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想要,一個你

看這樣子也沒有受傷,知許又想起自己還在生氣,立刻轉過身:

“不需要,你走。”

炸毛的小兔子連發火都是軟萌萌的。

小小的臉因為氣惱染上誘人的緋色,眼角還含着霧霧的水光,不像剛才害怕到死氣慘白。

他終于,又活過來了。

東禦低頭,靠近他的氧氣:“姐姐。”

毛茸茸的腦袋在她的肩膀上蹭,更犯規的是,勾她袖子的手還輕碰她的指尖。

帶着無盡的珍視和小心翼翼。

知許的耳朵滾熱又酥癢,不舒服地挪開:“不要碰我,你去洗洗,浪費食物,哼。”

她的手背被東禦的手蓋住。

掌心順着她的腕骨慢慢往上,慢慢滑進她的指間,交握。

好像一切的可怕都沒有發生,東禦安心地看着交纏的雙手:“我聽話,你吃飯好不好?”

“要你寡!”

知許兇巴巴地瞪他:“你弄髒了我的裙子,走,走,不想看見你。”

“賠你漂亮的小裙子好不好,但不想見我,我做不到。”

東禦吻她的耳朵:“你再忍一忍,乖寶寶。”

三個月很快會過去。

只是,到時候他就真的就不糾纏了麽?

知許紅着臉推開他,哼,東禦,不是好東西。

浴室的燈亮了,還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的大聲。

知許手一抖,筆在稿紙上畫出又長又深的一道黑印,接連兩行都算錯了。

她徹底放棄了,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了浴室。

忘了問他為什麽可以自由出入,有沒有岳學姐的消息,什麽時候才能和家人報平安。

手算真的好慢,剛才努力了半天也沒搭出網絡,還要在這裏住多久。

可是這些問題慢慢變得清晰,清晰成一個修長卻又充滿力量的男人。

透過緊閉的門,似乎看見東禦勁瘦的肩膀,強勢蠻橫的肌肉以及,撩氣十足的腰窩。

嗚。

知許捂住了心髒的位置,可恥地跳得更快了。

不可以澀澀,她是個正經人。

但是都嗯嗯過了,胡思亂想一下也可以吧?

裏面的動靜很快停了。

知許立刻裝作好孩子的樣子,認真投入到工作當中,但耳朵還是支棱着。

他穿衣服了。

他出來了。

他在擦頭發。

他看過來了。

“知許?”

嗯,聲音有點不太對。

知許擡頭。

東禦的眼眸裏氤氲着深不見底的風暴,能吞噬一切生物:“怎麽不吃飯呢?”

孤寂迷幻的聲音,一下攝住了知許的心。

如同在看不見前路的迷霧森林裏奔跑,突然從哪裏伸出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知許瑟縮着後退:“小,小禦?”

洗個澡呀,怎麽又洗成這樣了?

東禦走近了,看了眼托盤上紋絲未動的食物,幾乎是喟嘆着說:

“不喜歡我,連我送的點心都不愛吃了?”

“我不是,我那個……”

知許舉着手指慌亂地揮揮,最後只能咬住嘴唇,不好意思說她剛才肖想他來着。

東禦又半跪到了她面前。

剛洗完澡,發絲上的水珠順着他的脖頸肩背,在起伏的肌肉溝壑裏滑動。

最後深深沒入白色的浴巾裏。

冰涼的臺燈架已經無法阻止知許不斷攀升的體溫了,她捂住鼻子不斷後退:

“你別,別過來呀。”

不帶這麽誘人的嗚。

可沉浸在自己情緒裏的東禦,完全誤會了。

他詭異地笑:“已經這麽嫌棄我了?讓我短暫地得到,又殘忍地抛棄,好壞的姐姐。”

“啊?”

知許沒聽懂,歪着頭看他:“什麽……小禦,你冷靜點,你把刀放下。”

她根本沒看清東禦是從哪裏變出來薄薄的刀片,放在了他的手腕上。

東禦垂眸:“我割一下,你吃一口好不好?”

以前有人告訴他,這個辦法很有用的。

-小禦,你割腕,割了爸爸就來看我們了。

-媽媽,我好疼。

-再割,使勁啊,血流得越多,爸爸來得越快。

-對,就是這樣,小禦你不能睡,你要對爸爸喊疼,不然爸爸就不來了。

他不記得爸爸有沒有來,只知道兩條手腕上的血不停地往外湧。

舊的傷疤還沒有好,新傷口的血已經止不住了。

止不住,爸爸就會來了。

所以,他要割得狠一點,可究竟要多狠,才能哄她吃口飯?

“小禦,小禦?東禦你看看我,東禦!”

帶着哭腔的嬌聲一下把他拉回現實。

視線漸漸變得清晰。

有雙圓圓的小兔子眼睛,又害怕又心疼,瞪得大大的盯着他:“小禦?”

東禦的喉結滾動,低頭,兩只白嫩的小手緊緊抓着他的右手。

就差一點點,刀片就要碰到左手腕了。

知許看他清醒了,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小禦,你知道我是誰嗎?”

“嗯。”

東禦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話,也無力得可怕。

“來,我們先把刀放下好不好?”

知許的手都在抖,一邊看着他一邊試探着去拿刀片,捏住,往外拽。

很輕松就搶過了刀片。

她抓了很多層紙巾包好,藏起來,藏在他夠不到的地方。

“吓壞了吧,寶貝?”

東禦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傾身過來,将她抵在手臂和懷抱的方寸之間:

“親親你好不好,不怕不怕,乖乖。”

知許沒有害羞,也沒有任何旖旎的心情,只是仰頭看着他。

東禦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摩挲她的眼睛:“這樣看我是什麽意思,來,說給我聽一聽。”

話音剛落,懷裏就多了個綿綿軟軟的小人。

知許抱住了他的腰。

急促不安的呼吸灑在他的心上。

再多的情話和撩人的手段在這一刻都沒有用了。

惡龍有座城堡,城堡裏囚禁着公主,惡龍從來只在城堡下守護,偶爾仰望。

這一天,公主打開了門,來到他的面前。

他聽知許說:“小禦,以前無論誰跟你說過,傷害自己才能換來想要的,都是不對的。”

哦,是麽?

她繼續說:“在我這裏,你想要什麽,都可以直接說,不需要……”

“我沒有什麽想要的——”

東禦低頭,眼睛裏倒映出知許小小的影子:“我只想要一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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