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芒種

把行禮打包好。常安瀾讓餘海洋先把東西搬到她車上去。兩人看了一下這個家,五年了。一晃眼,五年就過。出來後許明澈一直對餘素意家的方向看,最終看得眼睛有點酸疼。果然應了那句話麽,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常安瀾牽着她的手分散她的注意力:“住宿怕嗎?”許明澈呃了一聲,說不怕是騙人的,實在不習慣和人共處一室,自己起夜次數多,怕哪裏不小心就惹着別人了。

一路窩在常安瀾懷裏睡得沉,餘海洋見她睡踏實了,這才小聲問常安瀾:“你來回跑會不會太辛苦。”“也不是天天跑。都五年了,資歷算熬得差不多。以後你們多往前沖吧。我拿那點股份紅利過日子也差不多。女人其實比男人容易知道不是麽。”

餘海洋抿嘴笑笑:“這孩子一看就是有良心的主,你多培養培養。如果真想一個人過日子,以後有她撐着你,你也不用怕什麽。”常安瀾也不意外他為什麽不提白轶甫了,都這麽多年過去了,要成早成,她不是矯情的人。許明澈撐着她麽?聽起來也不錯。

到了小區樓下,許明澈還有些不知道怎麽回事:“不是去學校麽?”“等會再去,我先帶你去個地方。”餘海洋提着行李跟在她們後面,看了一下這個小區的環境,很好。好得他也想搬過來了。

到了樓層,常安瀾把鑰匙交給許明澈:“開門看看。”許明澈把門打開。和那邊房子差不多的裝潢設計,仿佛又回到了那邊一般。常安瀾蹲下看着她:“喜歡嗎?以後四年就要住這了。”許明澈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突然就掉了眼淚,抱住半蹲在自己面前人,哭得像個小孩:“安瀾…”“小傻瓜…洗臉收拾一下,把自己行李整理好。然後和餘叔叔一起去吃飯。我們得感謝他幫忙呀。吃完飯還得去注冊。乖啊。”

軍訓許明澈是不用參加的。別人在軍訓,她騎着自行車帶着常安瀾把學校轉了好幾圈。讓許明澈樂的是,好多學生逮着常安瀾叫學姐問路,她也一路調侃着叫學姐學姐,說真的像啊,很年輕的。

課程表出來後,她和常安瀾一起看了一下。兩人都暈了。遺傳學、微積分、有機化學、傳統生态學、生物決定論、細胞生物學…周六還有選修課。回去的路上,許明澈沒力氣踩自行車了,常安瀾載着她慢慢悠悠的騎着:“別低頭耷腦的,課多是好事啊,多學點東西。”“什麽嘛,以為大學了會輕松點,大一就這麽變态,好像比高中還忙。還有這證那證的要考,老天爺啊。”“別這樣麽,我知道你沒問題的。你不是說要照顧我麽,不好好讀書以後哪有好工作,沒好工作哪能好好照顧我。”

許明澈突然沉默了,她突然想起課程表上英語老師的名字,怎麽那麽眼熟?不自覺的呢喃出南瓜:“嫂嫂。”“你亂叫什麽呢,誰是你嫂嫂,你有哥哥嗎?”常安瀾不知道她突然抽什麽風,揶揄了一下。許明澈卻直直的看向右前方,前方站了一個極具文藝女青年風格的女青年,很像,艾微。

晚上,許明澈坐在陽臺邊看書,享受着剛入秋的習習涼風,把玩着常安瀾送她的佛經書簽,有點心不在焉。常安瀾處理完工作就見她這模樣,以為她不舒服,過去和她擠在了同一張藤椅上。摸摸她的額頭,不燒,于是習慣性的親了親她。

許明澈突然擡起頭看着她,這讓她一時愣在那裏,好一會輕聲問道:“怎麽了?”許明澈微斂着目光笑着搖頭,聲音呢喃:“我們會分開嗎。”“你在長大,總有一天會戀愛,會結婚。到時陪在你身體的人就不會是我,那我們也算是會分開吧。”“如果我不結婚呢。”“怎麽可能。”“怎麽不可能,我不要結婚,我就一輩子陪着你。”“那如果我結婚呢。我們還不是要分開。”

許明澈沉默了,突然覺得心裏很疼,渾身無力。常安瀾要結婚是天經地義的事,自己能不結婚,可不能阻止她結婚。一想到以後兩人要分開,突然大力抱住了常安瀾。害怕,比什麽都害怕,不要失去這個人。抱了一會輕輕的說道:“那你嫁給我吧。”

