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初試吻戲

劇本江舒已經翻了好幾遍，裏面的劇情他再熟悉不過，可是無論第幾次看，江舒都會忍不住滿頭問號地反問自己，這玩意兒，是他能演的麽？

《嬌軟舞姬的日日夜夜》改編後名叫《羅襪生塵》，講的是一名西域舞姬和他的情人們之間的愛恨糾葛。

江舒飾演的舞姬洛洄羽自小父母雙亡，五歲那年被年長他十歲的西域皇子顧郁收留。後來西域古國覆滅，洛洄羽也自此走上了一條血腥情/色的複仇之路。

西域皇子由秦元洲飾演，是個心狠手辣的重要角色。為了複仇，顧郁指使洛洄羽潛入中原的宮中，對當朝的權貴百般勾.引色.誘。

寧宵飾演的權臣紀尚蕪和程樾飾演的小王爺時纾，都是洛洄羽的裙下之臣。而喻沅演的是歌姬洛雲歌，和洛洄羽自幼一起長大，暗地裏還有着不可言說的關系。

簡而言之，這部電影拍的就是一個萬人迷小白花勾心鬥角而又無可奈何的一生。

吳導讓衆人代入角色試了幾段臺詞。

江舒對自己的狀态并不滿意。他雖然把臺詞說得像模像樣，但是江舒心裏清楚，剛才自己的表現其實遠遠達不到吳導的标準。

不過吳坤并沒有多做評價，只是簡單交代了兩句，讓衆人下午準備開機拍攝。

通常開機拍攝的第一場戲，都是比較親密的戲，為的是能讓主演之間迅速熟悉彼此。

江舒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在得知自己下午要和程樾拍一場十分激烈的親.熱戲之後，他還是感到心煩意亂。

江舒年紀輕輕就拿了影帝，但他并沒有拍過吻戲。更讓江舒不好意思的是，人人都以為他經驗豐富，可他其實連初吻都還在。

換句話說，網上那些聽風便是雨的妖魔鬼怪都是扯淡，江舒就是一個母胎單身的無辜清純直男。

而這位純情直男的初吻，今天可能就要交待在這兒了。

直到下午換好妝發，江舒仍舊處于一種魂不守舍的狀态。

來到片場，程樾已經等了一會兒，他擡眼看見江舒來了，立刻揚起欣喜的笑容快步走來。

程樾的妝發沒有江舒的複雜，他穿了一件玄黑色的束腰勁裝，鑲了銀邊的腰封顯得身量修長，恰到好處地展現出獨屬于少年人的挺拔身姿，高高束起的馬尾正随着步伐微微搖曳着，看上去活潑又有朝氣。

江舒盯着程樾看了半天，稍微有些發愣。在娛樂圈的大染缸裏待了六七年，江舒自诩不會再被美好的皮囊吸引住，可是眼下，他還是不得不在心裏承認道，程樾确實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年輕男孩兒。

程樾這人有些自來熟，他三兩步來到江舒的身邊，擡手遞給他一瓶水，親昵地叫了一聲：“江哥。”

江舒道了謝，接過礦泉水瓶，擰開灌了兩口，放下手臂的時候，猛然意識到程樾正在不錯眼地看着他。

上午那種晦暗複雜的眼神再次出現，讓江舒感到一陣沒來由的壓迫。他有點兒不自在地想把水瓶找個地方放，這時候程樾已經朝他伸出手來，自然而然地将那瓶礦泉水接了過去。

程樾轉身将瓶子交給助理，垂着眼簾狀似不經意地說了一句：“江哥，這身衣服太适合你了。”

江舒先前沒有演過這個類型的角色，這次換上古風的戲服，他自己也默默地對着鏡子照了很久。

他今天這場戲穿的是一件繁複華美的豔紅色舞服，水袖纖長飄逸，襯得肩寬腿長，一把細腰像是一手便可盈盈握住。因為飾演舞姬，江舒的臉上描了妝，眼睛勾上細細的眼線，眼尾還抹了淡淡的紅，把一雙原本就明豔動人的桃花眼刻畫得顧盼神飛。

