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驚蟄 (1)

許明澈最近是跑艾微那跑得很勤快,進進出出,一些老師都認識她了,直問她是不是艾微的妹妹。感情這樣好。眼看考試時間越來越近,許明澈夢裏都能蹦出幾句英語。這會又下了紛揚的大雪,一邊拍着肩頭的雪一邊敲艾微的門。老師病了,她把從太極師父那帶來的中草藥從家裏帶來些,也帶了熬藥的罐子。或許是受阿公還有那些師父的影響,她始終傾向于中藥治本。

艾微病得有點重,在醫院挂了幾天針也不見好。見許明澈來,她戴上口罩說話:“你棕哥哥說過,你抵抗力比一般人差,別靠我太近。”許明澈臉微紅了紅,只得聽話的退遠些。艾微實在怕自己的感冒傳染給許明澈,飯也不留她吃了,還囑咐她這幾天沒事別往這跑了。弄得許明澈有點哀怨的叫了她一聲:“老師,我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我越長大身體越好,真的。”還是拒絕。許明澈妥協了:“那好吧。藥要記得喝哦,自己會熬吧。”得到點頭,這才不怎麽情願的離開了。

常安瀾在開會百無聊賴時,正好收到讓她解悶的短信。

Star:[回來看你。師父家喝茶。來接我嗎]

LAN:[師父又讓你刻章了吧。別又劃到手了]

Star:[是在雕東西。你來嗎]

LAN:[小家夥就會奴役我,你既然過來了,怎麽不來公司看我]

Star:[你來接我,下午跟你混,好不好]

LAN:[好生呆着別亂跑。我開完會就過去]

C&H這些年的業績确實增長緩慢,甚至可以說五年間基本持平,上半年的財報一出,股市跌得厲害。若下半年財報在收購案之前出來,那崩盤的可能性的确有。公司把責任歸到市場和投資這塊,本應負統籌責任全局的錢維新倒縮了頭扮可憐。錢維新本就不是拿的中國護照,政府對他的扶持有限。

他自視甚高,和常安瑞關系一般,和政府管這塊的人關系更不好。HT集團的收購計劃書已經得到了公司三分之二董事局成員的認可。看來這個收購計劃勢在必行。各大家銀行都在望風這個收購案,若成功,C&H先前做的融資計劃可照批,若不成功,狂風卷亂散沙的場面是少不了的。

常安瀾自知自己無力回天,而且也提前知道了HT集團負責此次收購案高層的意思,一但收購成功,市場部和投資部大換血是肯定的。自己是調入HT集團內部還是下放到其他子公司,都是未知之數。

錢維新好像恨上了她,這次不僅沒半點幫她的意思,倒大有落井下石的陰狠。這和許明澈有關她知道。或許,就這樣也好吧。以自己的前途,換許明澈和她一輩子的安逸。也好。

本來要去地下車庫取車,臨了接到陳加易的電話,說外面等,讓她不要開車直接出來。剛到大門口,錢維新和一幫人也出來了,他讓其他人先走,自己走到常安瀾面前笑得玩味:“你從來都不怕什麽我知道,C&H沒了你站腳的地兒,不是還有陳加易那老家夥麽。早就有人告訴我了,你是他的女人。不錯啊,早就給自己留了條康莊大道的退路。”

常安瀾瞬間覺得喉嚨裏嗆了一只蒼蠅般的想作嘔,好不容易忍住了,有些可憐的看向錢維新:“我常家家業敗于外姓人手中,常安瀾無力回天,确實可悲。更可悲的是你,蠅營狗茍之輩,大概一輩子也不知道問心無愧四個字怎麽寫。我太為我姐可悲。若我那時不是十幾歲,拼了命也要阻止她嫁你這麽個小人。你先前與新加坡SP集團相談甚歡,最終顧忌我哥而選擇趴在HT腳下。你有什麽可得瑟的?在我眼中,你從來都是個懦夫。”

