阻攔所以提前做好準備的麽。敗給這幫女人真是心有不甘啊，不過沒辦法，是自己大意了。

所以說喝隔夜水真的不是什麽好習慣啊……

奧黛爾用力握緊拳頭，然後又松開，她最終妥協、放棄了抵抗，合上眼睛仰躺在涼得刺骨的地上，左手搭在腹部，睡了過去。

讨厭死了，會感冒的啊……

她輕聲喃喃道。

但願……不要睡太久就好了……

并盛中學。大空戰場觀衆席。大屏幕轉播那個已經被毀掉屋頂的體育館內的情況。

裏面上演着人質要挾、談妥條件、情勢逆轉等等無聊但緊緊牽動在場所有人的心的戲碼。

“果然像貝爾大人和瑪蒙大人的作風啊，嘛、不對，應該說這就是瓦利安的行事風格麽。”

冷漠而不以為意、稍帶些微妙的譏諷的語調，輕飄飄的腳步暫時吸引了觀衆席內人們的目光。

“诶？奧黛爾？！”迪諾率先反應過來，畢竟這裏除了他和羅馬裏歐、巴吉爾以外沒有人認識奧黛爾，其餘的臉上都是疑惑和懷疑的審視表情。

不過有意沒意的，奧黛爾的目光直接掠過了他。

“咦？師姐？”琥珀發色的少年試探性叫了一聲，不過師姐弟這層關系早在兩年前就成為往事了，彼此的立場讓他此刻感到猶豫。

“喲，好久不見，巴吉爾君。”奧黛爾半眯着眼，捂着草草包紮過的左臂，停下了不太穩當的步伐，搖搖手算打過招呼。接着轉向其他人，态度照舊恭敬而不卑微，欠身行禮，語氣帶了一絲懶洋洋的睡意：“諸位晚上好，我是前任門外顧問情報部管理組長、現任瓦利安作戰隊長斯誇羅大人的專職助理，我叫奧黛爾。”

幾乎在她報出那個頭銜的時候，幾乎觀衆席內所有的陌生面孔就由疑惑夾雜懷疑齊刷刷地轉為了單純的敵意，氣壓驟降。

“瓦利安的人？！是來幹什麽的啊？！”城島犬第一個沖上來，身後的帽子青年攔住了他。

“犬，冷靜。”

“嘛，好像不太受歡迎的樣子呢……”奧黛然無所謂地低估了一句，懶洋洋地舉手投降狀，表示自己沒有防備也沒有敵意，“我只不過是來看戲的。”

她頓了頓，又望向迪諾身邊輪椅上、依舊包得嚴嚴實實、有僞造木乃伊傾向的斯誇羅：“還有就是、等下如果有可能的話，順遍接上司們回家。

“僅此而已。”

“奧黛爾小姐，你的手……”羅馬裏歐第一個注意到奧黛爾手臂上明顯包紮匆忙、很随意的繃帶。

“啊啊，沒什麽的，托某些女人的福，為了靠疼痛刺激強行緩解神經麻痹、然後用鋼筆戳的、”奧黛爾目光懶散地瞥向旁邊不知何時冒出來的兩名切爾貝羅，小聲嘟哝道，“說起來那派克金筆的鍍金筆頭大概就此報廢了吧，恐怕瑪蒙大人不會報銷呢。”

“比賽中途到來的無關人員，請入觀戰席。”

“喲，無關人員……”奧黛爾在衆人看不見的角度翹起嘴角，“說得倒好聽、”

“請、請注意你的行為！”切爾貝羅看着突然帶着威脅性質頂在腹部的棍子吃驚不已，轉瞬即逝的慌亂。

“嘛，又是這句臺詞，真無聊、”奧黛爾輕聲說道，不屑地撇撇嘴，“我知道了啦。”

這筆賬先記着，遲早加倍讨回。

戰場已經混亂一片，奧黛爾并無興趣關心，還算禮貌地側過身擡手擋開夏馬爾的騷擾，靠在斯誇羅的輪椅旁坐了下來，合上眼睛不再在意直直投過來的那些審視意味的目光、包括夾雜在其中一抹特別的關切，她伸手捅捅耳朵，确認耳塞已經戴好後，打了個哈欠，：“嘛，藥效還沒過去，抱歉失禮了我先睡一會。”

一副好像事太多嚴峻都和她沒有關系的樣子。

“什麽莫名其妙的女人啊，cola、”

“哼、不用理她，專心觀戰吧還是。”黑西裝的小嬰兒聲音清脆軟糯卻冷靜鎮定，有着強大的氣場，他托了托帽檐，嘴角勾起一個冷然的弧度，然後又迅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