常安瀾原本在笑的嘴角僵在那裏,過會又釋然,揪了許明澈的耳朵一下:“小小年紀不學好,安瀾也是你調戲的?那場風暴把你洗腦了是吧,完全變了個人的樣子。”這也是實話,自從那天以後,許明澈突然像是變了,便具體哪裏變了又說不上來。

許明澈忍着痛也沒掙紮,吸氣說道:“哪有調戲,我想照顧你一輩子,所以你嫁給我是最好的。”“先忽略你的性別不說,你準備拿什麽娶我?”既然小孩子要玩,她也就配合一下。“呃,那個,我,好吧,我暫時是沒錢啦,但是你可以把我當長線投資,我保證,收益一定很豐厚。”

常安瀾沒預兆的噗哈出聲,摟着懷裏的小孩笑得痛快:“我可不做違法的事,未成年的小家夥。”“總會成年的嘛,不結婚可以先談戀愛。”見她還要玩,常安瀾沒由來的一陣心慌,捏着她的鼻子哼哼:“洗澡去,洗完澡睡覺。你不是說騎車時覺得地面有點扭曲麽。你可能在近視。剛開始一般都是假性的,我明天帶你去醫院看一下。”

常安瀾猜得很準,許明澈真的是假性近視。醫生給她配了副矯正眼鏡,囑咐了一大堆。說實話,他從醫這麽多年,鮮少見假性真的能矯正過來,一般都變成真近視了。因為現在的孩子們太不懂用眼衛生。不在乎。戴了眼鏡,許明澈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本身就很有書卷氣。沉穩?對,顯得略微沉穩了。

一頭直發配黑框加襯衫,有點文藝範。常安瀾看了一下時間,把許明澈的錢包拿過來看了看,塞了些錢進去:“放錢的地方是我房間床頭櫃第二個抽屜。公司有個緊急的會在等我,你自己打車回去有沒問題?我以後可能也不會天天過來,但有空我肯定過來。你要照顧好自己,如果食堂吃不習慣就和我說,我重新找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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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明澈嗯的點頭:“你去忙吧,我會照顧好自己。你工作忙就不用過來了。我會想你的。”她說得一本正經的認真,常安瀾避了一下她的目光,抱了她一會就走了。

趕到公司時,溫爾雅首先迎了上來。她剛休完婚假,氣色相當好。好氣色中藏着些許焦急,常安瀾接過她遞來的文件邊走邊聽她說。“以前不是有外企和央企都要和我們談收購的事麽,風傳錢總最近私底下頻繁接觸央企那邊的人,公司不知道情況的董事不知道哪裏聽來的風聲,集體發難,這會正在會議室吵。老餘在那頂着。”

常安瀾疾行的步子突然停住。溫爾雅見她一臉不信,只得再次點頭确認:“就是這樣。”“他倒真說得出做得到。能把企業當兒子養也能當豬賣。”常安瀾冷笑着拿着文件步入會議室,裏面就差上演全武行了。宋言妍也在,看得出她很隐忍了。正在鬧的人一看常安瀾進來,都愣住了。

公司人心惶惶,董事會沒開出個結果來,錢維新給出的說辭也很含糊。常安瀾猜他是那頭還沒談妥,這邊暫時不想放消息,免得兩頭沒着落。都累了,幾個人找了家餐廳吃飯。白轶甫家的老頭是五大股東之一,他其實應該早有耳聞,但他卻一直沒透出消息。如果沒猜錯,宋言妍應該也早就知道這件事。果然,關系到利益,誰也不是誰的人。先得先機先做打算,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就在誰有先機,這是安身立命之本。

錢維新根本是沒想帶她一起玩,而搞笑的是,無論是支持派反對派都顧忌她和錢維新的關系。常安瀾突然覺得好笑,端了果汁喝下一大口:“既然不能談公事,坐這你看我我看你都挺沒意思。大家現在都各為其主,那就各奔各的前程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宋言妍試圖去拉她,卻被她躲開。兩人僵持了一會,宋言妍嘆口氣:“我的立場必須中立,事情沒塵埃落定之前我不能說什麽,你應該理解的。”常安瀾一時覺得拉住自己的這個人好陌生,僵硬的點頭:“我理解。”說完還是走了。

餘海洋在車上等她,他們加上溫爾雅,是一體的,或者說,另外兩個人是以她為依存的。她其他屬下,那些經理什麽的都會各奔前程這是肯定的。餘海洋這會應該是心裏有沒着落,她懂。本以為餘海洋會問她些什麽,沒想到他問的問題卻讓她很意外。他說:“小澈那小家夥的手機號換了?”

