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3)

南宮夜表示要與太後皇帝為敵,就是想讓人退出這政局外。南宮莫惜望着窗外,微微瞌下眼,終究是低估了那人的狠勁。

“王爺,信。”

楚生恭敬的站在一旁遞上信封。南宮莫惜拿住之後,稍微深思一會才打開。

信中所言,句咄已經穩坐北澶江山,問南宮莫惜可好。

他遣詞用句十分關切,南宮莫惜卻摸不準對方正真的意思。他仔細翻看,最終決定還是回了一封信去。

“王爺已經決定動手了?”

楚生察言觀色,有了猜測。南宮莫惜折好信紙封入信封,然後交給楚生:“動手吧。”

“可如今魏、晉二王還未有動作,倒是只怕漁人得利。”

“本王與陛下說好了,先除掉他們。”

百花争豔局勢絕不可拉開,若是局勢開啓藩王圍京,只怕戰火連連。

“王爺最終還是決定與陛下合作?”

“本王有的選嗎?”

楚生不語,過了許久才說:“王爺待吳王真心太好了,只怕他成了王爺的負累。”

“他回了封地,本王就再沒想過與他有什麽關系。楚生,你放心吧。”

楚生依舊不答。南宮莫惜知曉,楚生都是為自己考慮,為自己憂心,他也不好責備,于是在人肩上拍了拍。這一拍,讓楚生猛然擡頭,眼底竟然很是痛處:“王爺與虎謀皮可留好退路?”

“嗯。”

“當年皇上設計陷害王爺奪得皇位,太後為保護皇上居然将責任一肩扛上,王爺不是不知。皇上如此待王爺,王爺為何不與魏、晉二王合作?”楚生滿眼的痛心,嘆了一聲:“王爺不必回答,屬下都知曉的。王爺是怕生靈塗炭,想只亂宮廷不亂民間。可,王爺委屈啊。”

南宮莫惜抿嘴不語,又聽楚生道:“王爺,便是陛下想放了你,太後也絕不會留你。”

“陛下從來沒打算放了本王。”南宮莫惜垂眸坐下,“陛下一心穩固皇位,怎麽能放了本王呢?至于太後,她一直與母妃交好,便去陪她吧。”

楚生心底一寒,終究說不出話來。

“楚生,本王如今騎虎難下。是為本王也好,是為吳王也好,終究這條路還是按照本王預想的在發展了。中途雖然出了岔子卻不足以讓本王亂了陣腳,這一點楚生可以放心。現在,你便想法子把信送出去,大哥知曉我的意思,這兩年我還得做些部署。”

楚生點頭,退了出去。即便他說再多,南宮莫惜也是不會聽的,籌謀那麽些年,又怎麽可能放棄。說到底,這仇一定要報,還得加倍的讨回來。

自煜王府送了信去北澶後的兩年內,魏、晉兩王終于是坐不住了。期間一直試探的在京中布置暗哨,走訪大臣,這一切都在南宮莫惜眼內。他收集罪證,甚至将兩地的兵權分布都了解透徹,以免二王出事,兩地軍權旁落鬧出事來。

這兩年,南宮莫惜更是花了時間布置許多,樂世清平印的傳聞幾乎傳遍魏、晉二地。傳國玉玺之用的相思印被套上了玄乎的色彩,并大肆渲染,簡直跟得了它便是真龍天子一般。沁芳齋的老板聽了一開始不屑,後來居然也信了去,只怕身上染了禍事,竟關了鋪面回了鄉。

兩年,真是發生許多事了。

花想容總是抱着兒子陪在南宮莫惜身邊,直到南宮夜再推開煜王府的大門。

那是皇上诏令諸王進京述職。其實這種述職每年一次,一般都不用藩王親自前來,如今皇帝下诏,各地藩王便急急趕來。除了南宮夜,其它藩王都帶了少部分的兵馬。

那天,煜王府的大門大開,南宮莫惜陪着兒子在院裏玩耍,玩了一陣累了。他便把兒子抱在腿上給人擦汗。花想容坐在一旁溫柔笑看這幅父慈子孝的圖。

突然有人來傳吳王殿下來訪,南宮莫惜還沒反應,花想容的臉便變了顏色。她站起來剛想往裏面去,便聽得身後響亮一聲:“三嫂,好久不見,怎麽躲着弟弟?”

