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什麽事?你是說他來代替方慕?”

徐渡銘原本因被方慕的不配合而顯出來幾分躁郁的臉龐上,神色微動。

金碩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他回答了:“是。”

金碩聽到“給我預料出來一個中間的位置,我可要和好好捧捧我們這位新員工的場”這句話說完之後,伴随着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電話裏傳出來一陣忙音。

近淩晨一點鐘的時間,藏攬柏從後臺走向展示臺。

明亮的燈光照亮他身體的每一寸,他就那樣緩緩走上去,身上未着寸縷,除了脖頸處一個黑色的項圈。

主持人對着這張樣貌給人沖擊感很強的臉一陣慌神,是完全不熟悉的面孔,他嘴裏正念着的詞突然卡了殼。

場下一片寂靜,顯然已經有人認出了藏攬柏,他這張臉但凡見過的人都不會那麽輕易地忘記。

原本每次壓軸的拍賣品出來之後,都會引起場下的一片嘩然,然而這次卻像是掉落一根針都能聽到的安靜。

在臺上的藏攬柏身後的大屏幕上開始出現方慕的起拍價格,燈光已經按時變得淫靡暧昧,昏暗的光灑下來照到他身上。

原本這個時候應該是臺下紛紛擡價,主持人也該來說些什麽烘托氣氛的話,可是一時間不知道為什麽沒人出聲。

主持人眼神飄忽,看到了鮮少在拍賣場下出現的老板的身影,又想要找到他暫時頂替接班原本應該在這裏主持的金碩到底在哪裏,他手心都開始出汗,眼神裏已經是掩蓋不住的求救的信號。

因為藏攬柏在朝他的位置靠近,他實在是太能給人壓迫感了。

近一米九的身高,身材挺拔,比例完美,恰到好處的肌肉形狀,不過分誇張但又不失力量感,像一尊藝術品雕像突然行走在眼前。

就在主持人屏息,不知道怎麽面對這樣的突發情況的時候,藏攬柏路過他身旁,錯開身走了下去。

他就那樣一步一步走下場,身後披散的長發垂落在他腰臀的位置,随着他腳步移動,身體的每一次晃動,輕輕搖晃,露出來那令人血脈偾張的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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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下終于開始躁動起來,細碎的嘩然聲,陣陣響起來,伴随着一些倒吸涼氣的聲音。

藏攬柏比之一般男人的膚色顯得過于白皙了一些,光灑在他的頭頂,給他形如雕像一般深刻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光。

他神色坦然自若,沒露出來半點兒羞怯,也沒有任何摻雜情色意味的表情,偏偏這樣從高臺上走下來的時候,身上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居高臨下的風情。

藏攬柏的腳步終于停在地下拍賣場場下倒數第三排的中間,那是獨坐在貴賓席位置,占據着寬大的雙人沙發椅的徐渡銘的位置。

藏攬柏停在他面前,站在那裏,眼神終于産生了一些變化,他擡頭問:“你就是徐渡銘?”

徐渡銘手裏拿着一根雪茄,慢條斯理地抽,沒有答話。

他嘴裏吐出來一陣煙霧,然後擡眼望向藏攬柏那張如同被手藝人精雕細琢過的完美面孔。

“你比你母親要出色得多。”徐渡銘這樣評價,語氣裏是遮掩不住的輕佻。

藏攬柏在他話音落下之後,突然對着徐渡銘笑了一下,四周又響起來吸氣的聲音。

藏攬柏擡起來腳,順着徐渡銘的褲腿,緩緩地往上滑,最後腳踩在徐渡銘雙腿之間的位置。

“是嗎?”

