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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簽上字跡分明,上面沉重濃厚的竹立香下,還帶着一股清淡的奶香。

是薛冬梅身上的味道。

臨出府的時候,她剛和姍姍在一起玩了大半天。後來接到孫金金的信,薛冬梅也并未換衣服,只搭了件外衫就出來了。那竹簽一直被她塞進袖筒裏,染上奶香味也屬正常。

他來不及看簽文,立刻起身觀察四周的痕跡。

後面蔣睿奇和孫金金等人很快聚到一起,“浚竹兄,我們都沒找到,你這邊怎麽樣?”

岳浚竹盯着虛關的院門,喃喃道,“找到了。”

“啊?找到了?在哪在哪?”孫金金問道。

冉靈華拉了一下她,指着地上因拖拽而留下的一排粗略的痕跡,小聲道,“團團可能被人帶走了,你看這地上,應該是拽她離開留下的印。”

“啊!那還等什麽,快去找啊!”

岳浚竹向外看了一圈,回頭道,“睿奇,你快些下山,去我家讓我爹把人都派出來,先把下山的各個要道堵住,尤其是一些人跡稀少的小道,免得他們跑了。金金還有你們,先別分開,等下山了确定安全了再各自分開回去吧。”

此時此景,還不知道綁走團團的是什麽人,她們留下也是添亂。可是就這麽走了,衆人心裏也是擔心。

郁柔道,“就按浚竹哥的話來辦吧。”

其餘兩人點頭,把家丁留下幫岳浚竹搜查四周,帶着一些丫環先行離開。

***

自從知道謝家寶和薛冬梅的關系之後,褚高星的心情一日比一日煩躁。

他知道小舅的所為,也知道送銀票是他們這種人家裏,惹禍之後最普通的處理辦法。往常在京都時,他和家裏人也是這般對待別人的,從來沒覺得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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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想着小梅子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跑了大半個月來到禹州城,想到她冤死的父母,褚高星突然覺得這謝家寶也忒不是個玩意兒。

要不就直接把他抓到牢裏,讓岳光祈看着辦?

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唯有一點,小舅前腳剛給岳光祈送完銀子,自己後腳就把人抓着送過去,那肯定傷了小舅的臉面,他在禹州城以後可就不好做了。

褚高星趴在書桌上長籲短嘆的,想着為小梅子報仇的萬全之策,他的表弟何星火悠哉地來到了他的房間,“表哥在呢。”

褚高星聞言頭也不擡,只動了下眼皮示意,“嗯。”

何星火一向唯他是尊,有什麽好玩的事情都第一時間和他分享。見他提不起興趣,何星火壞笑道,“表哥,你猜我來的路上碰到誰了?”

褚高星沒搭理他。

看他沒拒絕,何星火自顧自地說道,“我看到謝家寶了,他帶着三個人鬼鬼祟祟的進了院子,還拽着一個麻布袋子。看袋子上的身形,我估計是個女人。嗤,一天到晚老想着那三兩肉,眼界粗淺的臭玩意兒,還想着謝家寶樹呢,狗屁的家寶!”

褚高星這會兒是聽到謝家寶的名字就煩,聞言猛地坐直身體,“走,出去逛逛。”

何星火最愛和他一起玩,也站起來向外走,“走走走,表哥,我今天請你喝酒去!”

兩人結伴出府。

此時天氣陰沉,街上并沒有多少人,路上刮起的森森陰風,直讓人感到冷飕飕的,褚高星伸腳踢走地上一個小石塊,跩緊脖子間的衣服,“去哪?”

何星火道,“去食天下吧,聽說他們最近又發明新菜了,表哥,咱們去嘗嘗?”

褚高星點頭,“走吧。”

食天下距離何府并不遠,褚高星沒讓坐馬車,直接朝街上走去。風聲湧起,依舊遮不住前方拐角處經過的大批衙役。

和最前方蔣睿奇匆忙着急的表情。

上次讓蔣睿奇在自己面前吃了虧,褚高星心中還得意着呢,想和他再吵一架磨磨嘴皮子,見狀便走過去擋在他面前,在他即将撞過來的時候再立刻閃開,張口叱罵,“眼瞎啊你!”

蔣睿奇拱手道,“對不住啊褚少爺,改日我再給你賠罪。”

說完,揮手讓旁邊的衙役繼續向前。

如此态度,着實奇怪,褚高星心中升起了興趣。他讓人攔下最後一個衙役,“蔣睿奇讓你們去幹什麽,他家死人了?”

