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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昨天已經布置過了。
板報上,奚言用彩色粉筆畫了可愛的插圖,姜老師配合她用白色粉筆書寫了幾個縱向的大字。
【家校同行,攜手培育】
奚言又抓起粉筆,在黑板的底部寫了幾個橫向的小字。
【星芒小學三年級二班上學期期終家長會】
講臺下面的備用課桌上擺着即将分發給學生的寒假作業和學生成長冊,學生期末考試優秀作文分享……
以及一個個漂亮的信封,信封裏裝着她提前讓學生給家長寫好的一封信。
這些都檢查無誤後,奚言開始檢查PPT課件。
而姜老師去學校門衛處拿她在網上下訂單買的水果和點心,這是給學生家長準備的茶歇。
等奚言檢查完課件,調試音頻設備的時候,姜老師也回來了。
她拎着剛買來的水果和茶歇點心在教室門口喘氣:“累死我了。奚老師,你那麽大的力氣別浪費啊,來來來,快來幫我把礦泉水都搬進去教室。”
奚言聽見了她的話,也就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但女孩子被同胞這麽直接地指出力氣大,似乎也不是什麽誇獎的褒義用詞。所以,奚言她一邊往教室門口走,一邊又忍不住反駁姜老師:“我哪有很大的力氣?”
“你怎麽沒有?”姜幼秀和她拌嘴,将她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她:“你爸是練體育的。他除了舉重沒練過,其它都練過,你有那個遺傳基因在。”
“拿出你跟我搶照片的架勢來呀。”
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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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小姑娘就是年輕小姑娘,還惦記着這事兒呢。不就沒給她看腹肌的照片嘛,怎麽還耿耿于懷着呢。
奚言想着等等她要從網上找點好看的腹肌照發給姜老師,讓她把這事兒從心裏徹底過去。
果然,姜老師又說了:“你跟小胖墩嚴孟許的舅舅怎麽樣了?見過面了嗎?他實物和圖片相符嗎?真的如嚴孟許所形容的那般,他比男明星還帥,又特別有錢嗎?”
不僅是見過了。
還親過了。
嗯,也順便摸了一下。
他現在的身材很不錯,八塊腹肌的手感非常好。
奚言心虛地別了下頭發,刻意低調:“見過了,長得還行吧,勉強過得去,但不是你的菜。”
“那是你的菜?”
奚言彎下腰,準備去搬箱裝的礦泉水,手落在紙箱上,她想了想補充回答:“他在追我。”
姜幼秀重新拎起地上裝有水果的塑料袋,她皺了皺眉:“你們才見了幾次面啊?他這麽快就追求你了?這男人是不是有點過于随便了啊?急着給孩子找後媽也不能吃相這麽難看吧?”
“他不是吃相難看,其實他是我……”
不等奚言解釋完,一只纖長的手擦過她的手背,他單手拎起了她手裏的礦泉水紙箱,落在她耳邊的聲音清薄幹淨:“我來吧。”
奚言擡眼,這才愣愣地看着許澤南。
他怎麽來了,他不是應該在家裏帶孩子嗎?
那他出現在這裏,孩子誰帶啊?
還有,他剛剛沒聽見她們剛才的對話吧?
她不是有意讓姜老師誤會他來着,她這本來是要向姜老師解釋他們的關系的。
奚言還沒來得及跟他解釋,也沒來得及跟姜老師解釋清楚,更沒來得及問出心裏面對他的疑惑,就看到許澤南直起腰,看着姜老師說:“沒随便。”
“我是很認真的在追求奚老師。”
春日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教室,在他周身繞着一圈淡淡的金光,奚言聽到他說“我是很認真地在追求奚老師”這幾個字的時候,她心跳漏了一瞬。
姜幼秀更是一愣一愣的,她指尖松了力,提在手裏的塑料袋就這樣脫落到地面上,滾了一個蘋果出來。
她顧不上去撿蘋果,就看着他,問:“你好眼熟啊,你是不是演過什麽電影?”
但等不及有人出聲回答,姜幼秀又自言自語道:“可是也不對啊,難道還有我不認識的男明星嗎?”
“那也不該啊,長這麽帥,那就是只參演過一棵樹,一滴水,一片雲,又或者哪怕只是在鏡頭面前出現過一秒兩秒鐘,我也應該能認出來啊?”
“先不管了。”她揩了揩手心和手背,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小小的随手記筆記本:“你能先幫我簽個名嗎?”
