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3)
一年,你十七,即使是當年懷上了,也就十八歲生。不用那麽擔驚受怕。”
桃青宜皺眉——
“妻主,我不小了,早晚都要做爹爹的。一年哪裏會差那麽多。你若是嫌棄我……”
一年裏變數那麽多,她找了适齡的人生了孩子,不要他怎麽辦?這想法極端了,可世事發展哪有道理可言,誰人又能預料!桃青宜着急了。
樊渺連被子擁住了,緊緊抱一下懷裏的人:
“沒有嫌棄。你說的對。所以,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他就愛胡思亂想。說的也對,早晚都要承擔的。是她多想了……
溫玉一般純淨美好的人,做到這一步,是她疏忽了他的感受。有些事,是時候決定了。
樊渺回憶裏晃過童年時可怖的印象,又強迫自己忽略……
都這麽久了,惡夢還是難以消散。那嬰兒的啼哭,少年的哀嚎,蒼白的面容,淋漓的鮮血……最後歸于死寂,她遠離了那畫面,卻離不了心魔的糾纏。
換一個時刻,也許只是心理的安慰。十六歲……沒關系,她會保護好他。絕對,不會讓噩夢重演。
“宜兒,記得喚我名,莫喚妻主。”說罷,樊渺掀開被子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猜猜有後續沒
☆、是你,扣我心弦
是你,扣我心弦
輕柔的吻點過他光潔的額頭,來到櫻唇上變得狂野。全是啃噬,邀請的意味。一雙手在他早已光裸、剛剛沐浴過的身上煽風點火,她感覺得到他的敏感和輕顫。
還有,輕微的抗拒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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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不難受的。”樊渺輕聲安慰,讓懷裏的人少些緊張。
明明是他主動勾引的,現在卻在躲嗎?那時候的那次,他應該沒印象了。樊渺暗暗覺得有趣,原來那一夜的野獸,本來是只嬌羞的小貓啊……
樊渺心情大好地輕柔憐惜,揉搓着手下的軀體。看着白皙的美玉染上漂亮的粉紅,看他抿唇隐忍的樣子。
“好怪……嗯……妻主,不要……那裏……”終于忍不住出聲了呢。
“喚我的名。”離開胸前的紅櫻,樊渺百忙之中糾正着,手下卻不停,撫上了他那可愛的、已經有反應的漂亮東西。
“唔,妻……樊……”
“叫我渺……”樊渺依然忙碌着,讓他的肌膚溫度一點點升高。
“渺……”桃青宜此刻的樣子,媚眼如絲,泛紅的肌膚鮮豔可口。
這下,他真的是小貓了。軟綿綿的貓吟到了樊渺耳中,是最有效的催、情聖藥。她,對這種軟綿綿的貓兒最沒抵抗力了。
手中的漂亮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很美味的樣子……
“渺……唔!”小貓兒在樊渺将他納入體內的瞬間,發出了喵嗚聲。因為不是破處,并沒有多少痛苦,溫熱的地方包裹着,他難耐地想要扭動,又不得其法地仿佛要逃走一般。
樊渺當然不給他逃離的機會,開始了動作——
“渺,慢點……啊,慢……渺……嗯……”