程樾追着自己的目光堪稱炙熱，江舒被看得愈發不自在，好在這時候，場務喊他們過去聽吳導說戲，江舒趕忙避開程樾的視線跑走了。

這場戲發生在一條暗巷裏，舞姬洛洄羽剛剛在夜宴上驚鴻一舞，讓阖宮上下為之傾倒。程樾飾演的小王爺時纾深感危機，追出宮門，把洛洄羽壓在牆壁上，氣急敗壞地親吻他，企圖宣誓主權。

這段的文本對話并不多，肢體語言占了絕大部分，鏡頭會特寫兩人的神态和微表情，很考驗演技。

江舒演戲多年，這種戲對他來說其實不難，可是一想到等會兒要和一個男人親熱，就覺得一陣發憷。他把助理轟走，一個人默默地靠牆站着，悄悄地調整呼吸尋找狀态。

程樾看上去倒是一點也不緊張，他正和幾個場務談笑風生，江舒偷偷瞥了一眼，自己那個吃裏扒外的助理小許竟然也跑過去湊熱鬧。

江舒這一擡眼，程樾好像有心電感應一樣，立馬朝他看來。江舒都來不及移開視線，程樾就又朝他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毫無戒備的輕快笑容來。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甜的麽？

心煩意亂之間，江舒聽見吳導讓無關人員出去，清場準備拍攝。

江舒咬了咬嘴唇，走到程樾的身邊，輕聲說：“我們先試一下吧。”他說着，朝導演比了一個“準備就緒”的手勢。

不管怎麽說，他也算是程樾的前輩，雖然抵觸，但江舒不願在一個後輩面前掉鏈子。

程樾點點頭，低低地說了一句“冒犯了”，緊接着在下一秒，江舒感到肩膀上一陣大力襲來，他被一雙炙熱的手抓着按在了身後冰涼潮濕的牆上。

程樾将腿擠進江舒的兩腳之間，兩人幾乎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江舒下意識地擡起手臂想把人往外推，立刻又被程樾不容置喙地攥緊手腕扣在了牆上。

程樾手上使了十成十的力道，手腕和粗糙的牆面接觸，傳來鈍鈍的疼，讓江舒渾身一下子繃緊了。同樣是男性，他對這樣驟然強勢的威壓感到十分抗拒，本能地想要掙脫逃離，甚至有些惱了。

江舒的掙紮換來了程樾更加不講道理的蠻力，他單手抓住江舒的兩只手腕舉過頭頂，低下頭重重地咬了江舒的耳尖一下，嗓音低啞地呵道：“老實點，聽到沒有。”

耳尖傳來的觸感一瞬間掀起軒然大波，江舒無法抑制地熱血上頭紅了臉，用盡全身的力氣，猛得一把推開了程樾。

程樾被他推得一個踉跄向後退了一步，江舒對上對方有些詫異的的目光，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犯了一個很低級的失誤。

吳導在這時候喊了“卡”。

江舒立刻抱歉地笑了笑，說了一聲“對不起”。他轉頭望向程樾，關切道：“剛才是我失誤了，沒傷到你吧？”

程樾沉默地搖了搖頭，不知為何，江舒覺得對方的情緒忽然變得有些低落。

他正想再開口說點兒什麽，吳導走上前來，語氣透着幾分無奈：“你們兩個，狀态都不對。”

江舒和程樾立馬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吳坤說：“你們演得都很‘怕’。江舒根本就沒進入角色，小程也演得束手束腳的。”

“洛洄羽是一朵心機釣系小白花，他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目的，在這場戲裏，他對時纾會有動搖，會有□□，但絕不會感到‘怕’。至于時纾，他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貴人，占有欲極強，極端霸道，他此時感到的是滔天的暴怒與深深的不安，是不會有任何隐忍克制的。”

