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離家老頭
“老頭,老頭,快些來看,這句是什麽意思?”明昊握着毛筆在房裏喊老人。
“甭喊,甭叫,就來啦,你這小子,一點也不體諒我老人家歲數大了,腿腳不靈便,說吧,這次又是哪裏不明白了?”老頭原本蹲在菜園子的身子直了起來,一步一晃地往房裏走去,誰想剛走到門口,左腳還未放下。
咕嗵!
擡頭一看,一個超級大水桶砸了下來。
嘩啦一聲,他整個人被澆了個透心涼。
“你個臭小子!皮癢了是不?!今天不打爛你的屁股,我、我就不姓離!”老人氣得面紅耳赤,直接脫下一只鞋子,立馬精神抖擻,一掃之前的無精打采,朝着明昊氣勢洶洶過來。明昊一看老人這架勢,心有些慌了,一躍就到了書桌上,踩着窗戶就想往外跑。卻被老人一把拉住腳後跟,倒着提起來。
“老、老頭,放開啦,那桶不是我放的。”明昊立即求饒,左右扭着身子。
“不是你放的會是誰放的?哼!敢做不敢認,算什麽男子漢大丈夫,平日我是怎麽教你的?好端端的不知從哪學來的旁門左道,你娘親要知道你如此,早該從陰曹地府氣活了回來。”老人氣不打一處,訓斥聲越發大了。
“真不是我放的,是她,是她啊!”明昊手一指,就見一個身穿黃綠色衣衫的女子坐在房梁上,手拿一個咬了兩口的蘋果,晃着兩只腳丫子,一臉悠哉,好不惬意,便是幻醫族的小魔女晨曦奴了。她見老人一副想殺了她的表情,很無奈地眨了眨眼睛,嬌滴滴道:“老頭,桶的确是我放的啊。”
明昊聽到阿奴爽快承認,臉上樂開了花,道:“看吧,老頭,我可沒騙你,俗話說:出家人不打诳語。我……”明昊剛想将所有事情都推給阿奴,就聽阿奴繼續道:“但叫你過來的的的确确是你家孫子哦。”他臉刷得一下白了,便見老人的臉竟由紅轉綠,再由綠變紅,好一個五光十色,比那天上的彩虹還要來得色彩斑斓。
明昊怕的兩眼一閉,心道:這下完了,指不定爺爺會把他的屁股打成喇叭花,抑或狗尾巴花。
“我呸!”老人一把打斷,對着明昊便吼道:“你平日到底如何學習的?竟然還出家人不打诳語?咱離家就你一根獨苗,全指望你傳宗接代、開枝散葉,你還給我出家人!你怎麽不‘出嫁’啊?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等我解決了那丫頭片子,再回來好好收拾你!”老人說罷便扔了明昊往晨曦奴這邊走來,他往橫梁下一站,雙手叉腰,面目橫兇,擡頭便道:“死丫頭,快些給我下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竟然敢教壞我家孫子!哼!”
晨曦奴晃了晃手裏的大紅蘋果,笑嘻嘻道:“好爺爺,不用你給好果子,我自家就正在吃呢。”說完手一扔,蘋果便飛出門外,正好落在剛進門我懷中仙兒的嘴裏。咔嚓一聲,仙兒咬上一口,喜滋滋的,一臉的快樂,沖着阿奴“啊吼”的叫了一聲。
這一叫不打緊,卻讓剛才雄赳赳氣昂昂,正準備修理阿奴的老人一下子噤聲了。
突然,老人撒開腳丫立馬跑了個無影無蹤,哪還見之前的蹒跚腳步、搖搖晃晃。
“咯咯……”阿奴臉上燦若蓮花,笑得很是辛苦,緩了半天她從橫梁上下來,走到我和仙兒跟前,她刮了刮仙兒的鼻子,得意洋洋道:“還是仙兒厲害,這才剛出聲,就将人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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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眼摔得七葷八素的明昊,道:“阿奴姐姐,你又欺負爺爺和明昊了?”
“哪有?”阿奴撅了下嘴,道:“我晨曦奴乃江湖俠女一個,怎麽可能去欺負老人和孩子,這也太毀我名聲了。”末了,她眉目一挑,看向明昊,道:“是不是啊,明昊?”
