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4)
愛,那就得搭點辛苦了,麻煩您幫我消個怨靈好了——”
王巍一路走回秦晉家,被一渾身散發着麝香味的大老爺們親了實在不是什麽好味兒,但王巍最接受不了的是自己還沒來得及覺着膈應呢,嘴裏全讓那小子欠剁的舌頭舔遍了。王巍自認為是性向挺正常的一成年男人,要不是被自己身上這邪性事兒驚 着了,他哪能對姓秦的那性騷擾那麽慢反應呢!
想通了這個,王巍終于腦子開始回到正軌,安安心心回味秦晉那番真假難辨的話來。當時一下子讓他給唬住了,現在王巍一回過味兒來,才發現其實這個故事裏存在很多硬傷。
如果說手臂上的疤痕真是“老二”咬的,為什麽他跟秦晉都咬在手臂的同一個位置?一般來講,被野獸咬到留下的疤痕應該是成對兒牙印,再不濟被咬得厲害掉下一塊皮也該是橢圓形狀的大疤,可他跟秦晉的疤痕都在手臂外側呈月牙形……除非是“老二”想咬斷他們的手,直接從手開始往裏吞,而且還得是同時吞他倆人的胳膊……
抛開這個解釋不說,按照秦晉的說法,76年之後他們就分開了,再沒見過面,那麽秦晉把他扣在家裏的第一天說他王巍欠他二十六年又是怎麽算的?
從76年到今年剛好二十六年,王巍不認為這僅僅是個巧合。
秦晉這小子,絕對有事兒瞞着他!
王巍這麽想着,路過秦晉書房的時候,忽然停住了。他忽然想起來那天晚上發現的那本線裝書,王巍直覺,那本書一定大有問題。想着,他直奔書房,在最裏頭的櫃子縫兒裏一伸手,就掏出了那本書。
泛黃的書頁無聲記載着這本書的古老,王巍吹了吹上頭的灰,小心翼翼地打開……
扉頁已經脫落了,裏面不知是第幾頁開始的整篇整篇的蠅頭小楷,這是一本日記。王巍細細看着第一頁的時間——光緒己亥元月初八,陰。
這年代他不認得,可是這字跡他認得,這分明是他爺爺的筆跡!
44、試探 ...
光緒己亥元月初八,陰
廣州被法國人劃為租界,國人為之憤慨,大清王朝危在旦夕。聽說佛爺又開始招兵買馬,我看看身邊妻小,早已不想再趟那渾水。
光緒辛醜年七月二十五日,陰
政府簽訂《辛醜條約》當晚,瘋子來找我,說是國庫虧空,佛爺讓他再幹一筆,拉我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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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本是有損陰德的行當,我早金盆洗手,欲拒絕。瘋子勸我為妻兒着想,我嘆了口氣,下墓危險,為了免得有去無回,我要求瘋子給我一只陰眼。
光緒辛醜年十月初六,晴
這一趟死傷大半,我與瘋子九死一生逃脫,瘋子拿着冥器上供,分了我幾千大洋的賞錢,兒子莫名染上風寒。
光緒辛醜年臘月初八,小雪
兒子死了。我發誓再不做缺德挖墳之事,卻旨意加身,身不由己。
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晴
清政府被推翻,妻子又有身孕,我與瘋子商量,就此罷手。
一九四九年,元月初五,晴
多年戰争終于結束,瘋子又一次找上我,說自己前些日子下墓中了詛咒,我嗔他不聽勸,卻看到他身上的肉已經開始腐爛。終歸朋友一場,我陪他再次下墓,這次的墓穴在陝西。
一九四九年,四月十八,陰
瘋子的詛咒無法消除,反而我自身也染上屍毒,開始潰爛。我們最終在墓主人身上找到兩塊防止身體腐爛的玉片,準備帶回,墓主人卻忽然詐屍。
我想,這将是我此生最後一次下墓。
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二日,晴
逃脫時,瘋子已被墓中怪物附體,我用鎮棺的銅鏡勉強制住他,拉他回家做法一番,才徹底驅走那怪物。但地下怪物流落地上,終歸是塊心病。我與瘋子約定,在世一天便設法鎮住那妖物一天。
家中和睦,父慈子孝,加之兒媳已經懷孕,除去這塊心病,我從此再不做那有損陰德之事。
……
王巍翻看着,爺爺的筆記潦草地記錄着每一次下墓所見所聞以及對策,還有些平日幫人驅鬼入殓的日常,他看不太懂,只從零碎的筆跡裏提煉出事情的發展,寫到自己順利出生,爺爺的筆記戛然而止,再往後翻幾頁空頁,又開始新的記載,只不過,字跡完全換了一個人。而且這段日記,是從1966年開始的。
合上書頁的時候,王巍心裏異常沉重,他現在可以肯定,秦晉那混蛋他媽的滿嘴都是胡話!
