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4)

府中的官兵,的确是京城的駐兵。他們一個個不知該聽誰的,站在原地并不敢多動。

南宮莫惜向前走了兩步,“若要搜查也得給個理由。”

他對着南宮夜說,可接話的卻是廷尉,那人奸笑兩聲:“今夜吳王殿下遇了刺客,追捕之時發覺人逃到了煜王府內,陛下這才下旨圍了王府搜查。煜王殿下若是清白,便讓我們進去搜查。”

這幾句話一出,就将所有責任都推倒了南宮夜身上。南宮夜遭了刺客,刺客逃到煜王府,搜查煜王府也是為了追查刺客。南宮莫惜當然知曉這些當官的都是人精,尤其是這幾個當紅的寵臣更是能揣摩聖意,他冷哼一聲:“本王府裏沒有刺客。”

廷尉如何會這樣放了他:“有沒有搜查一下便知道了。”他收了笑臉,手一揚,便讓人進去搜查。南宮莫惜還想說什麽,花想容揚劍跳了出來。

“你們想幹什麽!”

“三嫂又想幹什麽!”

遇上花想容,南宮夜才開了口,他高坐馬上居高臨下,像是要吞了人一樣:“三嫂要報仇就單單沖着本王來就是,何必要做這種事。”

“你胡說什麽!”

南宮夜一笑,“搜!”

得了這命令,官兵們便湧進府內,每個房間都細細搜查,鬧得煜王府雞飛狗跳。

突然一聲孩童哭聲響起,花想容才記得沒吧堯兒帶出來。她恨恨的瞪着南宮夜:“你要是敢動堯兒,我要你好看。”

“三嫂嫁了人風姿更勝從前。”

南宮莫惜将花想容往懷裏帶了帶,“若搜不出什麽,吳王殿下意欲怎麽辦?”

南宮夜笑起來,猖狂的好似無人一般。他笑的聲音發顫:“三哥啊,你怎麽會覺得搜不出什麽呢?三哥好手段,本王不得不佩服了去。”

南宮莫惜臉色一黑,轉頭不再看他。花想容何等心思,通過這幾句話就懂了南宮夜的意思,她不可置信的擡頭看向南宮莫惜:“王爺?”

南宮莫惜摟着人的手更是緊了,花想容心底一軟,想着便是他做什麽都是對的,都是有道理的。

“南宮夜,你這畜生!”

“畜生?”南宮夜又笑,絲毫沒把花想容的話放在心裏:“三嫂原還記得本王是畜生哪。”他嗤笑一聲,坐直了身子等着府裏傳出的消息。

花想容哪受得這番辱,提了劍就要沖上去,半途之上,卻被南宮莫惜奪了劍去。只見南宮莫惜身形一轉,雙腳用力縱入高空,劍身幾折,居然刺向南宮夜。南宮夜沒想會有這出,倉皇拔劍相迎。腳下一踏,竟也飛身而起。

“保護吳王!”

廷尉大喊一句,衆人連忙迎了上來。只是那兩人空中搏鬥,落下之時,兩方人馬各自護住自家主子。廷尉一看,煜王殿下劍上染了血跡,卻是割破了南宮夜的臉。

他大驚失色,剛要發難,卻被南宮夜止住。南宮夜摸着那抹劍痕,“我終究不是三哥對手。”

他這番說話,好似剛剛兩人只是比劍而已。

南宮莫惜扔了劍,單手撫了花想容的臉頰。那日南宮夜也曾打了花想容一耳光,今日他替她還他一劍。“她始終是你三嫂。”

“哼。”南宮夜也不惱,“是,唐突了三嫂。”

兩人對立站着,堯兒哭聲震天,哭得三人心都疼了。

“搜到了嗎?”

