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是敵是友

恍惚間,我便要從床底爬出,岑風一把将我拉住,同時一手捂住我的嘴巴。我愕然轉頭看他,眼裏突然全是淚水。此刻,內心從未有過的傷痛,我只想問成羌,我父親到底做了什麽?何以皇上竟要滅掉整個林家!

我死死盯着岑風,眼裏表達出恨意,默聲道:放開。

岑風好像知道我的意思,他輕輕搖頭,卻是那麽篤定、不容拒絕。成羌的血肆無忌憚從口中流出,身體顫顫,仿佛只要輕輕一指便會傾倒在地、殒命墜落。

我嘶啞着喉嚨道:不!

卻半點聲音也沒有,手指掐着岑風的胳膊,指尖的疼痛清晰傳來。

幻琴一點點地走近成羌,絲綢般的袖口突然揚出一把匕首。她眼裏的恨意越發濃烈,可身子卻是顫巍抖動的,她嘴裏喃喃:成羌,我要殺了你,我會殺了你的。

一滴淚,從她眼裏剎那間掉落。

就在幻琴的匕首快要刺中成羌的胸口時,成羌輕笑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睛,而岑風的手臂已然被我掐出血來。

只聽當的一聲,匕首掉落在地,幻琴泣不成聲,道:“走!你給我走!”

成羌滿目慈愛,伸手想要撫摸幻琴的臉,卻被幻琴一把甩開。

幻琴施展輕功從窗戶飛了出去,身形飛速,瞬間消失不見。黑暗中傳來她的聲音:“成羌,你別想我原諒你,永遠都不要想!”房間內,成羌嘴角的血依然流着,似乎永無止境。他滿目憂傷,喃喃道:“月兒,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只想告訴你,我是愛你娘親的,這輩子,我只愛她一人。”

禁锢我的手松開了,岑風從床底傾身而出。

他于廳堂中央長身而立,衣袂獵獵,飒飒而響,眼眸黑亮,幽遠深邃。

“成大人。”岑風出聲道。

成羌一怔,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他原本褶皺的眉頭越發皺了,輕輕嘆上一口氣,道:“你不該出現在京城內。”末了一頓,繼續道:“更不該出現在這裏!”

“很出乎你們的意料麽?”岑風眯起了雙眼。成羌苦笑一聲,道:“要知道,這世上最簡單的不過是死而已!或者,你來這裏只是想告訴我:你要去找死?!”“死?”岑風咧了咧嘴,“死了的話,就不好玩了。我想,他那麽高傲的一個人,也不會願意我這麽容易就死了吧,這一場權謀的游戲較量僅僅只是開始而已。”

Advertisement

兩人之間的對話一字不漏進入我的耳朵,但我卻一點都聽不明白。

岑風和成羌兩人之前就認識?他們之間到底存在着怎樣的恩怨情仇?何以一見面便是“死”字?岑風為什麽不該出現在京師?這一個個的問題糾葛我的腦袋越發疼痛,我也不想繼續猜想下去了,便一下子從床底鑽出,立到岑風身邊對着成羌喊道:“成叔叔,我爹娘呢?你把他們到底怎麽了?!”

成羌由之前的孑然淡定突然臉色一變,道:“昕月?你怎會在這裏?”

“你殺了她的全家,竟然還假惺惺地問她怎麽會在這裏?好一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岑風嘲諷道。

成羌深深吸了口氣,不顧嘴角一直流淌的血,眉毛深皺。他嘴唇輕輕抖動,似乎說了句什麽,但我卻什麽也沒有聽清楚,只是看到岑風原本立在成羌前面的高大身軀抖動了一下,臉色越發的難看。

岑風突然上前一把拉住了成羌胸口的衣衫,兇惡道:“成羌,你以為我是白癡傻瓜麽?你以為你與那個人之間的所作所為我全然蒙在鼓裏不知情況麽?呵!你以為我的父皇已然被迷藥侵蝕,頭腦麻木,什麽事都不清楚明白麽?!!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們的殘忍與掠奪我會十倍百倍的奉還回去!!!我要替我的父皇報仇,替我的母後報仇,還有那些為了保護我而生生慘死的侍衛們報仇!!”岑風的手緊緊地卡在成羌的脖子上,成羌原本流淌不止的血從嘴角洶湧溢出,蒼白無色的臉上泛起不規律的紅。他嘴角不斷張合,似乎想要呼吸到更多的空氣,一絲聲音突然從他嘴邊溢出:走、快走,離開這裏。

然而岑風什麽也聽不到,他眼裏泛着青光,如同月夜下豺狼的眼睛,兇殘而掠奪。

我的心裏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嗖!嗖!嗖!

幾道箭矢突然穿透黑夜從窗戶外疾射過來,力道之大,幾乎不可抗衡!