“喝兩杯?”
秦晉推門才進來,王巍坐的臺階上手裏攥着啤酒瓶子晃晃,倆眼直冒綠光。秦晉皺了皺眉:“沒興趣。”
王巍哼一聲,自己咕咚咕咚灌了兩口,說風涼話似的飄出一句:“咱倆那檔子破事,你巍爺全想起來了。”話音一落,秦晉定住了,王巍嘿嘿一笑,痞子似的:“怎麽的,現在有興趣了?”
秦晉轉身直奔王巍過來,低頭看他:“你全想起來了?”語氣明顯帶着質疑。
“坐!”王巍拍拍身邊兒,也不管大深秋的,天兒涼,嘴裏還冒着哈氣呢,就開了一瓶酒,給秦晉遞過去:“就為了那操蛋的三十六年,幹了?”
秦晉深看王巍一眼,從表情上也看不出信不信,咣的碰了瓶子,一瓶兒啤酒就咕咚咕咚灌下去,王巍也灌自己,一邊斜眼看秦晉,心裏盤算着你媽的看老子灌不死你。
跟秦晉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王巍從日記上得到的那點信息都快折騰的見底兒了,也沒從秦晉那套出幾句話,王巍有點着急。
“我要回趟陝西。”最後一口酒灌下去,王巍把酒瓶子往地上一扔,喃喃。
秦晉扭臉看他,王巍哼一聲:“不勞您大駕,我自個兒去就成。”
“過去的事,你到底記得多少?”秦晉忽然湊上來,手撐着地,緊緊盯住王巍的眼睛,王巍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視線錯開,正看到秦晉脖子上白玉墜子從領口裏掉出來,懸着紅繩子在倆人之間晃,王巍笑了一下,抓住那塊玉,擡眼看看秦晉。
“你說,我那塊兒白玉沒了,我身上怎麽也不見腐爛呢?”秦晉臉色黑了黑,王巍繼續調侃:“哥們兒,你說,我是人麽?”
王巍視線有點散亂,他估摸着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腦子裏轉悠的全是泛黃紙頁上潦草的字跡。
那日記是他自己寫的。
小時候文化課沒學好,寫的挺沒條理性,全是在陝西境內探險下墓的一些見聞,其間提到過秦晉的身世蹊跷,也只是一筆帶過。其間提到過他們兩人去一個墓穴,出來後身體開始潰爛,跟當年爺爺筆記裏的瘋子一樣,他們帶上爺爺留下的玉片,才阻止了身體的潰爛。後面有幾頁被人撕了,再往後看,就剩下不完整的小半頁紙,字跡模糊的王巍看了好幾遍才猜了個大概。
可能……不是人,……是什麽?
這會兒,王巍看着秦晉,胃裏惡心的難受。
那句話什麽意思,誰不是人?到底誰他媽的不是人?
王巍想吐,結果秦晉不知死活地把他給吻住了。酒瓶子被擠落臺階,咣啷咣啷的滾,王巍脊梁骨磕在臺階上,被秦晉按在地上往死裏親,這小子的舌頭跟鲶魚似的在他嘴裏玩命兒活動,王巍胸口起伏着,腦子就一句話:他今兒個嘴上是長了磁鐵了?一個勁兒把秦晉那爛舌頭往上吸?