南宮夜有些不耐煩的問了一句。廷尉知曉他不願留下,便說:“要不吳王先去療傷,下官督查。”

“不必。”

兩人又站了一會兒,不多時後院便傳來聲音。

“搜到了——”

一聲長叫,南宮夜心中一跳。讓人把搜到的東西拿出來。那搜到的官兵拿了一個黑色包裹出來,雙手捧着遞給南宮夜。廷尉上前解開包裹,只見包裹中有一錦盒,外加一套染血衣衫。

錦盒一開,衆人失色。

這真是意外之獲,國寶印章就在這錦盒之中。南宮夜臉上一白,怒目南宮莫惜。花想容更想不到這一出,她擡眼看向南宮夜:“你連栽贓嫁禍都做的出!”

南宮夜不去看她,只盯着自家三哥。“這個你怎麽解釋。”

南宮莫惜一笑,“吳王好本事。”

他負手而立,竟然不想解釋了。花想容知他脾性,這種時候他是一句都不想多說的,于是往前一站:“這東西不是王府的!”

“笑話,不是王府的,怎麽能從梅樹下挖出來呢。”廷尉奸邪笑着,“煜王殿下,您說呢?”

“有備而來,本王又能解釋什麽。”

“王爺!”花想容悲恸,心思一轉,從地上撿起劍來,“這東西不是王府的,我要見皇上!”

“見不見得到皇上,可不是王妃能決定的。這案子歸屬大理寺,只得下官來管。”

花想容知曉今日必然是說不清了,長劍一橫架在自己脖子上:“若不給我見皇上,我便死在這裏,我是煜王妃,太尉之女,若今日蒙受不白之冤死了,你們該如何交代。”

她如此剛烈,廷尉不敢亂動。南宮夜只覺得這場景幾年前見過似得,笑一聲:“姐姐要死便死,別礙着本王做事。”

他這一句姐姐叫出口瞬間讓花想容羞憤難擋,握劍的手都不住顫抖了。南宮夜搶前一步,一腳踢開劍身,把人抓了過來。“姐姐別再用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本王不是三哥,這對本王沒用。”

他伸手一推,将人推入官兵之中。瞬間花想容脖子上就架了幾把刀。

“三哥,你呢?”

“要抓便抓吧。”

南宮夜臉色一黑,讓人抓了煜王府衆人下獄。他騎上高馬,對着廷尉說:“這畢竟是王爺,若照看的不好,本王治你的罪。此事還有疑點,本王定會還三哥清白。”

南宮莫惜一笑,不置可否。

南宮夜打馬離開,便是再也不看南宮莫惜一眼。

煜王府搜出國寶印章,這事情似乎也就坐實了,皇帝問南宮夜怎麽想,南宮夜并不說話。他出了宮,往煜王府裏去,在挖出國寶的梅樹邊看了許久,之後轉身朝着大理寺走。

廷尉見了吳王殿下來,立馬提了人犯,讓人相見。

南宮莫惜到底是王爺,被抓之時南宮夜又放了要好生照料的話來,因此入獄幾日全身也還整潔。兩人相見,真是階下囚和天潢貴胄的差別的。

南宮莫惜一笑,問道:“吳王殿下找我何事?”

“我正想問三哥預備做什麽?”

南宮莫惜再笑:“吳王不是知道麽?”

南宮夜點點頭:“三哥,你破這局勢為什麽?”

“陛下想不想救我?”

他不直接回答,只問了這一句。南宮夜瞬時心中惱怒,“你想皇兄救你,憑什麽!”

“你只需回答,他想不想救。”

南宮夜一扭頭,“想!”他是真不明白皇兄和三哥之間的關系了,兩人該是深仇,可為何......為何又有這樣的默契。

“那便好。他定是怪我的,不過也罷。他想救我,你順着就是。”

“救你之事,本王來做!”

南宮莫惜眼底惱恨:“你?你想與我分庭抗禮以為我看不出來,憑什麽要你來。”

“我都是在幫三哥,一切也都是為了三哥。”

“哼,多謝吳王。”

兩人因為權勢隔閡,南宮夜心痛難擋:“你要報仇,本王給你報,可你為什麽非得把自己置入這種境地!”