緊接着,層層疊疊的黑影從屋頂、窗口、木門外踏着輕功,将整個房間團團圍住,耳邊響過刀劍劃過地面的聲音,那麽的森然凜冽。

成羌原本搖晃的身子突然一振,他一手将岑風拉向一邊,另一只手瞬間舉起身旁的桌子,将箭雨全然擋下。

兩人身子一彎,朝我這邊滾了過來。

周圍瞬間燈火通明,火把上的火焰肆意跳躍,仿佛舔舐着新鮮的血液。

“朱岑風,你已無路可逃,還是趕緊乖乖出來投降,還能留你一個全屍!”房屋外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後,一人清晰明亮的嗓音傳了進來。

岑風恨恨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手指漸漸握緊。而此刻,成羌一手撐在地板上,嘴角的血連綿不斷地湧出來,全然黑色。他閉上眼睛深呼了口氣,陡然睜開,一絲亮光忽地從他眼裏消失,那麽迅速,恍若流星一般,他顫抖着手從腰間摘下一塊金色腰牌對我說:“孩子,拿着這個,去‘神手’賭坊找一個姓蔡的人,他會帶你們安全離開,京師已經是戰火之地,你們離開了,就不要再回來!”他拿着腰牌的手滞在半空中,眼裏似乎在說些什麽。

我猶豫着想要上前扶他起來,腦裏突然蹦出父母雙親慘死火場的情景,剛伸出一半的手又撤了回來。我退後一步道:“成羌,是不是你殺害了我父母?是不是??”他咳了幾下,臉上表情有些僵硬,苦笑道:“是,你父親,娘親是我親手殺的。”

原本我還有些希冀,希望蘭莜說得那些都是玩笑,我父母都應該好好的活在這人世上,可成羌的話一出口,所有的臆想都化為泡影。剎那間,我淚如泉湧,手指因為壓抑內心傷痛而不停地顫抖,嘴裏一直重複着:為什麽?為什麽?腳底一軟,整個人朝下跌去,一雙手接住了我。

就在這時,房間大門“嗵”一聲被撞開,一群黑衣甲衛蜂擁而進,兵器噪響。一人從甲衛中走出來,炬目深望,朝着成羌輕輕點頭,雙手抱拳嘴角咧笑道:“成大人,多謝!”緊接着對後面的甲衛揮手道:“給我将這兩個逆賊拿下!”

他剛說完這句話,一把利器從窗戶射進,直接定在那人旁邊的木柱上。

一身灰衣的男子從天而降,衣袂獵獵,赫然怒道:

“馬爾圖!瞎了你的狗眼!太子殿下也是你能驚擾的!”圖方如天神一般屹立在大廳中央,他虎軀微震,目光如炬,擋在我和岑風的面前。

那叫馬爾圖的人先是一愣,繼而大笑道:“太子殿下?哈哈哈,太子殿下?!!!”笑了大約幾秒他忽地停住,陰冷道:“謀害皇上已是死罪,今又冒充太子殿下更是罪加一等!來人,給我全數拿下!若砍下那罪犯首級,本大人定向齊肩王表功,官升三級,賞良田千傾、金銀無數!”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何況我和岑風看起來文文弱弱、手無縛雞、毫無殺傷之力,仿佛是他們的待宰羔羊。

“你!”圖方恨恨道。右手猛然一揮,銀光一閃,剛上前兩步站在最前端甲衛們的頭齊齊斷掉,鮮血肆意、噴湧如注,霎那間整間屋子被血腥侵染,無頭屍體遍地都是,甚為可怖。如此慘烈的血腥手法将衆人皆然震住,一個個死命盯着圖方,好像在看待一個地獄修羅,腿腳打顫,就是半分也移動不得。那個馬爾圖一看竟是此種情形,肺幾乎氣炸,怒罵道:“你們是吃什麽長大的?!!!!區區一人就吓得你們抱頭鼠竄!朝廷要你們這些吃閑飯的何用?!!!還不快給我上!!!要是抓不到這些亂黨,回頭齊肩王滅你九族!”似是最後那句“滅你九族”起了效用,誰都不願自己的親族受此牽連,甲衛們摒棄害怕,一個個拿着武器揮将過來,于空中劃出一道道的劍痕刀跡,剎那間,磨刀霍霍。

殿下?太子?我嘴裏喃喃道,有些呆傻地望向岑風,我問他:“你是當今太子?”

岑風望着一臉慘白的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一眨不眨地望向那些與圖方厮殺在一起的人。一滴滴的血濺在他的臉上,脖頸上,衣袖上。

忽地,他笑了,用我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對成羌說:“成大人,戰士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這樣的內鬥中,這便是你們想要的嗎?”

成羌原本暗淡的眼睛折射出亮光,他說:“岑風,這便是權力,有權力的地方便有殺戮。你還太小,你父皇來不及教會你,但你今後經歷的一切會慢慢讓你明白的。”

“這麽說來,我該信任你嗎?”岑風忽地轉頭。

成羌撐起被劇毒侵蝕的身體,臉上冷汗連連,他緩緩站起道:“我想,你已有了答案。”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