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正月二十二日,罷朝七日的皇帝總算出現在宣政殿。
朝臣們見着皇帝康健無恙,連日緊繃的心弦也松泛下來,再聽皇帝宣布貴妃得子的喜訊,齊齊恭賀,山呼天佑大淵。
小皇子的名字也在朝議中定下,取單字,琏。
琏,本意宗廟祭祀盛裝黍稷的器皿。大皇子取此名,足見皇帝的器重。
一時間,朝臣們心思浮動,依着目前形勢,便是日後陛下再立正宮皇後,那位皇後怕是也無法撼動永樂宮的位置。
而永樂宮內,李妩得知小皇子最終定下的名字,并不驚訝。
孩子還在腹中時,那人就翻着古書典籍,皇子公主各取了七八個,全是富貴吉祥、寓意深遠的字詞,又挨個在她面前念了遍,問她的意思。
她被問得煩了,叫他自去抓阄,最後男孩抓了個“琏”,女孩抓了個“瑤”,珍貴美玉之意。
現在小皇子有了名,裴青玄成日“琏兒”“琏兒”地喊他,小家夥聽多了,好似也知是在喚他,一聽到“琏兒”,兩只葡萄般黝黑水潤的眼睛亮晶晶地睜大。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妩連吃了近半月的回奶湯,卻還是會有。疑惑之餘,去問過奶娘,才知不可完全擠空,擠空便會再出。
弄清症結所在,當日夜裏小衣再次被掀開時,她壓着羞窘,低聲提醒:“奶娘說了,不能吸空,得留一些。”
身前之人聽罷,動作稍停,須臾,才啞聲應:“好。”
這個親近的機會雖難得,卻也是一種甜蜜折磨。嘗到甜頭,又不能嘗到更多,每回将她照顧入睡,還得去側殿沖半時辰的冷水澡。
這夜他照着李妩的囑咐收斂了些,之後李妩又喝了一陣回奶湯,便不再出奶,身體也恢複不少。
但她對小皇子,仍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模樣。
便是崔氏和嘉寧她們進宮相勸,也支了些招數,她與孩子相處久了,依舊覺得心煩意亂,索性不再勉強自己,也不去折騰孩子,全權交給奶娘們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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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太後知曉後,心疼孫子,隔三差五便來永樂宮探望。
李妩也不攔,由許太後自便,自個兒在寝殿或是歇息,或是做些不費神的閑事。
這般風平浪靜過了些日子,及至二月,許太後又一次來永樂宮探望,卻因着冰雪消融,道路濕滑,險些從轎辇上摔下來。
雖未摔傷,卻把老太太吓得不輕,當日夜裏就病了一場。
李妩從素筝嘴裏知曉此訊,靜坐許久。
當天夜裏,裴青玄從慈寧宮探望回來,她放下手中書卷,輕聲與他道:“把孩子送去慈寧宮養吧。”
裴青玄一身風雪寒氣未褪,乍聽得這話,脫氅衣的手稍頓,再次擡眼,濃眉擰着:“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朦胧宮燈旁,李妩神色平靜:“左右我也不知如何養孩子,倒不如交給會養的。這時節春寒料峭,太後也上了年紀,來回奔波,實在辛苦,若再發生什麽意外,我擔不起那罪過,便将孩子帶去慈寧宮養吧。從此她不用記挂孫子,兩頭跑,我也能了卻一樁心事,皆大歡喜,何樂不為?”
将孩子交給旁人撫養,這樣大的事,她的語氣卻如此平淡,平淡到裴青玄猶疑,她是在說真話,還是在說氣話?
稍定心神,他将氅衣遞給宮人,又屏退一幹閑雜人等,大步走到李妩身旁。
“母後此番實屬意外,與你并不相幹,無人怪你,更無人說是你的罪過。”他挨着她坐下,看着燭光下略顯紅潤的嬌顏,嗓音不疾不徐:“你是琏兒生母,又是一宮之主,哪有将孩子交給旁人撫養的道理?”
