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姐弟重聚
塵土散去,就見一人叉腰立在煙囪上,一身褴褛衣衫卻洗的幹淨,胸前挂着麻布袋,銀發白須,即便放在人群中也是那種認不出來的糟老頭子。此刻,他吹胡瞪眼,橫眉冷豎,一臉憤怒地望着我。
當看到我後,怔了怔,打了個哈欠,眼睛眨了三眨,喃喃自語道:“呃,錯了,不是什麽混賬小子,是個混賬丫頭!”忽地,他抖了抖,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狂喜道:“哎呀呀呀呀呀!小丫頭啊,這麽長時間了,你跑到甚麽地方去了?”
他忽地幾個跟頭從他家房頂翻到我落腳的房頂,一把揪住我領口,慘兮兮道:“你個死丫頭,你不知道明昊那小子一直嚷嚷,讓我這把老骨頭去找你和那叫做阿奴的丫頭片子,老頭子我人老腿老,找你們不着,他就氣得掀房頂,看罷,這是老頭五年裏補的第三百六十次房頂了,再掀得話,地基沒了,幹脆爺孫倆都睡在那村頭大街上安省得啦!”
此人正是離明昊的爺爺——離老頭。離老頭忒是熱火,拉着我不放手,鬼哭狼嚎,凄凄慘慘,慘慘戚戚,直到把明昊小子這五年來對他精神上、肉體上的折磨傾訴完了,才罷了口。
我有些奇怪,離老頭原是住在鬼泣山上,卻怎麽到了這裏?便問他:“爺爺,你跟明昊兩人為甚麽要搬至‘千回村’這裏呢?”
話音剛落,離老頭唰得臉紅了,吱吱唔唔了半天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驀地,一個聲音響起:“那是因為他年輕時惹了風流債,被人家姑娘追情債追到了鬼泣山,躲避不過,落荒而逃,這才跑到這甚麽鳥不拉屎的小村莊定居下來。”
聲音稍作沙啞,卻似曾相識。我俯首一望,頓見院中多了個俊俏少年,鳳眼星目,唇紅齒白。他忽地熱淚狂湧,哽道:“昕月姐姐!”那聲音好似穿梭了好些年。
“明昊!”我飛身而落,立到他跟前,望着這有着跟女子一般美麗容顏的少年,剎那之間,彷如夢境。明昊“嗵”一聲撲進我懷裏,哭道:“昕月姐姐,明昊總算見到你了!”
五年時間,剎那芳華,變了太多。
物非人非。
那日,血蟻之中,明昊騎着六芒逃了出去,随即遇着了岑風與魍書,岑風立馬趕來救我,而魍書則追着癞頭和尚,去救阿奴。獨留阿墨、明昊、六芒,兩人一馬。阿墨便帶明昊去了先前我們商量好的那家客棧等消息。
誰知一月過去,一點消息也沒有。阿墨隐隐不安,欲要回家求援,就給了那店主半年房錢,将明昊托其好好照顧,便就此離開。誰知馬爾圖手下認出了岑風的六芒,一夜之間,血洗客棧。
店主,小二,以及投宿的十幾位客人全然死去!
萬幸的是,那日明昊到附近叢林間玩耍,躲過一劫,待回了客棧,看到滿地鮮血,他頓時就吓傻了。六芒不愧神駒,眼見馬爾圖來殺人,四蹄奔逃,頃刻就逃得遠遠的,待明昊坐在屍體橫陳中,六芒于客棧外嘶鳴不絕。
于是,他騎着六芒,一路坎坎坷坷,吃盡苦頭,回到了鬼泣山,卻見鬼泣山外楚心姥姥被困六芒星陣中,嚷着要離爺爺出來。原來,離老頭,也就是楚心姥姥口中的離九霄,乃鬼谷學堂,江湖人稱“逍遙書癡”的離九霄。年輕時候風流成性,且長相俊俏,招許多女子歡喜。當時楚心姥姥也是武林中一大美人,追求之人比比皆是,然醉心武學,直到五十多歲也未嫁人,且因研究藥理,容貌就如十七八九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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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九霄心生風流,五十年前,于瓊海之巅,也不知施了甚麽鬼把戲,竟奪得姥姥之心,自此對其傾心永不後悔。卻未料,離九霄不過三分熱度,一夜露水後,竟消失無蹤,不想負那責任。
我甚是驚詫,望着離老頭越來越低的腦袋道:“這麽說?你負了楚心姥姥?”離老頭驀地擡頭,辨道:“若不是她将我管得太嚴實了,老頭子也不會心生反叛。逍遙,逍遙,即為逍遙,自然要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哪能被感情所束縛。”離老頭答得似模似樣,原來他心裏竟是這麽想的,倒難為楚心姥姥對他癡心一片。我問道:“離爺爺,那麽,你知曉幻醫族被全族滅門的事情嗎?”
離老頭身軀一震,驚道:“甚麽?”我再次道:“幻醫族,全族滅門!”離老頭頓時怔住,他默了半響,道:“我竟不想會發生如此之事?”我道:“如今你知道了,那麽我問你,你與楚心姥姥最後相見是在甚麽地方?”