再然後,便是一夜春風過,情人心花開。某家新蓋的院子裏,有一只小貓兒被大灰狼完完整整地吃掉了。有詩為證:羅帷緊,壓海棠,一席錦被夜翻浪;郎嬌羞,妻相纏,幾番夙願今夜償。情急切,心憐惜,輕揉慢撚摸複挑;聲婉轉,體輕柔,輾轉承h蜜意漾。
情人間的交心,有時候從交身開始。
樊渺明白她的生活裏有什麽真的改變了,從交融的時刻。他壓抑的低泣,他甜美的身體,扣響她遲鈍的心弦。
沒了郊外時的慌張無奈,不再是純肉體的欲望糾纏,每個時刻每個動作都彌漫着美好甘醇的味道。桃青宜聲聲喚着樊渺的名,她每每聽到,都想要化身為狼,将他拆吞入腹。
這一夜,淋漓暢快,甘美如醴。
朝陽初升,桃青宜睜開眼睛,第一次感到了身邊的溫度,淚水就這麽止不住地流了出來。樊渺的手正扣在他的腰間,他背後是她溫熱的胸懷。
他,終于,有了皈依。多少日子的冷衾涼榻,湧上心頭,這溫暖顯得更為灼熱。他貪戀這溫度,他舍不得醒來。桃青宜重新閉上眼睛,享受全身暖洋洋的感覺,如此惬意,淚水流着流着消失,臉上凝出一朵笑花。
人心總是在滿足後貪婪,桃青宜想起他許久不曾想的期盼——
妻主,若能今生煙華與共,相濡以沫,我桃青宜願交付所有,絕不先退一步。
樊渺其實早已醒來,在每天醒來的固定時刻。樊渺私心裏想多看看他,保持着醒來時的姿态,看着懷裏乖寶寶樣的人,靜靜觀賞。
眼前青絲缭亂下雪白的脖頸動了,感覺他的手撫過她抱着他的手臂,看他顫抖仿佛哭泣,看着他醒來又重歸安靜。
樊渺起身把湊近桃青宜的耳朵:
“宜兒醒了?”
猝不及防被驚倒的桃青宜瑟縮一下,耳朵迅速地紅了。
樊渺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揚出大大的弧度——夫郎原來可以是這麽軟軟暖暖的存在啊。偶爾,能像只小貓兒。還是一只喜歡變粉紅色的小貓兒。
“妻主……不賣包子麽?”
“賣。晚些時候去。”
“哦。”桃青宜失落地輕聲應着。她還是要走啊,他不想她走。也許是爹爹說的話起了作用——
“妻主,可以不去嗎?……陪陪我。”桃青宜說後三個字時,感到聲音不是自己的。聲音飄忽,音量很低。
“好。”樊渺答應的很爽快,“但是有條件。”
桃青宜聽了這兩句,因為剛起床,臉上的神情依然懵懂,眉頭微微皺着,心裏卻陰天晴天換來換去。
看他可憐的眉頭皺起來,樊渺決定還是不讓他繼續憂心了。她的條件,只是滿足一些特別的趣味:
“條件是,以後叫我渺。”
他說渺的時候,特別,像某種乖乖的動物。
“渺。”
“嗯?”
“現在可以陪我了。”:-)
說完,桃青宜便把頭往枕頭裏埋。
樊渺看着,不動手,只動口:
“起床,今天一天,你想去哪裏都可以。”然後,看着被親完害羞樣又埋進去的人兒繼續說,
“你要是想在床上,也是可以的。”
于是桃青宜一下子就坐起來了,于是樊渺的大灰狼笑容非常誇張。
出門的時候,桃青宜挑了樸素樣式的青色衣衫,那是他平時最常穿的顏色,可以不那麽顯眼。樊渺婚前做的、未穿開的新長衫,恰恰也是一件青色的。
樊渺平日為勞作方便,穿的都是束身的深色褂子。和桃青宜走在一起,怕是要被當成是他的侍從。人要衣裝,她難得穿好布料做的淺色衣衫,生出幾分風流氣韻,竟也有了玉樹臨風的感覺。桃青宜唇角微微上翹,氣色很好,站在樊渺身邊,素衣遮不住的光彩照人。
于是,兩人出門的時候,青衫成雙,難得很順眼很登對。
“那,渺……想去哪裏?”
“都好。”
“集市?”
