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一字一句,如刀鑿斧砸。
裴青玄變了臉色,雙掌牢牢按住她的肩,語調沉冷:“不可胡說。”
“哪裏胡說,人哪有不死的?”
“是,人終有那麽一日。”他看進她澄澈的眼波裏,那裏滿滿倒映着他的影兒,就如從前無數次一樣,只那時她的眼瞳裏盛滿歡喜與盎然生機,而此刻只剩下一潭沉靜的死水般,這份沉靜叫他心口沉窒,語氣也變得肅然:“你不是恨朕?既然恨朕,就好好活着,然後看着朕死在你前頭,你也好解恨。”
李妩皺了下眉。
他為何總覺得,要了他的性命,就能消解她心中的怨怼與悲憤?她要的從不是這個,就如他們倆原本就不該成為“仇敵”。
見她沉默不語,裴青玄當她又在想那些要死要活的事,溫聲寬慰:“禦醫說懷孕婦人情緒易變,也更容易胡思亂想。阿妩,你想些開心的事……或許想想腹中的孩兒?朕今日在宣政殿議政,想着我們的孩子,覺着素日迂腐聒噪的臣工沒那麽惱人,批折子也更為耐心。”
李妩順着他的話,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腹部。
對于懷胎這事,她至今還有種缥缈不真實感。
“莫要再想那些死死生生的。”裴青玄在她的沉默裏越發不安,他寧願她像從前那般與他大喊大叫,譏笑怒罵,也好過這份沉寂黯淡:“阿妩,你該知道,若你有事,朕絕不會善罷甘休……”
那些殘忍威脅的話,他未說盡,但李妩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必如此緊張。”她淡淡垂下眼皮,纖長手指撫過腕間那枚碧玉手镯,這镯子便是外祖母傳給她,叫她當掉換了香油錢的那枚。去歲回宮後,裴青玄親手替她戴上,她倒是沒想到過了這些年,竟然還能尋回。
“方才不過是望着殘陽暮色,随口感慨一句罷了。”李妩說着,擡眼朝他道:“今日長嫂與我說了許多,她叫我想開點,往前活。這句話,我從前常對自己說……”
從前無論再難,她都不會生出死志,她要活,再難也要活下去。
就如前一陣,她也是這般想的,甚至還不死心地萌生過,再逃一次的想法。
可自打知曉腹中有了個孩子,不知為何,忽的就沒了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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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累、疲憊與茫然鎮日充斥着她的意識,半夜在床上醒來,望着茫茫一片虛空的黑暗,她忍不住去想,不如就這樣吧,日子如何過不是過,睜眼一日閉眼一日,事到如今,還折騰個什麽勁。
當初選擇嫁給楚明誠時,也非她所願,後來不也安穩和樂過了三年?如何到了裴青玄這,她就不行了呢?
何況她從前是那樣的愛他,現在或許再試試,重新去愛他吧?
這個聲音在耳畔蠱惑着她,而在更深處有個孱弱無力的聲音在喊着,快活些,你得快活些,莫要再想那些沮喪的事,無論如何,千萬活着。
一縷微涼晚風拂過李妩的臉頰,她從沉重思緒裏恍然,再看眼前神情憂慮的男人,紅唇翕動:“我有些累了,你能抱我回榻上歇息麽?”
裴青玄怔了一怔,懷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她竟然主動叫他抱她?
“不願意?”李妩蹙眉。
“願意。”裴青玄回過神,克制住心下愉意:“自然願意。”
他彎着腰,小心翼翼将她抱起來,往殿內走去的每一步都如踩在柔軟雲端飄飄然。
廊庑到內殿不算長遠的一段距離,他就低頭看了她好幾次,好似在反複确認懷中之人的确是李妩,而不是什麽被人奪舍的鬼怪。
她怎會要他抱她?是真的累了?還是有意與他修好?亦或是,又想像從前那般,花言巧語哄騙他,蓄意再逃?
