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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家道中落,被賣包子的王大娘收養。落魄到這個地步還能保住一件價值連城的傳家寶不變賣,桃家主夫驚覺她算得上是可靠人。

桃家主夫靜心下來吃齋念佛這麽久,也想通了。嫁給彥文,表面比嫁給樊渺好,可宜兒不能心安,倒是他這個做爹的差點害了宜兒。

窮又怎樣?桃家唯一的嫡子,帶着的嫁妝足夠普通人家一輩子花銷還綽綽有餘。桃府是書香門第、以仕途顯地位,桃家主夫娘家卻是富商。青宜的嫁妝裏,除了桃府出的,還有桃青宜外婆出的。桃青宜的外婆向來喜歡這個外孫,經此一事又很心疼,出手不是一般的闊綽。

桃家主夫看着兒子,心裏默念——他以後必定吃齋念佛祈禱着,只盼菩薩保佑他兒子從今往後,一生無虞。

桃敏文這時候不在場,她只要最後拜高堂的時候出現以下就好了。現在,她看着院子裏管家指揮着下人從庫房往外準備嫁妝,吩咐一會兒嫁妝怎麽擺放。

哪些擡出去放到街上,怎麽放,人怎麽排隊,雖是早就合計好的,如今也要忙亂一番。

桃敏文雖不親自動手,也不親自指揮,就這麽看着,也讓下人覺得,這是家主重視的,那就要辦得更周到才好。

樊渺胸前綁好紅花,騎上高頭大馬出門來迎親的時候,預想過可能排場很大。不過真正見到桃家的安排,還是吃了一驚——

她越往近走,就越發現排場大得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十裏紅妝真不是虛詞,是實話,還描述得保守了。

紅布遮蓋着一個個的箱子,足足排滿了兩條街。

滿眼的紅色,張燈結彩,地覆紅毯。

別的大戶公子出嫁,樊渺沒聽說過、更沒見過這麽幹的。這世間女子為尊,再寵愛的兒子,嫁人了也是別人家的。這滿街的箱子倒是能說明,桃青宜在桃家是萬千寵愛集一身的。

樊渺看着被驚到了,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原來是攀高枝的鳳凰女。娶的還是人家的掌上明珠。

樊渺從看見那一堆箱子起就開始隐隐不安,她微微皺眉——她從未想過今生還能通過娶個夫郎變財主。

一旁跟着陪娶的,是李嬸家大姑娘李力,相貌比樊渺粗犷些,可也是許多男兒心中喜歡的類型。她騎稍矮一點兒的馬,跟在樊渺旁邊稍稍靠後——

“天啊,樊妹,你這是走了狗屎運要發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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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渺一囧。點頭——

“嗯。”

“樊妹,那以後這桃家公子進門,你就是大財主!娶這麽一個夫郎,等于金銀錢財、嬌夫美侍全到手毫不費力啊!”

“嗯,以後要是有需要,盡管找我,妹子絕不推辭。”

“樊妹這是啥話!你有那是你的!大姐我有手有腳、能吃能做!唉,就是高興,樊妹享福咯!”說着,雙手舉起來比劃一下,笑聲很是爽朗。

樊渺也笑了。看着爽朗的李姐高興,她心情跟着也輕松些。盡管在樊渺眼裏,對太多的錢財只有厭惡——她恨不得桃家嫁兒子的時候一個子兒都不給陪嫁。

柳城人民愛好八卦的天性永不泯滅,于是這十裏紅妝過後,街頭巷尾的新話題出現了——風流俘獲桃家大公子身心,賣包子小妹麻雀飛上高枝兒做鳳凰。當然,這是後話。

敲鑼打鼓放鞭炮,拜堂酒席鬧洞房。

拜堂時,樊渺雙親已逝,就只有桃敏文和桃家主夫坐在席上。這是他們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坐到一塊兒去。