“為什麽?”南宮莫惜想,是啊,我為什麽,若不是在意你,憑你去死,憑你将一切惡名攬下,憑你将來弑兄在史書上留下萬年臭名。“因為自己要的東西,便要自己去奪。”

“三哥說的好,本王也要自己去奪。”

“你!”

南宮莫惜沒想這人居然蠢笨到這程度:“皇上自有方法救我,你無須插手。”

“憑什麽!”

“憑他是皇上!”

南宮夜的表情漸漸起了變化變的兇殘起來,“憑他是皇上,那我來做這個皇上!”

南宮莫惜瞪大了眼睛還想再說,想把心底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可他才剛開了口就被人熱烈吻住,咬的他嘴唇都裂開了。然後那人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大步離去。南宮莫惜張大了嘴,發不出一絲聲響。

這都是,這都是什麽事。

蠢哪!

他若是要救自己,只得将盜寶之事栽贓,誰又能認這罪?屆時,南宮夜除了殺人滅口還有旁的辦法?封地将士聽聞主子死了,如何安心的下,那不是把他和南宮夜都記恨上你了,如若兵變鎮壓,兵權不是只得落入皇帝手中了。

這......是南宮莫惜極不願看到的事。他可以殺魏王晉王,可南宮夜不能,他們是親兄弟啊。南宮莫惜只覺眼中酸澀難擋,眼睛痛的不行。

他想叫人回來,讓人聽聽心底話。可那人卻不再回來了。

他本想讓皇帝去做這事,再讓皇帝以擁兵自重的借口殺了二王,即便是派了南宮夜去做,那禍首仍是皇帝,南宮夜有得人心的本事,兵權便是收歸帝王,也不礙事。

可如今,都怪自己。

南宮莫惜被人推入牢內,撞在牆上,花想容擔憂的叫他一聲,他居然充耳不聞。

禍十二敲山震虎抓把柄,擒魏王栽贓嫁禍清亂臣

“吳王殿下,您不能進去,吳王殿下!”

宮人一面攔阻一面往後退,并不敢真正的阻攔南宮夜。南宮夜雙眉一皺,伸手一推,将兩人直接推開,在地上摔上一個大跟頭,然後大步的踏進殿內。

他現在想問問皇兄,究竟是怎麽個意思。連他都能猜到三哥預備破了局勢,皇兄能不知曉?還派人搜府,這是要坐實三哥的罪名還是怎的?南宮夜心底一跳,莫非皇兄預備借着此事把三哥除了?可......南宮夜又覺得他同自己說話的時候處處為三哥痛惜,有相救的想法。加之三哥今日在大理寺的言論,早就有了默契。

南宮夜心中不忿,叫了一聲:“皇兄,臣弟請見。”

晖陛下從內走出,像旁邊的宮人揮了揮手,讓他們退出殿外,然後不高興的坐在龍座之上:“十七弟什麽時候這樣沒規矩了。”

“皇兄,臣弟今日來,就問問皇兄是打算将煜王如何。”

“嗯?”皇帝端起茶盞,“十七弟,朕雖是天子,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南宮夜往前走了幾步:“皇兄想懲處三哥。”

“朕不想,可若是查不出旁的證據,朕只能這樣辦。”

南宮夜冷笑一聲,得了話退出殿外。他一路往宮外去,這恐怕只能查出事情起源了。三哥把火燒到自己,局勢握的好,不能不說是一個好的名目可以讓人興兵作亂,本想一氣呵成的除掉魏王和晉王,現在卻不能這樣沖動了。

他坐在馬車,又将現下的情況分析了一遍,找了當日看守國寶的侍衛詢問,最終決定把火燒到十二身上去。

一旦決定,便放手去做,齊王被請到大理寺中。

十二本就怯懦,見到南宮夜更是有些怕了。南宮夜将那遺落宮中紙拿出來,叫他認了偷盜國寶栽贓嫁禍之事。十二自然不認,只說冤枉。逼到最後,十二往後退了幾步,一頭撞在柱子上,流了許多血下來。他借着鮮血也好像放大了膽子,對着南宮夜說:“你要逼死兄弟嗎!那事情與我無關,就是殺了我,也與我無關!”