我心道:或許楚心姥姥與阿奴一般并未回幻醫族,而因此躲過了喪命!
離老頭嘆息一聲,眼裏似有悲戚,道:“她,她說她要回幻醫族,這輩子再也不要出來,面對這花花世界!”離老頭說完,我便知他已傷透楚心姥姥的心。一個女子寧願孤獨終老也不願面對這紅塵萬丈,可見傷害至深,沁入骨髓。世間男子皆薄幸,就連素有京師第一好丈夫的成羌叔叔都抛棄了自己發妻,而惹得親生女兒幻琴,正名成梓月,以藝侍人,殺他而後快,何況別人呢?
我頓覺人生也就這般了,離離散散,聚少離多,最後也就是一人罷了。而如我爹爹媽媽那般恩恩愛愛、相敬如賓的夫妻少之又少,只可惜,他們卻沒別人那麽久的時間厮守。
明昊似是察覺我此刻心境,想轉移我的注意,便道:“昕月姐姐,要不要去看看六芒呢?五年了,它長得越發壯實了。”
我點了點頭,道:“好。”明昊頓時笑了,道:“昕月姐姐,你跟我來,咱們到後院去看他。這麽長時間未見,它定然想死你啦!”
我心道:是啊,這麽長時間未見,岑風,你又到哪去了呢?那個與你長得一般模樣,法號方懷的和尚又到底是不是你呢?還有景大哥,那日行隐寺霜寒洞前齊齊落崖,你又是否安好如初呢?
明昊推開後院大門,馬廄房檐上忽地多了一個月白身影,就見其倒挂房梁,撫摸着六芒黑色鬃毛,甚是愛惜,而六芒不惱不叫,安安靜靜地吃草。
明昊甚是奇怪,喃喃道:“怎麽回事?六芒一般不喜旁人動它,若是動了,少則挨上一蹄子,今日怎就如此乖巧,難不成是知道昕月姐姐你要來了麽?”他出聲喝道:“喂!你是誰?怎會在我家馬廄?”月白影子伸了伸懶腰,一個激靈跳了下來,正是邱非。他努了努嘴,對明昊道:“我是誰?那,問問你旁邊的姐姐就知道了。”
明昊轉頭問道:“昕月姐姐,他是誰?”我還未回答明昊,邱非忽地笑道:“哎呀,甚麽時候竟成了昕月姐姐?名動姑娘,這難道是你的別名不成?怎麽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小盛莊少莊主邱某我竟然不知道呢?或者,姑娘可以單獨為邱某解釋解釋一番?”
明昊冷哼一聲,道:“你以為你是誰?天下間所有事情都知道麽?跟我爺爺比,他若是山,你就是山裏的一棵草;他若是海,你就是海中的一條魚;他若是天空,你就是空中的一粒塵沙!”說罷,瞪了邱非一眼,道:“油嘴滑舌,也不看看對象,敢對我昕月姐姐這般,小心我拆了你的骨!”
哈哈哈!邱非一陣大笑,道:“好個性!好個性!”
我竟也訝異,往常習慣鑽在我與晨曦奴身後的離明昊小家夥,今日竟為了我,與那邱非唇舌相向。
明昊道:“昕月姐姐放心,明昊再也不是以前那樣了,明昊讀《史記》,《中庸》,《春秋》,《戰國》,兼且一些儒家經典,佛道禪理,早已融會貫通,只待明君出世,必官拜丞相,為黎民百姓造福,輔佐皇上,成就一番雄圖偉業!”
邱非問道:“如此說來,小家夥心系黎民百姓,倘若君王與百姓只可活一個,你選誰呢?”明昊道:“兩個字,百姓。”邱非道“何以?”明昊道:“百姓乃國之根本,百姓如水,君王如舟,水亦載舟,亦可覆舟。若選君王,都死,若選百姓,還有存活的機會。”
邱非轉身過來,贊道:“名動姑娘,他日此小娃定非池中之物。”
明昊忽地問道:“對了,昕月姐姐,阿奴姐姐人呢?她難道沒有與你在一起嗎?”我道:“我們此番就是來尋阿奴的。”明昊詫異,道:“阿奴姐姐去了哪?”我拍了拍他肩膀,道:“明昊還小,你如今好好讀書,學聖人之賢、佛道之善便是好的。”明昊點頭道:“昕月姐姐我知道了,明昊必定好好用功讀書,不負你與爺爺的厚望。”
說罷,他跨前幾步,解開六芒缰繩,準備遞到我手上,卻不想忽地一下,六芒前蹄擡起,差點掙脫開來。它嗷嗷直叫,嘶鳴不斷,好像非常興奮。明昊一個拉它不住,差點栽倒在地。
邱非嬉笑道:“來,小家夥,缰繩遞來,且看哥哥怎麽騎馬!”
就見邱非拿過缰繩,一個縱身躍至馬身,頓時在後院狂奔開來。六芒今日不知怎地,隐隐有追風之勢,就聽得它一聲嘶鳴,忽地一下,前蹄跳起,邱非身體後仰,緊拽缰繩,随之六芒竟呼啦一下跳出院牆,奔至外面,頓覺驚心動魄,無可比拟。
我有些疑惑,心道:邱非,你到底是個甚麽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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