樊渺牽着身邊人的手走到拜堂的位置,溫暖柔軟的觸感讓人心情很好。一對新人誠心誠意跪拜,完成了大禮。

婚禮不過一日,這麽些內容熱熱鬧鬧過來,一晃眼到了晚上。

舊巷子裏的叔叔嬸嬸們早接到請帖,過來喝喜酒。看着樊渺從小長大多懂事,叔叔嬸嬸們都跟自己親閨女娶夫似的開心。等到了酒席上,見着桃家資助下辦起的酒席上滿桌子的山珍海味,除了初始的不自在,後來酒過幾巡也就都放開了——

吃什麽都是吃,吃山珍海味,那只有更好。

直到夜深,來鬧洞房的小孩子們得了糖果散去,洞房裏就剩了兩個木頭人。區別只是一個木頭人兒蓋着蓋頭,另一個木頭人兒沒有。

樊渺有些緊張。她拿着喜秤,動作木偶一般,緩慢挑起蓋頭來,手心有些微的汗濕——

眼前出現一張面容。燭光的輝映下,樊渺心裏只有四個字:天仙下凡。

樊渺咽了一口唾沫。她更緊張了。

桃青宜目光微垂,被這麽盯着,濃妝之下的皮膚燒灼一般熱了。臉紅蔓延到而後,耳尖沒有掩飾的紅色,好像寶石般可愛。

樊渺定神,轉身去倒交杯酒了。她怕再看想犯罪。

桃青宜感覺身上的視線消失,有些疑惑地擡頭,只看見一個背影。然後,那人倒了兩杯酒,端到床邊:

“青宜,嗯,喝交杯酒。”

樊渺覺得自己聲音有些不自然,仿佛不是自己的。叫他的名字時,不知為何有些說不出口。

桃青宜這才真正看清自己妻主的真實面容,一時間自然十分激動。

他妻主模樣很好。華服的襯托下,人顯得分外好看。

桃青宜心跳有些快,剛剛才稍稍緩解的臉紅這時候也變本加厲地回來了。桃青宜向來心靜如止水的,這時候心裏卻好像有河流奔騰而過。

桃青宜伸手接過酒杯,和樊渺纏繞着胳膊,一起喝下。樊渺覺得自己被誘惑了。暗香盈袖這麽一接觸,她鼻尖全是他的氣息。不濃烈,很好聞,清新,讓人想要靠近的香味。

喝完酒,就該做正事了。

直接做正事?太唐突了。

樊渺覺得,總要先說幾句話的。

可是,說什麽呢?

沒話。

那就做吧。

可是做之前一句話都不說樊渺的心裏天人交戰,無限糾結。

樊渺天人交戰的時候,桃青宜是無事可做的。他爹爹們給衣服上打了這麽多花樣的結,他當時光顧着害羞了也沒攔一下。一會兒真怕她解不開。

事實證明,他多慮了——

樊渺天人交戰之間,睡着了。

桃家一群下人,樊渺光杆将軍。鄰居幫忙那是有限的。婚禮籌備,她忙了這麽多天沒休息好,剛才又被灌了好些酒,這麽一會兒功夫靜下來,酒意又有些上泛,她

很煞風景地睡着了。

桃青宜等着她動作。她什麽都不做,桃青宜坐到身子有些僵了,才鼓起勇氣尋找她的身影,這才發現,她竟然睡着了。

她坐在床的另一邊,靠着桌子,睡得分外香甜。

桃青宜很生氣很委屈——衣服上這麽多結她一個不解,直接睡着了!

桃青宜有些賭氣。可是,看見她疲憊的樣子,還是不忍心。

輕輕扶起她來,讓她躺到床上,再使勁擺正——他本就文弱,再加上一天沒吃東西了,這樣做很是費勁,他累得額頭上冒出了汗,才弄好。這麽折騰下來動作一點兒不輕柔,樊渺竟還是一點醒的樣子都沒有。

沒有哼哼一聲,沒有一聲呼嚕或者夢話,任由桃青宜拖來拽去。

桃青宜給樊渺蓋好被子,一賭氣,坐在床邊,扶了扶頭上重的要死的頭飾,也不卸妝,也不脫身上的嫁衣,就這麽坐了整整一夜。

作者有話要說:^_^有人想知道,那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小宜兒是怎麽辦了小渺的嗎?

☆、脫衣,宜解宜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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