“十二王兄!這事本王自然會查清楚的。”

“你到底想怎樣,事情我說的很清楚。那圖,我不知道怎麽就丢了,若是憑借掉在宮中的那點紙就指正與我,吳王不會覺得太兒戲了!我便是死,都是不服的。”

南宮夜點點頭,“十二王兄傷重,還是先療傷吧。”

接着,齊王退回驿館,頭上傷痕讓魏晉兩王看了倒是吃了一驚。南宮夜跟着走了進來,環顧四周,“本王奉皇命查清盜寶行刺一事,請諸位王兄配合調查。”

這一日,又耗在了驿館。将那齊王卧房都查了清楚,魏晉二王一旁看着并不說話,待到南宮夜走了,他們二人才去探視卧床休息的十二。頭上的傷不算太重就是留了許多血,他被包着的頭讓人看着只覺可憐。

十二與這兩位王兄并不親故,只說了幾句話,就轉了頭是送客的意思。魏、晉二王出來之後面面相觑,步入房內。門一關上,晉王便有些忍不住:“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依本王看,這恐怕不是皇上的意思。煜王入獄,十七弟看來是急了。”

“七王兄,這火頭遲早燒到咱們身上。”

魏王蹙眉,如今煜王入獄觸怒了南宮夜,依着南宮夜的手段只要蛛絲馬跡就免不了一番審查,他們畢竟不是齊王自不會受什麽身體上的苦處,只是......南宮夜要是有心,怕查到他們擁兵罪證,那就不好辦了。

并不能保證他們的罪證就沒被別人握在手中,只要他們無大過錯,想要彈劾又談何容易。現在這事一起,只怕是借着這案子了。畢竟那國寶有了那層真龍意義,偷盜行刺的罪名,擔不起。

“他既然懷疑齊王,就讓齊王坐實。”

晉王一聽明白過來,點了點頭:“十七弟是一定要幫煜王脫罪的,這樣也好。”

兩人相視一笑,已有想法。

當夜,吳王別苑之中,南宮夜喚了趙信過來,将監視驿館的人馬撤了。然後又湊到趙信耳邊交代了幾件事情。

趙信拱手領命而去,當夜就帶了幾名好手出京,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

南宮夜抿緊嘴唇。現在他和皇兄三哥各成一方,是說不出來的苦。原以為還能再幫三哥一把,如今三哥用這樣極急手段,讓他也不得不絞盡腦汁。

趙信前去魏地,只要能穩住魏地将領,一切都還能轉圜。

他這次不但要救南宮莫惜,更要一并收了魏軍。只可惜這事情不能放在明面上,只得暗暗行進。

這樣想着的南宮夜,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忘記了兄弟情誼。

這幾日,南宮夜繼續借着關心齊王傷勢往驿館跑,逼得齊王到了最後只能閉門不見,更是惹的齊王頭上的傷又重了幾分。

這事情傳到太傅耳中便深覺了南宮夜十分心狠,找了機會進宮見了太後,在太後面前旁敲側擊的提了。太後一聽,這還了得,便又找了皇帝來。她那時還在病中,疾言厲色的罵了皇帝一通,皇帝憂心母親認了錯,才讓太後舒心了些。

“你明知先皇将他調離京師就是不願讓他管這朝政的事情,保他一生逍遙,你何必把這些事情都交給他去做。他那孩子從小被哀家嬌慣着,哪裏知道疼人的,要惹出什麽不好的名聲來,怎麽對得住先皇啊。”