血腥味在嘴裏肆虐開來,王巍刻意忽略秦晉粗重的鼻息,跟抵在他大腿上的龌龊東西,眯着眼愣神兒——這滿天繁星的,還***璀璨。
身上一涼,是秦晉把手伸進他衣服裏摸,王巍打了個激靈,秦晉低聲提醒他:“不反抗?看來你真全想起來了,那就陪我做到底吧!”秦晉把手伸進王巍褲子裏,摸了一把,王巍一哆嗦,後面就被這混蛋拿手指尖蹭上了。
“抖什麽?”秦晉哼一聲,審視着王巍。
王巍咬着牙,心說秦晉你小子夠狠,這是故意試我呢!我他媽的就不信了,我就這麽硬挺着你還能真把我上了!
秦晉看王巍還挺着,嘴裏擠出倆字“逞強”,接着手裏一使勁,真就往裏插,王巍驚得一瞪眼,提腳就踹,秦晉伸手抓住他小腿,冷冷道:“接着裝啊!”
“操——***給老子滾蛋!”王巍吼了一聲,胃裏翻湧,一扭身終于受不住哇的吐了。
作者有話要說:應廣大需求寫個時間表出來:
王巍(1950——?)
1962年進城,12歲;
1966年底,下鄉;
1966——1976,陝北與秦晉一起生活,王巍沒有這段記憶;
1976後,按照秦晉的說法,二人分道揚镳;
1976——1992,王巍依舊沒有記憶;
1992——2002,王巍昏迷十年;
2002年,王巍醒來,再遇秦晉。
王巍的記憶出現斷層,1966——1992的26年全部被消除了,并且在年份上出現混亂,王巍醒來之後的記憶整整錯後了26年,認為自己是76年生人,92年下鄉,之後便昏迷十年,02年才醒過來。
45、生意 ...
王巍做了個夢。
他坐在窯洞頂上,放眼看去全是一片黃土,羊群就跟他腳底下咩咩的啃光禿禿的黃土地,他穿着件滿是補丁的大破棉襖,讓大西風吹得鼻涕一條條的。
遠處有當地人唱起來信天游,王巍扯着嗓子跟着瞎攪合,羊群估計是讓他這魔音鬧的,咩咩亂叫有點着慌,王巍樂着往下看,這才看見羊群裏站着一個人,破衣爛衫的,在風裏直打哆嗦。那天太陽特別好,光燦燦的給那人籠上一層亮邊,王巍估計是看羊看多了,太膻氣 ,冷不丁看着個人,髒兮兮的叫花子也跟天使似的。
王巍張張嘴,喊了一句:“秦晉,你怎麽來了!”
底下那位估計沒聽清,直接來了一句:“走着來的。”
“嘛玩意兒?從哪走來啊?”
“上山下鄉我報陝北,他們不讓我來,我跟着火車追來的。”底下那位還犯傻,發着光犯傻。
“操——你**,還是拿我當**蒙呢!”王巍氣樂了,但立馬兒笑就僵在臉上,猛的抽一下鼻子:“這破風吹的,早晚感冒……操……秦晉,***是真傻啊!”羊倌兒也不管羊了,竄起來就往坡下跑,到最後直接沖進羊堆裏,把咩咩叫喚的羊群驚得四處亂竄。
“秦晉,你現在要告訴我剛頭兒是蒙我好玩兒呢,信不信我一嘴巴抽的你滿地找牙?”王巍站的秦晉對面兒,看着他一臉泥污,一頭亂草,胸脯起伏着,眼睛紅了一圈。秦晉沒理他茬兒,不錯眼珠兒地瞅着他,一股一股的羊膻味兒一點不影響這倆深情對視。
秦晉唇線柔和了一下:“給我找個住的地兒。”
王巍二話不說,直接給了這小子一個熊抱,狠命拍拍他後背,王巍嘟囔:“操,熏死了,哥們兒先得給你好好刮層皮!”