吳導和兩人耐心地講了講戲，讓他們調整狀态再來一次。

這一回，江舒被程樾更加粗.暴地摔在了牆上。

江舒軟着嗓子痛呼一聲，卻挑起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地望進程樾的眼裏。

他在程樾的眼眸中看見了山雨欲來的暴怒與愛而不得的強烈渴望。

在下一秒鐘，程樾擡手掐住他的下巴，直接吻了上來。

“唔！”

兩人在嘴唇相接的那一刻，江舒腦中出現了一段短暫的空白。

在這一瞬間，他甚至說不上自己是什麽感覺，只知道程樾的嘴唇很軟，程樾的身上也很香，用的還是他最喜歡的那款T家的香水。

前中調江舒聞不出，他只知道尾調有股橙花香。

程樾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撬開了江舒的齒關，勾着他的舌頭熱熱地/纏，沒過一會兒又開始一下一下地添着他的上颚。

江舒第一次和別人接吻，哪裏受得了這個，臉又“唰”地紅了。他拼命忍着把人推開的沖動，擡手緊緊拽住了程樾垂落在身側的衣袖。

兩人的吐息緊密無間地交錯在一處，不多時江舒的腰就軟了，身上也卸了力道，脫力地靠在牆面上。這時候，程樾手臂猛一發力，托着腿彎将他一把抱了起來。

江舒發出一聲變了調的驚呼，帶着輕微的鼻音，尾音像小勾子似的微微上挑，聽得程樾登時眼睛都紅了。

他低頭在江舒的頸側狠狠地遙了一口，聽見對方的聲音帶上了崩潰的哭腔：“……不，不要留印子！會被發現的……”

程樾聽了這話，眼裏閃過一絲狠色，似乎有什麽暴.虐因子被驟然喚醒，他狠狠地掐了江舒的腰一下，在他的耳邊一字一頓地低啞道：“只準喜歡我，知道嗎？我不想再從你嘴裏聽見那群雜/種的名字，否則我就c廢了你！”

急切的親吻暴風驟雨一般落下來，沒過一會兒，江舒的領口就被“唰”得一下撕開來。程樾再次貼近他，江舒忽然感受到了什麽，差點像只炸毛的貓一般跳起來。

程樾那什麽了。

雖然知道這是演親熱戲時再正常不過的事，江舒還是慌了。慌亂之間，因為平衡不穩，江舒在程樾懷裏很不老實地亂動，兩人的距離一下子近得有點兒危險。程樾一怔，呼吸猛得沉了，面色也變得有些古怪。

好在吳導這時候喊了“卡”。

聽見這聲，江舒如蒙大赦，從程樾懷裏鑽了出來。程樾也馬上放開江舒，叫助理拿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江舒的肩頭。

江舒劇烈地喘着氣，甚至不敢擡頭直視程樾。程樾也很禮貌地向後退了兩步，側過身和江舒保持距離，但視線還是黏在江舒身上。

因為激烈的親吻，江舒嘴上的口紅暈了開來，蹭到了白皙的臉上。他的頭發也有點兒亂，幾縷發絲垂下來貼在臉側，映襯着一雙含了水光的漂亮桃花眼，充滿了破碎的美感。

吳導盯着監視器沉默半晌，最後下了結論：“過了。”

江舒這才終于松下一口氣。

他下意識轉頭去看程樾，結果看見對方淺色的嘴唇上沾了許多自己的口紅，視線再往下移，程樾身上的某種反.應明顯極了。

江舒的目光立刻像觸了電一般移開了。

恰巧導演這時候說收工，江舒裹緊了身上的外套，落荒而逃。

程樾盯着他的背影，微微勾唇笑了笑，心想，這人怎麽像只單純可愛的小兔子一樣招人喜歡。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眼裏是掩蓋不住的占有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