“我雖是他生母,卻無法去愛他、照顧他。”李妩垂了垂羽睫,掩下眸底黯淡悵然,紅唇扯出一抹弧度:“與其這般,倒不如讓愛護他的長輩撫養,最起碼太後會給他很多很多的愛。在我這,他什麽也得不到。”
不等裴青玄開口,她微微擡頭,一雙美眸是秋風落葉般枯槁寂靜,一錯不錯盯着他:“大概如你說的那樣,我沒有心,無法去愛人……我試過了,試着去愛他,但還是做不到。”
就如對裴青玄,她也試圖勸自己,忘記過往的不虞,就這樣吧,安分踏實與他過日子,努力像從前一樣,重新去愛他。
然而,還是做不到。
好似忽然就失去了愛的能力,世間一切都變得枯燥黯淡,索然無味。
有時她覺得自己就像晚秋暮色裏,梧桐枯枝上挂的最後一片葉子,将落未落,但或早或晚,終有一日要凋落,歸于塵泥。
只那一日,何時來到,誰也不知。
思緒回籠,李妩撐起幾分精神,再次開口:“就将他送去慈寧宮吧,明早就送去。”
裴青玄面色沉郁,黑眸牢牢望着她,好似要看穿她的心。
良久,他才開口:“你确定?”
李妩颔首,清麗眉眼間沒有半分玩笑意味:“太後宅心仁厚,慈愛和藹,交給她撫養,我很放心。”
“不會不舍?”
“不舍……”李妩眼神輕晃,嗓音淡淡:“或許有點,但也沒怎麽接觸,并無十分不舍。再說了,同在宮裏,我若想見他,随時可去探望。”
見裴青玄還要開口,她也沒了耐心,擡手按住他的唇:“我意已決,別再勸了,你就當為我身體着想,給我留個清靜。”
話說到這份上,裴青玄也知再勸無用,從唇邊捉下她的手,漆黑眼底猶如深淵,瞧不出任何情緒。
良久,他道:“就照你說的辦。”
翌日一早,劉進忠奉命,負責小皇子遷殿之事。
辦事效率很高,一個上午偏殿裏那金玉搖籃、皇子日常的衣衫鞋襪等物,以及一幹負責照顧皇子的奶娘太監等,都一同搬去了慈寧宮。
皇子出門前,奶娘特地抱着他來與李妩行禮。
寶藍色繡葫蘆紋的錦緞襁褓裏,已滿月的小皇子喂得白白胖胖,眉眼也長開些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洗般清澈。剛吃飽了奶,小家夥一本滿足,睜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這一切——華美奢華的殿宇,清雅矜貴的生母。
“娘娘,可要再抱一抱皇子?”奶娘小心翼翼提議着,心下替皇子嘆息,如何就遇上這樣狠心的娘親?孩兒才滿月,就要送給旁人撫養。
李妩看了眼襁褓中安靜乖巧的嬰孩,默了兩息,擡眼看向一旁紅了眼眶的素筝:“你去把妝臺上那個紫檀木盒子拿來。”
素筝正不舍着呢,冷不丁聽到吩咐,愣怔一下才回過神,忙擡袖擦了下眼角:“是,奴婢這就去。”
見素筝過去,李妩又看了眼襁褓,眼底閃過一抹糾結之色,終是深吸一口氣:“把他抱過來吧。”
奶娘面露喜色,趕緊将皇子抱去,嘴裏還柔柔道:“娘娘放心,皇子剛喂飽,乖得很,不會哭鬧的。”
李妩姿勢僵硬地抱着小裴琏。
他是這樣的小。
而這樣的小家夥,是從自己肚子裏生出來的。
真是不可思議。
她在看孩子,孩子也在好奇看她。
大概是母親血緣天性,小皇子在她懷中,的确格外地乖巧,甚至薄薄嘴角也翹起一抹弧度。
一旁的奶娘見了,有意為皇子做最後的努力,忙笑着道:“娘娘瞧啊,皇子笑了,定是知道親娘抱着,心裏歡喜呢。”
李妩眉心微動,再看孩子白嫩可愛的臉,腦中只想——
怪道太後和家裏人見過這孩子,都說他更像裴青玄。
現下看着,的确像,尤其是笑起來的模樣。
所以裴青玄幼年,是長得這副模樣麽?
