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
11
家丁鬧哄哄歡歡喜喜把喜幔挂到拜丘院的時候,文疏躺在床上叫來了丫環,說了一句話:“誰敢讓我在拜丘院看到一點紅色,我就讓他血濺五步、立斃當場、死無全屍。”
丫環的臉色刷得白了,她不是第一天伺候三少爺了,雖然平時三少爺就從不對下人們假以辭色,但是這麽平靜這麽恐怖的三少爺她還是第一次見。知道三少爺的脾氣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丫環連個“是”字都沒說就跑着出去攆家丁們了。
葉府這麽大,一個拜丘院不挂喜幔也影響不大,所以孟管家知道後,只是說了句“知道了”,便吩咐家丁去別處挂去了。可是,晚飯的時候,文疏卻把飯菜給摔碎了。
伺候的丫環把飯送上,文疏不言不語接過來摔到了地上,然後說:“重做。”
那丫環不知道他是什麽心思,也不敢說話,忙吩咐廚房去做其他的飯菜來。可是再次送上來時,文疏接過去又摔了。明明做的都是平常他愛吃的,像粥之類的早飯時他還喝過的,此刻文疏不聲不響接過去就摔,顯然是故意的。
伺候的丫環雖不明就裏,但是也知道這種情況下該去找誰,因此一邊吩咐再去做飯,一邊忙忙差人去請葉夕。
葉夕很快就來了,跨進門的時候剛好聽到了瓷器摔碎的清脆響聲。他兩步跨進文疏的卧房,瞥一眼地上的飯菜,問:“你什麽意思?”
文疏看他一眼,轉開視線,看着房頂:“你來做什麽?”
丫環三下五除二打掃完地上的瓷片和飯菜,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葉夕走到他床邊,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前襟,居高臨下俯視着他,滿面怒火:“想說什麽你就說什麽,你摔飯菜難為下人是什麽意思?!”
文疏扯開他的手,仍舊看着房頂,聲音淡淡的:“沒什麽意思。”
一聽他如此無賴的回答,葉夕頓時氣得滿面通紅,他冷哼一聲,站起來就往外走:“你不體恤下人,下人也沒必要伺候你,我把他們都帶走了,你就自己在這裏發脾氣吧!”
文疏猛然坐了起來,朝着葉夕的背影喊:“你今日走出此門去,這輩子也別想再見到我!”
葉夕猛然回身,兩步跨到床前,雙手狠狠抓住文疏的肩膀:“你到底想怎麽樣?!”
文疏看着他充滿怒火的眼睛,自嘲地笑了:“你想娶她,你愛上了她,我還能怎樣?”
Advertisement
葉夕在心裏嘆口氣,他放開抓着他肩膀的手,坐到了床沿上:“文疏,我娶她是迫不得已的,是,我是有點高興,但是只是有點而已,我是不讨厭她,甚至有點喜歡她,但是也算不得上愛她,皇上若是不指婚,我是絕對不會娶她的。”
文疏的表情緩和了下來,他似乎也想和葉夕好好談談:“是不是只要皇上永遠不指婚,你就永遠不娶妻?”
葉夕扶額,有點不耐煩:“你為什麽總在想這麽不切實際的問題?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若是他死了呢?”
“!”聽到他如此冷靜地說出這句話來,葉夕瞬間瞪大了眼睛,他焦急地雙手抓住了文疏的左手,用力攥着,攥到自己手背上青筋突出:“你是想造反嗎?!文疏,你聽着,當時你爹貴為藩王,手下精兵無數,最後還是落得那個下場,如今你只身一人,就算身懷武功,想闖皇宮那也是難如登天,禁衛軍可不是吃素的。就算你心裏不忿,就算你想為你爹報仇,但是你只有忍耐,這是你必須承受的命運,你不要忘了,葉家上百條人命都在你手上,你想害死他們嗎?想害死爺爺、害死爹、害死大哥和我嗎?”
葉夕如此害怕,如此激動,以至于雙手都顫抖起來。他的手冰涼,指尖用力到發白。文疏用右手蓋住了他的雙手,安撫般摩挲着,葉夕慢慢平靜了下來,他松開了文疏的手,卻被文疏用雙手反握住了。文疏的手掌寬厚而溫暖,跟餘碧瑤柔軟的小手完全不一樣,明明是被他握着,明明不是牽着她的手,可是心還是該死地擂鼓般響了起來——是因為,被文疏大逆不道的話驚到了吧。
“如果,我能保得住你們所有人呢?”文疏的表情如此平靜,讓葉夕更害怕了,搖搖頭,他只想打消他這可怕的念頭。
“且不說你根本做不到,就算你能做到,我也不會支持你。皇上雖然對朝臣很有掌控欲,但是他對百姓還是很好的,他輕徭薄賦,鼓勵開市,在位至今沒有大錯。若有人造反,那就是陷百姓于水火,我雖不是俠士,也決不允許有人破壞百姓的安寧,特別是你!”警告着他,焦急地看着他的眼睛,葉夕絞盡腦汁希望打動他,希望他打消造反的念頭。
“要是我非要造反呢?”
