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油湯圓

賣餡餅的大哥哈哈大笑：“劉家弟妹，你怕俺可不怕，這玩意兒香是香，可它又吃不飽，和俺這餅子搭起來倒正合适。”

江雨橋抿唇羞澀的笑了笑，先對着周圍一圈鄰居點了點頭，對劉嫂子道：“嫂子莫要擔心了，我家這吃食就是賣個新鮮，真正想吃飽的吃上幾碗才能混個肚飽，哪裏能搶了您的買賣。”

劉嫂子心知是這麽個理，對着這祖孫倆也好感了幾分：“那話說的倒是真的，放心啊，有人來吃面嫂子定推薦你家這肉丸子。”

江雨橋自然一陣感謝，謝的劉嫂子滿臉通紅的回去了，回頭看了好幾眼，悄悄對劉大哥說道：“我看這祖孫倆比之前那個賣炸糕的好多了。”

憨厚的劉大哥點點頭，回味着嘴中濃郁的肉香：“人家這湯底咋熬的呢，吃着也沒什麽特殊材料，為啥咱們熬不出來這麽濃的湯。”

這話一說劉嫂子又犯起愁來，狠狠的瞪他一眼，琢磨着回頭怎麽才能從江雨橋嘴裏套套話。

天色一亮，市場上就擠滿了人，江雨橋恨不能拿個鑼挂在攤子前使勁敲把所有人都引過來，卻只能耐下心來等着客人上門。

偶有那麽幾個好奇看看的，卻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又去吃了自己熟悉的早飯。老江頭心裏着急，同江雨橋道：“這可咋辦，這附近就咱們沒開張了。”

江雨橋也知道自己應該吆喝着招呼客人，卻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合适，她喊了兩句“瘦肉魚兒”，卻也只是多了幾個人看熱鬧，靈機一動，幹脆自己動手做了一碗，點上兩點豬油，站在攤子面前慢慢喝了起來。

果然有那好奇心強的上前問道：“這位小哥兒，你喝的是啥？”

江雨橋眯起眼睛露出幸福的表情：“這是我家新做的瘦肉魚兒，鎮子上還也是獨一份兒，大叔要嘗嘗嗎，這一碗骨湯的只要五文，素湯的只要四文，這可是大半碗肉啊。”

這價格在市場裏算是數一數二的高了，那漢子猶豫了，身邊一同來的孩子卻忍不住，吸溜着口水死死盯着江雨橋手中的碗。

壞心眼的江雨橋又撈了一顆肉魚兒在他眼前裝作無意的晃了一下，然後塞進嘴裏：“真香。”

那孩子口水“吧嗒嗒”滴到地上，終于漢子不過眼：“來一碗...”看着兒子驟然變亮的眼神，把“素的”兩個字吞了下去，一咬牙喊道：“葷湯的！”

江雨橋歡快的應下，手腳飛快的下了一碗肉魚兒，給他盛了滿滿一大碗：“大叔，今日您是第一個客人，給您多裝些肉。”

那漢子心裏這才舒服些，捧着五文錢換來的一碗肉魚兒使勁聞了一口，口水差點步兒子後塵流出來，他忙蹲下，給急切的兒子喂了一顆肉魚兒。

小男孩狼吞虎咽的吃下一顆，小臉漲的通紅，他從未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一把奪過漢子手中的勺子，舀了一顆小心翼翼的遞到他嘴邊：“真好吃，爹也吃。”

漢子呆呆的看着兒子，張口接下那顆肉丸，眼角濕潤潤的：“源兒說的對，真好吃。”

周圍的人看的一愣愣的，議論紛紛，“這麽好吃？都能給人吃哭了？”

有那不信邪的掏出五文錢拍在土竈上：“給我也來一碗。”

江雨橋笑眯眯的下了一碗遞給他：“您嘗嘗。”

果然與衆不同，一口下去這人就覺得五文真是值了，特別是那個肉，真真是從未吃過如此嫩又彈牙的。

他“唏哩呼嚕”一碗下肚，有些意猶未盡，閉緊嘴巴使勁回味着那香氣，感覺鼻尖呼出的空氣都是肉香，恨不能捂住鼻子別讓這味道散出去。

圍觀的人更着急了：“好不好吃倒是說句話啊。”

他捂着口鼻拼命點頭，好半日才偷偷張嘴說了一句：“別讓我說話，這味兒要散沒了。”