花想容瞬間花容失色。

南宮莫惜并沒有站起身來,只給兒子細細擦幹淨了臉,看着他一雙大眼睛盯着南宮夜猛看。南宮夜也看過來,他周身的凜然之氣瞬間弱了半分,溫和一笑:“這便是三哥家的小子,叫什麽名字。”

“南宮堯。”南宮莫惜面無表情,低頭看着兒子:“叫十七王叔。”

小孩怯生生的叫了一聲,便埋進南宮莫惜胸口,眼神還偷偷瞄着南宮夜。這神色動作竟與小時候的南宮夜如出一轍。南宮莫惜瞬間便覺手上燙的厲害,忙把孩子塞給花想容。

“十七弟找本王何事?”

“剛進京,才看看三哥。”

“還是這樣的沒規矩,該先觐見皇上。”

南宮夜一笑:“不急。我有事想問三哥。”說着朝花想容瞄了一眼,對方咬了咬唇走開了。南宮莫惜領着南宮夜到了正廳,俾人們小心奉了茶上來。南宮夜接過淺淺喝着,南宮莫惜觀他神色看不出什麽變化,又觀他形态,只覺三年未見,他又長大不少。

現如今好似比自己更高更壯了些。

“三哥近來可好?”他毫不含糊,茶飲了一口就問。

“尚可。”

“若無陛下诏令,三哥預備将我閑置何時?”南宮夜直接點題讓人一時回答不上。南宮莫惜這幾年确實是連一封信都沒給他,倒是對方常常捎些禮物來。

“十七弟,時機......”

“三哥不用解釋。”他打斷南宮莫惜的話,“本王什麽都知道了。本王不忘昔日,答應三哥的事全數做到,希望三哥也做到。”

“自然。”

“那便好,句咄不多時進京獻寶,三哥的動作快些。”南宮夜站起來居然是要走了,走了兩步又回身過來:“三哥,我并非不能拱手江山只為君歡,但到底我是南宮子嗣,望三哥懂我。”

南宮莫惜突然一笑:“十七弟曾對本王說過一句話,你說,無論你做錯什麽,本王都會原諒。”

“那便好。”

那人真的走了,比之三年前要果斷許多。

他果然是知道了。南宮莫惜輕輕一嘆,多年前就曾想過,不做兄弟,不生皇家。可到底是癡念,可如今......

陛下這招妙啊,南宮夜再難脫身。

南宮莫惜握緊雙拳,重重的砸在桌案上,這一聲巨響伴随門外一聲驚呼傳來。南宮莫惜擡頭看見花想容抱着南宮堯往裏看,容色擔憂。

“本王沒事。”

“王爺總說自己沒事。”

南宮莫惜淺淺一笑,“你聽去多少?”

“不敢瞞王爺,該聽的都聽了。”

“預備怎麽回報?”

花想容吓了一跳,臉上卻是極為平靜的。“如實回禀。”

“你恨南宮夜。”

花想容點點頭,并不說話。南宮莫惜也點點頭表示知曉了,她該恨他。

“本王有個能讓他生不如死的辦法。”

“王爺?”花想容不明白了,“他不是王爺最重視的弟弟?”

南宮莫惜笑了笑:“曾經是的。現在嘛......”他頓了一頓,“他欺辱了你。”

“不論這個,王爺是不是真的待我好?”