樊渺說都好……桃青宜平日裏不怎麽出門,不熟悉地點,知道的地點也沒有幾個。一時想起某一天,宛兒曾經對他說在集市見過樊渺和別的男子在一起。他不知怎的就這麽脫口而出。其實沒什麽含義,他就是想起來了。
再說他其實從來沒去過集市。宛兒愛去,總和他說,他也有些期待。
“好,那就去集市。”
集市是熱鬧的地方。吆喝聲、叫賣聲四起,熙熙攘攘。
桃青宜看那些東西,多是沒見過的,十分新奇。從擺着各式零食、各種玩意兒的攤子前經過,他只覺得花花綠綠、眼花缭亂。
“糯米糕,新鮮熱乎……”
“香瓜子,顆顆香……”
吆喝的都是走着路,肩上扛着、或者胸前端着擺着一個籃子的小販,兩邊的攤主則不多吆喝,只對走近的人招攬下。
樊渺收拾出來模樣不差,桃青宜又是天生麗質,兩人走在這街上顯眼的很,桃青宜又哪裏都看,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老板們都喜歡招呼一下——
“夫人,給夫郎買個镯子吧,戴了更漂亮……”
“夫人,給夫郎來個芙蓉糕吧,包香,包甜……”
桃青宜沒有想要的意思。他不餓,首飾也都比這裏的好,其它又只是想看看沒什麽想要的。樊渺對攤主的招攬習以為常,兩人也就沒多做停留。
不過多走了一些路,桃青宜就發現不對了——
攤主們每當他們走近,都喜歡說,夫人,給夫郎買個什麽。就算他們逛了了一截什麽也沒買,攤主們還是超乎尋常的熱情。
那一聲聲的夫郎,他聽着越來越害羞,越羞走得越慢,往樊渺身後躲,經過攤子的時候都不好意思再仔細地看。
“想要什麽?”
樊渺伸手拉住站到她身後看不到人的桃青宜,退一步繼續站成一排。微微側頭,看着他問。
桃青宜抿抿唇,擡頭看她的眼睛。周圍的熙攘中,她的存在,是他安心的理由。那雙眼睛,他突然有種……看着不想移開的感覺。
“想要什麽呢?挑喜歡的買一些。”
桃青宜回過神來,搖搖頭。
心跳得好快。
一直是這麽一雙眼睛。可是剛才看着他,卻有什麽不同。那眼神裏,好像他為她所有……他和她很近,很近。他再看一眼好像就要陷下去。
桃青宜移開眼睛重新看向集市的攤子。他在下意識躲着什麽、掩飾着什麽。
臉上的神色,明明是一旁偷偷看着的路人都能知曉含義。只有兩個當事人,當局者迷。
一個與衆攤子格格不入的一個攤主就這麽映入兩人眼簾。那攤主是一個衣衫破舊的女子。攤子上只有一塊黑漆漆的石頭。石頭前立的牌子卻是要五十錢,說是葬母急用錢,要将偶然得來的寶貝低價賣出。
攤前兩個華服女子争吵着要買。喊價喊道了一百錢還沒有勝負。兩人都不願意再加價,就快要打起來。
桃青宜皺眉。樊渺看一眼那塊石頭,不動聲色,拉着桃青宜就想繞開。
那兩個華服女子卻突然扭打起來,攔住了路。還越打越把樊渺和桃青宜往石頭攤子前逼迫。
賣石頭的女子這時候開口:
“我不賣給你們,別打了別打了。這石頭惹這樣的禍實在不該。這集市上,誰都可以賣,就不賣你們。就要五十錢。就算這石頭有品意玉行的行家看過,切好了能切出好玉來,我也不能亂賣一百錢。我不賣給你們……”說着扭頭看看樊渺,
“這位夫人,可有興趣?能免了這場争執,我四十錢賣給你。”
樊渺搖搖頭,看都不看那石頭一眼,作勢要走。
那兩個華服女子便又搶着打起來擋了路……
桃青宜皺眉:
“妻主,要不出五十錢買了那石頭吧吧……”
樊渺還是搖搖頭。看桃青宜着急着,一副想買又不知如何說的樣子,樊渺嘆氣,問那賣石的女子:
“你說這石頭裏有玉,怎麽證明?品意玉行的行家看過,怎麽沒切出來?你若肯讓我今天把這石頭砸碎,只要有玉,我給你兩百錢。”
那女子支支吾吾,終于說:
“這,這石頭要給誠心人。你怎能砸碎它,兩百錢耶不成。我不賣了不賣了今兒個不賣了……”
完了,抱着石頭很生氣的樣子快步走了。看她走了,那兩個華服女子互相瞪一眼,也扭頭向兩邊散了。
事情只是一下子的變化,仿佛雲煙一過,眼前的人就都散了。桃青宜只是心腸好,卻不是沒腦子。看那女子抱着石頭快步跑走的樣子,他也就開始懷疑事情不對。
“渺,她……是騙子?”桃青宜心中已半是确定地地問樊渺。又想起開始時,樊渺看那石頭一眼就要避開走的樣子,“你一開始就知道?”
