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寫名字

事情辦得極為順利,尚不到正午幾人便回來了,老江頭兩眼發直,雙手緊緊捂住胸口,面上挂着傻呵呵的笑容,一看就知道事已成了。

江陽樹揣着找回的銀子,看到江雨橋就跑過來,在她肩上蹭了蹭:“姐,咱們有鋪子了!”

劉老漢也笑容滿面,沒想到張中人雖說帶來的人不多,可這效率真高,也就一個來時辰就定下來。

提心吊膽這麽些天,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如今可算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劉老漢一高興直接關了鋪子,數了數剩下的包子,留出幾人吃的份,剩下的分成兩份,又招呼劉大娘去後廚炒幾個小炒,自己對老江頭道:“走,咱們左右認認門去。”

江家三人跟在他後面,先去了書畫鋪子,劉老漢一進去聲都小了幾分,對着一個文弱書生招手:“孫秀才,我這鋪子盤出去了,今日再給你送一回包子。”

那書畫鋪子掌櫃的滿臉通紅,急忙擺手:“老丈莫要如此招呼孫某,孫某尚未考中秀才功名。”

劉老漢大笑兩聲,把一袋包子塞進他手中:“反正是早晚的事兒,這回盤下我家鋪子的人家家中也有個讀書的孩子,倒是和你對了胃口。”

江陽樹微笑上前一行禮:“孫先生。”

孫秀才定睛一看,正是方才來買紙的孩子,自己也笑起來:“這可真是巧了,莫要喚我先生,慚愧慚愧,日後你我二人互通有無也好。”

同孫秀才寒暄幾句認認人,劉老漢就帶着他們轉身去了繡莊,桑掌事見方才的孩子跟在劉老漢後頭進來還有些納悶,難不成她沒買上包子?

卻聽到劉老漢同她說了原委,眼神一下子變了,上下打量了兩眼江雨橋。

江雨橋站在原地任她打臉,面上是不卑不亢的笑容,哪裏還有方才驚慌的樣子,桑掌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是個聰明姑娘。”

劉老漢一臉茫然,正要開口問,卻聽見一個如山泉般清冽的聲音從後面響起:“多謝劉老丈特地送來的包子。”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回頭往門口望去,只見林景時提着一提糕點站在門口,含笑看着劉老漢。

江陽樹年紀最小,瞪大眼睛看着他,林景時莞爾一笑,走到劉老漢面前對他一拱手,又看向老江頭:“這位便是日後的新鄰居了吧。”

老江頭瞠目結舌半晌才回過神來,看着眼前天神一般的人物話都說不出來,支吾兩句拼命點頭:“對,對。”

江雨橋心裏嘆口氣,看了一眼懵懵的江陽樹,只能自己站出來對着林景時行禮:“您是這兒的掌櫃?不知掌櫃的貴姓?”

林景時眼中笑意更濃,看着江雨橋的頭頂,不知為何伸手把手中的糕點遞給她:“鄙人姓林,正是這合裕繡坊的掌櫃。”

江雨橋呆了一下,看着吊在眼前的糕點“忽兒忽兒”微微晃動着,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鬼使神差的伸手接過,擡頭看向林景時如墨的眼睛憋出一句:“謝謝...”

林景時抿唇一笑,點點頭走過她,對着劉老漢道:“日後想吃您做的包子可吃不着了。”

劉老漢有些受寵若驚,這林掌櫃一年他也見不了幾回,沒想到他還惦記着他老劉家的包子,笑的見鼻子不見眼的:“嗐,林掌櫃莫要擔憂,這盤下我鋪子的人家也是做吃食生意的,莫怕沒得吃。”

林景時一挑眉,面上露出幾分驚喜,回望着老江頭:“如此,日後就要麻煩老丈了。”

老江頭被他的笑容又閃了一下,除了點頭做不出別的反應來,張中人見天色不早,人也都拜訪完了,出聲道:“既如此那咱們也不打擾林掌櫃了,日後見面的機會多得很。”

桑掌事忍不住瞄了一眼江雨橋,想到方才林景時也說過同樣的話,面上也染了笑。

直到回到劉家鋪子,老江頭迷迷瞪瞪的:“我是發夢了嗎,這世上有如此好看的人?”