一下說了這麽多,常安瀾也覺得自己有些無聊。看了他一眼,撕開一片口香糖嚼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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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陳加易的賓利,常安瀾找他要了水喝。過會看了手表:“先去接個人,一起吃飯。”陳加易沒說什麽,只是讓司機聽常安瀾的話。等她情緒平複了,這才哈哈的笑了兩聲:“他能氣着你也算他本事。”常安瀾白了他一眼:“你樂什麽,我家家業被人賣了你就特高興。”“我不樂,是覺得挺可悲。他在財報上作假這事你大概還不知道,一些法律上的文件他也是找人作假的,這個收購案很可能流産你知道嗎。到時C&H就真的保不住。SP集團的陳總和我是老朋友,他們先前有派人員去你們公司卧底,其實不是錢維新在兩者中選擇了HT,而是SP先抛棄了他。這些年,你拼得再厲害也沒用,他運氣不好,玩得敗家。要再不脫手,就要陪葬。就算收購成功,他也不會留在C&H,他會另起爐竈。”

常安瀾驚詫完財報的事,又想陳加易後面話的意思。錢維新本來就是C&H的老板了,折騰一番另起爐竈好玩麽。見她在想,陳加易幹脆點明:“C&H怎麽說也是老爺子原配夫人留下的,你們常家人的股份分散了看似各自沒占多少,但加起來就能幹倒他不是麽。他一直覺得不安全,我敢肯定是這樣。他怕哪天老爺子一開口,你哥一家和你姐把股份給了你,讓公司重新姓常。他想當個絕對的掌權者。”

原來如此。真是狼子野心。虧得常家上上下下對他信任有加不說,常安心更是女兒都不要的只守着他和錢子珏,這些心思是哪裏生出來的呢。可怕,太可怕了。

到了陳師傅那,常安瀾和陳加易慢慢往裏走,見着一個八卦練武臺慢慢被大雪蓋白。上面一師父帶四徒弟正在練功。都身着棉麻白色複古練功服,腳蹬黑色布靴。女孩把頭發束到頭頂,像古代人的發髻,仿若溫潤如玉的翩翩少年公子。

漫天的白裏,這裏仿若世外高人的境地,他們一時誤闖了。五人收了功,許明澈飛快的跑向常安瀾:“我們練得好嗎安瀾?”常安瀾把她領着往屋裏走,幾人和陳師父聊了會天,等許明澈換衣服出來。換掉練功服,散下頭發,看似又長高了些,清清瘦瘦的。邊走邊穿着外套。米白色的毛衣看起來溫暖又舒服。常安瀾忍不住起身,過去幫她把大衣穿好,又整理好圍巾。

陳師傅看她這般寵愛許明澈,也不由得笑得溫暖:“她身體已經比以前好多了,你看這樣大雪的冬天她也還好。不錯。”“那得多謝師傅對她的教導。”常安瀾握着她的手給她取暖,笑得感激。師傅也好說話,喝了杯茶繼續說:“我收她算是我的福氣,你看看我桌上那筆筒,她新刻的,雕工日趨成熟,搞不好過個幾年從她手上出的東西有錢也買不到了。哈哈。”

一行人又寒暄了一會才告辭。上車後,許明澈對陳加易叫了聲伯伯,有點好奇的看着他。好像見過,但一時叫不出名字。陳加易見她一直盯着自己,眨眼噓了一聲。許明澈見他這樣,也不好再問什麽,轉而窩在常安瀾懷裏。一會又猛的坐直,直直的看着常安瀾:“你吸煙了!”

這語氣活像抓着私自吸煙的丈夫而很不爽的妻子。常安瀾也被她突然而起的怒氣吓着了,過會笑笑摸摸她的腦袋:“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太多。”許明澈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語氣不太好,略微放低了聲音說道:“我不喜歡你吸煙。”

或許是顧忌陳加易在,也沒多說什麽,只是一句裏就帶了懇求。陳加易看得樂,對她說道:“是伯伯不好,硬拉着安瀾吸的,以後不會了。”很奇怪陳加易這樣的做法,但他對許明澈的反常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總有一天會有答案的不是麽。重要的是,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對許明澈沒惡意。

三人吃飯時,陳加易撿要緊的說,他的意思很明确。讓常安瀾拉着她的班底來R.G,常務副總的位置是她的,分管HR和財務那一塊。股份他會先轉讓一些給她。條件豐厚,也不需要她再拼地盤了,不去說不過去。R.G的業務面涉及極廣,這次不是讓她去哪家子公司小打小鬧,而是直接進集團公司做常務副總,這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正常人還真沒哪個受得了這個。常安瀾安靜的吃完飯也沒回他,只說考慮考慮。