“嗯。”樊渺點點頭,笑。
“可是……渺是怎麽看出來的呢?”
“那就是塊普通的石頭。”
“可是有兩個人在搶……哦,她們是一起的!”桃青宜皺眉的樣子,還是那麽好看,“可是你開始怎麽知道的?”
“那本來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啊。”樊渺笑,随手指向一個攤子,“來這裏看看。買這個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 =!
:-)
☆、憐惜,脈脈溫情
憐惜,脈脈溫情
桃青宜被樊渺拉着來看一群黃黃的、絨絨的小雞,也就不再多想,不讓那煩心事影響自己的心情了。
桃青宜蹲下去,伸手撫摸木頭箱子裏“唧唧啾啾”叫着的小家夥們,蓬蓬的羽毛到了手上手感真的很好。
它們好像一個一個嫩黃色的毛團,動着,分不清哪裏是翅膀、哪裏是身子,哪裏又是腦袋。
桃青宜試着慢慢抓出一只來,小雞的嘴巴還不會啄人,爪子到了手上也只有癢癢的感覺。小雞撲棱着沒什麽作用的小翅膀,想要掙脫的樣子,讓桃青宜開心地笑了:
“渺,我要這只。”
“就要一只?”
“嗯,就這只!”
于是,樊家有了世上少有的、一只被當做寵物而不是幹糧來養的幸福小雞。
桃青宜不想把小雞放在布袋裏或者用繩子系着拿回去,樊渺就又買了個深一些的籃子,把小雞放進去。
提着小雞,桃青宜覺得很開心。
這是他從不曾觸及的經歷。他喜歡集市。
就算有騙子,就算有些羞人,可是和每日裏對着書本不一樣的,這是真實的、複雜又有趣的地方。而且有她在,遇到什麽都不是問題了。
又走了些地方。還是那天賣胭脂的大嬸,還是對着樊渺說着一樣的話——她記不住人的,話重複着說也總是差不多的。
這次樊渺的選擇是:
“宜兒,有喜歡的嗎?”