然不論是哪一種,她願意叫他親近,便是件好事。
裴青玄将她抱回榻邊躺好,坐在床頭靜靜看了她許久。
直到李妩有些受不住那過分熾熱的目光,睜開眼看他:“你這般盯着我,我沒法睡。”
裴青玄沉吟片刻,颔首:“好。”
李妩以為他要走開了,不曾想他解了衣袍:“那朕不看你,朕陪你躺會兒。”
“……”
花瓣般淡粉唇瓣蠕動兩下,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阖上眼睛,翻身朝裏,不再看他。
一陣窸窸窣窣衣料摩擦聲響起,男人熾熱挺拔的身軀很快從後頭擁了過來,他牢牢将她圈在懷中,高鼻埋在她的脖頸間,換來她一聲細微的“癢”,他便不再亂蹭,只低低道:“這兩日,朕實在歡喜極了。”
懷中人并不回應,他也不介意,自顧自與她道:“朕今朝還在想孩子的名字,它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總得取個最好的名。是了,昨夜朕還夢到了它,很小一個,臉都沒有朕的拳頭大,但與你小時候一模一樣,都是小小的臉,大大的眼……”
他不禁想起李妩幼年的模樣,第一回 抱着她時,她在襁褓裏粉雕玉琢的團子般,就如長輩們說的那樣,真的朝他笑。
一顆牙沒長,笑起來嘴巴粉嫩嫩的,雙眸彎彎。
他那時羨慕極了,為何這是李硯書和李二郎家的小妹妹,不是他家的。但父皇與母後那樣的關系,他這輩子有個親妹妹的期望注定是落空的。
好在這是老師的女兒,他當做親妹妹看待,也是一樣的——
“何況你是那樣愛粘着我。”說到這,他嘴角弧度更深,語氣也愈柔:“就連第一聲哥哥,也是喊的朕。”
雖知搶了李家兄弟倆的第一聲哥哥,并不算好,可小姑娘對他獨一無二的依賴與偏愛,叫他樂在其中。
或許從始至終,他就算不得什麽正人君子。
最開始是與李家兄弟搶妹妹,明裏暗裏試圖取代李家兄弟在她心裏的地位,成為她排在第一位的最佳兄長。
再長大些,他對這個小妹妹起了不一樣的心思,試圖從“兄長”變為她的“心上人”,永永遠遠霸占她。
“阿妩,你注定是朕的……”他擁着她,啞聲呢喃:“永遠都是。”
他說了什麽,李妩并未聽太清,和兩位嫂子說了一下午話,已耗費她太多精力,何況他的懷抱暖烘烘的,不知不覺,她便在他輕緩而平靜的敘述聲裏沉睡過去。
而在這一次擁抱之後,倆人的關系好似心照不宣地變得平和。
六月底,李妩坐胎滿三個月,裴青玄于宣政殿将貴妃有孕的喜訊公布,文武百官大驚之餘,齊齊跪拜恭賀:“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天佑我大淵!”
裴青玄心情大好,當即讓劉進忠将備了許久的喜糖喜餅派發給衆臣,發給楚國公時,還多放了一個紅包,裏頭裝滿了紅棗蓮子桂圓,說是楚世子娶了新妻,祝他們早生貴子。
楚國公感恩戴德,連連叩首。
回去将此事與趙氏一說,趙氏正為兒子與孫氏的關系而發愁,得了這紅棗蓮子桂圓的紅包,被刺激得不輕,傍晚等楚明誠回府,又來了一出哭鬧上吊的戲碼,逼着楚明誠從書房搬去後院。
楚國公府內雞飛狗跳,皇宮之內,裴青玄按照約定,命人将永樂宮寝殿的那個金籠拆了。
那是個大工程,拆卸加修補屋頂得耗費不少時日,于是趁着這機會,裴青玄帶李妩去骊山行宮避暑。
出宮的儀仗浩浩湯湯,一路由朱雀門出城。
及至午時,日頭正盛,李妩一襲輕紗夏衫,慵懶躺坐在專屬皇帝的奢華馬車上,邊慢條斯理剝着冰湃過的荔枝,邊斜眼睇着案前看折子的男人:“還敢帶我出宮,你就不怕我跑了?”