王巍就這麽在一股子臭味兒中醒了,這才回過味兒來這是自己吐了一宿的味兒。屋裏黑乎乎的,沒別人,自己身上跟床上都收拾得幹淨,王巍揉着腦袋坐起來,就發現床頭櫃上準備了一杯白開水。他也沒跟誰客氣,拿過來全灌了下去。
他跟秦晉是不是真有什麽?
喝醉的記憶一回來,這個糟心的問題就在王巍腦子裏轉悠,那傻子從天津傻了吧唧腿奔過來的事兒算想起來了,王巍更揪心這裏頭的彎彎腸子,最好別他媽的給他摻雜什麽烏七八糟的龌龊思想——秦晉是他的鐵哥們兒,必須是他鐵哥們兒!
甭管怎麽的,剛頭兒那麽被那混小子猥亵,自己倆大腿間這塊肉可是老老實實地軟着,這個事實讓王巍稍微安下心來。不惡心秦晉的嘴唇那是倆人太鐵了,大老爺們兒之間沒那麽多事兒事兒的,關鍵自己對他硬不起來,這就從本質上說明他倆——準沒事兒!
這麽一想通了,王巍眼皮子就開始玩命往一塊兒黏糊,倒頭呼呼就睡了。
王巍是行動派,他必須趁着熱乎勁兒把記憶全找回來,轉一天就開始忙活着收拾東西回西安。秦晉看他這副急眼樣兒,也沒轍了,直接上去搶了他的行李,遞過去一張火車票:“這是這周末的票,你等我幾天,我把店裏的事兒收拾利索了,跟你一塊兒走。”
王巍等的就是這句,要說真讓他一個人上路,日記上記載的那些個地方,沒有秦晉指導着他還真搞不定。王巍怕秦晉淡着他不去,才着急忙慌地先收拾行李給他看,這會兒秦晉答應了,那就沒跑了。王巍得了便宜立馬兒賣乖,嘴裏善解人意地讓秦晉好好打點着,自己晃蕩着回屋睡回籠覺去了。
打點的事秦晉足足做了三天還不見利索,這兩天見秦晉又是徹夜未歸,王巍心裏還真有點不放心,得找機會抓了秘書就問,你家老板到底上哪瞎忙活去了。秘書死活不松口,王巍只好上店裏去堵秦晉,一推門迎面跟個顧客打了照面,這男人穿的體面,臉色卻蒼白得吓人,王巍總覺得在哪見過他,愣了一下,這人已經跟他擦肩走遠了。
王巍進去的時候,秦晉正伏在桌子上研究什麽東西,等王巍走近了,他已經把東西收起來了,王巍不爽地皺了皺眉。
“就這屋破爛值得你收拾三天?”
秦晉擡眼掃了一眼王巍:“吃飯麽?”
王巍一肚子悶氣全讓這一句給頂回去,嚷嚷着要吃海鮮,結果讓秦晉領到一家小門臉,叫了兩碗砂鍋魚丸,小飯館裏擺着個21寸小彩電,正在放一個叫《真相》的電視節目,說十年前重慶晨報報道的,有個男孩在家裏離奇死亡,穿着紅裙子,手腳全被綁住,懸在房梁上,腳底下還挂着個大秤砣。孩子額頭有個小孔,身體上只有些擦傷,剛十三歲大……
事件邪乎,王巍看得都沒胃口了,一扭頭,頭回發現秦晉也挺喜歡看這種八卦電視節目的,電視裏那個主持人還在試圖用科學方法解釋這個離奇事件。王巍這會兒肚子裏熱乎了,就開始跟秦晉沒話找話說。
“你說現在這電視節目,胡編亂造的騙人看,有什麽意思!”
秦晉看他一眼:“吃飽了?”