先簽,簽完再上網搜搜他是誰。
長這麽帥,她記不住,互聯網還能記不住嗎?
“我不是什麽明星。”許澤南已經直起身,拎着地上兩箱水往教室裏面走了:“我只是學生家長。”
姜幼秀被拒絕簽名後也不氣餒,她咬着筆帽,陷入深深的思考中:“我靠,是哪位學生家長啊?”
奚言張了張口:“是嚴……”
姜幼秀再一次沒有給奚言完整講話的機會,她自己先靠回憶這個自稱是學生家長的男人的話後,反應過來:“我靠,這就是小胖墩嚴孟許那個離婚有孩子的舅舅?小胖子的舅舅長這麽帥?他不是男明星,可他又遜色哪個男明星?”
奚言再一次嘗試打斷:“他不是離婚……”
姜幼秀若有所思,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在和自己交流:“如果小胖子的舅舅是長這樣的話,離過婚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是不知道他的孩子長得像不像他?如果像他的話,那一定也是顏值超高。就是不知道他那顏值超高的孩子性格怎麽樣?是那種令人痛恨的熊孩子呢?還是可愛貼心的小棉襖呢?”
姜幼秀這麽一頓揣摩之後,餘光被不遠處的兩道模糊的身影吸引住,她投去了十分清楚的目光。
一個小男孩,一個小女孩,他們和嚴孟許的舅舅穿着款式一樣的親子套裝棒球外套。
但凡有點兒眼力見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兩個孩子都是嚴孟許舅舅的孩子。
尤其是那個小男孩,目光清冷,手插兜裏,戴頂棒球帽,又拽又酷,簡直就是縮小版的嚴孟許的舅舅嘛。
姜幼秀不禁感慨,人類幼崽基因竟是如此強大。
“我靠。小胖子的舅舅他居然有兩個孩子,兩個還都長這麽可愛?他上輩子是拯救了銀河系吧?”
“如果不要經歷生孩子的過程,就能擁有兩個這麽可愛的孩子,我覺得這後媽也不是不能當。”
同時,她秒變娃控。
她向不遠處往他們這裏走過來的兩個孩子招招手,并熱情地揮了揮她手裏從地上撿起來的塑料袋,先招呼了她還不知道名字的小男孩:“嗨,小酷哥,過來姐姐這裏,姐姐請你吃水果。”
“我不叫小酷哥。”泡泡聽到有人和他打招呼後,頓住腳步,他雙腳踩在水泥臺階上,皺了下眉,随後糾正:“我叫奚續沉,阿姨可以叫我泡泡。”
姜幼秀笑容瞬間僵住,她撇撇嘴,重複了一遍:“阿姨?”
泡泡面無表情地眨了下眼:“嗯哼。”
怎麽還挺傲嬌?
秒變娃控的姜幼秀很快還是妥協了:“行吧,看在你長得又帥又酷又可愛的份上,阿姨就阿姨吧。”
“你叫奚續沉?”姜幼秀看着面前的兩個小孩,想起什麽後再看看奚言,最後又重新把視線投回在泡泡身上:“你姓奚?這是你爸爸剛給你改的姓?那他這代價也太大了點吧?你爸爸怎麽追個女人,還連孩子的姓都給改了。你們雖然是年紀小,但也不能這麽沒原則吧?你們是怎麽能容忍他幹出這種事情的?”
泡泡根本沒明白她在腦補些什麽,他只是要糾正一下她說的改姓這個誤解。
“阿姨。”泡泡皺了皺眉:“我和妹妹跟媽媽姓奚。”
“哦哦。”姜幼秀一下子就領會了,她看向一臉欲言又止的奚言:“這才幾天啊,奚老師,你這是給兩個孩子灌了什麽湯啊,這麽快就後媽上位成親媽了?”
奚言總算能插上句話了:“姜老師,你也太能腦補了。”
只是,奚言才剛剛開了個口,沒來得及全面解釋,小繁先側着腦袋看向了姜老師,她無意間打斷了奚言的話:“老師姐姐,你在說什麽呀?”