思緒紛亂間,素筝端着那個紫檀木匣子過來:“娘娘,拿來了。”
李妩回神,視線落在那匣子上,騰出只手打開。
明黃色綢布之上,安安靜靜躺着一條華貴精致的長命鎖。
“這條長命鎖,在大慈恩寺開過光。”
她拿過那條長命鎖,緩緩替襁褓中的小皇子戴上,嗓音很輕,又似自言自語:“大慈恩寺挺靈的,從前給你那混賬父皇供了一盞長明燈,他真活着回來了……”
後來她也想過,若真是佛祖有靈,佑他歸來,重來一次,她可還會去供那盞燈?
大抵還是會的吧。
落子無悔,起碼那時她真的愛過他。
長命鎖戴好,李妩忽的伸出手,想碰一碰孩子的臉龐。
即将觸到那一刻,又陡然停住,她扭過臉,閉眼道:“抱走吧。”
奶娘分明看出她那一瞬的猶豫,怔怔喚道:“娘娘,您……”
“抱走。”
輕柔嗓音重了幾分,奶娘心下一跳,生怕又惹得貴妃煩躁,忙彎下腰,雙手抱過小皇子。
“奴婢帶小皇子告退,萬望娘娘珍重。”
看着奶娘抱着襁褓離去的背影,李妩呼吸也變得緩重,手掌捂上心口的位置,她柳眉微蹙。
“娘娘,您還好麽?”素筝關切上前,給她倒了杯溫水。
“還好。”
李妩接過茶盞,目光掃過那個空匣子,心頭也莫名空空落落。
“太後是位好祖母,會好好愛他的。”
他會在長輩無私地愛意下,好好長大。
正午陽光盛暖,照得慈寧宮頂的琉璃瓦光輝耀熠。
一聽小皇子來了,許太後坐都坐不住,親自去外頭迎着小孫子。
當那小小的襁褓擁入懷中,看着孩子稚嫩無邪的臉龐,許太後心下既高興又難受,忍不住紅了眼圈,哽噎道:“我可憐的小琏兒。”
她抱着孩子進了屋,奶娘将貴妃給孩子戴長命鎖的事說了,許太後聽了眼中又泛起淚光。
“我就知道,哪有母親半點不念着孩兒的呢?”
她坐在暖榻邊,低頭望向小嬰孩,見他也醒了過來,正巴巴地看着自己,一顆心更是軟得一塌糊塗:“乖孫孫,你阿娘身體不好,日後就由祖母照顧你吧。”
小皇子聽不懂大人的話,見着太後覺得眼熟,眨眼露出個純真的笑。
春去冬來,白駒過隙,轉眼間,五年過去。
永熙九年的春日來得格外早,二月底就已是煙柳空濛,綠楊滿城,莺飛蝶舞,生機盎然。
這五年內,皇帝選賢舉才,勵精圖治,大淵朝國力昌盛,百姓安居樂業,一片太平盛世之景。
于長安城的百姓而言,今年三月最期盼的不是上巳節踏青郊游,而是戍邊多年、名震邊疆的肅王一家要回長安了。
“肅王爺可是咱們大淵朝的戰神,神功蓋世,戰無不勝,有他在北庭守國門,那群野蠻的戎狄人壓根不敢來作亂!”
“聽說他的夫人,那位有第一美人之稱的烏孫公主也一起回來!”
“哎呀,說起肅王爺和他家夫人,你真該去春風樓聽他家的說書,他們的故事那叫一個可歌可泣,蕩氣回腸。”
“可不是嘛,想當年他們倆在長安大婚,那排場,那陣仗,這些年再沒見過那般隆重的!我那會兒還是個毛頭小子,跟在街邊看熱鬧,還撿到了幾枚喜錢呢!肅王爺一襲紅袍,白馬迎親,真是一等一的威風!”
