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門“砰”的一聲關上,胤礽眼神裏染上層層失落,自嘲的笑了笑,轉身拿上挑出來的奏折,走去了乾清宮。
康熙病着,卻也不是完全不問政事,時不時的便召大臣問問。
胤礽到的時候,康熙剛見過一批大臣乏了,正睡着。胤礽幹脆就坐在床頭,翻了幾頁地圖志。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忽然傳來康熙略微虛弱卻不失中氣的聲音:“你翻這個做什麽?”
胤礽一驚,忙擡頭回道:“前幾日雲南巡撫的奏折上提起雲南幾個縣府半年沒下雨,兒臣正看這些縣府的位置。”
“哦。”康熙不是很在意,不過半年,算不得什麽大事,只是他這太子向來防微杜漸,行事缜密。他撐着身子坐起來,胤礽忙在他身後塞了一個軟軟的大迎枕。
“你這倆日氣色不好,可是遇上了什麽難事?說說,我幫你一起想想。”康熙道,語氣平和親近。胤礽當真就認真思索了片刻,道:“沒有,朝裏太平的很,兒臣擔心的也就這幾個縣府,怕他們久旱成災。”他說着把地圖志展示在康熙的眼前:“您瞧,這幾個地方都遠離水源,地勢又高,往年雨水充足倒還好,一旦少下幾天雨便勢必影響收成。”更多一句西南民風彪悍,他沒說。
康熙點頭,卻仍是不大在意,道:“先瞧着,真不成了,再開救濟糧便是。”又問,“這就完了?沒旁的事了?”
“當真沒了。”胤礽果斷回道。
康熙笑,指着他搖了搖頭:“這麽點事也值得你煩惱?”一副你就淨扯謊吧的樣子。他活了大半輩子,胤礽不說,他也能猜個大概,朝裏的确是太平,他既不為公務,那便是自己宮裏的事了。
兒子大了,有了媳婦忘了阿瑪,康熙頗為悵然。
溪則倦倦的回到慶禧殿,想着胤礽淡淡的話語,刻意的保持距離,心裏越發悶悶的發堵。芸芸衆生間,能如此巧妙的遇到這樣一個與她一樣穿越數百年的人當真不易。“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啊,不為修來生,只為途中與你相遇”這一句詩而今念起也多了一重內涵,她似乎能體會倉央嘉措在人神對話中那纏綿悱恻的情愫與對愛情的虔誠真摯。
從最開始的惶惑驚訝中平靜下來,溪則沾沾自喜的高興,她認識一個別人都不知道的胤礽,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秘密。
可是胤礽是怎麽了呢?初夜那晚她疼得幾乎背過氣去,在分享秘密後,還不許她抱怨一句麽?
她都不嫌棄他原來是個女孩了,為毛他還這麽冷漠的對她!還不如像以前那樣舒舒服服的過日子,雖然有階級差異,但好歹他對她很愛護很溫柔!
溪則憤憤然扒了幾口飯,胸口像積了團火,頭忽然又熱又暈。春華看着溪則通紅的小臉,擔憂道:“怕是發熱了,奴才去太醫院給您宣個太醫來瞧瞧。”
Advertisement
溪則攔住她道:“不用,睡一覺發一身汗就好了。皇阿瑪病着,太醫院忙得兵荒馬亂的,怕也騰不出什麽醫術高明的太醫過來。”小病小疾的,沒必要大張旗鼓。
春華仍有些不放心,只是見溪則态度強硬,只得算了。
不想入了夜,溪則體溫更高起來,手一觸到她的額頭便像摸着一塊熱鐵,燙極了。花隐幾個大丫鬟都急得直跳腳,溪則神志昏沉,口鼻間皆是滾燙的氣息,渾身酸軟無力。
“快去禀報太子爺!”花隐道,宮裏有宵禁,她們沒有令牌出不去,只能讓人快去尋太子爺來。晴翠急慌慌的點頭:“我去!”