“真的。”

花想容不多說了,只是深深點頭,自她嫁給他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決定跟着他了。她縱有玲珑心肝,看破事情,她也願意自欺欺人一會兒。

南宮莫惜接過她手裏的孩子,捏了捏對方小臉,心中亂成一片卻又十分清明。該來的遲早是要來的。

十月,北澶再來晖,說是要獻上寶物。

這一趟來晖途中就沒有上次順利了,一路上為寶物而死的人不計其數。這次句咄仍然托名薩布前來盛京。

北澶使節到達京城已經是十一月了,冬日嚴寒,盛京下了一場雪。諸王站在皇帝身後一同迎接這第二次來的外政大臣。這樣寶物,大家都有耳聞,如今一見,更覺十分不凡。

皇上親自蓋印坐實,便對其如同國寶一般。

南宮莫惜望了薩布一眼,對方對他點點頭笑了一笑。當夜兩人便再驿館見了面。

兩人許久不見,說了許多話,但句句不提正事。句咄說,這是他大晖內政,他不幹涉。南宮莫惜十分感念他的好意,又多敬了幾杯。

“大哥此時身份來晖,更是危險。”

“今日見了你,便不知何時再見了。早年便該把你綁去北澶,免得這麽麻煩。”

南宮莫惜一笑,“那就不是大哥了。”

“不與你開這些玩笑,只想祝你順利。”

“大哥放心。”

兩人又聊了許多旁的事情,直到南宮莫惜從驿館出來已經月已當空。牽馬的人将馬拉來,在南宮莫惜握住缰繩的時候從暗處走出一人,望着他叫了一聲:“三哥。”

兄弟倆再見已非從前,皇宮裏驚魂國寶失竊

“三哥。”

南宮莫惜望着暗處走出來的人,那人面色不善氣勢不減。他垂眸在心中嘆了一聲,然後拉了馬缰往人面前走了幾步。“你在這等了多久?”

此時京中大雪厚的可以蓋過腳踝,而南宮夜正站在雪裏。

“三哥進去多久便等了多久。”

南宮莫惜伸手拍去南宮夜肩膀上的落雪,擡頭望了望天色,烏雲遮了月亮,只怕今夜又會是一場大雪。他回頭讓驿館的人退去,拉着馬邀南宮夜一同步行。“十七弟來京七日,我們才見了一面,也忘了問你在封地可好。”

“日日相思,說不上好。”

料到的答案,南宮莫惜也不吃驚,“你家小子可有了名字?”

南宮夜負手低頭的走着,聽到這問題的時候發出一聲笑聲,“不知是三哥了解我還是我了解三哥,我家小子名叫南宮舜。”

“哦。”南宮莫惜沉默。兒子的名字,便好像說明了為父的心思。

兩人并肩而行,卻是走向長橋的方向。南宮莫惜驚覺的時候兩人已經站在長橋底下了,望着高橋,想到許多事情。這橋上的事、橋下的事,還有那兜兜轉轉許多年的事。

南宮莫惜再度看了看天色,烏雲壓空,大雪馬上就要來了。

他沒上長橋,握緊了馬缰:“十七弟,回去吧,要下雪了。”

話音剛落,南宮莫惜就落入一個懷抱之中,固執的猶如鐵臂一般的手将他緊緊抱住。南宮莫惜還想說些什麽,上面便落下吻來。和着多年相思的吻并不熱烈,溫柔的如同春水一般,在南宮莫惜的唇上輕輕壓着,舌尖掃着他的唇瓣,試探着往裏面去。

南宮莫惜不回應,不抵抗,任人施為。突然唇上一涼,南宮夜退開了。他退開幾步,望着南宮莫惜,眼底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三哥,你的事比什麽都重要。”他正了情緒,“可三哥也不可以瞞我,利用我。”

南宮莫惜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最終沒有吐出一個字。

南宮夜見他默認神态,眼睛一閉:“三哥,現在能說清楚嗎?”