許明澈已經算得小美女一枚了,這會跟常安瀾回公司,前臺幾個MM都沒認出她來。她倒一眼認出了其中一個:“小美姐姐,還是你呀,真好。”一聽這話小美竟紅了眼圈,公司的境況誰都知道了,她在公司服務這麽多年,從小文員到秘書室的一位組長,多不容易。但這眼看就可能要成為鏡花水月了。今天給自己下屬代班,突然遇見許明澈,突然聽她說了這麽一句,真觸到她的傷心地了。

許明澈見她紅眼睛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抓出書包裏的巧克力往她面前一放:“吃巧克力心情好的。小美姐姐要心情好啊,不然不漂亮了怎麽辦。”畢竟還是顧忌常安瀾的,小美一看巧克力,有點不知道怎麽辦好。常安瀾笑着點頭:“她說的對,要心情好才美麽。笑一個。我們先上去了。”

上去被溫爾雅和餘海洋又打劫了一些巧克力,到常安瀾的辦公室後一看,就剩下一顆了。拿了遞出去:“安瀾,以後吃巧克力,不要吸煙。”“長胖了嫁不出去怎麽辦。”說是這麽說,拿起巧克力剝開就吃。“說了讓你嫁我呀。不用擔心,長胖到,嗯,這麽胖我都要你。”

許明澈比劃了一下,常安瀾眼角抽了抽:“按你剛比的,我可以去日本練相撲了親愛的小家夥。你給所有人禮物,我的呢?”許明澈忙去翻書包。一看還真的,常安瀾有點期待。是個筆筒,和她送給師父的像又不像。許明澈看出她在想什麽了,嗯的一聲拿了她的筆放到筆筒裏:“送給師父的是竹林七賢,你的是香山九老。比他多兩個人,哈哈。”

常安瀾過去握住她的手看了看,指腹果然有好些劃痕,都愈合了。一時想也沒想的送到嘴邊親了一下。她倆愣住了。進來的宋言妍也愣住了。溫爾雅跟在後面,一看就知道情況不對,撐了撐眉毛含糊的說道:“我沒攔住…”“沒事,你去忙。”

常安瀾讓她帶上門,對宋言妍笑笑:“找我有急事?”說完又想到陳加易說的話。如果錢維新真的做假,那白轶甫和宋言妍會不會是他的幫手。如果是,那萬一東窗事發,不是開玩笑的。想到此,對許明澈看去:“去和雅姐姐玩會,等下我們一起回家。”

許明澈有些不情願。因為宋言妍進來後她突然記起了那件事,那天,她上來找常安瀾在這裏面看到的事。但還是不忍心為難常安瀾,提着書包出去了。

宋言妍的表情用震驚來形容不為過,如果說早先是因為許明澈小,常安瀾的付出她只能往長輩疼小輩上去想,那現在,她确定有什麽一樣了。常安瀾的柔情,很少有人能看到,更別說享受到。她一直彬彬有禮,恭謙和順,溫婉得當。但那都是做給外人看的。真正走進她心裏去的人,才能看到她的一面。剛才她那輕輕一吻,眼晴裏面的萬種柔情已經僭越了親情,這宋言妍很肯定,畢竟兩人糾纏這麽多年了。

兩人對視了很久,常安瀾才眨了眨眼說話:“你找我有事?”“有事!當然有事!你和她,你竟對她…安瀾你瘋了嗎。如果我沒猜錯,她和你有血親關系,而且你們之間年紀差了一個輪回!”幾乎是重疊着常安瀾的聲音,宋言妍很憤怒,确實很憤怒。聽了這話,常安瀾波瀾不驚的給自己倒了杯水,靠在班臺邊看着宋言妍,似乎很是不懂:“你在說什麽?來找我就是來發洩你瘋癫的情緒?”她越是這樣,宋言妍越是沒辦法平靜,走近一把握住她的手,把水杯放到桌上,盯着她的眼睛,企圖從她眼裏看出慌亂,但是沒有。沒有才更可疑。

把人帶到沙發上坐下,宋言妍努力了一會,終于使自己情緒穩定些了,但這一折騰,聲音有些嘶啞:“我們不鬧了安瀾,回頭是岸。”“你說我還是說你自己?”目光如劍,在剖開她的內心。

