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叫他們來

江陽樹翹起嘴角嗤笑一下：“明日要辦流水席，村長叔卻沒上門告訴他們，他們自然要派我這個唯一不會被趕出去的人來問問。”

江雨橋察覺到江陽樹的情緒有些不對，下意識的用力按住他肩頭：“他們罵你了？”

江陽樹臉色更白，“嘶”的抽氣，把江雨橋吓了一跳，一哆嗦收回了手，琢磨一下感覺不對，拉着他去了炕屋，三兩下扒光了他身上的棉襖。

江陽樹掙紮不過她，蒼白的臉上泛起點點紅暈，襯的他身上一道一道的血印子更是明顯。

江老太進屋第一眼就看到這一幕，被沖擊的退後兩步，難以置信的從嗓子裏擠出聲來：“這是怎麽了！”

老江頭聽到聲音也沖了進來，看到孫子身上的傷兩眼通紅：“誰打的？！”

江陽樹低着頭不吭聲，看着依然不吭聲的弟弟，江雨橋心下了然：“是爹吧。”

到底是個孩子，江陽樹被說中了哪裏還顧得上別的，撲進江雨橋懷中放聲大哭：“他...他天天打我，娘...娘也打我，昨日他們從別人口中聽到爺奶要擺流水席沒請他們，用麻繩把我捆起來吊在堂屋打，姐，我不想跟你說的，我不想讓你擔心我。”

江雨橋環着懷中的弟弟，也不敢用力抱住他，感覺到他滾燙的眼淚浸濕了她的肩膀，目光穿過他緊緊盯在地上：“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江陽樹好幾日都只靠一碗稀粥充饑，昨日又挨了一頓苦打，哭了半晌熬不住昏睡了過去。江雨橋給他塞了塞被角，回頭看着抹眼淚的老江頭和江老太道：“爺奶，咱們必須帶小樹走了。”

原本這幾日就想商議去縣城的事，江老太有些抗拒，一直也沒找個機會坐下來一起說，今日江陽樹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僵局。

江老太抹着眼淚想着孫子身上的傷口，終于咬牙點點頭：“走，咱們都走，走的遠遠的，離這兩個喪門星遠點！”

江雨橋見她答應了松了口氣，飛快的說起了自己的計劃：“我早就打探好了，縣城有一家私塾，裏面的先生是舉人出身，雖說貴了些，但是教得着實好，他絕不收品行不端學問不夠的孩子，把小樹交給他，咱們也能放心。”

老江頭也被吸引住了，能下決心節衣縮食供江大年讀書的人，自然是把讀書看的比天大：“那...束脩一年是多少？”

江雨橋抿抿唇：“這我沒問到，小樹如今在鎮上讀書是二兩銀子一年，我約摸縣城最多五兩。”老江頭和江老太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占據了全部心思，壓根沒想到江雨橋日日同他們在一起，何時去打探的。

江陽樹醒了之後，祖孫四人湊在一起，江雨橋認真的問道：“小樹，你想去縣城讀書嗎。”這話早就提過，江陽樹楞了一下點點頭：“自然想去。”

江雨橋給他解釋：“不止你自己去，爺奶和姐都一同去。”

只見江陽樹眼睛驟然亮了起來：“我們啥時候去！”

這幅猴急的樣子逗笑了三人，江老太心裏嘆口氣，為了孩子，背井離鄉又如何呢。笑過一場，江陽樹看了看天色，臉色難看起來，低聲道：“我該回去了...”

原本笑着的三人一下子僵住臉色，江雨橋沉思片刻：“你...回去就說讓他們明日過來。”

江陽樹被驚得張大嘴巴，急忙出聲阻攔：“不成！他們定會鬧事的。”江雨橋眨眨眼睛逗他：“村長叔和村老們都在呢，你擔心什麽。”

這話倒也有理，提着心的三人放下心來，江老太扶起江陽樹，給他套上新棉衣：“他們不把你當親兒子，你卻是爺奶心中的寶貝，這衣裳你就穿着，咱們不躲着他們了！”

江陽樹沁出眼淚，自己系上扣子，跳下炕，對着三人一招手，像是出征的戰士，臉上表情凝重卻故作輕松：“爺奶姐，我走了。”說完不敢看三人，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就舍不得走一般，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江雨橋搖搖頭，看着依依不舍的老江頭和江老太：“咱們想帶小樹走，一定要爺狠得下心來，爺可能做到？”

老江頭心裏一哆嗦，想到孫子渾身的傷，嘆口氣：“爺奶如今只有你們兩個孩子了，難不成還能為了他們再拖累了你們？”

江雨橋松口氣，若不是那十年不相見，再加上江大年夫妻做的事情的确是難看，怕是二老還狠不下心來。

三人細細商議了一回，李牙已經在院子裏扯着嗓子喊起來了：“該做的都做好了，咱們啥時候吃晚飯？”

江老太被他吓得一個激靈：“這孩子太能吃了...”

江雨橋也被逗笑了，聽着李牙聲音中的急切：“反正說的也差不多了，咱們先去做飯吧。”

江老太一出門就看見李牙眼巴巴的看着他，無奈的搖搖頭：“晚上咱們吃面條，我擀面去。”

李牙一聽笑的見鼻子不見眼的：“哪用得着您擀，我來！”說完抓起一個大盆跟在江老太身後，跟着她舀面盛面。

江老太被迫盛了一大盆，李牙喜滋滋的添水和面，片刻功夫就切了小山一般高的細絲面。江雨橋好奇的問了一句：“切這麽細做什麽，多費刀工啊。”

李牙嘿嘿一笑：“細的下水一滾就熟了，寬的還得煮一會兒呢，沒事，我刀快！”

江雨橋：......果然她不懂吃貨的心。

這頓飯李牙是把鍋裏的面湯都給喝光了，腆着肚子心滿意足的直打嗝，江老太看了看要見底的面袋子直哆嗦：“怪不得只要兩百文，剩下三百文權當夥食費了。”

老江頭蹲在地上越來越沒底氣，嘟囔一句：“看這孩子今日做的活，多精細，味兒也不錯，明日定能做個好席面。”

江老太重重的“哼”了一聲，看着竈房裏擺滿的丸子，豬蹄，豆腐泡和切好的菜，咂咂嘴也不說話了。

要麽說李牙能說自己把他爹的本事都學到手了，三十這日一大早，濃郁的香氣就沖醒了江雨橋，她摸了摸被香氣勾引的“咕咕”叫的肚子推開了竈房：“李牙哥，你在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