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雨露均沾

挽棠苑外的血雨腥風雖不曾侵浸這一方淨土,可三年來,他對她的不聞不問,卻是有目共睹,而今竟夜夜前來厮纏,怎不叫人猜忌?

赫連翊不在時,煙翠和小栾便将心事擺在臉上,小栾已經習慣沉默,煙翠卻總要對着奴兒,苦口婆心的碎碎念,主題思想就一個:赫連翊這樣的男人,是女人的劫數,一旦愛上了,就是萬劫不複……

終是不忍攤開了講明:赫連翊愛的是姒黛,除了姒黛外,旁的女人,要麽是只精美的花瓶,要麽是顆趁手的棋子……于他跌宕起伏的生命裏,始終不過是些無足輕重的布景罷了!

奴兒莞爾輕笑:劫數?從她見他的第一眼,便已心知肚明,可她不過是個囚徒,連自己的小命都攥在別人手裏,又有什麽能耐去幹涉王兄的座上賓?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小心再小心的珍藏好自己的心罷了。

可嘆,誰家豆蔻少女不思春,況那對手又是情場上的常勝将軍,其實,她并不像看上去的那般波瀾不驚,煙翠懂她,才會如此不安。

好在,他并非無所事事的浪蕩子,沒有大把時間跟她耗,已逗留在大虞這麽多時日,總歸是該回了,這一日的反常,便是征兆。

初一夜裏,赫連翊沒來挽棠苑,不過在他平日到的那個時辰,卿心突然出聲:“奴兒,今夜就早早歇了吧,孤在這裏陪你睡,還有,叫那小畜生滾遠點,不然孤命人炖了它。”

這話說的,怎能不招冥王恨它?

土豪劣紳總要養些狗腿子,赫連翊連‘鳥腿子’也是養的,果真是惡霸裏的鳥人!

初二,還是不見赫連翊跑來興風作浪,倒是那外表白如雪、內裏黑似炭的卿心,大清早就扯着嗓子叫奴兒起床,午膳時,更是不管有幾雙眼睛看它,膩死人的嗲聲嗲語:“寶貝多吃些,将身子養得肉肉的,孤抱着也舒服……”每一句都透着輕佻。

煙翠和小栾是一次接一次的噴飯,奴兒抽着眼角,舉起小木牌:咱們,把它烤烤吃了吧!

對于奴兒的提議,除了冥王外,沒一個表示贊同。

每一個嚣張的畜生背後,總有一個混蛋給撐腰,卿心背後那混蛋,她們得罪不起……

這天夜裏,雖在先前赫連翊出現的時辰沒見他來,可奴兒直覺認為他今夜不會消停,将窗子全掩好,闩上門之後,還擠上桌椅,上個雙保險,才感覺踏實了些,回身瞧見卿心偏着小腦袋看她,奴兒撇了撇嘴,對它比了比拳頭。

卿心保持沉默,奴兒心滿意足,轉身便朝自己舒服的大床走去,剛邁了兩步竟聽見卿心在籠子裏十分激烈的撲棱起翅膀來,奴兒頓住腳步,霍然回身,不等她再次舉起拳頭,卿心就哇啦哇啦的嚷嚷起來:“醜八怪,膽敢冒犯孤,孤要扒下你褲子,狠狠揍你屁股!”

奴兒差點栽個跟頭,這是鳥類麽?這是赫連翊的分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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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動物,她十分有愛心,可對赫連翊,她是百分不待見,懶得浪費時間,直接找細麻繩将它嘴巴纏了,換個耳根子清淨,終于可以高枕無憂。

奴兒想得美,可赫連翊的行事風格又有幾次在她意料之中?

大約是被赫連翊擾亂了作息的緣故,奴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輾轉許久,才将将找到些困意,剛往夢鄉踱去,房頂突然傳來聲異響,又将她拉了回來,不等坐起身子,床帏便被撩開,一陣酒氣撲面而來,不看也知,來人就是她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的赫連翊。

他俯下身子,貼着她道:“只要孤想,就沒有辦不到的,近來實在太過縱容你,讓你這不知好歹的醜八怪越來越放肆,既有那麽多力氣去搬桌子,想來也有力氣将孤侍候得舒坦!”

危險——奴兒敏感的察覺,今夜的赫連翊,和平常很有些不同。

在她愣怔時,赫連翊已屈起一膝爬上床來,嘴上還絮叨着:“孤是聖明的君王,應當做到雨露均沾,你既是孤的女人,孤會勉強自己一視同仁,委屈些,不嫌棄你長得醜,幸了你,還不謝恩?”

明明揣着龌龊的心思,偏要打着大義的旗號,真是有夠虛僞,好在,她也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在他進一步逼近前,果斷舉起專為他備着的大木牌:我大姨媽來了!

壞壞的笑容僵在嘴邊,一陣靜默後,赫連翊咆哮出聲:“有沒有搞錯,你大姨媽都來了半個月,還不回家去,都不怕你大姨夫空閨寂寞去爬牆?脫掉,孤要見識見識你這不守婦道的大姨媽!”

奴兒丢掉木牌,抱緊自己,向床裏縮去,做出楚楚可憐的形容,祈禱他能再一次大發慈悲!

這一招都被她用爛了,不過事實證明,還真是屢試不爽,赫連翊果然停下來了。

奴兒一直是排斥他的,這點赫連翊十分明白,不動聲色看着這個不識擡舉的女人,想必換一個來,他早就膩煩了,可面對她的抗拒,卻令他越挫越勇,欲罷不能,他知道,她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卻想不明白,哪裏特別。

在赫連翊的認知裏,男人和女人的關系,無礙乎肉體糾纏,所謂愛的深淺,就是糾纏的長短,雖然從他攻她守的游戲裏,他發掘出男人和女人之間別致的樂趣來,不過想必等他徹底拿下她之後,那些新樂趣也會漸漸變得索然無味,直至漸漸淡忘,他從不認為,除了姒黛外,還有哪個女人,在他的生命裏,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他一直認為,那樣的相濡以沫,便是愛,所以,他愛姒黛……

明天就要啓程回國了,今夜他再次婉拒了姒黛的求歡,姒黛十分不滿,可看她難過,他卻找不到半點心痛的感覺,這點令他有些煩躁,本打算解決掉奴兒,或許他就會變得正常起來,可看奴兒這幅模樣,他竟又一次動搖,最後只剩一聲長嘆:他實在是個心地善良的男人!

不理會奴兒的花拳繡腿,抽過一條絨毯将只着抹胸亵褲的她嚴實裹好,抗在肩上,踹開她好不容易挪到門前的桌子,邁出寝殿,朝挽棠苑後的黎山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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