“你要本王說什麽?”南宮莫惜握着馬缰的手更是用力了,像是把缰繩掐進肉裏。“本王不是只有兒女情長,以前就說成大事必要有所舍棄。本王與你商量之時也曾說過,你或退或進都于本王有利。誰讓你留了心在本王身上呢?”

南宮莫惜句句似刀,剜的南宮夜心痛的幾乎死去。他強強站住道:“我留了心,便錯了麽?”

“錯?本王怎麽能說錯了,本王早說清楚了,是你看不清罷了。十七弟,你的心疼麽?本王也疼,卻是為了死去的那許多人,以及被你欺辱的花想容。”

南宮夜輕笑一聲:“這時候,我真想把心挖出來,不要了它。”

“那便挖吧。”

南宮莫惜翻身上馬,居高臨下的看着南宮夜:“你注定逃不開這局勢了,要麽幫我,要麽去當你南宮家的孝子賢孫。不過,依着本王對你了解,你要麽挖了心,要麽只能跟在本王身後,是也不是?”他并不等人回答,又道:“南宮夜,你自幼長在庇護恩寵之下與本王倒有幾分相似,只可惜本王遇到的事又可是你能理解的。你心冷情冷卻總做出一副熱心的樣子,騙得了別人還能騙得了我麽?”

他調轉馬頭,回身望了南宮夜一眼。垂眸轉頭,打馬離去。

風雪此時降臨,鵝毛大雪又将京城蓋了一遍。

南宮莫惜離去之後,南宮夜收起眼中悲傷神采扯起嘴角冷笑一聲。趙信從遠處牽了馬來遞給南宮夜,他接過馬缰,擡頭看看這天氣,又冷笑一聲。

三哥說的這樣明确,做弟弟的哪能不懂。

三哥了解弟弟,知曉弟弟心冷情冷,卻不知道弟弟固執起來不是人的。

他翻身上馬,垂目瞧了眼趙信:“你猜三哥與本王說了什麽?”

“王爺來此便是為了煜王爺一句話,觀王爺神色,只怕未曾得。”

南宮夜笑:“果然跟着本王久了。”他望了望南宮莫惜離開的方向:“三哥說,誰讓本王放了心在他身上呢。這倒是本王的錯了。趙信,你說本王是幫着他還是自己開辟一條新路?”

“回王爺,自然黃雀在後。”

南宮夜暢笑:“對、對、對。”他轉了馬頭往別苑去,“三哥啊三哥,本王就暫且幫你一幫,只不過鹿死誰手便不知道了。”

你能尋求皇帝庇佑,我便去做皇帝,你怕誰,誰能入你的眼,我便到了那個位置去。到時候只得讓你來求我,你利用我,傷我的心,我便也要利用你,讓你一輩子都在我的腳下爬不起。讓你看看,便是留了心在你身上,也不可能讓你玩弄鼓掌。

三哥,你等着。看看本王的手段較之你又如何。

南宮夜嘴角含笑再沒有之前的悲傷神色,揚鞭打馬絕塵而去。

這一夜之後,兄弟二人又再無相見。朝上冷漠,便是一句話都不曾說。就是兄弟們再聚之時,兩人之間也如同隔了許多,便是十二都看出兩人疏離不少。

“三王兄,我來京晚了,不曾見到傳聞國寶。王兄見了,可形容一下。”

十二問道,他貼着南宮莫惜坐着,一手支着下颚,一手晃蕩着酒杯。

“我未細看。”南宮莫惜淺淺一笑。十二卻不滿了:“三王兄過目不忘,怎麽就會不記得呢?不若畫了讓我看看。”

那方印如今成了國寶,卻不是誰都能看的。

南宮莫惜諸多推辭生怕惹禍上身,卻仍舊抵不過十二的糾纏,擺了筆墨。南宮夜在後頭望着那人沾墨下筆,最後在畫紙上畫出了印章模樣。

“我尚未畫出它風采之萬一。哪日選了時間求陛下拿出來看看吧。”

十二望着畫紙,“我聽聞得它之人卻是有真龍之命的。”

