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善惡之辯
周遭景致變換,不久便出了青古小鎮。我追至邱非身後,便覺他一身功夫行雲流水,頗為俊逸,竟似悄然無聲。原以為他必走官道,卻徑直掠上枝頭,朝東南方向猛瞧,頓時樹枝顫抖,發出聲響。
我頗覺奇怪,問道:“你在看什麽?”邱非道:“看你的情哥哥喲。”我有些惱心,怒道:“你毋須說那混賬話,沒有什麽情哥哥。”邱非瞥了我一眼,調笑道:“沒有情哥哥,那又是什麽哥哥呢?”此人太過輕浮口花,唯有靜默二字。邱非見我不說話,痞笑道:“難不成說道姑娘心坎裏了?”
就在此時,東南方向焰火中天,天幕之上,色彩斑斓,煞是好看。
邱非臉呈笑意,道:“名動姑娘,走罷!”我問道:“幹甚麽?”邱非眼眸一轉,身形一頓,道:“自是去看好耍的了。”他話音未落,運氣狂奔,腳踏枝葉,頓時竟奔至十幾丈開外,可見內力深厚,非常人可比。我不予落後,深吸一口,運起“淩霄渡”口訣,腳底如風,須臾便追上邱非,如影随形。邱非轉頭喝道:“好輕功!”頓時再快一分,我便再加一分。這般你追我趕,一炷香剛過,便已行了八九裏遠。
我暗忖此道非是前往玉門關外,乃通往泾河一帶。邱非引我來此究竟何意?正想着,不遠森林裏傳來打鬥聲,刀劍相撞,聲聲入耳,甚是激烈。我與邱非頓時停住,邱非眨着眼,指着聲音方向,道:“好像許多人在比鬥!”我問道:“這便是你帶我來此的目的?”邱非白我一眼,委屈道:“難不成你不想見你的情哥哥了?”我反駁道:“都說了沒甚麽情哥哥!”邱非不信,道:“剛剛青古小鎮的屋檐上,明明看到你對着個黑影哭得系哩哇啦,若不是情郎,又是甚麽?”
邱非這一說,我頓時了然,問道:“你是道剛才那人到了這裏?”邱非道:“還說不是情郎,明明心裏着急得緊,嘴上就是不說,你們女娃娃家要得這麽矜持麽。”我心道:若如邱非所言,那麽此刻林中比鬥的人中定然有阿奴了,便收息斂氣,潛身而往。邱非喊道:“名動姑娘,等我一等。”也跟了上來。
此時暮色濃郁,天高月圓,月光傾瀉,林間竟也不甚漆黑,就見樹影輕動,枝蔭搖晃。
啊!
前面忽地傳來女子慘叫。頓時,一個人影由半空砸來,剎那間便壓倒一片草蔓。待我上前查探,其雙目瞪圓,已然氣絕而亡。此女青衫白衣,而令我驚駭得是,其腰間插有一支梨花,芬芳馨香,盈盈帶淚。我與邱非對視一眼,驚道:“梨花帶雨!”邱非卻贊那武功,道:“好內力,一掌斃命,五髒六腑俱碎。”他話音剛落,又有一人砸了過來,還是女子,七竅流血,死狀之慘,甚是恐怖,而她的腰間也插着與之前一般無二的梨花。
忽地一人喝道,中氣十足,丹田渾厚:“女娃娃還是不要枉顧了性命,勇氣可嘉,行為卻蠢鈍之極。你以為憑得區區數人就能将我留下?”聲音甚為熟稔,似乎在哪聽過。又一人冷然道:“哼!留下地圖,留你個全屍!”聲音狂妄,卻是晨曦奴的。頓時我就要撥開草蔓傾身而出。邱非卻一把将我摁住,小聲道:“你如此着急作甚,還是先弄清情況再作打算。”
我與邱非蹲在草叢中,稍稍撥開稻草,就見一群青衫白衣女子,大約十七八個,将一名男子圍住,嚴嚴實實,無半分縫隙。
而阿奴身着黑衣,頭戴鬥笠,甚為醒目,一眼便可望見。那男子虎目熊腰,精光盡顯,剛勁而不失儒雅。腦裏頓時一現,原來此人竟是當年為了抓住仙兒,而追殺我們的陰冥宮頭領。那日,景岩被楚心姥姥重傷,安歇在山上的木屋中,此人以其質,逼得我們交出仙兒,卻被阿奴與景岩聯手破掉,逃出生天。
那男子道:“我與姑娘素無仇怨,姑娘何以三番五次派人追殺我?”阿奴怒極反笑,道:“你果真不認識我了麽?”男子道:“姑娘以鬥笠遮面,夜下漆黑,我又怎認得姑娘。”阿奴縱身而起,一劍刺去,劍鋒冷冽,喝道:“你無須知道我是誰,你只要知道明年的今日是你的忌日便好!”
