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母女兩坐在窗下的羅漢床上,床上矮幾擺了兩盞茶,濃濃的白煙帶出酽酽的茶香,窗外春光明媚,溪和半蹲着睜着好奇的眼睛望着阿元,阿元才會讓人扶着邁幾下小短腿,偏又活潑得緊,跟溪和大眼瞪小眼的看了會,見這姨母沒什麽好玩兒的,就掙紮着往一旁的綠萼傾去,伊伊呀呀的指揮春華改變方向。
“萬花敢向雪中出,一樹獨先天下春”。這幾株綠萼是她嫁過來時,胤礽親往彼時還閑置的慶禧殿看過後命人來栽種的。第二年這幾株樹便開了滿樹的潔白小花,幾株樹一齊開放,遠遠望去,竟分不清是雪是花,猶如千樹萬樹梨花開,只一陣清幽淡雅的香氣随風而來。
那時,她懷着阿元,日日想的是如何好好的生下這孩子,便常依太醫叮囑,每日清晨黃昏都在院裏走上一刻鐘。她常繞着這幾株綠萼走,一個冬天下來,每一株樹間有什麽差異,她都說得出來。
後來,阿元出生了,慶滿月的時候,她起身走至樹下,那些潔白無瑕仿如這世上最純澈之物的花兒已凋零,結了許許多多的果子,果子是小小的白綠色,可愛極了,她看着也很歡喜,好花結好果,這是極美滿的兆頭。
然而,現在,聽着額娘神色恭敬,苦口婆心的勸說,您如今又有了身子,子嗣便是第一大要務,只要太子爺能敬你重你,還有阿哥們傍身,憑哪家姑娘入了東宮,也動搖不了您的位置。溪則再轉頭瞧瞧那些開得正好的綠萼,她忽然發覺,人人都說飲水不忘掘井人,而她日日都見着這幾株綠萼,卻極少在閑暇之時想起讓人種上這花的人。
那日,明明前一陣還在與她置氣,去了趟書房回來便似乎極高興,張口便道:“慶禧殿的前院素淨了些,我讓他們找了幾樹綠萼植上,等明年這時候便能開花了”。
俊美絕倫的男子一雙明澈的雙眸中滿滿的只映着她一個人的模樣,笑吟吟的,風華絕代:“哪天你自己也去瞧瞧,年後你就能搬去住了,總要自己喜歡才好。”
他總是這樣對自己很好,千依百順,即便有時候她不明白他為什麽就不高興了,他也不和她計較,轉頭又笑呵呵的逗着阿元,憐愛的抱着他滿口的親。
溪則回過頭,笑得溫和斯文,信誓旦旦對冬果爾氏道:“這是自然,我不是那等小氣的人,額娘放心,只消宮裏傳出一點兒聲兒來,我自會顧全大局,奉行嫡妻之德。”
冬果爾氏聽了太子妃保證,頓時在心底松了口氣,太子妃沒出門前的不良記錄不少,她只怕這孩子想左了,與庶妾争鬥,掉了身份不說反讓人拿住錯處。
等溪則容光燦爛地把眉眼都舒展開的冬果爾氏送走,她前一刻還泛着笑花的面容一下子就都斂下,前身都撲在一張軟軟的猩猩氈小團被上,一張小臉皺巴巴的像只蟹黃包埋在臂彎間,苦惱的想,要是康熙真抽起風來想要給胤礽塞兩個庶福晉,她該怎麽才能把人推得幹幹淨淨的?
這真是極考驗智商的事。不過,看看長了五粒白白的糯米牙抱着她的胳膊張嘴就啃的阿元,再沉心撫上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她決定不管多傷腦細胞,她都一定要捍衛她的太子爺,把野花野草什麽的都趕得遠遠的!
溪則決心很大,實施起來卻不那麽容易,不論怎麽說,別人一句你有了身孕就好好養胎,服侍太子爺的事便交予她人,她就無法反駁了。
阿元正在長牙,見到什麽都想啃,把溪則的胳膊啃得濕漉漉後,他又扭着身子爬去矮幾上把一只橙紅光鮮的福橘塞進嘴裏,溪則攔着他圓鼓鼓的小腰把他抱了回來,纖指一動便将橘皮剝開,掰下一瓣塞進阿元的小嘴裏,橘肉多汁酸甜,外面一層又柔韌能讓阿元磨牙,他對這個東西很滿意,剛咽下一瓣就攤開小手催促還要。
“傻兒子。”溪則嗔了一句,又給了他一瓣,到第三瓣的時候,溪則開始給他說道理:“這個冷,只能吃這麽多,不能再要了。”
阿元聽不懂,繼續攤着手,小眼睛渴望地盯着溪則手裏剩下的橘子,表示還要。既然道理講不通,溪則決定用現實行動讓這小子明白,一氣将剩下的福橘都塞嘴裏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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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愣了一愣,接着嗚嗚的控訴額娘欺負他,扭着小身子爬到內側的角落裏,滿眼委屈,任憑溪則怎麽叫他都不肯理人。
到了晚上胤礽回來,阿元張開胖胖的小胳膊就要他抱,小臉滿是悲憤,伊伊呀呀的跟胤礽說了好一會兒,兼帶手舞足蹈的動作描述要跟胤礽告狀,可惜他阿瑪想象能力不夠,往他小腦門兒上親了一口,還笑着道:“天暖了,阿元也活潑多了。”阿元左看右看都沒看出他阿瑪有想幫他出氣的樣子,終于灰心,垂着腦袋叫乳母抱了下去。
溪則忍不住跌進胤礽的懷裏,捧袖直笑,胤礽小心的攏着她,寵溺地望着她,待她笑停了才道:“這兩日總見你恹恹的,這下可好了?”