她抱住奚言的手臂,和姜老師介紹道:“這就是我們的媽媽呀。”
她又伸手指了指把礦泉水從紙箱裏一瓶一瓶拿出來的搬運工,說:“那是我們的爸爸。”
“我和哥哥都是爸爸媽媽親生的孩子呀,爸爸不是後爸,媽媽也不是後媽。”
姜幼秀這才仔細打量起面前抱着奚老師的小女孩來,确實和奚老師是長得挺像的,特別是眼睛,平行性的雙眼皮,大大的杏眼,眼部留白少,就很有靈動氣。
信息量一時有點大。
姜幼秀:“這……那……”
奚言也終于有了機會跟她解釋,她讓兩個孩子在視線範圍內的低年級活動場地自己玩,然後才站在第一排課桌前邊剪葡萄,邊對姜老師解釋。
但她也不想說得太多,便縮略語言,言簡意赅:“就……年輕時候發生的一些事情吧,嚴孟許同學的舅舅,是我兩個孩子的爸爸。孩子的爸爸他姓許,叫許澤南。”
奚言向姜老師介紹許澤南時,下意識地用輕聲來提到了爸爸兩個字。并且她無意識地掃了眼教室裏幫她搬水的男人,他低着頭,不知聽沒聽她們的對話。
只見他眼彎起,嘴角勾起個淺淡的弧度。
而姜幼秀在聽奚言介紹了嚴孟許舅舅的名字後,秒上網搜了一下,則安科技創始人,身家千億。
姜幼秀沉默了。
她就說嘛,這麽帥的男人,互聯網怎麽可能會沒有記憶?果然如小胖嚴孟許說的那樣,他舅舅比男明星還帥,他舅舅比男明星還有錢!
但她們追星女孩,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
姜幼秀很快接受了嚴孟許的舅舅霸總的身份,并且由飯圈向霸總圈倒戈,現實中有這種霸總可追,還追什麽明星?
而奚老師——
她這不就是上演的“古早帶球跑,霸總苦苦把我找”的戲碼嗎?
妙啊,奚老師時尚啊。
姜幼秀思考半晌後,笑了。
她忍不住擠了擠奚言的手臂,壓低了聲音,盡量不讓除她們兩個人之外的人聽見:“奚老師,你看我能不能預定你兒媳婦這個身份?你兒子看起來也就六、七歲的樣子,那我也就比你兒子大了個十五、六歲吧。你看,三歲一個代溝,一個代溝也是代溝,五個代溝也是代溝,奚老師,你應該不是那種封建的豪門婆婆,哦?”
奚言:“……”
“這些粗活,讓我來。”姜幼秀捋起袖子,一把奪下了奚言握在手裏準備剪葡萄棍的剪刀,她拍了拍胸脯保證:“媽,你快休息去吧。”
奚言石化了。
媽,這……她都能喊得出口?
還有沒有節操了?還有沒有下限了?
“好了好了,你快別鬧了。”奚言忍不了了:“等會兒學生家長都來了,聽到了該怎麽想?”
“好的,媽,聽你的。”姜幼秀收起她的随手記筆記本,開始認真剪葡萄,最後又忍不住調戲了奚老師一下:“我一定對咱們婆媳倆之間的關系守口如瓶。”
奚言:“……”
奚言将姜老師洗好的水果分成小等份擺盤,并在單人份的果盤裏擺上填肚子的點心,然後端着盤子分別送到每個座位上。
而許澤南他也沒有打擾她工作,只是自己一個人分別往每張課桌上擺放單瓶礦泉水。
還真像是幹活的來着了。
他畢竟是有社會身份的人。
奚言覺得他既然拿出了追求她的态度來了,那差不多意思就行了,在外面也還是要顧及一下他的社會地位的。
所以,奚言經過他的時候,自然地接過了他手裏的礦泉水:“我來吧。”
指與指相碰,她垂了眼:“你怎麽來了?”
見奚言取走了他手裏的礦泉水,許澤南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也沒再堅持要做得更細致更瑣碎。
他幹脆抱起胸,長腿倚着小學生的課桌椅。
他先看了眼視線範圍以內在低年級活動區域蹲在地上看螞蟻搬家的兩個孩子,然後才收回視線看向奚言:“你是不是想問我怎麽把孩子帶來了?”
“差不多。”
許澤南稍稍傾身,貼近她一些,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理由有兩個,你想聽場面話還是肉麻的話?”
奚言有點不會了:“……”
這場合也、也不适合講肉麻的話吧?
奚言自認為為人師表,在什麽場合就說什麽話:“聽場面話吧。”
他又退回原來的距離,短促地笑了下:“場面話就是,受奚老師班裏的小學生委托,來給他開個家長會,小學生盛情難卻,但我這家裏的孩子确實也沒人帶,只好帶着一起來了。沒有打擾到奚老師吧?”