才子佳人的故事,深受百姓歡喜,而大将軍配異族公主的故事,同樣叫他們津津樂道。
宮外百姓們翹首以盼肅王一家,皇宮之內的帝王也為之激動不已。
“阿妩,從前朕與你提過許多回謝恒之夫婦,再過幾日,他們到了長安,你便能見到了。”
五年過去,皇帝步入而立之年,較之先前,容色并未改變,仍是俊美昳麗,只周身氣場愈發威嚴穩重。但這份威嚴穩重只對外人,在永樂宮貴妃面前,是一如既往的随和親近。
“他們家還有三個孩兒,一個大兒子,一對雙胞胎女兒。”提起這事,裴青玄語氣間掩不住的豔羨:“想當年朕與他在北庭結識時,他還是個不知情愛滋味的木頭,沒想到這些年過去,他竟有了三個孩子。”
多叫人嫉妒。
三個孩子,其中還有一雙女兒。
肅王謝伯缙及其夫人沈氏相貌皆為出衆,裴青玄都能想象出那對雙胞胎模樣有多可愛。
靜谧廊庑間,李妩身着一襲淺紫色蘇繡月華錦衫,斜靠在朱漆圓柱旁,懶洋洋聽着他說話。
提起故友,他的話比平常多了不少,眉眼間的神色好似也回到從前,帶着幾分意氣風發的少年恣意。
纖手攏了攏膝頭蓋着的湖藍色團花绫緞毯子,明明暖陽籠着她,她卻依舊覺得冷,那寒意好似從骨頭縫裏滲透——尤其過完這個年,這種忽冷忽熱的情況好似愈發頻繁。
這叫她忍不住去想,熬了這些年,梧桐葉子也要落了罷。
“阿妩?”
耳畔熟悉的喚聲拉回她缥缈游離的思緒,愣怔回過神,她望向他,眸光平和,語氣也十分平和:“在呢。”
這五年來,他們幾乎不再争吵,便是偶爾有争執,只要她沉默,他最終還是會順她的意思。
正如他從前說的那樣——只要她留在他身邊,他什麽都聽她。
五年時光,足以消磨太多尖銳怨氣,足以叫人再回頭看當年,便覺那時很多事是那樣的沒必要。
怨也淡了、恨也淡了、更別提什麽是愛。
每日夜晚清晨,睜眼閉眼間,看着身旁躺着的男人,不知不覺成了習慣。時間一久,心裏好似有個聲音在說,她這一生大抵就這樣了吧。
“我在聽。”她搭着毯子,頭顱半靠着朱漆柱子,問得漫不經心:“肅王此番回來述職,會留多久?”
“朕與他多年未見,自想叫他多留些時日。”
裴青玄在她旁邊坐下,大掌去牽她的手,覺得冰了,眉頭皺起:“日頭雖大,但到底還是初春,你身子弱,還是少吹風。”
語畢,彎下腰來,不由分說将她打橫抱起:“摟着朕。”
李妩無奈輕嘆,到底擡起雙手,摟住他的脖子,由他抱着進去。
裴青玄大步往內,只覺懷中之人越發地輕,猶如抱着一片羽毛,一片葉,甚至是一縷握不住的風。
“太醫院那些廢物,這些年用過的補藥方子也有二十幾副了,吃了那樣多,還是這般輕飄飄,一點肉都補不上。”大掌握在那把盈盈不堪一握的軟腰,他眉眼低沉收着力道,生怕一不小心折斷。
“我這副身子……也就這樣了。”李妩擡眼看着他:“禦醫們也都盡力了。”
“不許說這種話。”裴青玄嗓音低醇,狹眸牢牢盯着她:“你得活的比朕久。”
“生與死,哪是人力能決定的,老話說,閻王爺要你三更死,哪敢留人到五更。”李妩說得雲淡風輕,雪白臉龐帶着無所謂的淺笑:“再說了,活那麽久有什麽好的。禍害遺千年,我這人呢,雖薄情寡義,但與你比起來,還差許多……所以大概是我死在你前頭。”
“越說越荒唐。”捏着她腰的手掌不由加重:“再胡說,朕把你丢下去。”
“你才不舍得。”
李妩毫不慌張地勾着他的脖子,慵懶像只貓,無精打采阖着眼:“你要舍得撒開手,早就撒了,何至今日。”
聽出她話中深意,裴青玄喉頭一哽,而後低下頭,以額撞了下她的額,低啞嗓音透着幾分無奈:“你這小混賬,朕定是上輩子欠了你。”
他欠她?李妩眼皮輕動,大抵上輩子他們互相造孽,今生才有這段孽緣。
又過了幾日,肅王一家進了長安。
便是李妩不怎麽關注肅王家的動向,但這家人名聲太盛,就連宮裏的太監宮女們閑時也都聊着肅王家的一切。諸如肅王爺是如何威風、肅王妃如何美貌,他家那三個孩子如何乖巧漂亮,肅王和肅王妃如何恩愛……
就連她的兒子裴琏,也因肅王一家,除了初一十五這兩個固定來給她請安的日子,難得出現在了永樂宮。
彼時李妩才将午睡起身,走到桌邊想倒茶喝,透過半敞的雕花窗棂,看到花叢旁安靜看書的小皇子。
盎然春意裏,小小兒郎面如冠玉,青色錦袍,脖間挂着一塊長命鎖,烏發束起,手握書卷,午後融融春光透過樹葉花木,灑了他一身碎金斑影。
李妩執杯,隔窗遙看這一幕,不覺愣神。
一眨眼,當年那個小小嬰孩便長得這樣大了。
也越長越像他的父皇。
猶記小時候,她曾問過裴青玄:“玄哥哥,你小時候是何模樣呀?”