桃青宜自然搖搖頭。他平日裏原本也并不愛裝扮。如今嫁給樊渺,只比從前更樸素了。要是以後用得着,到時候再買就是。
可是,胭脂,宛兒和他說過的……那個時候,樊渺沒有買的。
這有什麽意味他還看不透。
可是樊渺這句話無端端讓桃青宜覺得今天是自從遇見樊渺以來,最美好的一天。他是不一樣的。她不肯為別人做的事,會為他做。無論桃青宜是否真的需要那盒胭脂,這都是讓人高興的事。
集市很大。桃青宜走着走着其實走不動了,額上沁出汗水,就是不提回去。他真心喜歡這裏,也喜歡有她陪在他身邊。
也許回去她就又扔下他一個人了。
樊渺看出他的疲憊,又看看天色不早,就在一個路口停下,進了一家小飯館歇腳。小飯館裏沒有太名貴的吃食,可還是有些招牌菜的。
點了幾樣上來,桃青宜吃着竟覺得比從前府裏吃的山珍海味還要美味。其中有一樣他沒吃過的夾餡兒湯,桃青宜覺得特別好喝。
樊渺看一向吃飯溫文爾雅的桃青宜依然用那可以稱為優雅的動作,比平時快速地夾着吃食,突然覺得自己又委屈到他了——他從前,應該不會用這樣的姿勢吃這樣的食物吧。
桃青宜感覺到了她的目光,擡頭看一下,有些羞赧——自己夾東西的姿勢,是不是不好看……
然後,又改成緩慢優雅的姿勢,一點一點夾菜。
“別這樣。剛才那樣正好。”樊渺說着,拿起筷子,給桃青宜夾了一筷子無骨魚片,“多吃些。”
桃青宜夾起碗裏的魚片,全吃了下去。雖然只是這麽一個小小的動作,他心裏卻抑制不住地開心——妻主給他夾菜了。
樊渺發現給他夾菜,再看着他吃掉的感覺很舒坦。
樊渺吃飯的時候,時不時看他一眼,不知怎麽,眼中的影像和他剛嫁給她時吃飯的樣子重合了起來。那時候明明是清粥,明明是粗糧,他明明吃了那麽不适應,還是沒有抱怨一句、勉強吃了很多——
她的胃被他的手藝養過了,才發現自己以前吃的東西其實那麽難以下咽。她到底委屈了他多少呢?他卻什麽都沒抱怨過的。
他的新婚夜,她睡過去了。
第二天,又因為他吃不慣她的粗茶淡飯錯過了。
他的嫁妝,她捐了。
他甚至跑到鋪子裏陪她賣包子。
現在一比較,他衣食住行,都不如從前吧。
樊渺對錢財和有錢人的厭惡沒有遷延到他身上。因為她想要靠近他,甚至刻意忽略着他曾錦衣玉食。
卻因此忽略了,她所厭惡的錢財是禍端,也是能使人過好生活的寶貝。
樊渺的遲鈍,是可以論斤賣的,可還算有救——
她終于明白他跟着她本身就是一種委屈了。
兩人吃過飯,時候不早了,便往回走。桃青宜縱使心裏再多不舍,看看天色,也明白該回家了。集市已經散了,路上寥寥沒幾個行人。
樊渺一只手提着裝小雞的籃子,另一只手牽着桃青宜,兩人并排行走着。拜堂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握着他的手。
它依然柔軟溫暖。可是有了薄薄的繭子,不再那麽細膩。他從前該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樊渺心裏的愧疚泛上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負了他這麽多……
“你……怨我麽?”
“嗯?”桃青宜疑惑。
“你嫁給我,可惜了。”
回想一日如夢的歡樂,桃青宜只盼着時光流逝得更慢些。現在猛然聽了這句可惜,心裏咯噔一下,桃青宜趕緊搖頭——
“不可惜。”
她對他好,是因為……要抛棄他嗎?
