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掌櫃的

劉老漢抹了把額頭的汗，把視線調向這小姑娘：“這鋪子是咱家之前買下來的，如今我也打算去鄉下養老，賣的話三十五兩銀子，賃的話一個月七百錢，一年起。”

江陽樹飛快的算了起來，悄悄拉了拉江雨橋的衣角：“姐，賃的話一年要八兩多呢，比我讀書的束脩還貴！”

只花四年多賃金就能買下個鋪子，自然誰都知道哪個劃算，江雨橋抿唇低下頭，心中翻來覆去的打滾，到底要不要給直接買下來。

她并不想留在縣城，四年內她是一定要走的，這鋪子到時候就...江雨橋嘆口氣擡起頭，卻被一左一右一老一少兩雙發亮的眼睛閃了一下。

明顯看出老江頭和江陽樹是想買下來的，她嘆口氣繼續對劉老漢道：“不知我們可否去後面看看？”

那有啥不行的，劉老漢朝後頭一招呼，劉大娘就探出頭來：“閨女，你們随我來。”

這後院果然別有洞天，四四方方的小院被拾掇的幹幹淨淨，有幾分農家小院的意思，靠着西邊圍牆的牆角竟然還養了一籠雞，正中間一間堂屋帶兩個卧房，東邊兩間屋拾掇一下就能住人，西邊一排三間房分別是柴房，茅房和小倉庫。

正中間一口井，平日吃用是滿夠了，老江頭越看越滿意，眼底的笑都要溢出來了，江雨橋和江陽樹也挺滿意，兩人繞着院子轉了幾圈，甚至還進了屋裏看了一眼，處處整潔，直接就能住人。

江陽樹期待的看着姐姐，江雨橋琢磨一下問劉大娘：“若是我們賃或者買...什麽時候能倒出屋子來？”

劉大娘沒想到第一個上門看的就定下了，歡喜的不得了，飛快說道：“就兩日，兩日就成，東西都搬的差不多了，連這包子都是在家裏做了帶過來蒸的。”

江雨橋點點頭，帶着幾人出來，又看了看門臉，摸出一把銅板塞給江陽樹：“你去隔壁的書畫鋪子買些最便宜的紙。”

江陽樹機靈的領會了姐姐的意思，應了一聲扭身出了門，江雨橋對摸不着頭腦的幾人道：“您幾位先坐會，我出去看一眼。”

說完自己出門進了繡莊，那繡莊掌事的是個三十上下的婦人，見到江雨橋進來絲毫不在意她身上洗的發白的棉襖，笑眯眯問道：“姑娘可是要買布？咱家進了許多實用的棉布，粗布細布都有。”

江雨橋怯生生的看着掌事的，低下頭讷讷的說不出話來，那掌事的也不催她，熱情的自我介紹起來：“我姓桑，是這繡莊的掌事，你若是不知道想買什麽可以自己看看，那邊都是棉布。”

江雨橋像是被吓到了，擡起眼來看了她一眼又飛快的垂下，鼓起勇氣問她：“桑...桑掌事，我，我想買包子吃，不知隔壁包子味道如何？”

桑掌事萬沒想到她竟然是來問這個的，張大嘴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啊...隔壁老劉家包子不錯，挺紮實的，肉也多，那菜肉包是他家招牌，最好吃不過了。”

江雨橋滿懷感激的看着她，深深鞠了個躬：“多謝桑掌事，多謝多謝。”

桑掌事被她吓了一跳，忙走出櫃臺扶起她：“你這孩子怎麽如此拘束，又不是什麽大事，莫要謝了。”

江雨橋得了準信千恩萬謝的出了繡莊，桑掌事愣在原地懷疑自己做了一場夢，一聲輕笑從樓上傳來把她驚醒。

她斂起臉上呆愣的神色，肅起臉來對着樓上一行禮：“主子。”

一個清隽的身影從樓上緩緩踱下，劍眉入鬓雙目深邃，一眼望進去如同看入了濃郁化不開的墨，高挺鼻梁下的薄唇含着一絲笑，越顯俊美清華：“桑姨，說了多少次了，叫我掌櫃的。”

桑掌事頓了一下，依他所言喊了句：“掌櫃的。”

林景時走到她面前停下，翻了翻眼前的布，低笑道：“方才那孩子倒也有趣。”

桑掌事眨眨眼睛，想起江雨橋的樣子眼神也溫和許多，附和道：“不知道她吃上包子沒有，聽聞劉家要不做了。”

林景時停下手上的動作，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我看，咱們再遇到那孩子的機會不少。”

不管這頭桑掌事怎麽想的，那邊江雨橋心底已經有了底，她回到劉家鋪子，江陽樹已經等在那了，見她進來朝她一揮手：“姐，我買到了！”

江雨橋一個眼神，他就繼續自顧自的說起來：“那書畫鋪子掌櫃的人很好，聽聞我是從村裏到縣城讀書的，趴在櫃子底下幫我翻出了許多略染了污漬的紙，都以極低的價格賣與了我。”

江雨橋長舒一口氣：“隔壁繡莊的掌事也十分不錯。”

老江頭這才明白兩個孩子去做什麽了，心底有些愧疚，自己怎麽就沒想到呢，累着兩個孩子操心。

江雨橋此時的心情十分不錯，對着張中人點點頭：“這鋪子我們賃了。”

劉老漢有些失望：“就賃啊？”

江雨橋忍笑道：“劉爺爺莫要不高興，這一下子我家拿不出來三十五兩銀子來，不若先賃給我們三月，再賣給我們如何？”

劉老漢咂咂嘴：“三月之後難不成還讓我這把老骨頭再來縣城一趟？若是你們今日要買，只要三十三兩銀子，若是不買，那就一年之後契到了再提吧。”

老江頭大急，一年後誰知道還是不是這個價了，再說鎮上這段日子做生意讓他對江雨橋的吃食充滿了信心，萬一這鋪子做的好了，一年後劉家又收回了怎麽辦。

他不停的給江雨橋使眼色，任誰都看出來他的迫切，江雨橋嘆口氣，怕是壓價不成了，她只能同劉老漢商議：“三十三兩銀子，這鋪子裏所有東西都歸我們？”

劉老漢看了看幾張桌椅和櫃臺，想了想後廚中的各種東西皺緊眉：“那我可虧大了，你添一兩，三十四兩這東西都給你。”

江雨橋浮現出梨渦，一拍手：“就這麽定了，咱們立契去。”

劉老漢驚得張大嘴：“就，就定了？”

張中人突然機靈起來，扶起劉老漢：“這可是大好事兒啊，咱們這就去趟衙門？”

劉老漢和老江頭就被張中人稀裏糊塗的推了出去，江雨橋見狀偷偷塞給小樹一張銀票，示意他跟上。自己留在鋪子裏幫劉大娘招呼生意，順便觀察一下即将到飯點之後鋪子裏熱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