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就這麽定了
祖孫二人既然一拍即合,回到村就去了張村長家,張嫂子一見江雨橋來了掩飾不住內心的欣喜,同老江頭打了招呼便拽着江雨橋去了自己的屋子,從炕桌抽屜裏摸出一小包銅錢:“你來的正好,我本打算下晌給你送去呢,昨日你勇子哥帶回來了上回新花樣子擺件的錢,猜猜多少。”
江雨橋抿唇笑看她激動的樣子,配合她猜着:“嫂子既然說原來是六百文,那這新花樣子,七百文?八百文?”
張嫂子越聽她猜越高興,一把扯開手中的小布包:“足足九百文!這裏面是你的,有九十文,快些數數。”
九百文...江雨橋楞了一下,由衷的佩服道:“我本以為那些花樣子最多賣到七八百文,這九百文怕是因着嫂子技藝超群,人家東家才多給了吧。”
張嫂子被她說的有幾分不好意思,扒拉着手中的銅板又包好塞給她:“哪裏是這樣,只是你這的确新鮮,那東家說日後有了統統送過去,我正要同你說呢,多給嫂子畫一些新樣子,也不用都是複雜的擺件,那些邊邊角角的小花樣兒繡個荷包也成。”
九十個銅板,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江雨橋摸了摸布包,低低應了一聲。張嫂子正要說什麽,就聽見門外張村長喊道:“雨橋,雨橋你出來一下。”
張嫂子只能飛快的翻出畫花樣子的一套家夥事包好遞給她:“回家多畫幾張,回頭過幾日嫂子去你那拿。”
江雨橋把銅板塞進懷中,抱着那個包裹笑道:“待我畫好了給嫂子都送過來,指定送給嫂子一年的量。”
張村長看着眼前矮矮瘦瘦的江雨橋,許是因着剛從鎮子上回來,身上還穿着男式的舊棉襖,看着像是個瘦弱的男孩子,想到方才老江頭和他說的要請村子吃飯,那報出來的幾個硬菜可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舍得的。
老江頭和江老太有一點積蓄他是差不多知道的,畢竟這十年來他們幾乎也不怎麽花錢,但這短短一個多月掙得怕也真不少,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小姑娘。
想到這他笑了起來,江大年和羅氏應當不知道自己趕出家門的是什麽樣的孩子吧,若是被他們知道了,心裏定要後悔死。
江雨橋忽閃着大眼睛看着突然笑起來的張村長,試探的開口問道:“村長叔可是同我爺定下了菜式了?”
張村長楞了一下,笑意更深:“是定了,你爺說想訂下正月三十這日,你覺得呢?”
這事兒怎麽會問她?她疑惑的看了一眼同樣一臉懵的老江頭,遲疑的點點頭:“若是大家那日都有空的話,咱家當然沒問題。”
張村長不過是想确定一下如今的老江家到底是不是江雨橋做主,聽她答應了深深地看她一眼:“那就定在三十那日吧,到時候我去通知。”
老江頭咧開嘴:“那感情好,麻煩村長了。”
江雨橋從懷中摸出一塊銀角子,約摸也就大半錢左右,走到老江頭身邊攙扶住他,趁機把銀子塞進他手中。
老江頭楞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假裝自己從懷中摸出來這塊銀角子,上前握住張村長的手:“上回就托村長去鎮上跑了一趟,如今又要幫忙招呼鄉親,真是過意不去。”
張村長感受到一塊硬邦邦的東西硌着自己的手心,想要推回去,卻看到老江頭真誠的眼神,眯起眼睛斂在手中:“老江叔說的哪裏話,這都是我應當的。”
老江頭見他收起來了心裏松了一口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麽就忘了這茬,幸好孫女懂事兒提醒他。
既然兩下商議好,這事兒就這麽定了,第二日出攤子的時候就提前擺出了三十那日歇一日的牌子,許是被這消息刺激的,這日買賣更好了,不到兩個時辰就賣光了,老江頭累的腰都直不起來,江雨橋抿抿唇:“爺,等咱們去了縣城,也雇個幫工吧。”
這是江雨橋第一回 在老江頭面前明确的說出去縣城,他吃了好大一驚:“咱們要去縣城?”
江雨橋左右看了一眼,覺得如今不是說話的時候,只點點頭:“這事兒回去再說吧,如今先去準備辦酒的東西吧。”
祖孫倆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感謝村裏人,去常買肉的鋪子直接定了半頭豬,把特地從家裏帶出來零零碎碎的一兩銀子花的七七八八。掂量着今日掙得錢,又買了一些輔料和調料,喜滋滋的回了家。
待到二十八這一日做完了買賣,老江頭就帶着江雨橋七拐八拐去了鎮上一個小巷子,在一個泛着油光的門板上敲了敲,就聽見裏面“咚咚”的腳步聲。
江雨橋縮縮脖子,這聽着可真吓人。“吱嘎”一聲門被打開,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找誰?”
老江頭堆起笑臉:“請問李大廚在嗎?”
那如山一般的壯漢低下頭瞅了瞅眼前兩個小雞仔一般的祖孫倆,不自覺的放低了聲音:“我爹去凹家集做席面了。”
這門有點低,壯漢半個腦袋被門框擋着,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臉,江雨橋只能低側着頭觑他的臉,對他道:“這位大哥,李大廚何時才能回來?”
那壯漢糾結的捏了一會粗胖的手指頭:“我也不知道啊,約摸後日?嗐,我爹就這麽個規矩,只能席前兩日來說,湊不湊得上就看運道。”
老江頭皺緊眉眼淚差點出來了:“這...這咱家席面後日開席,來不及了啊。李大廚可是鎮上最好的席面師傅了。”
江雨橋看着壯漢糾結欲言又止的表情,忍不住問道:“李大哥有什麽主意嗎?”
像是就在等她這句話,壯漢張了張嘴,終于下定決心對他們道:“我...我爹不在,我去成不?”
“你?”老江頭倒吸一口氣:“你...”
壯漢急忙打斷他:“我叫李牙,我爹說我天生一嘴好牙口,會吃愛吃,長大又跟着他學做席,都已經學了七八年了,可...可我太能吃了,慢慢的人家叫席面都不叫我跟着了...”
看着老江頭像是還沒回過神來,他又解釋道:“我真的會做,我爹說我做的不比他差,但是每回我問人家,沒一個人請我...你們是我問我第十三戶了。”
老江頭不自覺的吞了下口水,想拒絕他,可是看着胖大一個人低着頭垂頭喪氣的樣子又有些不忍心,心裏打着草稿,要怎麽說才能委婉些。
卻聽見江雨橋脆生生的對李牙道:“成啊,那你何時能去準備?”
李牙本來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猛然聽到這個消息以為自己聽錯了,摸了摸耳朵晃了晃腦袋:“你說啥?你同意了?”
江雨橋點點頭,疑惑的看着他:“不是你說你做的不比你爹差嗎。既然不差,那為何不同意?”
理是這麽個理沒錯,但是...但這也太幹脆了吧,李牙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捧着胸口:“真的嗎?”
老江頭“哎”的一聲想阻攔,李牙見狀不好,像是蹦黃豆一般飛快道:“我便宜我便宜,我爹做席面五百文,我只要二百文,就讓我做吧!”
江雨橋和老江頭:......
還真是個大優點!
江雨橋一拍手:“那就這麽定了,李牙哥你啥時候有空跟我們去看看地方?”
李牙已經低頭邁出門來:“當然現在就去,耽擱啥呢!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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