常安瀾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等了一會才哦了一聲:“她手機在那天被偷了。”“難怪。那她新的號碼能給我嗎?”他笑着從後視鏡裏和常安瀾對視。過了三秒常安瀾明白了:“素素要?她們怎麽回事,你知道吧。”

餘海洋想了一會把車往旁邊停下,把窗戶搖下來點了根煙才說:“我是聽我哥說的,就是素素的爸爸。他說,素素生日那天,素素媽沒敲門開了素素的房門,結果看到,看到兩個小孩在那裏親吻。”

常安瀾無比震驚,好像比聽到錢維新要賣公司還要震驚。餘海洋卻不在意的笑笑,彈了彈煙灰繼續說:“本來這沒什麽,素素在第二天被追問時也說是鬧着玩。但是我嫂子拿出了素素的一本日記,說明白些,是一本小女孩青春期關于愛情的懵懂日記,日記裏的另一個主人公名字用了MC代替。以前她是不懂,但那天她懂了,MC就是許明澈的明澈。她以要找你或找明澈的爸爸去談為威脅,讓素素承認了自己只是單方面喜歡明澈的事。事情得到确認後,她簡直要崩潰。後來,我哥實在受不了她的崩潰情緒,和素素長談一次,讓素素答應他先出國。他說了很多利害關系,包括素素對明澈是愛情還是青春期同性依賴這需要時間來證明這些關系,他都說了。但有一點他不敢對素素說,只對我說了。他說,事情關系到許明澈,也就牽扯到你。他雖然不知道許明澈和你還有你哥是什麽關系,但他知道,一定是關系匪淺。所以,他不敢以他的政治前途去冒險,只能讓素素單方面的遠離明澈。”

聽完錢維新的話,常安瀾瞬間想到了宋言妍。是的,何其相似。只是,她暫時并不肯定許明澈的心,到底是不是和餘素意相同。

兩人在車上長久的沉默,常安瀾把許明澈的手機號給了餘海洋。過了會囑咐道:“如果明澈一定會知道這些,希望不是你而是素素親口對她說。孩子之間,不管是友情也好,愛情也罷,我們都應該給予相應的尊重,雖然這是在世俗看來的禁忌感情。”

餘海洋把煙頭按滅,點了點頭。他當然不會說什麽,而且還挺同情這兩小孩的。素素和他視頻的時候他看到了,人都瘦了一圈,精神也不太好。一問就說是剛到國外什麽都要重新熟悉,累的。這讓他一時也沒忍心把許明澈的遭遇說出來,怕她更傷神難過。

餘海洋要下車時常安瀾叫住了他:“不問問公事?”餘海洋哈哈笑了兩聲走到窗邊悄聲對她說道:“我不僅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我選的主子,不僅敢直面滔天巨浪,而且絕不會舍棄同伴。”常安瀾若有所思的唔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本想在車上養養神,餘海洋沒走多遠,她電話又響了。是常安瑞,叫她回家吃飯。終于,要面對了麽。關于許明澈的事情,一家人終于商量好要怎麽面對,這是來通知她來了。

回到家時晚飯都準備好了,又見識了一次會議室那樣突然被“萬衆矚目”的目光。阿姨給她盛了湯,她無奈的聳聳肩:“都看着我幹嘛,我先去洗手。”飯桌上所有人的心思都差不多,但錢維新算得例外。她敢打包票,這個男人絕不怎麽想在這個家裏見到許明澈。老太太先發話了:“孩子,真的和你在一起?你和唐宣…”

老爺子咳了一聲,阻止她繼續往下說。看來都還在顧忌錢維新,常安瀾突然覺得有點沉重,嘆了一聲:“我只是照顧星星,她戶口在這邊,只能來這邊考大學。唐宣哥一直在西北那邊,我和他沒關系。”常安瑞對她笑得挺有意思,而後咳了一聲:“孩子我也見過。很好的一孩子,十六歲不到考上大學,不容易。”