“你要再點個鮑參翅肚,我就沒飽。”
秦晉不搭茬兒,直接叫老板來結賬:“我還有點別的事,你先回家吧。”
“沒消食呢,你上哪兒?帶上我!”王巍起身跟着秦晉到門口,死賴着不走,幹脆搭上秦晉的肩膀,打了個飽嗝。
秦晉斜了王巍一眼,稍微思考了一下,點點頭:“也行,那你可保證,別吐。”
王巍本來不懂秦晉的意思,問他他也不說,跟着他在路口等了會兒,竟然來了輛大奔。倆人上了車,司機穿着筆挺的小西裝,對着秦晉點點頭。
“你換車了?還換秘書了?”王巍掃了一眼環境:“咱這是上哪兒啊,司機師傅?”
“呃,秦先生,這位是……”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看王巍。
“他是……”
“助手!”王巍搶着笑出一嘴白牙。
“萬德花園,老板已經在府上恭候二位了。”
萬德花園王巍還是聽說過的,是這年頭少有的富人小區,聽說裏頭都是一棟棟的大別墅,一家帶個花園那種,聽說要去這麽個地方,王巍就更納悶兒了,秦晉這小子生意怎麽都做到人家家裏去了?
“夫人是老板的結發妻子,從前老板在南方創業時一直跟着老板吃苦,如今突然暴斃,老板非常傷心,尤其是夫人一直起屍,老板更是心力交瘁……還請秦先生多費心。”
這倒賣古董怎麽還包攬上神棍的活兒了?
王巍挑眼看了看秦晉,對方卻沒怎麽察覺不體面,依舊一副淡定的樣子,王巍皺皺眉,又聽見司機自己念叨:“老板都四十好幾了,夫人也沒給他留下個子嗣就去世了,唉……”
“你們夫人一直沒有孩子?”王巍一愣。
司機猶豫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該不該透露,看了看這倆個人反正也是幫助老板驅邪的,也就說開了:“老板早年在商場打拼,說不好招惹了什麽人,被人家算計了也不好說。總之這些年夫人也懷上過,可孩子都在沒出生之前就夭折了,老板請人來算過,說他命裏就是無後……”
王巍“哦”了一聲,心說這些生意人唯利是圖,不知道做了多少斷子絕孫的事兒,才現世報成這樣。一路上跟司機搭話,感覺沒多久就到了,王巍跟秦晉下車,被司機領着去了別墅外搭的靈堂。
他們幾個一過去,披麻戴孝的那位老板就迎上來,跟秦晉客套幾句,王巍則趁機去停屍的地方看那個死人。這位夫人已經中年,卻風韻猶存,王巍嘴裏念叨着“可惜,可惜”,這時候,秦晉也過來,開始給女人整理儀容。
“我老婆不知道是不是有心願未了,明明已經死了,可一下葬就又活過來,神色如常,正常吃喝,到了晚上,人又死過去,沒氣了……這麽周而複始,我實在是沒法子才找上秦先生……”主人神色悲切地站在一邊,看着自己的妻子。
“人早就死透了,應該不是起屍。我今天先住下,等明天下葬看看情況再說。”秦晉檢查了一下女屍,忽然站起身來,對着男人點點頭。男人道了謝,起身帶着秦晉跟王巍去客房,王巍目光跟着那個男人,忽然想起來這人就是自己下午在古董店看見的客人,王巍腦子一轉,又想起來那天他沖進古董店的,打斷他們的客人,好像也是這位。
“挺有錢的啊!”王巍跟屋裏轉了一圈,感嘆着。這棟別墅一共三層,估摸着得有幾百平米,家裏有個女傭吳媽,負責夥食和打掃,屋主人随身帶着兩個保镖,再有就是剛才看見的司機,再沒別人了,偌大的房間顯得空空蕩蕩的。
客房在二樓左手,主人的卧室就在二樓右手,王巍正被客廳裏精致的擺設吸引,就聽見二樓門響,秦晉已經進房間了。
這小子肯定先去洗澡了,每次接觸髒東西都得這麽折騰,也不知道怎麽養出來的臭毛病!