文疏不為所動的語氣讓葉夕氣極,氣他如此冥頑不靈,葉夕只有清楚地表明自己的立場和決心:“那麽,你就是我的敵人,我絕對會不惜一切阻止你的!”
雖然早料到他會如此回答,但是真正親耳聽到,還是沒法不傷心。文疏輕笑一聲,松開了握着他雙手的手,他重新躺下了,閉上了眼睛:“你走吧,我想靜一靜。”
葉夕有些不知所措,他咬咬唇:“文疏,我知道這些年你心裏一直都不好受,但是我也一定會努力為你争取更大的自由的,我會陪在你身邊,所以,你千萬不能沖動,不能做傻事,就算不為別人着想,你也要想想當初爹救下你是多麽艱難,你不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文疏沒有回答,葉夕默默站起來:“過了明天,我們好好談談吧。”文疏仍舊沒有回答,葉夕往外走去,走到屏風處站住,回過頭來道:“我讓他們送飯來,你吃了好好睡一覺。”
葉夕默默走了出去,他心裏揪着,很難受。如果上朝為皇上分憂,可以換得文疏更大的自由,他願意天天按時上朝,願意曲意逢迎,願意終生被皇帝所禁锢。
文疏閉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心裏一片荒涼:葉夕,過了明天,你就是別人的人了;過了明天,一旦你嘗過了女人的滋味,一切就都已經太遲了。只不過是見了一次面,你就願意與她一生相守;只不過是上了一次朝,你就對他忠心不貳。相識十三年,形影不離十三年,你将我置于何地?!
文疏擡起胳膊,蓋住了眼睛。他豈不知葉夕成親已是板上釘釘無可更改?他豈不知摔茶摔碗這種任性舉動只會招來葉夕的責難?可是如果什麽都不做,如果只是眼睜睜看着他為婚事而開心,他豈能甘心?如果不摔碎碗筷,沉浸在喜悅中的葉夕豈能注意到他的痛苦和煎熬?
為什麽不早點行動?心裏一直想着,若是能和葉夕一輩子這樣下去,這一生也算是知足了。一直按兵不動,一直在小心翼翼隐忍、退讓和祈求。以為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能保得住葉家上下安全,無論怎樣,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是卻被葉夕如此快速的成親打了個措手不及。自以為算好了一切,卻沒想到葉夕竟然在那個女人和自己之間選擇了那個女人;自以為和葉夕關系不同一般,卻沒想到葉夕竟然寧願選擇狗皇帝,也不願和自己共進退。十三年來,葉夕是自己的唯一,自己卻只是他的一個兄弟。早就知道葉夕從骨子裏就冷漠至極,卻自以為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與別人不同,如今自己弄得一身傷,如此狼狽可憐也只得到了他一點關心,也是自作自受。
但是,那個女人将會成為他的妻,将會為他生兒育女,将會成為他的家人,将會成為他割舍不下的櫃子;他将會對她呵護備至,床笫之間對她軟語溫存,還會夜夜與她共赴巫山雲雨!而他,文疏,卻只能孤枕寒衾,忍着噬心的嫉妒,變成被他暫存在箱底的“寶貝”,重見天日之時,就是被他毫不留情丢棄之日。
怎能忍受?
“文疏,睡了嗎?”
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文疏把胳膊從眼睛上拿下來,傍晚時分,房裏光線暗淡,擡眼看去,文疏看到了一個清瘦的老人。慌忙掩飾好情緒,一邊說着:“爺爺,您什麽時候回來的?”一邊忍着痛要坐起來。
葉老太爺葉尚齋慌忙按住了他:“快躺下,身上有傷,怎麽不愛惜自己?”文疏順從地躺下了。葉老太爺朝外吩咐:“點燈,把飯端進來。”
文疏萬萬沒想到在自己一人獨自難過的時候,葉老太爺會來看自己。他八歲來葉府的時候,葉老太爺已經辭官歸隐了,他住在葉府的時間很少,所以文疏和他也不親近,十三年來一直如此。
燈被丫環點亮了,葉老太爺接過飯菜來,放到矮腳凳上,吩咐丫環退下,看看文疏,葉老太爺微微笑了:“剛按住你讓你躺下,這會卻又要讓你起來吃飯,你看,我這不是折騰人嘛。來,我扶你起來。”
文疏忙道:“我自己可以的。”說着,雙手撐着,慢慢坐了起來,倚到了床頭上。接過葉老太爺遞過來的飯菜,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
“剛才在大堂看到了很多人,熟悉的不熟悉的,見到我都喊得親熱,卻獨獨沒見到和夕兒形影不離的你,一問才知道你竟然為了他受了傷。唉,我老了,消息也不靈通了。府裏到處張燈結彩,人聲鼎沸,獨獨你這院裏靜谧非常,進來的時候看到伺候的下人在互相推搡着争論誰給你送飯進來,以為你心裏不舒坦發脾氣吓着了他們,可是進來一看,你這不是安安靜靜地躺着養傷嗎?也不知下人們怎麽如此懼你。”
葉老太爺用着爺爺給孫子講故事般的和緩語氣娓娓道來,文疏放下了勺子,低頭不語。
“怎麽不吃了?”