裴青玄從奏折裏掀起眼簾:“怕。”
李妩眯起烏眸:“那你還帶出來?”
裴青玄從案幾裏抽出一張圖,遞給她。
那是一張骊山行宮的布防圖,每一處放了多少兵力、安排了多少金吾衛,甚至每道門查驗的方式,都寫的一清二楚。
李妩看着那張細致的圖紙,柳眉擰了擰,待擡眼對上男人好整以暇的目光,她抿着唇,将那張圖甩到一旁:“多此一舉。”
“為你的安全着想。”
裴青玄淡淡道,視線掃過她輕薄夏衫下堆酥凝雪般的肩臂,喉頭微滾,擡手将身前桌案挪到一側,彎腰朝她靠近,張嘴叼走了她剛剝好的那顆荔枝。
李妩悻悻收回手,險些被他咬到手指:“你要吃自己剝,搶我的作甚?”
鮮甜飽滿的汁水在舌尖綻放,裴青玄吃着那顆荔枝,看她氣惱模樣,只覺可愛:“你今日已經吃了十顆荔枝,禦醫說了,你懷着身孕,這種冰湃過的果子不宜多食。”
李妩微怔,視線掃過堆在一旁鮮紅的荔枝殼,抿了抿唇,她吃了有十顆?
“凡事貪多不好。”裴青玄牽過她的手,又拿起一方帕子蘸了清水,細細替她擦拭着纖纖玉手:“明日再吃罷。”
李妩不言不語,由他擦着手。
這些時日相處下來,她的話好似越來越少。有時候想說些什麽,話到嘴邊,又覺沒那個必要,便咽了回去。
終歸一切事宜,他皆會替她安排妥當。
她只要按照他說的,聽話就好——沒有争吵,沒有不快,兩廂安寧,皆大歡喜。
就譬如現下,他替她拭好手,又擁着她說了一陣話,她都不必考慮着去回應,只阖着眼睛放空思緒,由着自己沉睡。
當天傍晚,浩大的儀仗到達避暑行宮。
此番随行的官員也包括李家,在安頓下來的第二個夜晚,裴青玄就将李家人請到行宮,與李妩相見。
相較于去歲除夕,時隔半年再聚在一桌用膳,氛圍也有了微妙的變化。
看着李妩與裴青玄平和相處的模樣,李家人心下又驚又奇,難道阿妩想通了,願意摒棄前嫌,與他好好過日子了?
一頓飯還算融洽地用完,回程的路上,崔氏與李硯書感嘆:“看來上次與阿妩說的,她都聽進去了。我就知道阿妩通透,不會一直鑽牛角尖,和自己過不去……現下好了,她安心當這個貴妃,父親也能少發些愁。你呢,也少些怨氣……”
李硯書端坐在出宮的馬車上,脊背筆直,兩道濃眉也緊蹙:“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有何不對勁?”崔氏疑惑:“我看陛下與阿妩挺好的呀,方才桌上,陛下還給阿妩挑魚刺呢。你別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皇帝伺候人呢,也就咱妹妹有能耐,便是天子又如何,還不是被她拿捏地死死的。”
“我說的不對勁,不是說陛下待阿妩如何。我是覺得阿妩不太對。”李硯書憂心忡忡,手指摩挲着掌心,無端有些焦灼:“她好似變了個人……”
聽到這話,崔氏靜心想了想,也咕哝起來:“你這樣說的話,的确不大一樣了。其實上一回見到她,我也覺得她沒什麽精神……不過女子懷孕辛勞,我當初懷安姐兒壽哥兒那陣也瞌睡的很,做什麽都提不起勁來,過了六七月才好些。阿妩這般,也許是懷孕所致吧?”