一時懷疑自己剛才對常安瀾和那小孩感知錯誤,宋言妍低下頭:“你什麽意思?”“就是你猜的那個意思。錢維新拖你下水,你竟真的跟着往深潭裏去,你眼睛被誰蒙住了。錢,還是權。”聲音溫柔,目光卻更加犀利。宋言妍承受不住,終于潰防。

“如果我這時收手,他不會放過我。”

“如果你這時不收手,警察不會放過你。你現在轉為證人對你百利無一害。權衡利弊你早就會了不是麽,不用我教你。”

“安瀾…”

“如果不是我,你可能不會來這邊,也就不會鬧到今天。我有責任拉你一把,回頭吧。”

“我只是想,多賺些錢,讓你能少辛苦一些。別丢下我安瀾,我需要你。”

趁火打劫也不過如此。自己犯的錯,卻要拉上別人在旁邊撐着自己,只因為曾經是愛人?只因為曾經是愛人,所以不能不救,不能坐視不理,不能甩手而去。可是,真的累了,不想再糾纏下去了。沉思良久,握住她的手點頭:“如果你身陷囹圄,我們再談其他也是奢望。只有你自由着,好好的,以後的事才有可能朝你希望的方向走去不是麽。”這确實算得上承諾,肯再給一次機會的承諾。

宋言妍哽咽的抱着她點頭:“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你等我。安瀾,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對我,失望嗎?”常安瀾一時無語,确實,如果兩人停留在十八歲,那将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走到如今,說失望不失望,好像已經沒什麽意義了。嘆了一聲安撫她:“人生在世,難免被滾滾紅塵迷了眼看不清前路走岔道,你本質并不是那樣的人,我知道這點就可以了。”背上被氤氲出一聲濕潤,引得她心裏痙攣得疼。

送走宋言妍,常安瀾找溫爾雅要人,得知小家夥接了個電話出去了,說是馬上回來。也沒在意。

許明澈坐在椅子上,各種不适應,因為對面那個女人已經盯她近五分鐘沒挪眼睛了。對方一定要她點東西吃,剛吃過,确實不太餓。但是拗不過,點了份芒果拔絲,一杯核桃露。本來接到電話不想下來的,但是對方說,有安瀾的事要告訴她,想了一下還是下來了。自己的電話很少人知道,如果不是和安瀾關系好,應該也不會知道。

好一會,對方終于開口說話了:“我是,安瀾的姐姐。”許明澈一愣,哦了一聲。對方像是又下了什麽決心似的開口:“星星,我是,你媽媽。”

安靜。長時間的安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明澈無奈的笑笑:“其實,我知道。見到你就知道了。爸爸有給我看你的相片。你在國外大學教書時的公開課他也有給我看。我從海邊回來住院的時候,迷迷糊糊聽到爸和人吵架,那個人好像你。現在看來,就是你。”

常安心由期待變為惶恐。這不是她想象當中的場景,這個孩子,太過冷靜。喉嚨堵塞了好一會,清理出一絲幹澀的聲音:“星星,這些年恨媽媽嗎?”

許明澈埋頭不說話,為什麽每個離開自己的人都會問自己恨不恨。哪來的那麽多恨。其實,人很的很善忘恨不是麽,那種君子報仇等十年的故事,也終究只是故事。人生在世,會被好多事填滿,拉扯,能分給仇恨的,太少太少。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常安心想伸手去握她的手,被很快的躲掉。尴尬的空着手愣在那裏,眼睛一陣陣的疼。“這些年,你爸爸,他過得好嗎。”“還好。”一句對話,又無話可繼續。

許明澈看了一下手表,喝了口東西潤喉,一鼓作氣的說道:“我不知道你今天找我來是幹嘛,如果只是想告訴我我們的關系,那我知道了。在我上學這些年,很多人都過我一個問題,你念書念這麽快做什麽啊。我一般都只是笑笑。但是我心裏一直有個答案。我想快點跑,快點長大,快點進入成人的世界,那樣,我就不再需要小孩子才依賴的母愛。你回避了我們這麽多年,相信你也有你的苦衷。現在你過得好,我們也過得不差。就這樣吧。我走了。”