“嘩”這話一出可真是引起一片嘩然，雖說價格高了些，但好歹也是個新鮮玩意兒，嘗嘗也成，這麽多肉呢，怎麽也不虧。

你一碗我一碗的，一個來時辰就賣了個幹幹淨淨，那些沒吃到的人心中惋惜，只好明日再來。

坐在劉嫂子面攤上的客人們也議論紛紛，那吃了一碗肉魚兒沒吃飽的人可惜道：“若是嫂子這面有那肉魚兒湯的面該多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劉嫂子眼前一亮，攔住收拾東西要走的祖孫倆：“大爺，小哥兒，不知你們每日可能忙得過來？”

祖孫倆楞了一下，對視一眼，江雨橋接話：“嫂子有什麽事兒嗎？”

劉嫂子只當老江頭是避嫌，心道鄉下人規矩還挺多，面上卻笑道：“你家那肉魚兒着實鮮美，今日有客人念叨好幾回了。”

江雨橋挑挑眉，沒有接話，想知道她到底想說什麽。

劉嫂子見她不接話，只能幹巴巴的一笑：“我是想啊，你們每天晚上也要熬湯，要不要順便多熬一些，賣與我們好拿來做面？錢嘛，四文一碗你看如何，裏面只要加上三四五個肉魚兒就成。”

老江頭楞了一下，神色一喜，反正熬湯不過多添把水，每日勻一些給面攤倒是還能多掙些。

江雨橋皺緊眉思索片刻，出言拒絕：“嫂子有所不知，我們家這湯頭裏需要的東西着實太多了，還有那肉魚兒，配料複雜着實難做。家中人少，每日就算多做也多不了多少，指定供不上你家的需求，真是沒法子了。”

那劉嫂子萬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拒絕，撇撇嘴，随口應付兩句就回了自己攤子，同忙活的劉大哥嘀咕了一句：“鄉下人就是見識短。”卻也沒再說什麽。

老江頭迷糊的看着孫女兒，被她一個眼神制止住，把疑問吞到肚子裏，二人又買了些第二日的食材，回了家。

江老太見他們這麽早就回來了心裏歡喜，大老遠就迎上來，看着車上的湯和肉餡都空了更是不知說什麽好了：“買賣這麽好？”

江雨橋點點頭：“咱們這東西又新鮮又好吃，自然賣的好，奶莫要擔憂了。”

老江頭這才神神秘秘的問道：“雨橋，我看賣那面攤一鍋湯也不是什麽大事，還能多掙些錢，咱們為何不應下。”

江雨橋嘆口氣：“爺，咱們家這東西本就吃不太飽，五文對于平頭百姓來說已經算貴的了，若是有一碗同樣味道的面，又能吃飽，而且依然只賣五文的話，誰還願意來買咱們的肉魚兒呢。”

老江頭一拍腦袋恍然大悟：“說的對，若是我肯定也選能吃飽的，哪怕貴個一文我也會買面。”

說完咂咂嘴：“這做買賣的人心思咋這麽多彎彎繞繞的呢，真是難防備。”

江雨橋笑道：“人家做了多少年買賣了，定是比咱們想得多，只是好歹是鄰居，鬧的太僵也不好，日後總是要描補回來。”

老江頭想想就頭疼：“唉，這事兒還是得你做主，你爺和你奶就不管了，只悶頭熬湯做肉魚兒得了。”

江雨橋也跟着無奈的笑了笑，沒法子，做買賣不像在家中種地，接觸的都是鄉裏鄉親的村民們，總是要接觸一些“精明”人，只能在不斷的接觸中讓二老慢慢的熟悉了解了。

瘦肉魚兒的買賣很快上了正規，且并算不得上累，這東西準備起來還算簡單，江雨橋也有意識的控制數量，每日只賣個八十到一百碗就收攤，總是吊着一部分人的胃口，賣的越少，名聲卻越來越大。

眼看明日就要正月十五了，江雨橋琢磨一陣子，決定趁這機會推出點新玩意兒，買了些江米粉，用開水和成面團，揪成大小相等的小劑子搓圓後稍稍按扁一些，然後下油鍋裏小火煎。

江老太直好奇：“這是沒了餡兒的元宵？”

江雨橋一個個給鍋中的小白團子們翻着面：“元宵裏面的餡兒太硬了，這東西則軟糯許多，也是南方的做法，本來也能包些餡兒進去的，可着實有些麻煩，咱們如今忙不過來，就先這麽做吧。”

待鍋中的小白團子們兩面都變成金黃，她拿起特地打的老黃酒往裏倒了小半碗，把老江頭心疼的直咧嘴。

高溫很快揮發的酒氣，江雨橋往鍋中倒了一點開水，撒了一把紅糖，就不停的翻炒起來，不大會功夫紅糖就融化成亮晶晶的糖漿，均勻的裹在小團子們上面，鍋中的汁液也濃稠的能拉絲了，她才把這油湯圓盛出來，遞到老江頭和江老太手中，眼睛晶晶亮的：“爺奶快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