李硯書沒懷過孕,在此事上也沒有發言權,但聽妻子這般說了,也只能往懷孕這方面想。
重重嘆了一口氣,他反握住崔氏的手,眸帶歉意地望向她:“娘子,辛苦你了。”
崔氏一怔,而後紅了臉,嘟哝着:“嗨,都多久的事了。只要孩子們平安健康,那時的辛苦也值當了。”
骊山是個好地方,春日山花爛漫,夏日避暑納涼,秋日狩獵賞楓,冬日溫泉舒骨。大淵立國,經過數代皇帝的修繕擴建,骊山行宮如今越發華美恢弘。
盛夏時節,正是花木燦爛、游玩賞景的好時候。因着禦醫交代,孕婦需要保持身心愉悅,适當在外走動也利于日後生産,是以在行宮之內,裴青玄也沒再拘着李妩,由她四處行走。
只李妩全然沒了興趣,與在永樂宮一樣,或是睡覺,或是靜坐出神,或是做一些繡活——她什麽都做,給李太傅縫衣衫、給安姐兒壽哥兒繡巾帕,給自己腹中的孩子做小衣,也會給嘉寧腹中的孩兒做。
裴青玄也覺出她的過于安靜,隔三差五請禦醫來看,結果都大差不差,都說她脈象平和,胎像也穩,唯獨心緒悒郁。
禦醫能開湯藥治身上的傷病,卻治不了心上的病。
裴青玄只能想辦法替她尋樂子,每日處理完政務,帶着她出門釣魚賞花,放風筝看馬球,請些雜耍班子入內表演……
李妩偶爾也會笑笑,可笑過之後,第二日還是那副無欲無求的冷淡模樣。
在裴青玄又一次要帶她出門時,她扯住他的袖子:“不想去了。”
裴青玄回首看她,她今日穿着件湖色鑲草綠色寬邊的小襖,領口還繡着兩朵淡雅蘭花,一頭豐茂秀發以烏木簪挽起,打扮簡單,炎炎夏日裏卻有種清新靈動。
視線瞥過她那張好似怎麽喂都養不豐腴的素白小臉,裴青玄輕抿薄唇,握住她微涼的手指:“若覺馬球無趣,今日換個新鮮的樂子?阿妩想做什麽,朕都陪你去。”
“待在這就好。”李妩搖了搖頭,又望向他:“你有事就去忙,不必總是守着我。”
裴青玄挨着她坐下,黑眸凝視着她:“你這般模樣,朕放心不下。”
“我沒事,真的……”李妩背靠着軟枕,長睫輕垂了垂,再次擡眼,她遠遠望着拔步床上懸着的那副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的紗帳:“吃山珍海味,着錦繡绫羅,還有這麽多的人伺候我,我還有什麽好不開心的呢?這樣的神仙日子,我該滿足的……”
她唇瓣讷讷,像是在與眼前之人說話,又像在自言自語。
裴青玄眉頭緊擰,靜默許久,他低下頭,抵着她的額,低沉的嗓音透着一絲抑制的苦澀沙啞:“阿妩,告訴朕,如何才能叫你變回從前的模樣?”
李妩眨了眨眼,看着面前之人,眸中也一陣迷茫。
從前的模樣?她從前是什麽模樣。
她試圖去回憶,但只想起一個黯淡的模糊的影子。
“我也不知道。”她怔怔道,她不知道如何變回從前那樣,明明她也在很努力在過日子,很努力地在笑,可一覺醒來,好似又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而後她就得更加努力、更加耐心地去适應這一切。
“或許是懷着孩子,人就容易勞累,你由着我睡一覺吧。”
她勉力集中一絲精神,朝他擠出一抹虛弱無力的笑:“睡一覺,或許就好了。”
裴青玄看着她瑩白頰邊那抹極淡的笑,猶如看到一朵開在懸崖邊上的纖細脆弱的花兒,一陣風,一陣雨,就足以叫她折腰消隕。
他将人擁在懷中,嗓音低啞:“行,那就睡一覺。”
午後溫暖的夏日陽光透過雕花窗棂,斜斜地灑在榻邊,也籠在倆人身上,如披上一層輕紗。
李妩靠在他的胸膛,耳畔貼着他的心跳,一聲又一聲,強而有力。
她忽然生出一種羨慕。
她感覺她的心跳好似越來越孱弱,如那滿牆的薔薇般在一點點枯萎,再沒這樣強的生命力了。
手掌撫上已微微隆起的小腹,忽然間,掌下似有輕動。
極輕極輕的一下,李妩都分不清那是真的再動,還是她的錯覺。
“怎麽了?”裴青玄看出她的愣怔。
“沒……”她搖了搖頭,并未将方才的感覺告訴他。
若是錯覺,沒必要說。
若是真的,那就當做她與孩子的第一次秘密交談好了。
不過在這之後,随着肚子越來越大,胎動愈發明顯,裴青玄也會驚異地附耳湊到她肚子上:“阿妩,它又動了!”
