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蝴蝶回廊
眼淚掉得更兇猛了,景岩停止了吹奏,轉頭望向了我,說道:“昕月,怎麽又哭了呢?”他溫潤地笑着,替我一滴滴擦幹,仿佛剛剛那悲戚吹奏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般。這便是痛到了極致,麻木了麽?
忽地對岸傳來明昊的叫喊:“昕月姐姐,昕月姐姐,你在哪裏?”聲音裏透着焦急,不知出了甚麽事情。我輕輕一躍,縱到明昊身邊,道:“明昊,我在這裏。”明昊心急如焚道:“昕月姐姐,你怎麽還在這裏,快去看看邱大哥吧!”我奇怪道:“邱非?他怎麽了?”明昊道:“他呀,誰知道!不知從哪偷的酒,喝醉了,正在谷內耍酒瘋,調戲了好幾個美人兒姐姐了,旁人都攔他不住!”
我頓時一驚,心道:這還得了!邱非在江湖上素有風流摘花之名,沒喝醉都口花花的,要喝醉了,還不翻了天。忙問明昊,道:“他現今在哪?”
明昊道:“蝴蝶回廊。”
蝴蝶回廊,蝴蝶谷中最著名的風景。廊長至二十丈,蜿蜒曲折,兩側種滿了蝴蝶樹。每到夏季秋來,蝴蝶樹上都會開滿姹紫嫣紅的蝴蝶花,如蝴蝶般在谷內翩翩起舞,煞是好看。而以蝴蝶花為主,再輔以山葡萄釀制而成的蝴蝶酒則一直令江湖好漢饞舌不已,也就成了蝴蝶谷的一大特色。
此時,回廊中最茂盛的蝴蝶樹旁,邱非左手拎着酒壺,左右懷抱白衣侍女們,一副安然若泰、醉生夢死的模樣。他眼神迷離,忽地,手中酒壺被人搶走。邱非震怒,道:“誰他娘的敢搶老子的酒!”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蝴蝶樹下。他身旁那幾位侍女福了福身,恭敬道:“名動姑娘。”
我微微點頭,道:“你們可以離開了。”侍女再福了福,便要轉身離開。邱非一把抓住其中一個侍女的手腕,喃喃道:“邱某的酒還未喝完,誰說你們可以離開了?”
我道:“邱非,夠了!”
邱非迷蒙着雙眼望過來,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名動姑娘啊,來得正好,快些來陪邱某喝酒,這蝴蝶酒啊被江湖中人譽為‘幺女’,可比女兒紅還要來得醇香溫和,令人似醉非醉,如夢若幻。來,喝上一口。”說罷,他将左手上的酒壺就往我嘴中送來,搖搖晃晃,欲倒非倒。
我不知他今日為何要喝得如此沉醉,難不成遇着甚麽不順心的事了?
邱非手臂輕抖,一個晃蕩,酒就灑到我衣衫上,只聽他嘴裏喃喃着:“昕月,來,喝酒,喝酒!”完了,他左右瞅了瞅,疑惑道:“咦,你那從小指腹為婚的景大哥呢,剛剛還見他與你在一塊,何不叫他一起過來,大夥兒共醉一場,豈不快哉!”
我有些無語,小聲哄道:“邱公子,別喝了,你已經醉了。”邱非抖了抖腦袋,結結巴巴道:“胡說!混說!邱某酒量好得很,就是所有人都醉了,邱某也不可能醉,何況只是區區幾瓶蝴蝶酒而已。”不知他喝了多少,臉上不見顏色,身子卻忽悠地厲害。
驀地,他腿一彎,竟朝我直直倒來。“哐當”一聲,酒壺掉落在地,酒水汩汩而出,染濕了地面。邱非整個倒入我懷中,頭稍稍一低,就挨到我脖頸上。頓時,濃重的酒氣撲鼻而來,辛辣而濃烈。他七斜八歪地杵着,時不時腦袋還噌上一噌我的脖頸,好似六七歲的小娃娃一般。他嘴裏喃喃道:“昕月,你知道麽?正月十五那夜的月,那般的明亮,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良久過後,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邱非終究是睡着了。
夜涼如水,薄霧袅袅,暮夜的蟬亦休憩了,所有的一切都靜谧而安寧。我輕輕推了推邱非,他毫無反應,睡得深沉。這麽些時日來,似乎第一次見他睡得這般熟稔,或許,今日這酒也算喝得恰到好處。
然而,我又為何會覺得難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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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日頭明媚,鳥語花香。我推開窗扇,頓覺清新而暢意,不久,正對窗口的假山旁傳來兩個聲音:
“嫂夫人安好,今日起的真早吶,手提竹簍,可是準備去那荷花池,采摘些蓮藕做菜?”
似乎是離老頭的聲音。接着就聽一女人,聲音嬌滴滴地,道:“叔叔早安,妾身非是采摘蓮藕,而是去那茶園,摘上三兩片清茶葉,作茶糕用。”
離老頭喜道:“正好吶!早上日頭雖然燦爛,卻也稍有冷意,橫豎離某無事,當陪嫂嫂走上一走,路上也可解悶解悶。”
女子稍作猶豫,道:“茶園離此處很近,奴家一人去便好,就不勞叔叔作陪了。”
離老頭道:“近了更好,離某陪嫂嫂逛了茶園,采了茶葉,回頭再嘗一嘗嫂嫂的手藝,豈不美哉!”