“兒子知道錯了,母後安心養病才是。”

“你讓他去做,便是要他放了煜王。哀家說,讓他回封地去,別再管這檔子事,定了煜王的罪也了卻了心病。”

皇帝面不改色,只恭順點頭:“十七的脾性母後還不知道麽?三弟出了岔子,他怎麽肯走。”

“真是孽障啊!”太後眼淚擠了出來,“他真是和他父皇一樣,讓哀家怎麽好啊。”

“母後莫再傷心,朕會想辦法的。母後安心養病就是了。”

安撫了太後,皇帝眼底隐隐透着寒意。他步出殿外,現如今都不知這是南宮夜的局還是南宮莫惜的局了。他笑了一笑,想着當初拖南宮夜下水的是南宮莫惜,可真讓南宮夜鼎足而立的卻是自己。他們兩人似乎都有些小看這個小弟了。

“召吳王進宮。”

這次進宮,比預想的要晚了些。南宮夜規矩的進了殿,參見了陛下。皇帝陛下卻遲遲不讓人免禮,過了許久才堆起笑容:“十七弟快起來。朕剛剛走神,卻沒注意到。”

南宮夜站起來:“皇兄召臣弟來所謂何事?”

“十七弟,你逼迫十二的事情好好解釋解釋。”

南宮夜一聽故作驚訝狀:“皇兄怎麽說臣弟逼迫他呢,那日皇宮中國寶被盜,十二王兄并不在驿館,後來放置國寶的宮裏發現國寶畫作的紙,刺客逃離之後再無消息本來是難以追查,可臣弟又遇刺直把這事情都推給了煜王。皇兄,若真是煜王所為,他為什麽要刺殺臣弟呢?”

“便不是三弟,又如何是十二弟?”

“皇兄,意欲國寶刺殺你我,這事情必然是藩王所為,只有十二王兄對國寶那般熱切還讓煜王畫了圖。”

皇帝轉頭過來:“十七弟,十二的圖紙可能被盜,而且他自來膽小,哪敢做出這等事。”

“皇兄,十二王兄在齊地被奉若神明,這樣的他怎麽可能生性怯懦。皇兄明鑒。”

皇帝眯起眼睛望着南宮夜低下頭的後腦,“十七說的對,只是朕相信絕不是十二做的這等事。這事情你便不需插手了,朕自會派廷尉查明。”

“皇兄!”

沒給他反駁機會,直接下旨給了大理寺。南宮夜皺起眉頭退下,卻不知這是怎麽回事。他快走幾步回了府裏,問趙信可回來了,侍從回答尚未回來。南宮夜坐下有些煩躁,想不明白為何突然皇兄突然插手,這事對于皇兄該是坐收漁利的好事。

咬了下唇,“今晚行動!”

侍從一聽,跪地答了聲諾。

他此時是不能等了。到了晚上,大理寺的廷尉到了驿館,一聲令下,将魏王綁了起來。

“大膽,誰敢動本王!”

“下官得了陛下旨意查明盜寶行刺的案子,王爺切勿掙紮傷了身體引了誤會。”

魏王一愣,“廷尉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

“王爺跟下官回了大理寺就知曉了。”

魏王為免難看也不想在京中生出這麽多事,只向晉王使了個顏色便随了廷尉去。當夜大理寺,廷尉将案子理清,魏王一一駁回并不認罪。到了最後,廷尉眼睛一眯:“王爺,要是都如同王爺所說與您沒有關系,那請您解釋一下,您的這個侍從半夜三更潛入齊王卧房是為了什麽?”

人被帶了出來,正是魏王的侍從。魏王容色不改:“他的确是本王的侍從,可本王不知廷尉大人說的什麽意思。”

“魏王殿下,您看,這便是從這侍從身上搜出來的!”