這個時候,他再無平素那副淡漠矜冷的帝王莊重,而是一位再尋常不過的父親,英俊眉眼間盛滿對即将到來的新生兒的期待。
而李妩這時看他,總會生出一種恍惚,就好似他們中間沒隔着那麽多曲折,當年她順利嫁入東宮,成為他的妻,他們共同期待着這個屬于他倆的孩兒。
若是那般,她也能很開懷地笑一笑吧。
一行人在避暑行宮一直住到中秋節前,天氣轉涼,皇帝才下旨回長安。
離開一個夏日,再回永樂宮時,已不見那座巨大的金籠子,也不見那高高的四堵朱牆。牆沒了,那些枯萎的薔薇花自也無處攀附生長,皆被處理得幹幹淨淨。好在庭院內還栽種着其他花木,尤其兩株金桂開得金燦燦,如綴着無數金子,芳香馥郁,格外讨喜。
李妩環顧四周,再看那堵不複存在的空牆,在原地愣怔了好半晌。
裴青玄寬慰:“入秋了,薔薇枯敗,怕你觸景悲秋,便命人鏟掉了。阿妩若喜歡,明年春日再栽種,保管又是一大片花牆。”
李妩回過神,低頭摸了摸已明顯隆起的腹,淡聲道:“明年這個時候,它也出來了。”
夕陽餘晖鍍着她清麗的眉眼,泛着柔柔的和煦的光。
裴青玄看得心間也一陣敞亮,也擡起手搭在她腹間,與她一同感受着腹中那個小生命:“是,這小子害你如此辛苦,又踢了朕那麽多腳,等他出來,朕定好好教訓他。”
已不止一人看着她的懷相篤定是個男孩,但聽到他這話,她難得駁了句:“若是個女孩,你也教訓?”
裴青玄一噎,而後輕咳道:“女兒便由你管教。不過我們的女兒定像你,乖巧可愛……”
“我小時候乖?”李妩掀眸看他。
裴青玄再次語塞,她幼年的确算不得乖,老師從前不知為她和李二郎氣出拍斷了多少根戒尺。
但不乖又如何?在他心裏,這世間再無比她可愛之人。
若有了女兒,他們的女兒便是世間第二可愛。
“阿妩莫擔心,我們的女兒會是國朝最尊貴的公主,便是把天捅出窟窿,也有朕給她頂着。”
聽着他這毫無底線可言的話,李妩扯了扯嘴角,又挪開他搭在腹間的手,說起正事:“後日中秋宮宴,你真的要我一起?”
自去歲入宮,外人只知後宮有位盛寵不衰的貴妃,卻無人知曉貴妃的真實容貌。
而此次中秋宮宴,裴青玄讓她一同出席。
“若不想去,在永樂宮歇息也行。”自她懷孕,裴青玄總怕她累着,床笫間都收斂許多,此番宴會也是看在是中秋團圓,怕她一人在永樂宮孤寂,胡思亂想:“後日朕早些離席,回來陪你和孩子吃月團。”
一陣沉默後,李妩擡手攏了攏衣領,烏眸看不出情緒:“我也許久沒赴過宴了,便去看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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