許明澈說完就起身了,常安心趕緊拉住她:“你不要走星星,我還有話對你說。”“說完了然後呢?我聽你說完你要說的話,我們是不是就能回到過去,你是不是你能陪着我長大。或者,你現在就能回到我們身邊?我們,還是當作不認識的好。”說話時,眼睛已經濕潤,畢竟是個孩子。常安心默然,慢慢松開了手,有些頹然的退到椅子上坐下。

常安瀾處理了一會工作見許明澈還沒回來,撥打電話過去,好一會才有人接起。但是電話那頭沒人說話,她心裏一慌:“星星?”電話那頭悉悉索索的一陣響動,然後才有聲音說話:“是我。安瀾。你回來吧安瀾,我想你。”聲音低啞,好像哭過。常安瀾沒再問什麽,只說了句好就收拾東西下班了。

從回到家到現在,十五分鐘過去了,許明澈一直屈抱着膝蓋埋頭語。常安瀾哄了好一陣沒用,也沉默了一會。這會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伸手抱起她的腦袋強迫她看向自己:“說話。說話好嗎,你這樣我心慌。發生什麽事了?”許明澈目光迷離的看了她一會,輕輕的叫她:“安瀾…”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常安瀾有些想避開那目光。但是,下一秒,她還是清晰的聽清楚了那句話。

“安瀾,我喜歡你。”

常安瀾臉上始終挂着淺淺的笑,這會眸色稍動,溫暖的回她:“小傻瓜,我也喜歡你。”許明澈目光突然變得有些涼,莫名的開始輕笑,笑得有些蒼涼,笑得有些讓常安瀾驚心。沒再說任何說,帶着這樣的笑容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回房間。

失眠到四點多,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了。醒來許明澈已不在,只在白板上有留言:我回學校了。

聖誕節。系裏有舞會,常安瀾公司有舞會。許明澈從小不過這洋節,都不想參加,兩頭回絕。回來那天晚上莫名高燒了,艾微打電話問她為什麽不去她那補習,知道她病了。照顧了兩天,這才把病情穩定下來。

哪也不想去,想着給艾微發個短信問候一下。

才把短信發出去,自個面前突然攔了一下人,吓一跳。借着圖書館邊的路燈眯了一會眼睛,好像認識。學生會一幹部,曾竭力試圖挽救她這個孤僻分子。當然,最終以失敗告終。好像是叫白昊。

正看着,一束玫瑰突然塞到她面前來,還伴随着有些緊張的男聲:“送給你許明澈,聖誕快樂!”許明澈伸手撥開花束,神色無異的看了看他:“你也快樂。花就免了,我沒地方放。沒事我走了。”男生又先她一步攔住:“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我喜歡你許明澈!請做我女朋友吧!”

略微歪着頭想了一會,許明澈笑了。以物質來衡量,一束花得一個女朋友,是不是太劃算了。如果真能這樣,她願意傾盡所有去買玫瑰,然後問某個人願意不願意。那個人肯定是不願意的。

可能是發呆時間過長,男生有點等不及了,想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結果被她一個太極推手給彈了回來。本能反應過後,許明澈才醒神的道歉:“對不起我走神了。那個,我還小,我爸不讓我談戀愛。”

這個理由讓對方也覺得囧。兩人僵持了一會,男生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一樣開口說道:“我知道你有難處。你不要在意學校論壇上那些人說的話。不管他們說什麽,怎麽說,我都相信你是個好女孩。我…”

許明澈一下找着了重點:“等一下,我不怎麽上學校的論壇,上面有講我什麽?”男生有些意外的看向她,像是發現了什麽史前生物一樣。不過這種神情一閃而過,為難了好一會,在許明澈不肯退讓的目光中才吞吞吐吐的說道:“學校有校花評選,候選人都會被人品頭論足,他們,他們說你,說你可能是,他們說你可能是…”“說重點。”“他們說你可能是被人包養了!前幾天,有個老頭開卡宴送你回學校也有人看到了。不過我不信的…我…”男生急着辯解,許明澈啞然失笑。

許明澈想了一下,應該是陳加易。那天硬要請她吃飯,中途老師找她找得急,只能讓他送回學校。沒想到就被人記上了。

“所以,你來施舍我了麽。高高在上的,施舍我能站在陽光下的感情。不過,我真的不需要。你跟着他們一起唾棄我比較好,我就是他們說的那種人。”一派自甘堕落的表情,手插在褲兜裏,圍巾随風揚起,很有幾分雅痞味。

男生從不解到憤怒,突然握緊了拳頭:“你怎麽這麽不自愛!你還這麽小怎麽可以!”