那侍從身上有一些尚未碎掉的紙片,卷成一包。

“笑話。”

“下官也覺得笑話,這紙片當初是指證齊王的證據,可卻沒有在齊王院中找到,現如今卻在魏王您的侍從身上。”

“若是本王所為,早燒了它,還會讓你們拿着來指證本王不成。”

廷尉笑了一聲:“王爺自然是燒了,這紙出自宮中,只怕是您意欲嫁禍齊王的吧。”

“混賬!”

“王爺!天子腳下,下官受皇恩,不得不秉公辦事!”

“就這點證據,也想指證本王!”

廷尉又笑:“王爺,若是只有這點證據,怎麽敢指證王爺。來人,擡上來!”

一具屍體被擡上來,這人已經死去幾日,廷尉走了下來,指着這屍體道:“王爺可認識此人?”

“本王不認識。”

“可這人是在王爺驿館的後院挖到的。”

“那和本王又有什麽關系!”

“魏王殿下!”廷尉扯起嘴角:“這人死之前手上還緊緊握着這個物件,本官要是沒記錯,這東西是王爺的吧。”

廷尉掀開證物,那上面放着一塊玉飾正是魏王的東西。南宮鴻一摸腰間,果真是自己的。他大驚失色,“你!”

魏王入獄晉王起兵吳王鎮亂軍,王妃失意莫惜憂心陛下藏奸險

“怎樣?”

魏王負手,不再辯駁,他知曉如今再辯駁也是沒有意義。現在就只得看九弟能不能翻轉局勢,抓住名目起兵了。

魏王下獄,被關的地方,正是煜王隔壁。兩兄弟相見,魏王冷笑,進了牢裏。

南宮莫惜站在一旁,看着七王兄被關進來,心底稍稍安穩了些。早前聽聞南宮夜逼迫十二他着實着急了一把,知曉對方是引蛇出洞,可十二身子只怕經不得那種折騰。他這才想了方法讓他們能雷厲風行。

南宮莫惜輕微嘆了一口氣,算起來有些對不住魏王的。

只可惜,對方争雄之心昭然若揭,現在不逼一把一網打盡,以後只怕再難動搖了。南宮莫惜轉了身子,想去看看花想容和堯兒,堯兒躺在花想容懷中睡着了。他仔細看花想容,這女子從他入獄以來眼眶便是紅的,他嘆了一聲想安撫幾句,可對方卻不理他。

南宮莫惜知道,她在責怪自己。

“容兒,情勢所逼。”

“妾不懂,王爺和陛下......”

他們說話聲音極低,卻仍然落入魏王耳中。就聽身後南宮鴻笑了一聲:“三王兄好本事,就算困在京城也能翻手雲覆手雨。”

南宮莫惜轉頭:“比不過魏王殿下。”

兩人互相望着,絲毫不掩皇家氣勢。“三王兄就算在牢裏,也有人為你搏命。”

“呵,魏王殿下不也是如此。你猜,如今晉王殿下如何了?”

南宮鴻一驚,向前兩步,握住牢門柱子:“南宮莫惜你說什麽?”

“謀反一事,你們瞞得過誰?你如今入獄,借這局勢必然想趁機起兵。只可惜,落入甕中。”

“是你!南宮莫惜!”

“是本王。”

“你為何!”

“本王效忠皇帝陛下。”

“是皇上!”

南宮莫惜一笑:“除了皇帝陛下還能有誰?皇帝陛下如今不除了你,莫非等你們一切準備好了再動手麽?到那時,還能如此輕易嗎?”

“你們走的一步好棋啊。”

南宮莫惜不去看他:“若是安分守己,又如何會有這事情出來。”

“哼,南宮莫惜,父皇臨終之時是什麽情況只有你和皇上知曉,我們藩王怎麽能服?父皇急召我等,回了京居然還被堵在城外,就連父皇最後一面也未見上,這又如何想?父皇雖說病重,卻不至于當夜就......南宮莫惜你還是父皇的兒子麽?”

