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欲望
孟享沒有像連天、杜孑宇這般, 對周以汀立刻發飙,他是個商人,為人圓滑, 只是略表驚訝:“啊, 真是啊, 哎呦,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了,小周妹妹。”
周以汀禮貌道了聲謝, 沒多響。
馮晴有點茫然,聽這話裏的意思, 孟享以前就見過周以汀,周以汀老早就認識江時烈了?
江時烈原本的座位被安排在孟享左手邊,但這個位置隔壁已經有人就坐,江時烈就在門口連着的兩個位置坐下, 示意周以汀在他旁邊就座。
這麽個小動作, 孟享立馬意會, 若有所思地盯着周以汀, 但沒說破。
“怎麽樣, 我沒說錯吧,我這老弟特別帥, 他一來我辦公室, 那群姐姐妹妹全瘋了, 不用我招呼, 一個個往我辦公室送茶送水果,平時就沒見她們對我這麽關照過。”
馮晴低頭,故作不好意思。
江時烈噙着笑, 神色坦然:“那我也沒辦法。”
“你們聽聽。”孟享指着他,跟在座的抱怨,“猖狂,長得好就是有資本。大帥哥,聽說你有未婚妻了,怎麽我做哥哥的還不知道?”
“嗯?”江時烈慢條斯理地拖了音,“哦,這個啊,還沒定。”
周以汀正在幫他倒玉米汁,聞言手上動作一頓。
江時烈今天不大舒服,沒喝酒,江時烈不動聲色地瞥了她一眼,低聲道:“夠了,你管自己。”
那頭,孟享被他這個回答撓得心癢癢:“什麽鬼東西。就是有對象了?”
江時烈還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态度:“老哥,回頭私聊,你這樣,我不好意思。”
什麽玩意,不好意思,笑掉他的大牙。
孟享舉起酒杯,隔空沖他敬酒:“去你的不好意思。你有就有,沒就沒,別吊着一幫惦記你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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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舉杯,給出一個字:“有。”
孟享爽快地喝下這一杯:“行,哥祝你早日有喜,回頭就準備好紅包等着。”
小插曲過後,男人們開始他們的話題,周以汀管自己吃着,讓她感到稍許輕松的是,馮晴看起來也不打算跟她相認。
“小周,現在是車隊領航員?”
突然被Cue,周以汀擡起頭:“是的。”
孟享調侃:“哦,領航員還要陪老板來飯局?”
周以汀如實回答:“我是司機。”
“哦~司機啊。”桌上另一個投資公司老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孟享也笑:“雖然小周從小跟你出來見世面,但你讓小姑娘開車,不欺負人麽。”
馮晴愣了愣,她聽到個關鍵“從小”。
江時烈不答,而是側過臉,問邊上的人:“樂不樂意?”
周以汀立馬堆起笑:“樂意,為江總鞍前馬後,是我的榮幸。”
孟享沒忍住,笑出聲,連忙喝口酒壓了壓:“你看看,這麽多年過去了,阿烈出來從不帶女生,帶來帶去,還是你。”
他這話看似說得不經意,還挺暧昧,卻重重砸在周以汀心上。
馮晴聽懵了,他們家和周家關系不好,馮美娟出事的時候,她正好去讀大學,沒趕上葬禮,也不關心。但好歹知道周以汀不喜歡跟他們一家來往,反而在外頭找了個叔叔,後來她爸知道後,大怒,說她不知羞恥,而這個叔叔分明是坑騙未成年人,更何況是害死她父母的人。她也跟着惡心她,罵她鬼迷心竅,誰會跟這麽個人保持聯系,要是她,連一句話都不會跟他說。後來做了周以汀思想工作,決定找這個人讨說法,再要一筆補償金。
她聽媽媽說,最後關頭,周以汀倒戈了,要求他們不準再鬧下去,為了這事她幾乎瘋了,好像還抑郁了好一陣,再後來,周以汀跟他們家斷了來往。
這個人就是江時烈?她當年壓根沒記住這人的名字,現在想來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們這一番相互傷害後,還能和平地坐在一起吃飯,不是心有不甘就是暗藏殺機。
她頓時失去了對江時烈的興趣,這個男人不是她能掌控的。
更何況,他和周以汀像是另一個世界的,在他們之間,有一種無形的牽絆,好像他們是一個整體,給人不可割裂的感覺。
飯局後半程,周以汀發現江時烈話越來越少,偶爾蹙着眉,別人跟他敬酒,他要撐一下桌面,才站起來。
周以汀不由看向他的左腿,擔心他腿傷不舒服。
這點,孟享這個人精也發現了,說了一句差不多散了。
大家三三倆倆往外走的時候,孟享叫住江時烈:“隔壁休息室,你呆會再走,外頭雨大。我去送送哥幾個。”
江時烈沒拒絕,他腿确實難受,需要緩一緩。
周以汀去洗手間了,馮晴正好在他身後。
“江總,你是以汀的叔叔?”
江時烈現在只想靜一會,但還是忍着性子,回過身:“是。”
“你知道我是她表姐?”