這話一說,諸王神色一變。南宮莫惜抿唇不答,南宮夜卻說:“這等傳聞哪能做的真的。”

十二本就記恨南宮夜,神色一正,道:“雖是傳聞,卻不見得做不得真。十七弟可曾想,它是什麽東西,那天縱奇才自比為鳳,鳳配真龍,他刻這尊印為的什麽?再者這印經歷紅塵數代帝王,直到戰火中印遺落紅塵朝才滅,那這印又去了哪?如今北澶皇帝得印而即位,他又将印做國寶贈與皇帝陛下,這其中便沒有什麽聯系?”

衆人面面相觑,就着十二這番話思量若幹。

南宮莫惜一笑:“不過是塊印,哪能這般玄妙的。十二,這可是宮中,謹言慎行。”

十二忙閉了嘴,只拿着那張畫退到一旁去。

南宮夜斟滿滿杯美酒,喝了一口,然後冷哼一聲,走了。十二見他那樣十分不快,辭別衆位兄長也離了去。兄弟陸續離開,最終只剩下了南宮莫惜。

他望着狼藉的杯盤,搖了搖頭,踏出殿外的時候被冷風一吹哆嗦一下,如今雪化的差不多了。這天氣,冷成這樣,老人稚童如何受得了。

他只是随意想着,不多日宮中便有了消息說太後病了。原是染了風寒,可不知怎麽治的居然越發的嚴重。南宮莫惜望着天氣越來越冷,輕微一嘆,只怕太後這關難過了。

他淺淺一笑,進了房內,爐子裏的火很旺,讓整個房間都暖起來了。

今夜只怕會有一件大事要發生。南宮堯在南宮莫惜的房內睡的安穩,南宮莫惜碰了碰他的小臉,生怕他也對這冷的不同往常的冬天不适應。

“堯兒,你娘去了哪?”

他本沒想兒子回答,只在一旁看着人安睡下去。

那一夜宮中果然出了大事,宮裏鬧了刺客,丢了國寶。

南宮莫惜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睡下了,若不是堯兒被吵醒哭了出來,他是斷然不會理外面的事的。他醒的時候,花想容還未回來,他下床更衣,問了情況。

楚生說,宮裏現在鬧騰厲害,太後又受了驚,身子可能更不好了。

“可抓到刺客了?”

“說是跑了。”

南宮莫惜蹙了眉頭,怎麽能跑了呢?“那有線索嗎,誰人這麽大膽居然去皇宮盜寶?”

楚生搖頭只說不知,南宮莫惜讓他下去。安撫了南宮堯之後,南宮莫惜才又睡下。第二日,宮中沒消息,第三日宮中沒消息,過去五日,宮中都不曾有消息。

刺客之事茲事體大,諸位藩王又都在京中,只怕沒人能安心睡下。

“王爺不用操心。”花想容出言安撫:“若有了消息,妾一定知曉的。”

“你那日去了哪?”

花想容一驚:“王爺懷疑妾?”

南宮莫惜不語,花想容卻笑:“妾在宮中陪着太後,太後可以作證的。妾與太後一同被刺客驚着,伺候太後睡下才回了府。妾絕不會做對不起王爺的事。”

“本王非是疑心你。”

“王爺疑心妾也是應該的,畢竟妾的确對王爺不起。”

南宮莫惜摟緊花想容不想多說。過了些時候,決心自己進宮問清狀況。

他剛至宮門,便見南宮夜從宮裏出來。意外的,這位吳王并沒有乘車。南宮莫惜從他身邊擦肩而過,被人一把拉住。“三哥擔憂國寶的事?”

南宮莫惜不語。

“三哥,事情有了線索,本王也都知曉。”

南宮莫惜轉過身來看着他。

南宮夜道:“證指藩王。”他一頓,又道:“包括三哥。”

此話惹人一驚,南宮夜放了他的手朝接自己的馬車走去。

證指藩王諸王逃不開問審,暗中布局莫惜不過是為情

證指藩王?