“正是他的兒子,才依了他的遺命,只願天下安定。”南宮莫惜雙眼通紅,轉頭怒目而視:“讓天下不安的是你們,本王自然幫陛下料理你們!”

“好一句讓天下不安的是我們,難道南宮莫惜你就不是!你就沒想過謀奪皇位?咱們誰也不便說誰,只等這天意決定!”

南宮鴻轉身坐在地上,閉目打坐是再也沒理過南宮莫惜。

花想容抿着嘴角不說話,聽他們争執了許久。南宮莫惜走到他身邊,伸手抱過堯兒,再看向花想容。“等咱們出去再說吧。”

南宮莫惜沒那麽快放出來,因為皇帝和南宮夜正忙于對付晉王勢力。

晉地兵馬湧動,直往京城來。一夜之間,晉王也消失在了驿館,雖說城門早已安置駐軍,偌大京城也難尋晉王的蹤跡。

魏地的兵沒動,魏地的百姓照常生活,似乎他們的主子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皇帝有些意外,派人前去魏地。過了幾日傳出消息,派去的大臣被殺,屍體挂于城門上。皇帝大驚,深知這是威脅!

派兵剿滅叛軍。這是他想的第一件事,然後是派誰的兵去。

皇帝眼睛雙眼一眯,對南宮夜說:“魏地的事,便由十七弟去解決了如何?”

“皇兄!這......”

他這皇兄打的如意算盤,如今魏晉兩地叛亂,其它藩王人人自危,現在他派自己去剿滅魏地,若是成功,頭像士兵歸屬朝廷,若是失敗,自己必然也損兵折将。

“十七弟,如何?”

“臣弟領命!”

消息傳入大理寺的時候,兩位藩王互看一眼。南宮莫惜自然知道這一場仗必然大勝,正是南宮夜收複人心的好機會,但魏王下獄和他脫不了幹系,戰場之上,只怕是九死一生。他心中擔憂,整日整日的休息不好。魏王卻想,這一仗只怕是在南宮夜預謀之中。

如同魏王所想,一場仗只打了半月便班師回朝,魏軍帥印上交陛下,正是最好的結局。晉軍一路北上,中途被截下之後,便再無聲響。

如今,魏、晉二王是再難翻身了,他二人是必死無疑。

此事依舊不敢驚動太後。可畢竟是太後親生子,又如何會不驚動。帶病來見了皇帝,張口便是求情。皇帝連忙扶着母親坐下:“母後,七弟九弟謀反啊。”

“你若不逼他們,他們哪能謀反。”

“若現在不逼,他們布局完善,天下大亂啊。”

太後又如何不知其中關鍵,老淚縱橫:“皇帝,哀家不求什麽,只願你念在兄弟情誼上,放他們一條生路。”

皇帝閉口不語,太後急急又催了幾句。皇帝才開口道:“兒臣知曉了。”

南宮夜在殿外等着召見,等到太後離去,他才進了殿裏。

皇帝将太後的意思說了,南宮夜放下心來。他本就憂心此事之後兩位王兄性命,現如今母後相求,皇兄該會酌情處理的。

“謀反之罪,哪有活命的。”

南宮夜一驚:“可到底,是逼出來的。”

“若給他們機會,日後指不定發生什麽。十七弟,切不可婦人之仁。”

“皇兄,我們是親兄弟啊。”

“十七弟,在不同的位置便有不同的責任,朕要為天下百姓着想。”

南宮夜不回話,拱手躬身。

“你想救三弟,便就要把罪名推給這個必死之人,他不死,三弟哪能脫罪。”

南宮夜猛然擡頭:“臣弟明白了。”