王巍哼笑一聲,忽然愣住了。
——秦晉潔癖這種事,他又怎麽會知道的?還這麽理所當然的……
抓了抓頭發,一片空白的腦子讓王巍異常煩躁,王巍去餐廳找水喝,正遇上吳媽在裏頭做宵夜。
“這是什麽,還挺精致的?”王巍湊過去看一眼,白瓷碗裏頭放着幾個豆腐塊似的東西,每塊上頭點綴一只紅果子。
“底下的是杏仁豆腐,上面放了一顆小酸梅,消食開胃的。”吳媽解釋了一下,王巍立刻誇她手巧,吳媽高興地給了王巍一盤。
“沒想到老板喜歡吃這種酸酸甜甜的小零嘴兒?”王巍幹掉一個,舔舔嘴,笑起來。
“這是夫人生前喜歡的,這幾個月夫人尤其喜歡酸梅,老爺讓我變着法兒地給夫人做小吃來的……唉,現在夫人過世了,老爺對他用情深重,就靠着吃這些,留個念想……”吳媽嘆了口氣,看着那點點心直發愣,王巍一時無言,只好安慰幾句節哀之類了,才拿了水上樓。
進屋的時候,隔壁已經沒了動靜,王巍看着牆愣了愣,才想起去浴室沖水。霧氣慢慢升騰起來,王巍沖着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忘了很重要的事的感覺,就好像守着耗子洞的貓,明知道獵物跑不了,卻眼睜睜吃不進嘴,***的憋得難受!
王巍抹了把臉,低頭的時候,忽然發現地上有一團頭發,明顯是長發。王巍愣了一下,浴室裏只有他一個人,如果這頭發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呢?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脖子後頭一涼,王巍伸手摸一把,竟然抓一手頭發,他皺起眉,慢慢擡頭往上看,天花板的一個角裏黑乎乎的一團,他起身湊過去看,竟然全是女人的長發!
46、邪門
王巍膽子倒是夠肥,盡管吓了一跳,回過神立刻就踩着浴缸邊去拽那團頭發,頭發很脆弱,他一抓就脫落了,王巍依舊不懈努力地抓,非要看看這頭發拔光了後頭是個嘛!
說也怪了,那頭發就跟從牆裏長出來的一樣,越拽反而越長不完,王巍所幸拿了剃須刀的刀片在牆上開剃,眼瞅着頭發就要剃幹淨了,忽然腳底下一滑,連人帶剃須刀全摔的浴缸裏。
大概是這麽一摔動靜太大了,外頭開始傳來秦晉的砸門聲。
王巍想起身,卻發現腳被頭發纏住了,愣是站不起來,熱水跟頭發一個勁兒的往他喉嚨裏湧,王巍惡心的直想吐,在浴缸裏冒起泡,他伸手玩命扒着浴缸邊緣,試圖從水裏逃出去,可秦晉喊他的聲音卻越來越遠……
咣——
浴室的門被猛地撞開,王巍只覺着被誰狠勁兒一拽,趴在浴池邊上就開始咳嗽起來,秦晉拔了水塞,浴缸裏的水咕咚咕咚抽沒了,王巍這才緩過神來。
“你這是……拿浴缸練閉氣呢?”秦晉皺着眉,拍拍王巍的後背,看他又吐出一口水,視線掃過池子裏的刮胡刀片上,又落在自己胳膊上:“玩自殺呢?還是想殺我?”
王巍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一直死死抓着秦晉的胳膊,趕緊松開,只見秦晉白淨的腕子上竟然留下幾道血痕,他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秦晉一揮袖子,胳膊全給遮上了。
“指甲該剪了。”秦晉皺皺眉。
“你手……我不是有意的……那什麽,頭發,剛才……”王巍急着解釋,有點語無倫次,一低頭的功夫,浴室裏幹淨地連他自己身上的毛都沒有,哪來的什麽頭發啊!王巍歪着腦袋,難道剛才是他自己在浴缸裏睡着了,做的夢?