“真的委屈你了。我明白。”樊渺自己腦中的彎轉過來,想法便很确定。他的委屈每一樣都浮現上來,她真切地感受得到。她的尋常生活到了他身上,沒一樣都是在強迫他接受與過去天上地下的差別。
“不委屈,我不覺得委屈!”桃青宜忐忑起來,甚至暗暗着慌。
“若不是嫁給我,你本可以錦衣奢華、名馐珍味,一世無虞。”
“真的不委屈。”桃青宜又重複了一遍。然後,抿抿唇,把從她手裏脫出來,伸出雙臂,緊緊抱住樊渺,“求你了。妻主,我一點兒不委屈。現在生活很好。”
桃青宜用盡全部力氣抱着身前的女子,心中的不舍,似乎不止因為爹爹了,還有別的什麽……他艱難地繼續說:
“就算對我不滿意,也請再等幾年……你要是真有心上人,也請再等幾年……休我。等幾年,你想休便休了我,我可以出家……”
樊渺愣了。她心裏酸澀的意味蔓延上來——他……是這麽想的?明明是明珠蒙塵,卻在擔心着不要被抛棄嗎?她為他不值。絞絞滋味,彌漫在心。
“我沒有想要休你。”樊渺回抱了他,輕拍着他的後背安撫,“也沒什麽心上人。我就是……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
“這樣也挺好的。”桃青宜沒有放開手臂,他抱着她,依然在确定她不會扔下他。只是他永遠不會明白,他這句話對于樊渺的震動。
人都說同甘共苦。同甘,多是求之不得、你争我搶。共苦,卻是避之不及、你推我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能有這麽一個傻瓜,陪着自己這麽一個瘋子,過清苦的生活不抱怨。樊渺發現,自己得了世界上最難得的寶貝。
樊渺覺得,剩下的話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比如你可後悔、可有怨恨。他說,現在這樣挺好的。他說,一點兒不委屈。
樊渺安撫着緊緊抱着自己的人慢慢松了手。低頭看他臉上掩不去的疲憊,還強撐着的樣子。伸手撫摸如玉的容顏,樊渺心裏某個角落撲簌簌塌落。
她想吻他。這麽想了,也就這麽做了。
于是,一只手擡起他的下巴,她低頭貼上他甘美的唇。他忘記了羞澀,與她糾纏。唇齒纏繞間,溫情滿滿。
完後,他喘息着,目光迷蒙,卻無比心安。
桃青宜是真的累了。原本就是撐着,這麽折騰一下,他更走不動。
“今天累到了。我背你一程。”樊渺不等回話,直接蹲下。
桃青宜臉紅:
“我還能走。”
“上來吧。為妻舍不得。”樊渺打趣。
桃青宜捂着嘴笑了。男子笑不露齒,可他都要忍不住了。桃青宜走到近處,小心往樊渺的背上趴了上去。她的後背很溫暖,被她背着很安穩。
樊渺走着,桃青宜擡頭看,漫天星辰。桃青宜覺得此刻有滿滿的幸福,有數不清的星辰那麽多,鋪滿無窮無盡的天空。
他把頭貼在她肩上,嘴角挂着笑。
“渺……”走了半路了。他的聲音綿綿,好像将要入眠。
“嗯?”
“我希望……今天,永遠都不過去,多好。”夢呓般的話語說完,他便在她的肩頭睡得安穩。
她伸手扶住他繼續走得步伐平穩。
月光灑下,夜色很美。朦胧的白月光裏,樊渺靜靜地走着,一直回到家裏。
樊渺把背上睡熟的人放在床上,打水給他擦了臉,脫去外衣,蓋好被子。他還是沒醒,睡得很沉。
樊渺出去自己洗漱了回來。就這麽一起睡下,就着一床的月光。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吧,冒泡吧,親~~~~~~~~~~~~~~~~~~
☆、表姐,來一送一
表姐,來一送一
樊渺還是要去賣包子的。
放棄了天上掉下來的財富,日子總還是要過的。
不過包子鋪多雇了人手,也改了開張時間,不再賣早上的場子、晚上也關得更早。畢竟不再是擺攤子,就算減了時間,賣的也比從前多。包子鋪也不知是因為桃青宜去過一回,還是因為這場八卦味道濃重的婚事,有了名氣。人們湊熱鬧專門去買過了,發現味道真的很好,也就常常去了,包子鋪的生意于是越來越紅火。