驀地一聲巨響,似乎是甚麽砸在了離老頭身上,就聽離老頭一聲痛叫,猛地躍到假山上,扯着嗓門道:“娘西皮的鬼老頭!你丫丫地手癢了,幹麽打我!”
“打得就是你這勾引嫂嫂的癞皮狗!離九霄,你怎麽就狗改不了吃屎啊!只要一來我這蝴蝶谷,就死皮賴臉地打我家婉兒主意,你還要不要你這張老臉了啊?!小心老朽半個時辰後就讓它面目全非!”
肖生往怒氣沖沖道,咬牙切齒地,像是恨不得将離老頭生吞活剝了。
“老頭子陪嫂嫂去茶園采茶葉就怎麽着了?你個醫癡天天躲在書房,研究甚麽病原病理,沒時間陪娘子,還不許旁人陪了?”離老頭跋扈高傲,氣勢竟絲毫不弱。
“婉兒是我肖生往八擡大轎、明媒正娶的正室娘子!”肖生往氣極道。
“婉兒也是我離九霄愛慕多年、念念不忘的心儀之人!”離老頭不甘示弱道。
嘎吱一聲,右側的房門突然打開,一人走了出來。
銀發黑衣,童顏未老,面色雖依舊蒼白,卻也漸漸有了氣色,正是之前五髒俱碎,差點魂歸閻羅的楚心姥姥。
離老頭頓時噤聲緘默。
“哐當”一聲,木盆瞬間掉落在地,就見跑去打水的阿奴行至走廊,她扔掉了木盆,喜極而泣,喊道:“姥姥!”猛地一下奔了過去,不顧被水打濕的靴子,撲進楚心姥姥懷中,哭道:“姥姥,你終于醒了,你知不知道,阿奴好害怕,害怕姥姥再也醒不來了!”
楚心姥姥将阿奴抱在懷中,輕輕拍着她那消瘦的脊背,滿眼慈愛,安慰道:“傻閨女,姥姥這不醒過來了麽。”
蝴蝶谷藥王殿內。
氣氛稍稍凝重。
肖生往首居正座,右手邊坐着一不惑之年的婦人,一頭秀發高高盤起,臉上雖有了歲月痕跡,卻依舊風韻猶存,娉婷婀娜,顯然是肖生往與離老頭之所以争相吃醋的正主,名曰婉兒。婉兒右手第一個起,分別是楚心姥姥、晨曦奴以及邱非。而以肖生往左手第一個起,又分別坐離老頭、景岩、我以及明昊四人。
此時,離老頭臉上燦燦,眼睛四處亂瞅,神色游離殿外,就是不敢落到對面的楚心姥姥身上,心虛不寧。明昊見了,一臉地嫌棄,小聲嘀咕道:“死老頭,色老頭,離家的臉面盡給他丢光丢淨了!”
肖生往見此情況咳了幾咳,肅穆道:“今日肖某召集大家來此,是有一事告知。”話音剛落,離老頭面露不屑,道:“你個死老鬼又能有甚麽事情!”頓時,兩人眼神一碰,火星四冒,似乎又要掐架開來。那婉兒出聲道:“離家叔叔稍安勿躁,還是待生往先說出來吧。”聲音甚是輕柔,仿佛那春風和煦,又綠江南。離老頭眼冒桃花,忙不疊道:“好說,好說,嫂嫂吩咐了,老頭子自是遵從。”
話音剛落,一道目光從對面掃視過來,繼而再望向婉兒,最後落在那肖生往身上。就聽楚心姥姥道:“死了鬼醫但說無妨。”離老頭頓時從冰寒中脫離出來,額上冷汗連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其實,若追根溯源,死了鬼醫與幻醫族五百年前乃同根一脈,卻因死了鬼醫的先祖犯了族規,被廢掉武功驅逐出來。好在醫術還在,在江湖中打滾翻騰,誤打誤撞間救了這蝴蝶谷的主人。此家主人武功高強,為了報恩,遂以內力打通死了鬼醫先祖的任督二脈,并授予平生所學,更将唯一女兒下嫁與他。死了鬼醫先祖醫術高超,行醫賒藥,在江湖中漸漸聲名鵲起,有了一席地位。待其仙後,後人以其榜樣,效仿之,五百年後,也就有了蝴蝶谷這一鬼醫門派。
肖生往頓了頓,道:“衆位知道麽?江湖風雲再起,開啓漢王棋局的六枚棋子,如今已有五枚問世!”
離老頭聽罷,身軀一震,道:“甚麽?”而邱非、晨曦奴、景岩、我四人也大吃一驚。漢王棋局乃奪得将軍印之三個條件中最最重要的一個。只要開啓漢王棋局,就能根據棋盤上的棋路找到地宮圖與琅琊玉。
此三者合一,将軍印必出。
如今六枚棋子已有五枚問世,如此說來,開啓漢王棋局的日子不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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