“那什麽,你沒看我洗澡呢麽,能回避一下嗎!”王巍忽然覺着□對着秦晉別扭,驅趕一句,見秦晉視線還落在那刀片上了,撿起刀片就往下巴上比劃:“我刮胡子你也有意見嗎?”
“沒,只不過……”秦晉打量了一下王巍光溜溜的下巴,哼一聲:“你倒不如說刮下面更有說服力。”說罷站起身往外走,随着一聲關門聲,王巍的罵街聲給堵在浴室裏。
“操——”王巍正吼着,忽然極其惡心,猛地幹嘔一下,嗓子裏濕乎乎的好像吐出來一只死老鼠,王巍細看,吐出來的竟然是一大團黑乎乎的頭發!
這事兒,真龘他媽邪了門兒了!
王巍穿好睡衣出來的時候,秦晉正坐在他床上不知想什麽,見王巍走過來,順手把毛巾丢到他頭上。
王巍似乎早料到秦晉不會走,自在的搓着頭發,嘟囔開:“那男的給你什麽好處了,你非得趟這趟渾水?”
“這家人有古怪,你還是回去吧。”秦晉開口。
現在想起來讓他回去了?這不折騰人嗎!
王巍擡眼瞥了秦晉一下,沒接茬,直接問:“我這屋樓上誰住?”
“這事兒不歸你管。”秦晉一皺眉,猛地站起來,王巍機靈地往後退兩步,轉身就要往外跑,結果被秦晉一把抓住肩膀,一個過肩摔,直接扔上床,彈了兩彈。就這麽一會兒功夫,門咣的砸上了,王巍聽見外頭鎖眼的咔嚓聲,心裏暗罵一聲:這小子,辦事兒越來越他媽孫子。
秦晉鎖上門,沖着三樓樓梯口穩步走過去,剛邁上樓梯,就聽身後嘩啦一聲,秦晉猛地轉回來跑向王巍那屋,咣的踹開門。
房間裏是空的,窗戶大敞肆開着,窗臺底下是一把被踩上鞋印兒的椅子。秦晉臉色一黑,幾步跑過去,連躍兩下,雙腳伸出窗戶外頭,雙手抓住窗棂子,一個引體向上,直接翻進樓上正對着的窗戶裏。
三樓窗戶玻璃已經拜王巍所賜,全碎了,王巍剛撕下一塊兒睡褲料子綁住被玻璃碴破一道子的小腿,秦晉就後腳翻上來,一臉無奈。王巍嘿嘿一笑,朝秦晉伸出一只手:“兄弟,幹一筆?”說着,把秦晉從地上拽起來。
“看意思,這是女主人的房間。”王巍浏覽着桌子上的相框,裏頭是一張合影,夫婦正在一處歷史建築前笑得燦爛,從穿着打扮上看,那時候這男人還沒發達。夫妻倆恩愛的樣子,倒也溫馨。書架上還收着不少關于歷史文物的古籍,王巍随便翻了翻,估計這女主人八成是從事考古工作的,就在他把書放回去的時候,忽然發現木頭架子上有一塊突起,伸手摸一把,是個小木珠。這木珠十分精致,雕着花紋還有一股淡淡的檀香。王巍惦着把珠子拿起來,卻發現底部跟木板是粘死的,怎麽也掰不下來。
“秦晉,你過來看看這個……”扭頭這麽一喊,發現秦晉正蹲在屋子中間,輕輕敲着地板,側耳聽聲響入了神。王巍一怔,問道:“那底下有什麽?這聲音……怎麽聽起來像中空的?”
“有人在這布了一個陣。”秦晉在地上摸了一會兒,什麽機關也沒找到,幹脆站起來,朝着書櫃側面的留聲機走過去,把手伸進揚聲口裏:“帶鑰匙了麽?”
王巍摸摸口袋,把三輪車鑰匙扔給秦晉,只見秦晉拿着鑰匙,伸進揚聲口裏一撬,再抽出手展開,手心裏放着一顆金珠子,锃亮锃亮的,也是刻镂精致。
“我知道了!”王巍眼前一亮,沖到鐵爐子跟前,也不嫌髒,好一頓摸,最後竟然掏出火柴在爐門子裏引火,随着煙冒出來,王巍咳嗽着,從爐底灰,裏刨出一顆紅熱的珠子。
“金對金,木對木,火對火是吧!真沒看出來,這暴發戶還在屋裏整了個五行陣法!”