南宮莫惜站在宮門猶豫一下便不進去了。他轉身回府,突然又被南宮夜叫住。那人站在車上看着他說:“三哥,本王送你一程?”

“不必了。”

南宮夜面色不變,笑了一笑:“三哥不是想知道宮裏的事麽。”

南宮莫惜擡眼看他,朝着吳王府的馬車走去。南宮夜走進車內坐好,待到南宮莫惜進來,便對他攤了手,“三哥坐。”

南宮莫惜在一旁坐穩,兩人沉默一陣,他便開口問了國寶失竊之事。

“三哥,這不是你意料之中的麽?”

南宮莫惜警惕這話裏的意思,“十七弟這話怎麽說?”

“薩布前來獻寶是三哥的主意,這國內關于那方印的傳聞也是三哥散播了,國寶失竊都在三哥的掌控之內,不是麽?”南宮夜瞧了一眼南宮莫惜:“還是說,三哥沒準備動手就被人搶了先。”他輕輕一笑,讓南宮莫惜覺得陌生不少。

“十七弟,你做好了選擇。”

“三哥的事比什麽都重要,本王自然都依着三哥。”他瞧着南宮莫惜并不移開目光,“那晚國寶失竊之時刺客還預備行兇,可惜未能成事。陛下下令徹查此事,每位藩王都逃不開幹系。而三哥的不幸在于煜王妃當時正在宮中。”

“容兒一直在太後身側。”

“三哥說什麽呢?那刺客哪裏不跑,偏跑到花想容那去了。”南宮夜咧嘴一笑,“不過三哥也不用擔心,目前的線索指向還是十二王兄。”

“十二?”

“那盜寶處遺落了一張碎紙,紙制是宮中的,偏給本王認出那是三哥畫那方印的紙。十二王兄未見過印,那般執着,為了什麽?”

南宮莫惜不說話。他心底思量,那些線索都像是故意留下一般。擡眼見着南宮的臉,心底一沉,“十七弟預備怎樣?”

“這事情是廷尉大人的事,與我何幹?”

“十七弟知之甚詳,怕是皇上将事情也交托于你了。”

南宮夜一笑:“三哥果然了解皇兄。”

這事情不管是不是十七做的,讓他查都是有好處的,先不論借他的手能除去多少藩王,卻把這兄弟相殘的罪名都落到他身上去了。南宮莫惜暗暗握拳,隐隐有些後怕。

“十七弟,這事你最好不要管。”

南宮夜不回話,撩開了車窗的簾子,“三哥,你府上到了。”

南宮莫惜還想說什麽卻被他截了話去。他望向說話的人,眉頭一皺擡腳便走,剛走一步,卻被身後一股力道一拉,瞬間跌入南宮夜的懷裏。

“三哥這就走了,送你回府,告知你這麽多消息,你怎麽謝我?”

南宮莫惜掙紮一下發覺根本掙脫不開,他輕嘆一聲。“要如何謝你。”

“不若,親本王一下?”

“十七弟!”

這種要求,實在無恥。南宮夜聽他這樣叫自己,開懷一笑,“三哥怒了。罷了,不讓三哥親我,我主動些就是。”

說完,雙唇便印了上來。吻的南宮莫惜喘息不得。

他不但吻,手還在人臀部摸了幾把。最終他停留在南宮莫惜脖子旁邊深深的嗅了嗅,滿意的輕咬一口。“三哥放心,不會讓三嫂見着的。”他眨眼一笑,“本王應了幫三哥,自然幫到底。不讓我管這事,是不能的。”

他放了手,看着南宮莫惜有些羞惱的眼神,“三哥回府吧。”

南宮莫惜緊抿雙唇,出了馬車。南宮夜好笑的看人逃走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唇。他想念三哥,想念的身子都痛了。

“去驿館。”