那衙役搖頭,也不怪他的毒舌,“去山上找人。”

“找人?什麽人?”褚高星問道。

衙役回道,“我們少爺的未婚妻。”隊伍前方有人發現他掉隊了,叫着讓他跟上。那衙役悄悄掙脫褚高星的挾制,又快步跑了過去。

褚高星嘲笑道,“不是說這刺史大人一向最是公私分明的嗎,怎麽會把人借給蔣睿奇去找什麽未婚妻,他何時有了這麽大的面子,倒是稀奇了。”

何星火點頭,思索道,“也是。”

又一陣風吹來,褚高星打了個寒顫,轉身向酒樓的方向走。只是剛走兩步,他忽然反應過來,那衙役說的可是‘我們少爺’!

蔣睿奇那身份,怎麽擔得起衙役口中的‘少爺’。

他說的應該是岳浚竹。

岳浚竹的未婚妻,雖然褚高星很不想承認,但除了小梅子,也沒她人了!

換句話說,他們找的人,其實是小梅子!

小梅子在山上失蹤了!

褚高星心中咯噔一下,轉身朝何星火道,“快快快去叫人,咱們也去...等等,星火,你在書房和我說,看到謝家寶弄了個女人回來?”

何星火點點頭,不知道他怎麽把這兩件事混到一塊了。

小梅子說過,謝家寶知道了她的身世,也知道她如今就住在岳家,現在這情況,下午被他綁回來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小梅子。褚高星低罵一聲,“他最好不敢!走,回府!”

看他神色不對,何星火帶着人小心翼翼地跟他回去。

這會兒謝家寶的院子裏沒人,褚高星帶着人一間間的搜過去,很快就發現了偏房放置冬日炭火的小角落裏,被捆了雙手雙腳,嘴裏也被塞了厚重棉布條的薛冬梅。

褚高星沒有驚動他人,又讓何星火在外面看着,自己才走了進去。

薛冬梅已經醒來了,她看周圍沒人盯着自己,正努力掙紮着想要解開繩索。剛開始聽到外面的聲音,她還以為是綁自己的人回來了,吓得連忙閉上眼睛,裝作依舊昏睡的樣子。

腳步聲在她身前停下,她立刻放慢呼吸,盡力保持着一動不動。

下一刻,她就聽到宛如天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梅子?”

薛冬梅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起初并不敢動,直到那人掰着她的下巴,把她嘴裏的厚棉布左右搖晃着拔了出來,還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臉,手上的溫度像是一股和煦的春風一樣,暖熱了她一直激烈跳動的心。

薛冬梅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到褚高星正蹲在她面前,伸着曲折的大拇指朝她的鼻子襲來,“呀你醒了,我正準備給你掐人中呢。”

她張嘴活動了一下口腔,“褚高星?怎麽是你啊?”

褚高星撸撸袖子,扶着她的肩膀讓薛冬梅坐起來,實話實說道,“是謝家寶把你綁過來的,他現在不知道去幹什麽了,我就溜進來了。他個兔崽子混蛋狗娘養的臭玩意兒,小梅子你等着,我這次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被困在背後的胳膊有所松動,薛冬梅活動了一下肩膀。

等把她腳上的繩索也解開,褚高星才道,“小梅子你快起來試試,看哪裏受傷沒?”

薛冬梅站起來,上下左右活動了一下身體,除了身體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有些僵硬之外,并沒有什麽大的傷痛,她搖搖頭,“沒事。”

她躺的地方之前是放炭火的,地上和牆根上烏漆漆的都是黑色的印記,她的身上和臉上現在也沾滿了炭灰。薛冬梅拍打了幾下,看褚高星不說話,擡頭朝他看去。

這一看不得了,褚高星眼中的打量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

果然,下一刻只聽他道,“小梅子,我想到一個絕妙的能懲治謝家寶的主意,你要不要聽一下?”

薛冬梅眨眨眼,示意他繼續說。

褚高星看了一下地上黑色的木炭印,“你躺下,我重新把你綁起來,再搞得慘一些,咱們把事情鬧大,讓我小舅花錢也沒法救,這樣岳光祈就有理由把謝家寶抓走了!”

薛冬梅:“...你這主意..真馊!”

“但是好用啊!”他道,“上次在大街上你攔轎,是不是就起作用了?岳光祈認出你的時候,那臉上的心疼我看了都感動。”

管它馊不馊,只要管用,它就是好主意。

薛冬梅想了片刻,點頭,“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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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謝家寶的名字,來自成語謝家寶樹,指的是謝家能光耀門楣的謝家子弟。

出自唐·王勃·《滕王閣序》:非謝家之寶樹,接孟氏之芳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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