“你在那邊亂七八糟亂講什麽。”

艾微突然出現在兩人跟前,上前牽了許明澈的手,冷眼看向吳昊:“她開玩笑你聽不出來嗎?過幾天她才滿十六,什麽都不懂,你就敢在這亂七八糟的給她亂講。不要因為查不到別人家長是做什麽的就胡亂猜測。不是所有有錢人都是暴發戶,恨不得別人不知道自己有錢。”說完又狠瞪了他一眼,這才拉着許明澈離開。

一路上許明澈都莫名的樂,艾微沒好氣的捏了一下她的手心:“還樂。傻不傻,跟他在那說些有的沒的。那些貼子的事我會向學校反應,讓他們盡快處理。一幫吃飽了飯沒事做的傻小子,無聊。”許明澈接過她遞來的手帕擦了擦笑出的眼淚,站那舒緩了一下氣息,看了一下時間問艾微:“我還沒吃晚飯,老師賞光一起麽?”“當然。我當英雄救了小美人,當然要吃飯的。”… 好吧。

兩人在街上轉了一會,發現今天各家生意好得不得了,她們基本上不能在一個像樣的地方找着吃飯的位置了。心有靈犀一對視,兩人去了超市,買了些食材回艾微那煮東西吃。也不想做得太複雜,既然是洋節,那就借着這個理由做西餐。一邊處理着洋蔥一邊流眼淚,不一會,兩人都淚眼朦胧了。處理完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哈哈大笑。

艾微像是想到了什麽,嘴角笑得溫柔的說:“以前,在英國留學的時候,是住單衛八人合用廚房的那種宿舍。記得那時候有個人,有一次她做法式洋蔥湯給我喝,但她又對洋蔥的味道極為敏感,眼淚汪汪的讓我嘗她的手藝。真是,懷念。”許明澈把扇貝處理好,停在那想了幾秒,眉毛撐得有點小賤的笑道:“老師這是在懷念初戀吧。”艾微一愣,反應過來後作勢要掐她,許明澈趕緊躲,連跑帶跳的:“你的紅酒放哪了!”

兩人把“大餐”做好,吃得津津有味。許明澈在艾微的慫恿下,慢慢的喝着紅酒。一會臉就紅了,聲音軟軟的問:“老師以前在英國哪?”“Bangor。不是很好的學校。怎麽了?”“沒什麽。只是突然想起一個人,她以前也在英國留學,在,在G5之一的學校。你們,有點像,但是,又不像。”艾微看着她慢慢紅起來的臉,呵笑着點頭:“你很在意她。”“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你在下意識的保護她,說她的學校時都不肯直接講。我猜,她是個女生。”

許明澈突然沉默了,手指捏着酒杯的杯腳用力,過會無奈的笑笑:“君生我未生。有些差距,不是我不在意就不成障礙。其實這世界很現實啊,老師。喜歡一個人,你要有能力去保障她的幸福。起碼,不能讓她在和你在一起後過得比先前差不是麽。其實,喜歡啊,愛啊,一開始的時候可以很純粹的發生,但最後都會附加很多條件才能在一起。老師,你說我說得對麽。”說完又一口喝完杯子裏的酒。還要倒,艾微攔住了她:“別喝了,你開始醉了。”“有什麽關系,在老師這裏喝醉我又不怕什麽。好像我喝多了話挺多。老師,你說,你說。”

她執意要喝,艾微猶豫了一下也放了手。自己也喝了一口酒,搖頭:“你喝多了是挺話唠的,和平時完全兩個人。小家夥我問你,你,怎麽不問,我和你棕哥哥為什麽離婚。”許明澈又沉默了。好一會搖頭:“在一起的理由不外乎喜歡和愛,不在一起的理由有千種萬種,不問也罷。”“想不到你小小年紀挺豁達。好吧,為你這句話,幹一杯。”兩人碰了一杯,許明澈喝完終于覺得眼睛朦胧了起來。