好像是性暗示意味很濃重的動作,但是有些人卻是從那笑容裏不知道怎麽讀出了幾分毛骨悚然的感覺。

徐渡銘突然覺得一陣熱氣下湧,對着那明晃晃的笑容,幾乎是要當場是失态。

而下一刻,在徐渡銘的手落在藏攬柏腳上之前,另一只手突然出現了。

“阿柏,什麽時候回來的,回來怎麽不說?”一道低沉悅耳的男聲響起來。

是江氏集團的江晟。

“好久不見。”他這樣打招呼一樣的語氣,好像對藏攬柏這樣的出場,包括出現在這裏并沒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在街邊偶然撞上了舊相識那樣自然的語态。

藏攬柏的眼神在閃過一絲細不可察的訝異後又恢複如常。

“我說我怎麽人氣這麽低,都沒人喊價呢,原來是你在這裏呀。”藏攬柏挑了一下眉:“我回來好久了,你不知道可能是因為你并不關注我。”

說話期間,江晟已經半蹲在那裏,手中扯出來一條白色的絲帕,在藏攬柏踩過徐渡銘的腳上反複的擦拭起來,像是藏攬柏不小心踩到了什麽髒東西。

等江晟終于将藏攬柏的腳擦到一個自己滿意的程度,才有些小心地把他的腳放回到了地上。

江晟和藏攬柏到底是許久未見,而且還是在這樣的場合,江晟沉默了片刻,突然說:“我知道你性子貪玩……”

眼看着這兩人要在自己面前敘舊完全無視掉自己的樣子,徐渡銘忍不住出聲:“藏先生,知道的以為你是來做抵押的,不知道的以為你是來帶着舊情人來砸場的呢。”

藏攬柏眼珠子動了一下,目光回到徐渡銘身上:“那不能夠吧。”

“呵,怎麽不能夠了。”徐渡銘身體微微坐直了些,掩飾住身體某些尴尬的部分,眼睛卻像是粘在藏攬柏臉上一樣,就是這樣的臉使得方慕被迷心惑智了?

“還替他,你在這充當什麽大情聖救世主呢,你也掂量掂量自己斤兩吧。”徐渡銘目露出不屑:“以為自己那些小伎倆就能搬得倒我?睜開眼看看,我這裏還是該怎樣就怎樣,方慕也還是該在我手裏,我讓他回來他就必須回來,我們之間有六年的感情,認識了近十年,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就敢來我這裏撒野?”

藏攬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越笑越大聲,最後甚至忍住不住笑出來眼淚擡手捂住腹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你們六年的感情!?你還有臉說你們六年的感情,我真的對你的無恥卑劣的程度感到震驚,知道的以為是從你名不見經傳就跟你在一起的戀人,不知道的以為方慕在這六年裏殺了你全家呢!”

藏攬柏眼睛看着徐渡銘那張陰沉下來的臉,嘴裏繼續說道:“從你還是個拉不來投資沒什麽名氣的小導演的時候就靠把方慕推出去給投資商潛規則掙投資資金,後來沒想到你搖身一變,變成了大老板了,結果怎麽着,你特納萊酒莊的盈利,在方慕在這裏的三年,你用他賺的錢占你酒莊的全部盈利的百分之四十。”

“你難道不覺得你自己很可笑嗎?面對着你現今覺得瞧不起看不上只配卑微匍匐在你腳邊的方慕,卻又貪婪地死死抓着他,恨不得榨幹他最後一滴血。”

“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在這裏大放厥詞!”徐渡銘陡然被藏攬柏的話踩到痛腳一樣,聲音都止不住提高。

藏攬柏吃驚地睜大雙眼:“你不會是覺得你不願意放開他是覺得自己是念着舊情憐憫他才不願意放手吧。”

“你這樣的卑劣得令人作嘔的人,卻還要用這樣自欺欺人的方式來哄騙自己,然後好心安理得的對舊時戀人繼續做那些慘無人道的事?”藏攬柏搖了搖頭:“真是讓人不解。”

這一番話,幾乎是把徐渡銘的面子裏子都在人前扒出來了。

他如今的地位,已經鮮少有人敢當面議論他,而且知道這麽細節的也很少。

藏攬柏這些話,開始引起來臺下附近的一些人的竊竊私語,徐渡銘甚至能感受到幾道不易察覺的視線掃過他們這裏。

如此一來,徐渡銘算是真正的名聲掃地了。

“你少胡言亂語了!方慕有今天全是他自己一手作的!”徐渡銘聲音裏怒意夾雜着幾分不甘:“我們六年的感情,我多少次求他原諒,是他自己不願意!是他自己非要硬着翅膀和我作對,要和我魚死網破!我這麽對他是他自己活該!”