這趟去驿館,南宮夜可算是得了天子令箭,讓諸位藩王十分惶恐。魏王、晉王本就自小不滿他,原還有哥哥身份能說上一兩句,如今只得乖乖的被問審。

南宮夜審問齊王的時候,諸人都退了出去。十二的勢力本就不大,人又比較怯懦,見了南宮夜肆意鋪開的氣勢,只覺得腿都軟了。南宮夜望着這個哥哥深覺好笑,這哥哥在齊地被人愛戴,奉若神明,聽說治理有方齊地富足,可這膽子卻小的和麻雀一樣。每每被召入京,都要吓上一吓。這次病中被傳召更是吓到,拖了幾日才來的京。

“吳王......”如今連十七弟都不敢叫了。南宮夜心裏嗤笑,表面卻無表現。

“十二王兄莫要害怕,本王不過例行公事的問一問罷了。”

“吳王盡管相問。”

南宮夜點點頭,“那日煜王畫給你的畫可還在啊?”

十二沒想他會突然問這個,微微恍神,見人臉色一黑連忙答道:“在的,我這就去取。”

“取來吧。”

十二吩咐下去,可到了房中,畫紙卻不見了。十二急了,翻找幾遍都尋不着。他口中呢喃,“明明在這,怎麽就不見了呢?”

南宮夜含着笑意看他,“找不到就算了吧。”

“吳王,這可是有什麽緣由?”

南宮夜不答,又問了些旁的問題,便退出了驿館。他退之後,魏王、晉王面面相觑,并不知這是鬧得哪一出。又見十二吓得丢了魂一般,心底也是嘲笑一陣。

“七王兄,宮中國寶失竊這事你可有什麽想法。”

“想法?這幾日大家只管規規矩矩,本王看,這都是做給人看的,皇上現在不放咱們回封地自然有他的打算。”

兩人一想,便覺得這也是個好時機,此局若把握的好,便能巧立名目。

他二人想到的,也正是南宮莫惜想到的。

如今局勢緊張,只怕一觸即發,他看着花想容在庭中教導兒子,心下一軟不便相問。于是喚了楚生到書房去。

進了屋,關上門。南宮莫惜将藩王封地擁兵證據拿出,他本想在兩王勢力衰弱之時将兵權收為己用,可現在只怕難了。如今牽動藩王,只怕封地之兵已經進入備戰。

京中一動,立馬兵變。

這可如何是好?

他将疑惑說與楚生,楚生也知這其中兇險,暗罵一聲南宮夜。南宮莫惜聽他不忿,又覺是自己将南宮夜逼到這地步的。

“我現在真不知他在想什麽,他面上好似幫着我連名聲都不要了,可我見了他又覺他眼底不是這意思。”

“王爺,只怕吳王想黃雀在後。”

“現在這局勢,還容得他黃雀在後麽?皇上将他推到前面,最終究竟誰是那黃雀?”

楚生閉了嘴,南宮莫惜還是想不通透。

“本王現在有個主意能破這局勢。”

楚生詫異望去,猛然驚醒:“王爺不可!若王爺将火燒到自己身上,日後定然難以脫身了,便是藩王舊部也會記恨王爺。”

南宮莫惜握着那疊罪證,笑了一笑,“這兵權就讓吳王拿去吧。”

“王爺!”

“吳王想與我看他的手段,本王也就讓他見識見識本王的手段。”

“王爺!”

“楚生不必說了。去辦吧。”

楚生應了一聲,退出門外。南宮莫惜扶着額頭坐在桌案前,他閉上眼睛,一副很累的模樣。他想到許多事情,幼時父母尚在時候的事,後來與太子隔閡的事,再後來困于京城的事。南宮莫惜覺得活得挺累,可又覺得找不到旁的出路。

花想容端了參茶進來,說近日天氣寒冷,讓南宮莫惜多注意些身子。

他擡頭看着花想容,見人眼中留着許多事情并不快活,便更覺得累了。

花想容不知他在想什麽,認為對方頭疼,繞道南宮莫惜身後給人按着太陽穴。

“王爺切勿多想,一切都會好的。”

南宮莫惜不做聲,任人按着。許久,他才道:“容兒,你可知禦林虎符在誰那裏?”