“是。”
雖然剛才就猜到了,但馮晴不死心:“所以,那時候你是故意請我吃飯,只想從我這打探她的消息?”
江時烈依然回答是,坦蕩得讓人牙癢癢。
馮晴無法理解:“她這麽對你,你還惦記她?”
江時烈眼風而至,馮晴如被扼喉,一時不敢開口。
“你們倆還真是夠怪的。”馮晴片刻後,大着膽子說,“一個被誣陷了,還能咽下這口氣,一個學都不上了,天天在家自閉,人跟瘋了一樣,還要跟我們家斷絕來往,我們招她惹她了,她家出事,要不是我爸媽幫襯,她哪裏拿得到那點賠償金,還嫌我們家對她不好……”
“說完了?”江時烈耐心用盡,粗暴地打斷她。
馮晴每次看到江時烈,這位總是風度翩翩,哪裏見過他這真脾氣,吓得一下子忘了自己還要說什麽。
“我咽不咽這口氣,跟你們馮家沒關系。我出賠償金,是因為她是周以汀,我願意給,不是打賞馮思勉的。你們過去拿了多少,就當辛苦費了,你要還想踏踏實實地住你的新房,就夾起尾巴做人,回去也告訴你爹,他污蔑我的事,我之前可以不追究,但哪天不高興了,我們法院見。”
江時烈說完這話,看都懶得看馮晴一眼,越過她走進隔壁屋裏。
馮晴臉色發白地站在原地,好半天後,孟享打電話找她,她才匆忙離開。
周以汀靠在包廂裏側,一動不敢動,呆呆地望着自己的鞋尖。
手機震了下,把她拉回到現實。
Lie:我在隔壁休息。
周以汀收拾了下心情,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和往常一樣,她來到隔壁門前,輕輕敲了三下:“是我。”
裏頭很快響起江時烈的聲音:“進來。”
周以汀推開門,屋裏頭竟然沒開燈,她在門口适應了會,才慢慢往裏走去,隐約能看到右前方有一排沙發,江時烈就坐在那邊。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邊,江時烈撐着額頭,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周以汀把包放到一邊,扶着沙發半蹲下身,輕聲問道:“你不舒服嗎?”
江時烈沒動,只用很低的聲音嗯了一下。
“腿疼?”黑暗裏,看不清他的表情,周以汀更加擔心,她不知道怎麽才能讓他舒服一些,情急之下竟脫口而出:“我幫你揉揉?”
男人低低笑了一下:“行啊。”
周以汀又懵了,沒料到他會答應,這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她聽秦禮說,江時烈基本上不會在人前表露出他腿傷的影響,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在別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但他沒有拒絕她的陪伴,甚至同意了她膽大妄為的提意。
她單膝跪地,面對他的大長腿竟有點無從下手,她回憶了下前兩天在中醫理療時學的手法,謹慎地摸上他的小腿,雙手環抱,她拿捏着力道,用指腹按壓肌肉處。
手碰觸到他腿部的瞬間,她的臉立刻爆紅,好在房間裏暗,她不會暴露。
“力道可以嗎?”
“嗯。”
得到肯定,周以汀放心了點,繼續往上按壓,他腿部的肌肉比較緊,不多時,她背上就開始出汗了,手指有些發酸,但她依然不緊不慢地替他揉捏着,不敢有絲毫懈怠。
外頭的雨勢未見小,屋裏安靜極了,全是雨點刷拉拉的聲音,偶有特別重的幾下打在窗上,也沒有打斷這一室難得的寧和。
江時烈掀起眼皮,靜靜地看着蹲伏在自己腿旁的女生。她的手法可能練過,并沒有讓他不适,反而真的有點效果,疼痛帶來的焦躁在她溫柔的安撫下,逐漸平緩。
她乖起來,原來這麽溫柔。
周以汀柔軟的雙手已經來到了他的膝蓋處,再往上一點就是大腿,有些敏感了,她猶豫着問:“好些了嗎,要繼續嗎?”
她悄悄擡頭,沒等到回答,咬了咬牙,兩只手繼續往上挪,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用力将她從地上提起來,周以汀蹲了一段時間,小腿發麻,一不小心沒站穩,直接跌坐在他身上。
她吓得趕緊尋找支撐點,想要站起來,不料腰上被人用力按住,而她在黑暗中胡亂摸的手直接撐在了他的胸口。
心髒跳動的震感,透過不料頂在她的掌心。
周以汀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去死了。
“對不……”
江時烈冷聲:“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我不想聽這個。”
周以汀啞然。
“以前挺敢的,現在倒是一點膽子都沒了。”
想着剛才他跟馮晴說的話,周以汀一片灰燼的心底,忽然竄起了一股微弱的小火苗:“Momo是你女朋友嗎?”
“如果我說……”
江時烈故意停了下,周以汀跟着停下了呼吸。
“不是呢?”
他低沉的聲線裏藏着戲谑和勾引。
黑暗催生膽量和欲望,周以汀的呼吸一瞬間變得淩亂。
下一秒,她閉上眼,生澀地吻住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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