徐渡銘此刻俨然已經是被藏攬柏激怒,他從沙發上起來,逼近藏攬柏,眼神陰狠:“你現在同情他,喜歡他,你的喜歡能維持多久?但是我和方慕之間和你不一樣,我們會糾纏一輩子!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他!不管他是破了還是爛了,丢出去無數次也一樣!最終還是要回到我手裏!”

“而你?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

“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來,藏攬柏視線冰冷落在徐渡銘臉上:“差不多行了,我原本沒打算和你這種垃圾耗費時間的,但是你為什麽非要像個狗皮膏藥一樣,黏着不松呢,你不知道你這樣會……”藏攬柏邊說,邊離徐渡銘越來越近,他偏着腦袋,微微低頭看着他,語氣越來越輕。

突然江晟叫了一聲:“阿柏!”

藏攬柏像是驟然回神,他擡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眼周已經一片赤紅的雙眼:“嗯?”了一聲。

就在這時,羅宴也突然出現在這裏,到這裏的時候還一陣氣喘籲籲。他身後還跟帶着幾個人,像是闖進來的,場面一時間有些混亂起來,羅宴帶來的人和徐渡銘這裏的保安開始碰撞。

他看着藏攬柏的模樣,話到嘴邊像是突然忘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藏攬柏覺得羅宴過度緊張,又像是想要把剛才的話說完,他看着徐渡銘繼續講:“我快沒耐心了,我只是想談個戀愛而已,你難道就不能消失嗎?”

藏攬柏的樣子看起來很平靜跟徐渡銘像是有商有量的。

可現是徐渡銘卻十分不配合,他發出來惡意的哼笑:“你別癡心妄想了,你以後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方慕被我玩,被別人玩,你不是說我把他推出去賣嗎,我以後會繼續保持的但是不會賣給你!”徐渡銘發出來嚣張的笑:“哈哈哈哈…你以後想買他都排不上號!”他故作誇張地道:“哦!忘記了,你已經沒錢了!”

藏攬柏還沒接話,羅宴的聲音率先響起。

“藏攬柏!你冷靜一點!”

藏攬柏聽到羅宴的話,似乎是很困惑,他攤了攤手,又看看自己的身體:“拜托,這裏有這麽多人,衆目睽睽之下我能做些什麽啊,而且我身上什麽也沒有。”

他這樣說完,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像是面對徐渡銘他已經無可奈何。

“我們先走吧,藏攬柏!”羅宴卻還是沒有放松,他看着門口湧進來的特納萊酒莊的保镖已經越來越多:“走吧!”

“行吧。”

藏攬柏思索了一下,回答說。

羅宴看着朝自己過來,已經微微松了一口氣。

所有人這個時候都以為,藏攬柏就這樣放棄繼續在徐渡銘這裏攪局要離開的時候。

藏攬柏邁開兩步,在和徐渡銘擦肩而過之時,只是聽到了對方的一個輕微的氣音,像是在奚落他什麽。

藏攬柏陡然一個轉身,動作又快又準,他側身拿起來貴賓席桌面上的牛排刀叉,一把紮向了徐渡銘的脖頸兒。

藏攬柏眼底的紅徹底蔓延開來,淺色的眼球充血,映照出來徐渡銘驚恐扭曲的臉龐。

他問:“你笑我幹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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