說起這糟心事,溪則無奈的搖搖頭。
胤礽問:“可要與我說說?”
溪則張口,又覺沒什麽好說,難不成還能讓胤礽自己去找康熙說不納新人?說了是兩個人一齊心煩,不說只她一個。溪則搖搖頭,笑着顧左右而言他:“你累了整日,早些洗洗歇了吧。”
胤礽徑直地望着她,溫和綿柔的目光逐漸晦澀,仿佛有一點亮光在他眼中不斷下沉,直至消失不見。溪則不禁心口微痛,張口欲言卻見他斂目,神色自然小心的護着她的小腹,溫聲:“那你先去榻上,我很快就來。”
溪則摟着他的脖頸,在他臉上重重親了一下,道:“我等你。”
胤礽望着這渾然不知卻極力安撫他的小丫頭,不禁笑自己傻,居家過日子的,分那麽清做什麽?難不成溪則還能不跟他?只是,再怎麽說服自己,心底到底有遺憾,到底希望能有一日,他們真正坦誠相待。
過了幾日,大挑在即,溪則終于想出了些法子,正待實施,佟妃與僖貴妃聯袂而來。溪則忙出迎,請她們屋裏坐,二人笑意吟吟的對視一眼,入屋主次坐下,僖貴妃道:“你別忙了,我們今兒就來與你報個信。”
“不知是哪件,勞兩位母妃一齊跑這一趟?”溪則心中警惕,這段時間能讓這兩位跑一趟似乎就一樁事。
佟妃喜意洋洋的道:“皇上預備今年大挑給太子爺宮裏納兩個新人,這兩個人得你掌過眼才好,于是大挑那日便要請你一道在簾後坐着。”
溪則擰緊了手中的帕子,面上還得賢淑笑着道:“兩位母妃打發人來傳個話便是了,我自曉得,”她輕輕一頓,繼續道:“也請兩位母妃好好與我說道,皇阿瑪的意思,是要給我們爺相個怎樣的?”
僖貴妃高深莫測搖了搖頭,笑着打量她片刻,輕咳了一聲,直到溪則的帕子幾要被擰破了,才輕聲道:“昨兒,咱們太子爺親去與皇上說了,他不欲納新人。”
溪則怎麽也想不到會有這一出,他居然就這麽去說了?她頓時驚訝不已。佟妃見她這般,便接過話頭說了下去:“咱們太子爺素日不聲不響的,昨兒竟與皇上有依有據地說了好長一篇,”她扳起手指數道:“一則,他正年輕,已有了皇長孫,并不急着綿延子嗣,二則,三阿哥姻緣有了去處,四阿哥五阿哥還沒着落,做哥哥的要先緊着弟弟們才是,三來嘛,太子妃還未坐穩胎,若是要納新,便免不了親去相看,進了宮還免不了調教,太耗力氣,總是子息要緊,不願做這冒險,還有四五六七八……皇上說得不甚清楚,我與貴妃姐姐也不好多問,只是來教你知道,皇上準了。”
溪則雲裏霧裏的茫然,怎麽,就這麽輕輕松松的解決了?她先按下旁的,恭恭敬敬的與兩位娘娘道了謝。
佟妃與僖貴妃說完話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事,當下也放松下來,逗了會兒小阿元,又細致地問了溪則胎相如何,吃了好一會兒茶才告辭。
納妾納婢本是大婦之責,太子爺卻為不使太子妃為難親去與皇上說了,不論是不是真只為了子嗣着想,都可窺太子妃在皇太子心中地位如何。能與太子妃處的好,不論從哪處去想,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這兩人一個沒兒子,一個的兒子缺心眼兒,都需有一助力。她們自不介意将事做得漂亮些,拿這皇上定了的事來與太子妃做人情,與之交好。
溪則茫茫然的想了許久,胤礽太靠譜讓她很意外,這事她連提都沒提,他卻不聲不響地辦好了。
溪則舒緩了心思的同時反省自己,是不是對胤礽的關心不夠?他做了這麽大的事,她卻還得別人來告知。
晚上,胤礽照舊抱着她又親又摸的,頭三個月最是危險,溪則還沒坐穩胎,平時總能及時喊停,胤礽往往不情不願的狠狠在她唇上親一口,然後乖乖摟着她睡覺。
今晚溪則卻難得主動的摟住他的脖頸,在他耳後的嫩肉上輕輕的撫摸。胤礽大受鼓舞,雙手不老實的按上她的胸脯細細揉捏。
“好像大了許多。”他自言自語道,低頭一咬一吮,頂端的小紅豆硬實起來,溪則大是羞澀,閉上眼睛由着他胡鬧。
衣裳被剝得幹幹淨淨,身子如去了殼的雞蛋般嫩白無暇,胤礽喘息着,下面已脹得發疼。他擡頭望向溪則,拉住她的小手到那處,可憐兮兮地道:“溪則,我難受。”
那地方滾燙發硬,溪則小手一顫就想縮回來,卻偏偏被胤礽拉住,胤礽哀求的看着她,看得她心軟,本來就是不忍心他每夜都忍耐着,才任他胡來,眼下又何必再躲呢?溪則強忍着羞意,放松下手腕,輕輕握上那裏,讓他“手把手”地教着,終于,胤礽釋放了一回。他緩過氣來一把抱住溪則,在她光潔的身子上到處的親,眉眼都笑彎了:“溪則,你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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