手裏撚着紅珠子,王巍一時興奮起來,又在土牆上刨到一顆灰珠子,接着奔向浴室,卻發現浴室門是鎖死的。
秦晉湊上來,王巍一扭頭,就被他在腰上摸了一把:“诶!你這人……”話沒說完,皮帶先被解開了,王巍身子一僵,心說都什麽時候了,這王八羔子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烏七八糟的,火正往上湧呢,秦晉忽然松手了,手裏多了皮帶的鐵釺子。
釺子插的鎖眼裏,動了動,就聽見咔噠一聲,王巍忽然按住秦晉推門的手,朝着門縫努努嘴:“有機關!”
秦晉看過去,門縫裏綁着一根透明的細線,一推門,線就繃斷了。他皺起眉,朝着王巍打了個手勢,倆人蹲下來,順着門縫往裏細看,裏頭黑漆漆的看不清,秦晉卻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竟然描述起裏面的陳設:“裏面都是魚線,拴着全是鈴铛。”
“鈴铛?難道真鎮住什麽東西了?”王巍不甘心地湊過去,心裏全是那一團一團的頭發。
“有可能,也可能是防止外人進去用的攝魂鈴,你別亂碰。”秦晉也不管他,自己回到房間中央繼續敲起地板。
王巍沒搭話,自顧自湊近門縫死乞白咧地瞪大眼看,忽然臉上一陣陰風,眼前猛的出現一只大眼珠子。
“哇——”王巍冷不防吓了一跳,直接跌坐在地上,驚喘着:“秦晉!裏,裏頭有人!”說罷,一扭頭,屋裏空蕩蕩的,秦晉竟然沒了!
47、起屍
王巍坐在地上愣神,秦晉這個人雖說不愛說話,可是存在感極強,他不在身邊就跟少了主心骨一樣,說沒有不安是假的,王巍跑到剛剛秦晉蹲着的地方,敲敲地板,又順着地板的縫隙摸了摸,這時候,忽然門響了。
“王先生?”
王巍就這麽坐在地上,跟屋主人打了個照面。
“王先生這是睡不着,出來散步的?”男主人好笑地打量王巍一眼,語帶調侃,王巍尴尬地站起來,男人也跟着往屋裏走了一步,王巍見狀趕緊上前不着痕跡地把人攔住。
“我在樓下聽見這屋裏有動靜,以為進了賊,門又打不開,幹脆順窗戶爬上來了……那什麽,真不好意思啊!”王巍抓抓腦袋,表情特擔憂:“像你們這種有錢人,最容易招賊了,為了确保萬無一失,咱還是分頭去別的房間檢查一下吧!”
男主人掃了一眼房間:“我看還是先檢查一下這屋裏東西丢沒丢。”說着,越過王巍往房間裏走,皮鞋踩在地板上嘎嘎響,王巍心裏也跟着咯噔咯噔的。
“啊!”王巍忽然大叫一聲,等男人詫異扭頭,王巍整個人已經歪倒在門邊上,有氣無力的:“有人剛才撞了我一下,往,往那邊跑了!”
男主人有點遲疑:“王先生,你沒事吧?”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管我,趕緊追啊!”王巍指着一個方向,臉上也不知道是疼得還是急的,都扭曲了,男主人一皺眉,沖着王巍指的方位就去了,王巍瞅着他背影,哼笑一聲,他巍子這演技,啧啧,都快趕上影帝了!
瞥見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裏,王巍立刻竄進屋,伸手摳摳中心那塊地板,平整的地面有一塊難以察覺的裂痕,王巍摳不動,就試圖往下按,結果這塊地板果然是有彈性的,他毫不遲疑地按下去,咔噠一聲,一厘米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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