這樣,樊渺不必淩晨起床,每天早上她可以陪桃青宜吃早餐。教好了幾個學徒,樊渺這個老板曠工陪夫郎的時間也多了起來,不必每天都去店鋪裏。
桃青宜最開心的是,每天早上醒來,枕邊不再空蕩蕩。有時候,他醒來發現在她的臂彎裏,有時候他醒來發現埋在她的懷裏。有時候,她明明已經醒了,他擡頭會撞入她凝視的目光。
絲絲的蜜意彌漫在心,他總笑彎了眉眼。
可惜的時候,他……有時候,就像今天……會一大早被樊大灰狼吃幹抹淨。
樊渺緊貼着他的身子,感覺得到,他的某個地方在早晨很是精神。于是,大灰狼的手從他的腰間滑下……邪惡地、邪惡地去了不該去的地方,然後欺身上來……
一陣翻滾。
從前她不在的日子裏,空對着院落,他晨起懶梳妝。現在他的生活總算有了家的感覺。家,首先要有的,從來不是房子,而是家人。無論多麽忙碌,只要睡時有人提供溫暖的臂彎,醒時有人在身側陪伴,日子就是美滿的。
她走時,他送她到門口。她回來時,他去門口迎接。只有幾步路遠,可這是他的幸福,他喜歡。人知足常樂,桃青宜的期盼就那麽點,願望就那麽點,很容易裝滿。
樊渺在院子裏搭建了葡萄的棚架,準備等到秋冬時候移栽些過來,到了明年夏天就能綠茵茵一片。現在棚架還空着,是來院子裏捉迷藏的孩子們的天堂。
那只集市上買來的、黃絨絨的小雞,還只能乖乖待在深深的籃子裏吃小米粒兒。桃青宜喂它吃食逗它玩耍的時候,起了心思給它起個什麽名兒。
往桌子上鋪開一張白紙,蘸墨寫了“樊渺”倆字在上面,桃青宜尋思着拆出幾個字兒來做名兒,還不讓她發現。最後,取了樊字裏的兩個部分,小黃雞的名字霸氣的很。
那只柔柔弱弱、機靈警覺、可愛非常的小公雞,名曰“大木頭”。
院子裏常有一群小孩子來瘋,小黃雞的名字就叫得很響,幾家鄰居從孩子們的話裏,都知道了樊家這只獨一個兒、有名字的小黃雞。小黃雞如今的名氣,蓋過了巷子裏最厲害的大母雞。若是懂人話,說不定長到黃花小公雞的年齡,它得把頭埋沙子裏為這個名字害臊半天的。好在它不懂,這埋沙子的活兒可以免了。
院子裏也有意外的來客。
這天下大雨,院子裏、家裏都很安靜。桃青宜挑了本書,點了燈靜靜看着,就聽到了敲門聲。
窗戶裏一看,正是桃青宜的舊時好友、如今的白彥文的正夫,梁雲岫。
“雲岫哥哥?”桃青宜第一反應是高興。畢竟多時不見的好友能來,真是一大喜事。粱雲岫性子直爽,外貌雖是一般,在一衆公子裏,卻是桃青宜最願意親近的。只是他嫁人早,後來的男節聚會裏難再相見。就算他嫁的人是彥文表姐,想起往日的稱呼,桃青宜還是覺得一聲“雲岫哥哥”比“姐夫”還要親近。
“快進來,外面雨大。”桃青宜拉着梁雲岫進了屋子坐到桌邊,接過他的傘放好,又泡好了茶水。
梁雲岫看着他的一連串動作眼睛發直,趕忙接過茶壺自己倒水——
“青宜,別,我自己來。宛兒呢?沒帶過來?這些事怎麽還要你做。”
“他也快嫁人了,我不能誤了他。”桃青宜想起宛兒,也是想念得很。上次回門的時候,宛兒婚期已經定了。主仆多年,這麽分別了以後再相見也機會不多。
不過知道宛兒離了他能過好,桃青宜也就釋然了,倒是粱雲岫冒着這麽大的雨過來,他有些擔心:
“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梁雲岫一窘。他怎麽到這兒來……還不是他嫁了個……粱雲岫想起自家妻主來就沒力氣。
粱雲岫不好意思直接回答桃青宜的問題,只能顧左右言它。看着這房子就打量。進來時小院裏種的小花開得正好,倒也漂亮。房子裏整潔利落,用度也算齊全。可這和從前的桃府比,簡直是雲泥之別。院子的大小就不說了,單單進了這房子,別說正經的名貴擺件,連贗品都沒得一個——
“青宜,你過得也太苦了。”
桃青宜搖頭:
“也沒,就是宛兒不在無趣了些。雲岫哥哥你來正好。外面雨這麽大,怎麽不等晴天再來。打了傘,衣服還是濕了些。”
梁雲岫撇撇嘴:
“還不是讓她給氣的。”
桃青宜驚訝:
“誰氣你了?”