“妾不知,不單妾不知,陛下也不知的。”

“這樣啊......”

“王爺,妾認為這次國寶被盜之事與吳王脫不開幹系。”

女人啊,就是不能太聰明,太聰明就不可愛了。

“并無實證,切不可亂講。”

花想容道:“那日在宮中的除了妾,吳王也在。那刺客刺殺不成胡亂走動,為何偏到了太後宮中?太後驚着了,吳王還先了陛下一步進殿,可最終還是給那刺客逃了。”

南宮莫惜不願再聽這細節,她與南宮夜二人互相指證對方,讓人頭疼。

“不用管。”他拉過花想容的手,“本王自有想法,陛下也有想法。”

“王爺和陛下......都想好了麽?”

南宮莫惜點點頭,伸手攬了花想容的腰讓人坐在自己腿上。他把頭埋進花想容的胸口,幽幽道:“本王現在累了,不想想這麽多事。你讓本王靠着休息一會兒。”

花想容并不再動,抱着南宮莫惜的脖子讓人靠着自己瞌眼。她垂下眼簾,望着南宮莫惜束起的長發,驚奇發現,那一頭青絲中已經染了些許霜白。

她的王爺才三十五歲,怎麽就......

心裏壓的事情太多,才會如此吧。花想容心中驟疼,只想再為他做些什麽,以補對他的不公。不敢嘆息出聲,把那聲嘆壓在心底,想着曾經的決定是不是真的正确。

兩人擁着只淺眠了一會兒,南宮莫惜便轉醒過來。他蹭了蹭花想容,然後托了人的後背讓人站起來。花想容去扶南宮莫惜,對方卻擺擺手笑着說:“容兒,我腿麻了。”

花想容一笑,嗔怪道:“讓王爺任性。”她蹲下身子給南宮莫惜揉腿,“王爺好些麽。”

“嗯。”

南宮莫惜再度拉過花想容的手,也不說什麽,只盯着人看。

“王爺這樣盯着妾做什麽?”

“本王怕你做錯事。”

這話說的人一驚,花想容道:“妾能做錯什麽。”

“不做錯就好啊,這事情,我們不管。”

花想容點了點頭,好似是應了他。然而當夜吳王別苑裏就鬧了刺客,事情不大,卻震動了皇帝。皇帝不敢驚動太後,讓吳王徹查,問他可有線索。

南宮夜并不隐瞞,如實道來。皇帝當即下令搜查煜王府。

南宮夜一驚,忙問為何要搜查,皇帝卻道:“國寶遺失,煜王脫得了幹系麽?”

南宮夜心底一亂不知如何反駁,只得領命前去。他隐隐覺得這其中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什麽來。

煜王府搜出國寶難脫罪,南宮夜嫉恨國君失理智

當夜,煜王府大門被推開,吳王帶着廷尉領着兵馬進來,煜王府衆人不敢擡頭,只瑟瑟站在一旁。南宮莫惜從後院走出,質問他們為何夜闖王府,廷尉皮笑肉不笑的叫了一聲煜王殿下,便下令搜查。

南宮莫惜大喝一聲站住,怒意橫生。“煜王府可是你等人随便闖的!”他是怒極了,連眼圈都紅了起來。廷尉笑了一笑,拱手向天,說這是得了陛下的令,煜王爺要是有疑便找陛下,若是阻礙他們搜查王府,便是違抗聖旨。

南宮莫惜見那勢力廷尉尖嘴猴腮的模樣心中鄙夷,又轉了視線望着高馬之上的南宮夜,對方自進來便不置一詞。兩人對望,竟然誰都不肯退卻,南宮莫惜先移開視線,掃了闖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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