說罷,就跑了出去。
溪則難受的搖了搖頭,想把錦被揉緊些,又想踢開,身體裏冰火兩重天,額上直冒冷汗。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個溫暖舒适的身體抱進了懷裏,就如同在漫無邊際中的大海沉浮,忽然見着了一塊浮木,溪則緊緊的攥住他的衣襟,她感覺到,她似乎被抱得更緊了一些。
耳邊有溫柔的嗓音:“乖,松開手,讓太醫把把脈。”
太醫來了麽?溪則沉沉地搖了搖頭,她不想松開,身體被抱着轉了過來,另一只手上搭了什麽東西,過了一會兒,迷迷糊糊的有聲音說話,好長的一段,胤礽的聲音提高了許多,她聽不真切,她只覺得好難受,胸口悶,頭很疼,喉嚨也燙,像有刀子在割。
溪則在那個溫暖的懷抱裏,心底翻起一陣陣的委屈。有一只寬厚的大手,在她的後背一下一下輕輕的拍着,像無聲的安慰。
她想睜開眼睛看一看他,想叫他一聲保成,可是眼皮太重,怎麽都掀不開,喉嚨像堵着東西,又疼又幹。
他嘆息了一聲,長長的萦繞在耳際,連帶着溪則的心也跟着抽動,她想問一句:“你怎麽了?是有什麽為難的事了麽?你告訴我,我會幫你,我們,是密不可分的。”
但她終究問不出來。藥味撲鼻而來,熱騰騰的濕氣擴散到她的嘴邊、唇上,溪則轉開頭,不想喝藥。藥碗又挪開了,接着一道軟軟的嘴唇抵上了她的,那濕熱的舌尖破門而入,苦澀的藥汁趁機流淌進來,不一會兒,整個口腔都彌漫在湯藥濃黑的苦裏。
接着一口又一口,溪則沒力氣抵抗,只能乖乖的張唇。她能透過苦味回憶起許多個深夜,胤礽的嘴唇清甜香軟,她還曾想,男人的嘴唇,他的氣息,怎麽會有這樣清新的味道,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這樣。
一碗藥很快就用盡,溪則逐漸安靜下來,熬得通紅的面龐熱熱的,胤礽低頭,用自己的臉貼着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捂上她的小腹,輕輕的低喃道:“睡吧,我陪着你。”胸口那只軟軟的小爪子把他的衣襟抓的更緊了,胤礽愛惜的抱着她,在懷裏輕輕的搖。
第二日醒來,已快過辰時,溪則嘶啞着聲叫:“花隐。”
花隐忙跑了進來,一見她便雙手合十的道:“菩薩保佑,您可醒了。”
溪則呆呆的點點頭,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的手上抓着一件雪绫長褂,這是胤礽的。花隐見了,便道:“您抓着衣服不肯放,太子爺不讓叫醒您,又要去上朝便把衣服脫了下來。”花隐說罷,面部表情陡然生動興奮起來,喜洋洋的道:“您可知道,昨兒夜裏,太子爺召了太醫來,太醫把過脈說,您已有了身孕!”
溪則怔住了,這一會她是真的驚呆了,喃喃道:“怎,怎會……”她無意識的将手覆到小腹上,那裏還是平坦的,原來已有了一個生命在裏面了麽?
“是真的,太子爺再三的問過,逼得太醫就差拍着胸膛保證了。這會兒,宮裏都傳遍了,皇上和太後娘娘的賞賜都下了,還有各處宮裏都備了禮來。”花隐話音都喜得上揚,若是太子妃這一胎是個男孩,那便是皇長孫,又是正子嫡孫,這是天大的喜事!