南宮夜走在出殿外,馬車已經迎了上來。他突然不想乘車,記憶中三哥一直都是步行于宮中各處。他在這高高聳起的皇城之中如同滄海一粟,瞬間覺得自己渺小的不行。

南宮夜一步一步往前,偶爾擡頭看着這紅牆綠瓦,他們自小就生活在這權勢中心,說不為權勢是誰都不信。南宮夜也第一次正視自己,其實他除了天生貴人命,似乎也什麽都沒有了。就算他只剩下天生貴人命,他也要保全它。

況且,只有這個才能保住他三哥。

南宮夜嗤笑一聲,護着他三哥的原來一直都是皇命。

他走出宮外,在宮門口回頭望了一望,深覺這一生命運都是注定了的。他出了宮也不上馬,又步行到大理寺,揚言要提審魏王南宮鴻。

再見七王兄,他已經穿着囚服,發髻也亂了,人是蒼老了不少。

“七王兄。”

“十七弟。”

兩人見面稱了一句兄弟。

“十七弟還有什麽罪名要壓給本王的。”他坐在一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行為舉止仍然彰顯他的氣度修養。

南宮夜面色冷靜:“七王兄,我們年歲相差較大,自小就不怎麽親近。現在本王要是說顧念兄弟情的話必然被你恥笑,但是本王依舊想用弟弟的身份問你一問。你盜取國寶之後為何要嫁禍煜王府?”

“荒唐!”

南宮夜一笑:“的确荒唐,盜寶之事本王原懷疑三哥所為,後來三哥又自己設局嫁禍自己,本王想着三哥若是這樣設局,那便不是盜寶的人了。他為了亂局勢,自己都能舍上,不是為陛下便是為我。這事情不是三哥所為,只能是七王兄了。事件發生你們便久留京城,若進行的順利,說不定就變天了。”

“既然如此,難道一切不是出自十七弟的手筆?”

十七一愣,“不瞞王兄,本王當夜的确那樣做了。可得了國寶印章的卻不是本王,那遺留下來的紙張也不是本王。”

那一夜南宮夜的确在內廷,在他布置之下的确也會按照當時的局勢走,只可惜他晚了一步,皇帝那傳出刺客之聲,國寶已經遺失。南宮夜追刺客追到太後宮裏便不見了人。

他後來言語刺激南宮莫惜,責怪他能用花想容卻不用自己。想來是這番話讓南宮莫惜誤會了,才有了後面的事。

南宮夜從未懷疑齊王,他那樣高調的多次出現在驿館也不過為了敲山震虎。他幾乎認為是魏王,因為除了他們,就只有被算計的那個本人。

“不是十七弟?那是誰?”

兩人相視一眼,南宮夜猛然想起什麽退後兩步。

這局勢最終得益的還是皇兄吧。

“看起來,十七弟也想到了。陛下果然......”

他沒說果然什麽,只是低頭一嘆。南宮夜早想到皇兄會算計南宮莫惜,卻想不到他要算計到自己身上,不對,或許在三年前皇兄就算計了自己。不對不對,或許是再早一些的時候。

南宮夜心底徒然生涼,他本覺得幫着南宮莫惜便對不住兄長,現在想來,究竟逼着自己入這權利中心的是南宮莫惜還是皇兄。

細細回想,從皇兄口中得知殺兄奪位的案子,再到花想容嫁給南宮莫惜,然後告知自己南宮莫惜非皇室子孫,最後到現在......幾乎想設計讓自己攬下所有惡名。除了一條命,皇兄還預備給自己留下什麽?不不不,他計劃着讓他去剿滅魏王勢力,若那時不是三哥亂了局勢,不是太後突然出現讓皇帝放了他,不是他已經先一步深入魏地,他是不是、是不是已經死了。

“觀十七弟神貌還是嫩了些。”南宮鴻嘆了一句:“既然你已經知道,估計沒什麽要提審的了。”

“七王兄小心,皇兄他......”

“他要殺本王。本王知道,讓他盡管來。”

南宮鴻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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