那時裴青玄似被她這孩子氣的問題問住了,略作思忖,搖頭道:“記不得了。”
她當時枯着眉,聳肩叉腰一臉惋惜:“那多不公平,你見過我小時候的樣子,可我卻沒見過你小時候的樣子。”
沒想到幼年一句童言,多年後,竟以這種方式實現。
直到素筝走近提醒,喚了聲“娘娘”,李妩才回過神,眨了眨眼,再看花叢裏,已不見那抹小小的身影。
她眼底閃過一抹詫色,以為方才是自己午覺睡迷糊了,出現幻覺,轉臉問素筝:“我好像瞧見了大皇子?”
素筝笑吟吟道:“是,大皇子半個時辰就來了,聽說娘娘在歇息,特地叫奴婢們別打擾,他自尋了書看。”
提起大皇子,皇宮上下也是無人不誇。
不說皇子那副繼承爹娘優點的出衆相貌,無論是才智,還是性格,那也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朝臣們原先還總催促着皇帝選秀立後,廣納後宮,多多綿延後嗣,為皇家開枝散葉。畢竟堂堂帝王,獨守個傷了身子再難懷嗣的病恹恹貴妃,實在不成體統。但大皇子的聰穎睿智、謙遜穩重,那是有目共睹,便是再挑剔的文官也挑不出錯處,朝臣們漸漸閉了嘴,心底認下這位未來的儲君,甚至為保大皇子地位更加永固,近幾年還有不少朝臣上表,請皇帝冊立貴妃為後,以示大皇子乃嫡出正統。
卻不知皇帝在顧慮什麽,明明對貴妃獨寵多年,卻遲遲未提立後之事。
後來催得急了,陛下黑着臉當朝發了一通火,将上表之人揪出個典型,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便再無人敢催。
且說現下,素筝伺候着李妩梳妝:“奴婢瞧着,皇子又長高了些。”
李妩望着鏡中那張可謂美麗卻透着喪氣的臉龐,別扭地動了動嘴角,扯出一個笑:“他初一來給我請安時,你也是這樣說的,今日才初四,太後是給他吃了什麽靈丹妙藥不成,三日又長高了?”
素筝被這話嗆了下,雙頰泛紅,噘嘴嗔道:“主子,你知道奴婢嘴笨的。”
“與你開玩笑呢。”李妩擡起頭,目光溫和看向素筝,這丫頭陪在她身邊這樣久,說是要侍奉她一輩子不嫁人,的确叫她也為難過一陣。不過她也替素筝想好了未來的路:“日後……若我不大好了,你就去大皇子身邊伺候,替我好好看他,到底能長多高。”
素筝上一刻還笑着,聽到這話,立刻鼻酸了:“主子,你怎又說這話!”
“好,不說了。”她道:“大概人上了年紀,就愛念叨。”
“哪裏上年紀了,您才二十六,還年輕着呢!”
李妩沒接她這茬,只叫她繼續梳頭。
待到梳妝完畢,她回頭看了眼屏風後那道靜靜立着的影子,輕聲道:“叫他進來吧。”
稍頓,又補充一句:“去廚房,端些他愛吃的茶點。”
素筝彎眸笑道:“娘娘放心,早備上了。”
她屈膝行了個禮,轉而快步往外去,聲音清脆溫柔:“小殿下,娘娘請您進去呢。”
孩子的聲音稚嫩,又帶着小大人的沉穩:“多謝素筝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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