溪則溫柔的笑了笑,笑過後,又急問:“那是誰接待的?”若是傳出去她到這個時辰還沒起,真是太不雅了。
“太子爺親自接待的。”花隐道。
溪則一想,康熙病着,這會兒是早該下朝了,稍稍放心了一點,她想要撐起一些,卻是渾身無力,花隐大驚,上前按着她道:“您身子還虛着呢,太醫說了得好生養上三兩日才行。”
溪則也不強求,她是該好好養着,便是不為自己,也得為寶寶,便躺着吩咐道:“那些送了東西來的回事處都有備案,到時你拿過來我看。”有些是到時照着還禮便可的,可有些因主人身份權力變化還得酌情增減,而又有的則是如今不顯,将來大有造化的,這一批得着力結交,等到将來人顯赫了再行拉攏就得事倍功半。這些皆是回事處拿捏不好的,還得她親自督看。
“你就安生躺着便是,旁的事有我呢!”胤礽掀開門簾負手進來,面上顯得有些不悅,花隐一見他進來便忙福了一禮退下去。
胤礽一只手裏端了個碧澄翠玉藥碗,語氣柔緩下來,道:“到時辰進藥了。”
溪則想起昨晚朦朦胧胧間,某人的喂藥方式,不禁大是羞澀,忙接過藥碗一口氣就喝盡了。胤礽目瞪口呆,不自然的咳了一聲,難得冷幽默道:“不必太急,用得快不快不影響藥效。”
溪則頗覺好笑,把藥碗遞還給他,道了聲謝謝。
翠玉的藥碗上還留了些底漿,胤礽拿在手裏轉了轉,便勻了開去,他低着頭道:“你有了身孕就好好安養着,那些事自有我操心,”他言罷,又覺說服力不夠,怕溪則到底不放心惦念着,便道:“成親前這些事都是我管着的,也沒見出了什麽岔子。”
言辭懇切,端的是體貼萬分,溪則卻不應,只是一味的看着胤礽的臉色,他是在關心她,卻并無多少喜色,難道他,不喜歡孩子麽?
她的目光探尋而黯然,她是不想要這個孩子的吧,她甚至都不想讓他碰,怎麽會高興懷上他的孩子……
胤礽頭一次嘗到原來心痛的滋味是真的可以撕心裂肺。
他原以為自己是不喜歡孩子的,兒女是債,父母心血化出來的骨肉,一個生命,從懷胎十月到長大成人,花費心血無數,且還無法保障是否真的能夠将孩子教養好,這種難以有一個明确的章程目标的事,向來為他所惡。
然而,當聽見太醫說,太子妃已有了身孕時,那乍然湧起的狂喜讓他平生頭一次高興的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一疊聲的追問可是真的?直把太醫問得啞然無語,才稍稍平息自抑。他這才明白,原來,他是這樣的期盼一個有着他和溪則共同血脈的孩兒,因為是他們的孩子,所以先前的一切顧慮都不足以為顧慮,兒女是債,他也甘之如饴。
溪則清洌的眼中暗淡無光,滿面的惶惶,幾番欲言又止,最終仍是把話壓了下去,只道:“那就請你勞累了。”
昨兒一夜,他抱着她軟軟燙燙的身子,一整夜不曾松手,亦不曾合眼,要為人父母就得擔起責任,有些事不攤開來說清就是隐患,哪怕單是為了日後的年華安生,他也不能埋着隐患避之不見。
胤礽望着她,溪則賭氣,轉開頭向着裏側不去看他。胤礽扯了扯嘴角,坐到她的身邊,壓抑着滿心的酸楚摸摸她睡得有些淩亂的烏黑發絲,柔聲道:“我會照顧你們保護你們,我不會讓你們受到任何傷害,更不會重走胤礽的老路,讓你們受我的牽連——溪則,我們要有孩子了!”他笑起來,不論那顆心痛的幾乎破碎,他的笑容依舊是滿滿的歡喜與滿足還有即将初為人父的淺淺羞澀。而随着這句話,心底湧起的滾燙的暖意幾乎撫平了他所有的酸痛。
作者有話要說:人多力量大,從你們給的裏面選了幾個,孩子們都有名字了。
我很二缺的壓根沒考慮繁體,一直都覺得乾隆爺很強大,從名字開始就特別與衆不同,得糾錯,歷有日的。
跟作者君一樣二缺的還有保成同學,這裏,也許是全文唯一的一點兩人情感上的糾結了,之後相親相愛互利互助生死相共創美好未來。
還有孩子。沒有計劃生育的年代多子多福啊,榮妃總共五子一女,就是夭折了大半;德妃有三子二女,就是死了一半;甄嬛有一子二女,就是大半不是皇帝的……所以,有這些榜樣在,溪則和胤礽會多生娃。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