老爺子一直不發話,常安心看看一直對她看的錢子珏,想要說的話又吞了回去。錢維新則一直吃吃喝喝,像是事不關他一樣,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說實話,當初他娶常安心時,還真不知道她有一個女兒。

常安心當初決絕的趕許唐宣走,後來也一直不許家裏人提他和許明澈。在國外和錢維新結婚,也就沒人提這茬。老爺子見沒人說話了,這才慢悠悠的說:“孩子是要帶回來看看的,安瀾你一直瞞着的事我們就不計較了,這件事你來安排。”

常安瀾倒不拒絕,同意的點頭:“帶人回來吃頓飯是沒問題的,但是你們看看就好,千萬別和她說什麽。她是早産兒這事大家都知道,身體一直不好,受不得刺激,容易出事。這事姐也親眼見過,是吧姐?”常安心臉色很複雜,還是沒應她的話。

許明澈自己去超市買了菜照菜譜做菜,一吃竟好吃,心滿意足的在房子裏散了一會,突然想到什麽,進書房一陣找,終于找到了那本書,也看到了夾在裏面的CD。把CD放進常安瀾那套價值不菲的音響,如月光傾洩而來鋼琴曲響起,泡了杯茶,坐在沙發上靜靜的聽着。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被電話聲打斷後,抹了一把眼淚,把聲音關小,拿着電話走到陽臺上。

自那天電話沒電自己又忘了充電把常安瀾吓得半夜開車趕過來後,許明澈再也不敢讓手機關機了。冬雨滴滴答答的。許明澈穿了件黑色的大衣,圍着格子圍巾。常安瀾自個不愛穿高根,所以給她買的鞋也都走英倫學院風。

許明澈那天看到的正是艾微,這會她正在上課,時不時的對許明澈這邊看,弄得她身邊的同學都緊張,玩手機的暫時都收斂了。兩人從上第一堂課就發現了彼此,但像是在等待對方主動一樣,都沒有先去接近對方。下課後,一堆同學問艾微問題,她被圍得走不了,只得說:“同學們,今天老師真的沒空。那個,許明澈,你等我一下,我有事找你。”一衆各懷心思的男生看着美女老師去追一個美少女同學,都望而興嘆了一會。

兩人走在浸涼的冬雨裏,相視對笑了一下。許明澈把傘拿出來供兩人一起遮。“我下午沒課了,老師今天還有課嗎?”見她冷得搓手,許明澈一邊說話一邊脫下了自己的手套:“戴着。”艾微愣了一下,但随即就笑着接過了她的手套戴上。“這麽久,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啊小家夥,我只好主動找你了。我也沒課了。你好像沒住宿,住GH?我有幾次去那附近吃飯看你往裏走。”許明澈不好意思的點頭。過會想到什麽笑得有點嘿嘿的:“老師,既然咱倆有點特殊關系,讓我考四級呗。”

艾微呵的對她笑:“這會有求于我就有特殊關系了啊?你才大一考什麽四級。”“讓我考嘛,我專業課太多,大一就如此,後面不敢想像,考證得趕時間。拜托拜托。”她扮出一臉可憐,艾微把她扯着往教職工宿舍那邊走去:“拜托我也不拿點什麽賄賂一下?”一聽有門,許明澈一臉興奮:“老師吩咐。”

兩人到了艾微的宿舍,許明澈拿着傘站門外:“拿個塑料袋裝傘,都是水。”艾微沒管她,一把拉進了她,把拖鞋送到她面前:“你會做飯嗎?”許明澈一邊點頭一邊打量着這裏,幹淨整潔,在這大冬天的,小窩顯得挺溫暖。“會啊。”“那做頓飯給我吃,我再考慮一下。”一聽這情況,許明澈呀嘿一聲,脫了大衣解了圍巾,刷起袖子就開工。艾微明顯平時自己也是做飯的,儲存的食材不少。冬天裏面喝碗熱湯是最享受了,把排骨蓮藕湯用小火煨着,再動手炒了三個菜。煎帶魚,青椒炒蛋,醋溜土豆絲。開飯。