江陽樹撅起嘴來有些不高興:“我們顧先生可不比隔壁掌櫃的差!”

老江頭瞪了他一眼:“顧先生當然也好看,就是,就是和隔壁林掌櫃不一樣。”

張中人有些頭大,打斷他道:“知道林掌櫃長得好,可您這又不是挑女婿,關注這些做啥呢,今日咱們可得好好嘗嘗劉老丈的包子,這附近可是鼎鼎有名的。”

劉老漢笑的開懷,心事一了整個人都松快了,他直接把鋪子門板關上,招呼着劉大娘:“老婆子,快點上菜了。”

劉大娘歡快的端着一盤子菜出來:“喏,我時辰卡的可準?快些吃,都餓了吧。”

衆人摸摸肚子,這一頭晌的确是忙碌的不輕,劉大娘和江雨橋一盤盤往外端菜,俱是劉家鋪子的招牌菜。

幾人也不顧男女有別,坐在一起吃了一頓飯,江雨橋由衷的贊嘆道:“劉爺爺這包子當真是一絕。”

劉老漢得意極了,神秘的嘿嘿一笑:“那可不,咱家呀,有秘方呢。”劉大娘瞪了他一眼,他趕緊閉上嘴,幸而還沒傻到底把這秘方說出來。

這小插曲惹得幾人又是一陣笑,今日可真是順利,待把張中人的錢付了,江陽樹小心翼翼的抱着那疊沾了污漬的紙,三人賃了一輛驢車喜滋滋的回了村。

江老太在家坐立難安,終于盼到下半晌才聽見門外傳來嘈雜聲,她急忙打開門,一眼看到孫兒綻放的笑臉,心裏安下半邊,探頭往後看。

江雨橋從車上跳下來撒嬌:“奶,想我們沒有。”江老太橫了她一眼,卻把她拉進懷裏,搓着她的手:“這都入了二月了還是有些涼。”

江雨橋乖巧的在她脖子邊上蹭了蹭,老江頭這一路上笑的嘴巴都幹了,付了車錢回頭看到門口依偎着的三個人,心裏異常滿足,提高嗓門對江老太道:“老婆子,把酒拿出來,今兒是真高興。”

江老太心徹底放下來,嘴上埋怨他:“遇到點事就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卻松開孫子孫女趕忙去地窖拿酒。

進了家門,江陽樹才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掏出三錠銀子長舒一口氣:“姐,這是買鋪子剩下的十五兩銀子。”

“買?!”江老太被這個字吓得一個趔趄,“小樹你說,咱們買了鋪子?”

老江頭見她這個樣子笑的得意:“是啊,那鋪子真真是好,早些買下來也好安心做買賣。”

江老太匪夷所思的盯着老江頭,這老家夥,家裏才有錢幾日,就這麽禍禍。

江陽樹機靈的拉住江老太的手:“奶,那鋪子離私塾可近了,日後我晌午都能家去吃飯呢。”

一聽是和孫子讀書有關的事,江老太臉色一下嚴肅起來:“那不錯,這鋪子賣的好!”

老江頭見她變臉變得這麽快,驚訝的翹了翹嘴角,複又想到什麽似得從懷裏掏出那房契獻寶般遞給江雨橋:“雨橋,你收好了。”

江雨橋納悶的接過來:“這些不都是放在奶...”話未說完頓住,“這,這寫的是我的名字?”

江老太楞了一下,轉而笑着摸了摸她的臉:“咱家的銀子都是你掙得,寫你的名字有什麽不對的,快些收好了。”

江雨橋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她一直下意識的回避同家裏人之間産生銀錢利益上的糾葛,所以方才她沒有跟着去辦房契,萬沒想到家裏人竟然寫了她的名字...

江陽樹見狀不好,姐姐像是要哭,忙撲上去撒嬌賣癡,被江雨橋按住一頓搓揉,四人相視一望,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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