明昊趕忙答:“是,是。”
也難怪老人見了仙兒跟見了鬼似地。那天晚上,我和阿奴兩個被泥漿弄得面目全非,如魔似鬼,原本就比較駭人。老人和明昊以為碰到了兩個妖精,心裏正忐忑不安,仙兒突然從林子裏竄出來,吓得兩人三魂七魄去了七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這突然一吓的後果便是,老人一見着仙兒便跑得比兔子還鬼魅,想是如今還心有餘悸。
後來老人将我和阿奴從泥漿裏救出來,帶回了自個家。
阿奴中了陰冥宮的迷香,渾身無力,發着高燒,仙兒在一旁急得直叫喚,卻也無可奈何。老人不知從哪讨來的藥方,照着方子去山上采了一大把草藥,讓明昊煎好了給阿奴服下。我原本沒抱什麽希望,誰想三天後,阿奴竟然醒了過來,且一張口便說餓了,要吃東西。
轉眼三個月便過去了。
阿奴身上所中的迷香已經去了七七八八,能飛能跳,興致高昂起來便喜歡捉弄老人和明昊,不是把老人澆菜用的扁擔藏不見了,就是将老人後院的公雞毛全扒光,氣得老人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一把掐死阿奴,奈何太過畏懼仙兒而作罷。
這日正午,天朗氣清,老人于院中葡萄藤下一個人下着圍棋,嘴裏絮絮叨叨、自言自語,不知在說些什麽,我抱着仙兒走了過去。也不知仙兒是不是跟我有過前世善緣,自從遇到我後,便一直喜歡粘我,連阿奴都有些吃味,埋怨仙兒喜新厭舊、吃裏爬外。
從阿奴那裏我得知了仙兒的身份,它為靈狐一脈,自身血液便是靈丹妙藥,可醫治各種病症,唾液更是能迅速愈合傷口,化腐朽為神奇。奈何天妒,所以每一代的靈狐都會失去一些東西。第一代靈狐左掌連趾、無法行動;第二代靈狐身體病弱、英年早逝;第三代靈狐間歇失憶,記不住東西。而到了仙兒,第三百三十七代,則雙目失明。好在它耳朵靈敏,嗅覺非凡,倒也不至于無法生活。
我還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見着仙兒的情景,它安穩地睡在我懷裏,那香甜的樣子,以及第一次睜開眼,我在它黑亮的眸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而陰冥宮不惜犧牲全宮人性命,誓死要抓住仙兒,就是因為仙兒有治療一切病症的能力。從阿奴和楚心姥姥下山,他們便跟在其後,處心積慮想要得到仙兒,救治他們少宮主,所以,阿奴她們一路上追殺不斷。
“咦,這下要如何是好?向前?向左?還是居中?”老人凝重望向棋盤,一連三個問號,捋着長長的花白胡須,卻是不知如何下手。
我一下子便想到了爹爹,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想來要是他在此處的話,定能為老人解上一解,說不定兩人以棋會友,或可成為忘年之交。
我跨前一步,道:“老人家。”
“噓,不要出聲,我老人家正忙着呢。”老人一本正經地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卻在看到我懷中的仙兒時,唰一下站起,嘴裏直嚷嚷:“我的小祖宗,你怎麽又把它招惹來了,趕快,趕快把它弄遠了去,你要吓死我老人家啊,我老人家老了,可真不經吓啊。”
我奇怪地看了下仙兒,它在我懷裏睡得正香,并未發出任何聲音,便道:“老人家,仙兒并不是什麽吃人的怪獸,它很好玩的,不信你摸摸。”說着,便将仙兒往老人那邊送去。
老人一看我這邊動作,吓得一步跳起,抱住支撐葡萄藤的木柱子死也不下來,道:“姑奶奶,你行行好,老頭我還要多活幾年呢,你帶着這什麽仙兒還是鬼兒的去找明昊他們玩,放過我老人家吧。”
“明昊帶奴兒姐姐去山上玩了,估摸晚上才會回來。”這也是我今日找老人的原因,其實我也想讓阿奴将仙兒帶出去,奈何這家夥從早上到現在睡在我懷裏就沒有醒來過。
“那你也可以帶着仙兒去山上玩啊,去去去,就算我老人家求你了。”
“老人家,我只是想問你一些事情,問過了我就離開。”這件事情我斟酌有一段時間了,阿奴的毒香已經完全解了,趁着她不在,我想問問老人如何下山?如何去往京師?關于翰林府的滅門慘案,到底是何因果,我一定要查個清楚明白!
這幾日我有事沒事便往屋外走,屋外通往山上的是一條山路小徑,而通往山下的卻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這樣的場景似乎跟鬼谷學堂後院的竹林一個模樣,我嘗試走了幾步,卻走着走着又回到了屋前。我覺得這片竹林一定有什麽古怪,不然何以每次都回到原來的地方。詢問明昊平日他們是如何下山的,明昊說都是老頭帶着他下去,老人一般不放心他一個。所以,我只能問老人了。
老人剛想說話,懷中的仙兒醒了,他一看,立馬低頭,将頭悶在胸口,也不怕悶斷了氣。
仙兒先是伸了伸懶腰,眼眸突然一亮,一嘴的樂呵。它從我懷中跳到肩上,再從肩膀飛到葡萄架上,叼了一顆紫色葡萄放進嘴裏,吃完後,似乎覺得味道不錯,便一下子躺在葡萄架上,眯起眼睛,懶洋洋的曬起太陽,且一顆接一顆的吃了起來。
老人悶了半會,實在是憋不住氣了,擡起頭便看到仙兒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心裏那個氣啊,就差從鼻孔裏冒出來了,卻是敢怒不敢言,看的我哭笑不得。我出聲道:“老人家,我和奴兒姐姐在您這已經待了三個多月了,連日打擾,很是過意不去,現在她餘毒清的差不多,想來也沒什麽要緊的了,能不能麻煩您送我下山?”
“你要下山?”老人很是驚訝。
“是的。”我應道。
“山下有什麽好的?這裏的朗朗乾坤還不如外面的花花世界?”他忽而一本正經,目光灼灼,嚴肅非常。
“說不上什麽好與不好,只是我還有未了之事,故只能離開。”
老人一下從木柱子上下來,兩手背在後面,皺着眉頭來回走動,過了會,他停下來道:“果真想離開?”
“果真想離開。”
“不後悔?”
我呵呵笑了,要說離開這裏有什麽後悔之說,怕也是今後再也沒有像在這裏的安寧罷了,只是,我能選擇不離開麽?
老人突然熱淚狂湧,撕心裂肺道:
“死狐貍,我的葡萄,我親親可愛甜甜的葡萄啊!你個死家夥,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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