艾微邊喝着湯邊豎拇指:“不錯不錯。這湯好喝。”許明澈一臉希冀的看着她,看得她樂了:“別扮可憐了。聽說你高考時就英語分數拖了後腿。要考也行,你請我當你補習老師吧,不然你過不了我多沒面子。”許明澈伸出手一臉正式的微笑:“合作愉快。不過怎麽收費,我好窮的老師,便宜點?”艾微也一臉正式:“你一身衣服抵人家一年學費,你哭窮?不過,我答應你,很便宜的,免費好了。”看她不像開玩笑,許明澈呃了一聲,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站起來給許明澈盛了碗飯,艾微笑着摸了摸她後腦勺:“一直都不找我打招呼,不想認我這個嫂嫂?”“怎麽會!”許明澈趕忙澄清。“你是不是聽說我和你棕哥哥離婚的事了。”艾微的語氣很輕,許明澈驚訝的啊在那裏。她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一直不打招呼是因為艾微一直不理她,以為她不認識自己了,還想着找個都有空的日子一起吃吃飯。這個消息太震驚了。

兩人一直對看着,艾微的目光似乎鎖住了許明澈,兩人一時都忘了要說什麽。久石讓的summer響起,許明澈慌忙的接起電話:“安瀾…”

“沒課了,在老師這請教點問題。”

“好。我馬上過去找你。”

許明澈有些慌亂的站起來告辭:“老師,我先走了。你和棕哥哥的事,不要難過。我…”艾微笑笑替她把衣服和圍巾整理好,輕嘆了一聲:“每天下午沒課後就來我這補習。你的安慰我收到了,謝謝。”許明澈用力說了聲好,也不知道再說什麽,只好走了。

許明澈縮着下巴跑向站在雨中等她的女人。跑到後一下抱了過去:“安瀾!我好想你。怎麽不在車裏等,傻。”常安瀾穩住她的腰,又捏捏她的下巴:“敢口出不遜了哈,看我不投資你了怎麽辦。”說完看向她的手:“手套怎麽不戴,你這冷體質,手凍破了怎麽辦。”許明澈哦啊了兩聲,一下握住她的手:“你溫暖我。”

看她是越來越會耍賴皮了,常安瀾笑笑趕緊讓她上車。許明澈說在艾微那吃過飯了,常安瀾有點意外,裝着不高興的輕哼了一聲:“我特地趕來和你吃飯,你倒好,和別人先吃了。”許明澈湊過去抱過她的手臂撒嬌:“我還能吃的。我沒吃飽。我們去哪吃呀?”少女的清香直往常安瀾的鼻腔裏撞,讓她莫名的微紅了臉。

兩人還是回了家,太冷了,都想回家窩在一起說說話。自上次領回家吃飯後,兩人已經快一個月沒見面了。說起上次回家吃飯,常安瀾只覺得難過。許明澈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還半真半假的問是不是帶她去見家長。結果到了飯桌上,那氣氛能把人壓死。弄得許明澈惶恐了好久,以為常安瀾家人不喜歡她。常安心更是心狠,那頓飯,她竟沒出席。

常安瀾知道這人胃小,肯定不會再吃什麽,于是自己在超市買了材料。煎牛排吃。在英國的時候這些倒是學了個半生不熟。她在那忙,許明澈突然從身後抱住了她,愣得她動也不敢動。“幹嘛呀,弄得像三歲奶娃一樣,一個月不見就這麽想我?”

她本是虛着心在這打馬虎眼,許明澈卻真誠的嗯了一聲,貼在她背上,聲音黏軟:“我好想你。想你天天都能在我身邊。有好幾次,晚上的時候,我以為聽到敲門聲,以為你回來了,到貓眼裏一看,沒人。你不在我也害怕,以前在那邊有素素陪我,現在,你又一隔好久不來,我真的害怕。所以…”“所以什麽?”常安瀾有點心酸,她不知道這小家夥一個人睡覺會害怕,以前都沒聽她講過。“所以,你讓我養只狗狗吧。”…

以為她講真的,結果來這麽個搞笑的結尾。“所以,你前面所有的鋪的都是為這最後一句?”“當然不是,句句真心。安瀾不信的話,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當牛排的配菜,你一起煎了好了。”“越來越惡趣味。松開我。給我倒杯紅酒去。”“越來越外國人,紅酒配牛排。你是中國人吶。”許明澈笑着回嘴,末了還在常安瀾耳側親了一口,讓正在盛牛排的人又是一僵。

兩人窩在沙發裏在網上找狗狗的圖片,商量養哪個品種好。許明澈是看見一只尖叫一聲好可愛。最後,常安瀾惡趣味了:“你養狗狗重點是看家防盜是吧。”“是啊。”“那不用選了,中華田園犬,絕對看家護院好幫手。還好養活。”…