他這場面話還真是場面話,很官方了。
“哦。”奚言看到偷偷向他們這邊打量的姜老師的視線,正了正色:“他們在那兒自己玩,沒有打擾到我。”
見她這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模樣,許澤南似笑非笑:“就不想聽肉麻話?”
也沒有不想,但就是……不太方便吧。
奚言繼續端着一副為人師表的正經模樣:“那種話你回家再說。”
“哪種話?”
奚言抿直唇線。
“那說說我的真心話?”
兩個人壓低了聲音在說話,落在姜幼秀眼中就是在屠狗,姜幼秀邊幹活邊豎起了耳朵。
奚言仍是木着張臉:“你的真心話和肉麻話能有什麽區別?”
“是沒區別,還是言言你了解我。”
噫,疊字都喊上了。
霸總好溫柔。
姜幼秀決定還是關上耳朵,專心幹活。
而奚言心想着趕緊把他這個真心話與肉麻話的話題給岔過去,便上下掃了他一眼,随手拈來個話題:“你這衣服哪裏來的?”
問完她就後悔了。
他身上這件外套哪來的,她還能不清楚嗎?
肯定是他繼昨晚她給他拿的那身睡衣以後,一發不可收拾,套路了女兒,女兒拿給他的。
她甚至能猜到他是怎麽套路女兒的。
“媽媽說,她有給爸爸買好多款和你們一樣的親子套裝,聰明的小繁寶寶有知道媽媽放在哪裏嗎?”
果然,下一秒。
奚言就聽到他說:“我們聰明的寶貝女兒給我找的,她說了,家裏這樣的親子套裝,媽媽有買很多。”
奚言:“……不是我特意買的。”
“知道,賣家虧本清倉,買三送一。”
“……”奚言覺得再跟他在這裏扯下去,等會兒開家長會,她就要沒辦法正視坐在講臺下的他了,她決定還是趕緊把他打發走。她咳了咳:“學生家長一般家長會早到的話,可以坐在學生的座位上,先等一等。”
她看向玻璃窗外,攤了下手:“或者,學生家長也可以在校園裏走一走,看一看,熟悉熟悉孩子在學校裏生活和學習的校園環境。”
她都這樣下逐客令了。
許澤南自然見好就收。
“那就不打擾奚老師工作了,我帶孩子在校園裏走一走,看一看就可以。”
“好。”
“對了,我利誘了孩子,家長會結束以後,會帶他們去看第五屆青少年無人機大賽城市賽的閉幕式。”許澤南擡了腿:“現在,我想邀請一下孩子媽媽和我們同行。”
奚言腦袋一抽:“也是利/誘孩子媽媽?”
許澤南頓了頓,笑了:“那可以色/誘孩子媽媽嗎?”
奚言:“……”
奚言的腦袋搖得像波浪鼓,她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奚言成功洗腦自己聽不見之後,對他的邀請産生了有一些顧慮:“可是,時間上能湊到一起嗎?”
“孩子媽媽,閉幕式的時間是孩子爸爸參考了孩子媽媽的時間以後,安排決定的。”
奚言:“嗯?”
“真心話是,我和孩子,我們想陪你一起上班。”
“肉麻話是,我想要你陪着我,我陪着兩個孩子,我們去消磨一下午的時光。”
奚言目送許澤南走出教室,他和孩子們搭配同款的麂皮絨棒球服,內套件純黑色的連帽衫,長腿修直,肩膀挺闊,就……不得不承認,他太養眼了,以至于站在城牆上為自己守家衛國護住城池的顏狗士兵忍不住在想,如果她這時繳械投降,那他會不會以勝利者的姿态對她從輕發落?
而他剛剛說的那些話,還在奚言耳邊像琴弦上的音符一樣跳躍。奚言沉浸在他的話裏,很難緩過神,以至于他已走出挺遠,她的心跳仍在劇烈加速,試圖和琴弦上的音符同頻共振,細細的脖頸上已沁出一層薄薄的汗珠。
守城人要通敵啦!!!
她聽見心底這樣的吶喊。
更有過分的是——
還有人湊在她耳朵旁邊“啧啧啧”“噫噫噫”個不停,煽風點火。
姜老師說:“肉麻話是,我想要你陪着我。霸總很黏你哦,奚老師。”
奚言反駁的底氣不足:“哪有?”
……
距離家長會開始僅剩十分鐘。
學生家長陸續簽到進教室。
奚言已然恢複了認真工作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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