那男子急急退後,腳底枯葉揚起,他忽地朝右一轉,避過阿奴一劍,擡手便一掌劈下,厲聲道:“哼!女娃娃想要我的命,那我就先要了女娃娃你的命!”當下全力攻擊,不再閃避。頓時劍掌相交,打得難舍難分,旁邊衆女子也不上前,只将兩人圍住,不讓男子脫逃。
我時刻注意動靜,以便不時之需。邱非浮誇道:“哎呀,原來是個俏麗麗、美嬌嬌的姑娘,害得我以為是甚麽優秀俊逸的公子哥兒,将名動姑娘從邱某身邊搶了去!”我只當他又說甚麽瘋話,不予理會。邱非再道:“這姑娘冷豔逼人,夠性格,邱某還是頭一遭遇着,必然不可錯過。”
兩道光影糾纏,一青一藍,青芒是男子,藍芒是阿奴,兩人互不相讓,打得酣暢淋漓。就在此時,藍芒大盛,阿奴鬥笠脫落,長發飄飄,一朵白色梨花由身後緩緩升起。邱非斂起嬉笑神色,訝然道:“梨花帶雨!”
Advertisement
話音未落,頓見阿奴嘴角輕揚,閃過一絲微笑,剎那之間,如春風拂面,如甘露傾灑,如陽光普照,如拂曉黎明。
男子頓時癡傻,怔怔地望向阿奴。倏然之間,嗖的一聲,白芒如閃電般飛馳而過,梨花瞬間穿透他的心髒。血滴飛濺,滴落梨花之上,漸漸隐匿其中,消失不見。
這,便是傳說中的——梨花帶雨!
轟隆一聲,男子倒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他致死也沒能閉上眼睛,而那眼裏竟還帶有淡淡地憐惜。
片刻之後,白芒散去,四周歸于寧靜。阿奴冷傲地站立,嘴角似有血跡。女子中的一人奔至男子身旁,半蹲着翻男子的衣衫,不一會翻出幾個瓶罐,最後在胸口上翻到了一張巴掌大的羊皮,她将羊皮雙手遞至阿奴,恭敬道:“黑左使,您要的地圖找到啦!”阿奴微微颔首,她捂着胸口,咳了一聲,命令道:“所有人即刻回府,最近一段時日沒我的命令誰都不可出來!”
衆女子齊道:“謹遵黑左使號令!”
話音剛落,衆女子輕功飛掠,頓時就沒了蹤影。阿奴左手拿劍,右手捂住胸口,跌跌撞撞地朝森林深處行去。
我知她受了重傷,便要跟上去為她療傷。邱非再次摁住了我,道:“名動姑娘不是想要知道幻醫族滅族真相麽?”我道:“是又如何?”邱非道:“那就安安靜靜跟在這姑娘身後。”我擔心道:“可她受了傷!”邱非笑道:“不過脫力罷了,你聽聽她呼吸平穩,顯然沒事。”我仔細一聽,的确不假,我竟被阿奴累得失了分寸,從再次與她重逢就不曾真正冷靜過。
邱非揶揄道:“名動姑娘真是顧念姐妹情誼,若被以狂邪二字著稱的‘碧海邪鶴’你師父知曉,必定認為你婦人之仁,難成大器,少不了一頓責罵!”
我反駁道:“我師父才不會如你所說,他是個大大的好人!”邱非奇道:“果真如此?”我道:“自然如此。”邱非“切”了一聲,道:“你師父若是好人,當年就不會被行隐寺的高僧困在‘六字玲珑陣’中了。”我頓時沉默下來。邱非笑道:“怎麽,說不出話來了?”我郁郁道:“沒甚麽好說的。”
邱非繼續道:“所以你覺得你師父是惡人了?”我忽地擡頭,冷冷道:“這世間之事,什麽是好,什麽又是惡?”我千回百轉,心道當年為了保住玄朝血脈,成羌與先皇以我父親為誘餌,致使我們翰林府慘遭滅門,對于我們他們算是好人麽?可對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對于玄朝而言,他們又是壞人麽?善惡之事,最難分辨,就跟正與邪一般,僅僅只是一條鴻溝,跨過了,善可以為惡,惡也可為善也。邱非自是不知我心中所想,只覺我臉上似有悲戚,他柔聲道:“好了,我不說就是了。”
說話間,阿奴已經踱遠了,我與邱非施展輕功,縱身追去。我們以星月之光披荊斬棘行至數裏,追上了受傷的阿奴。環顧四周,一股熟悉之感油然而生,此處竟是阿奴在青古小鎮三日內,每夜必至之地——紅谷。
此刻她蜷縮在虹溪旁的岩石上,瑟瑟發抖,仿佛一只受傷的小獸。我與邱非躲在草叢中望着她,心有憐惜。
阿奴忽地出聲,那聲音裏卻是滿滿的絕望,她慘笑一聲,說道:“你知道我想你了麽?想得心疼,肺疼,渾身上下都疼。我告訴自己,你已經死了,離開了,卻為何每日每夜出現在我夢裏。我就要忘記你了,五年了,影子都已模糊不清……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你為何還要如此這般地折磨着我……”
忽地,虹溪對面一聲輕響,似乎有甚麽撞在了岩壁上。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