粱雲岫灌一口茶水,心一橫,也不管不好意思了。一口氣堵在胸口不吐不快:
“青宜,你那彥文表姐說是上次她喝醉,給你添亂了,酒一醒就要我代她來給你道歉。我沒應,讓她自己看着辦,她就磨叽了我這麽些時候。這一個月多了,後院那幾個都輪流着睡了,就不睡我那兒。我本來一早就想來看看你,她那麽一說,我都不好意思過來了。我今兒給她送傘,她又說……我就,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桃青宜皺眉:
“不用的,她喝醉了不是存心。我妻主也……也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雲岫哥哥你別生氣。”
桃青宜想起那天情況,表姐是被妻主拿着掃帚趕出去的,樣子說不出的狼狽。連累雲岫哥哥冒着這麽大的雨來道歉實在不該。
這麽一來有些尴尬。他如果依着爹爹的想法,就和雲岫哥哥共侍一妻了。本來已經沒了瓜葛,表姐又醉酒鬧了笑話。桃青宜明白表姐是真想娶他,可他是真不能、也不想嫁的。桃青宜對着雲岫哥哥很是愧疚。
“雲岫哥哥先喝水。我的衣裳和你尺寸差不多,這外衣還是換了吧,衣擺有些淋濕了。”
粱雲岫繼續喝口茶水,看着桃青宜去找外衣——
“青宜,我原先不肯來不是因為吃醋,你別多想。這醋要吃起來,我這輩子也就別想舒坦了。我就是不好意思見你。如今也來了,我就道個歉,誠心誠意的。她做的不對,給你添麻煩了。”
“雲岫哥哥,沒事。妻主後來也沒提過這事,我也忘了。表姐就是喝醉了,沒添什麽麻煩。”桃青宜找好了外衣拿過來,解釋着。
粱雲岫接過桃青宜的幹淨外套,脫□上濕了的衣服換上。除了略緊些,其它地方都很合适。兩人的身量和從前都沒什麽變化呢。當時他們幾個公子在一處,每逢男節相聚,也是展才藝、說詩畫,有時候再有那悄悄話說一說,親密的很。桃青宜最随和,他性格最直,最後卻是兩人關系最好。
如今難得再見到桃青宜,粱雲岫把煩心事說差不多了,重逢的喜悅便占了上風。這才想起,他那倒黴妻主有的話他還是半贊同的——
“青宜,你彥文表姐說,想請你和妻主一起去府裏吃飯,當做賠罪。賠罪是她的意思,我就不多說了,生分。我也是很想你能過去的,去我那裏坐坐。”
桃青宜點頭:
“妻主回來我和她說,她同意了就去。雲岫哥哥多留些時候吧,雨正大着呢。”
粱雲岫本就是有些賭氣出來的。白彥文重提道歉,其實沒讓他冒雨來,是兩人争吵了幾句他氣不過,才說了句“好,你讓我去,我現在就去”——這般來了的。這麽快回去他也覺得怪沒面子。
見到桃青宜,又有許多話想說,正好留下來敘舊談天。
桃青宜從櫃子裏拿出許久沒動過的圍棋來。擺好了桌子和格板,兩人邊下棋邊談天。
外面的瓢潑大雨變得淅淅瀝瀝,最後漸漸停了。少年事說完,如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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