許明澈一聽不是金毛不是松獅不是薩摩耶連哈士奇都不是,唔的一聲學了狗狗的模樣在那龇牙咧嘴,喉嚨裏還嗚嗚有聲。常安瀾不管她,把平板電腦往旁邊一放,拿了塊鱿魚幹逗她:“小狗狗要吃嗎?”許明澈一看受到了挑釁,汪的一聲撲向她,力度沒掌握好,把人結結實實撲倒在沙發上,自個也壓在了她身上。

一時有些臉紅,冬天到了骨頭都凍硬了,怎麽就這麽行動不協調,在艾微那如此,回家還如此。正掙紮着要爬起來,常安瀾一把摟住了她,把她向下一壓,好吧,徹底貼在一起了。“我溫暖你,讓我抱你一會星星。”常安瀾此時的聲音有種低沉的沙啞,很魅惑人。

常安瀾懷抱裏很暖和,舒服得都不想動。可還是怕把人給壓着,過了會動了動,讓自己側睡下去:“以後,不要給我買那麽貴的衣服。我怕你投入過高,最後真的投入與産出成負比。”常安瀾聽了這話只是笑笑,親呢的親了一下她的鼻尖:“小傻瓜。陪我睡一會,我好累。”說完把許明澈像個娃娃一樣摟着,不一會就呼吸均勻了。

雖然家裏開着足夠的暖氣,但這是冬天。許明澈小心翼翼的撐着沙發起來,用一個漂亮的騰空翻到沙發後面。進房間給她拿了床毛毯蓋好。自己則拿了要考試的書,用軟墊坐在地上窩在她面前複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是喝到第三杯咖啡時,許明澈感覺耳畔有一股溫熱的氣息撲打在上面,一陣麻酥。

微側過頭去見着了正抵在她頸側的常安瀾,剛睡醒的人像個迷糊的小貓,讓她心裏一陣柔軟。聲音都略微變了:“醒了。要喝水嗎?”“咖啡。”常安瀾伸手去夠她手上那杯沒喝完的咖啡,許明澈忙遞給她:“我喝過的。”像沒聽到一樣,還是把咖啡給喝完了。把杯子一遞,又抵在她肩上小眯着眼睛。剛醒過的聲線要命的慵懶。“你想事情的時候像個小學究,鼻子一皺一皺的。很可愛。”

像是受了這聲音的蠱惑,許明澈慢慢的轉頭,眼睛裏的光亮有些忽明忽暗,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想做什麽,只是想靠近常安瀾。再近些。就差一指的距離就能嘗到自己喝過的咖啡在她唇上的滋味了。可是,常安瀾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自然的起身,往洗手間去了。許明澈像是有些喘不過氣來一樣大大的呼了一口氣,看着那個優雅的背影,整個人有些失神。

從洗手間出來,常安瀾精神多了,拿了電話看了一會,随手撥了個電話出去。這個電話講得有點久,久到許明澈靠在沙發上都有點想睡了。看到她走到酒水櫃那邊抽了支紅酒出來,又給自己倒了杯酒,許明澈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坐在那裏沒動。她端着酒從屋裏走到陽臺,電話似乎講得有點不順心,因為她一直鎖着眉頭。許明澈知道她最近都有些煩心,因為公司的事好像很不順利。自己無能為力不能幫她什麽,一時有些沮喪。

晚上,常安瀾沒走。傍晚下起了小雪,兩人站在陽臺上看了會雪景。許明澈下廚,兩人吃着暖暖的紫米飯,喝着濃濃的蔬菜湯。都沒說話。彼此間心意是相通的,都覺得,這樣的日子,就好。入夜,也沒有誰主動說什麽,兩人自然而然的睡到一張床上說話。

常安瀾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聲音略帶些困意的問:“有一年。我說下雪了,問你好不好。那條短信是你自己回的?”許明澈想了一會才想起來,嗯了一聲:“其實我們倆的句子都是從元曲改的。阿公從小教我唐詩宋詞元曲,讓我背弟子規黃帝內經。他說,小時候知其然,長大了自然知其所以然。要是小時候腹中不存點墨,長大了多半浮誇之輩。但我,終究是辜負了他的期望吧。”常安瀾沒再說什麽,只是把她摟得更近些,給了一個晚安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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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