許明澈電話響時,艾微還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從她外套口袋裏掏出來。上面顯示來電人是:LAN。發愣的一會,電話斷了。還沒等她放下,又響了。這回不接都不行。

常安瀾領着哼哼唧唧的許明澈離開,對艾微一路說着抱歉打擾了之類的話。出來被冷風一吹,許明澈冷得一哆嗦,聽到車解鎖的聲音,有點疑惑的望向一輛讴歌,轉頭看向常安瀾:“你又換車了?”說完笑得傻兮兮的。常安瀾沒說什麽,只是把車門打開把她扶上車。

本以為常安瀾最多住一晚上就會走的,但是五天了,還在。每天看看雜志做做yoga,陪許明澈吃一日三餐,晚上偶爾一起在學校看看電影,看看學生自排的話劇,反正就是不出這個範圍之內。許明澈有點沒底了,莫非是要給她陪讀?不過這對她倒沒什麽影響,除了每天手洗內衣褲時多洗一套而已。

放了元旦假。艾微電話來問許明澈要不要出去玩,看了一下正在做瑜伽的常安瀾,許明澈輕嘆一聲:“我家長不知道抽什麽風,來了一直不走,估計我沒時間出去。”艾微想到了那天接她走的女人,笑道:“她是你什麽人啊,你那麽怕她。”“呃… 她是我,家長。”話音落,常安瀾已經到了她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這讓她直吞口水,再也不能發出聲音。艾微也感覺到了電話那頭不對,唉了一聲:“好吧。本來想帶你去泡溫泉的,你還是先哄好你家長吧。那天你喝醉了她應該有生氣。”

挂了電話,許明澈沒底氣的對常安瀾笑。常安瀾端了杯咖啡在那慢條斯理的喝着,問得漫不經心:“有人約你?”許明澈點頭,突然又馬上搖頭。“男生嗎?”“不是的!是我老師,你見過的。她約我泡溫泉。”常安瀾明白她說的哪個。想了一會放下咖啡蹲到她面前:“既然推到了她,那和我一起出去怎麽樣?”欸?當然好。許明澈使勁點頭。

兩人收拾了一下衣服,當即出發。許明澈确認常安瀾的确換車了,上車後就發揚上車就睡的好習慣,一直睡飽了才醒。醒來發現自己正窩在常安瀾懷裏。尖叫一聲。這是後座啊!她坐這誰開車啊!穩神了再往前一看,好吧,有人開車的。一男人,她不認識。

常安瀾被她這一連串的動作逗得笑出聲來,司機同志明白怎麽回事後也哈哈大笑:“小孩你太逗了,以為自己坐的變形金剛啊。”許明澈有點臉紅,岔開話題:“我們這是去哪?”“山裏。”“啊?”“打獵。”…

許明澈一直以為常安瀾開玩笑的,因為到的晚上都還在泡溫泉。結果一大早就被武裝結實,然後,來了幾輛軍牌車,下來幾個當兵的,有人丢了把槍給她。戰戰兢兢地的拿起來:“這是,真的?”

常安瑞笑哈哈的對身邊穿軍裝的男人看了一眼:“老雷,你吓着小姑娘了。”那男人不在意的欸了一聲:“安瀾帶出來的小孩,練一練就好了。我們開車還是騎馬?”衆人最後決定騎馬。常安瀾一直沒做聲,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麽。許明澈也不好惹她,幸好騎馬難不住她,于是一路跟兩位叔叔聊馬經聊得興起。

常安瀾和常安瑞落在馬隊後面,慢慢打馬前行。過了會常安瑞嘆了一聲:“知道你心裏難受,但他始終是安心的丈夫,我們還真能置于死地啊。”常安瀾擰開水壺喝了口水,嘴裏冰冰的。聲音有些心不在焉:“他怎麽就做得出呢?他做那些事時有提前通知嫂子抛售股份嗎?他有想過事情是會拖你下水的嗎?哥,你對他太仁慈了。不過你既然這麽做了我也不說什麽,我已經辭職,手裏的股份也抛完了,以後C&H究竟怎樣和我沒關系。不過真是好笑,最後損得最厲害的居然是白家。唉,白轶甫和他爸算是被拖上賊船下不來了。”

她這一感嘆,常安瑞倒好笑起來:“所以說你是天生福将。”常安瀾瞬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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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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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