文疏心裏一酸:“爺爺,葉夕要娶親了,我心裏難受。”
未料他如此坦誠,葉老太爺愛憐地看着他,輕輕嘆了口氣:“若是求不得,又何苦執着?”
嘴唇翕合,文疏咽下了想争辯的話。
相對無言,葉老太爺坐了一會便站了起來,摸了摸他的頭發,道聲:“吃不下就別勉強自己了,早點休息吧。”便欲轉身離去。
文疏心裏一軟:“爺爺,若是我做了自私自利的錯事,您會怪我嗎?”
“什麽是錯,什麽是對,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标準,爺爺一生不侍君、不稱臣、不勞作、不愛民,也是自私自利至極,又怎會去責怪你?只是,你自己開心便好。”
葉老太爺走了出去,文疏低頭看着手裏的飯菜,默默地坐了很久。
也許是太累了,文疏不知不覺睡着了,醒來的時候,憑着極好的耳力,他聽到了喧天的鑼鼓聲。睜着眼躺在床上不動,一會聽到了丫環的腳步聲。
丫環悄悄走進來,估計是想看看文疏醒了沒,怯怯地往床上一看,看到文疏大睜雙眼,倒是小小吓了她一跳。文疏不說話,小丫環咬咬嘴唇,終于鼓足勇氣輕聲細語問:“三少爺要不要起床梳洗?一早老爺就差人過來問您的情況,大少爺剛才也過來看了,見您還在睡又走了,二少爺派人吩咐給您換藥。”
大家,倒是都沒有忘記他。文疏說不出心裏到底是什麽感覺,這樣的日子,他出現在大堂,會引起騷動吧?“什麽時辰了?拜堂了嗎?”
本來沒期待他的回答,突然聽到他的問話,小丫環有點受寵若驚:“剛交巳時,剛才聽說新娘子就快到了,估計一會就要拜堂了。”
“賓客都是些什麽人?”
“奴婢也說不清楚,但是聽說皇上今天沒上朝,所以現在大臣、公子們的轎子已經擺到了街頭。二少爺人緣好,還有很多不請自來的。人手不夠,借了不少大人家的家丁丫環,還有不少自發幫忙的。總之,現在府裏是人山人海,都翹首盼望着新娘子呢。”
“拜丘院的人也都過去了?”
“這倒沒有,大家都在外面等着伺候少爺呢,孟管家吩咐大家不準到其他地方走動。”
“讓人進來幫我梳洗,換完藥大家就都去玩玩吧。”文疏坐了起來,等着人伺候。
小丫環道聲“是”,出去叫人去了。估計是知道了文疏允許大家去玩,院子裏傳來了幾聲開心的歡呼。文疏隔着繃帶摸了摸傷口,心裏的煩悶,無論如何都無法消除。
想到昨日葉夕穿着大紅的喜服在陽光下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沒想到竟是那樣的驚豔。那一瞬間,說不出是欣喜多一些還是酸楚多一些。印象中,葉夕是第一次穿紅色的衣服,原本就精致無比的面容竟然因為這紅色憑空添出了三分妩媚。他看向自己時,面若桃李,含羞帶憤,少了一分英氣,多了幾許溫柔,說不出得令人怦然心動。那不是平常的葉夕,卻更勾人魂魄,想将他藏起來。。。可是,藏不住了,今天,他已在所有人面前展示出自己動人心弦的美,又有多少人會對他圖謀不軌?!可是葉夕卻什麽都不知道。
“世子”無聲無息,房內多了一個人“雖然不管世子想做什麽,我都會鞍前馬後任憑差遣”他身量極高,站在那裏自有一股淩然之姿“但是,我還是不希望你因為一時沖動而改變整個計劃。小不忍則亂大謀,希望世子仔細考慮,畢竟,來日方長。”
雜雜亂亂,是丫環們的腳步聲。
“我知道。蘭澤,謝謝你。”
文疏話音一落,已不見了蘭澤的身影,幾乎同時丫環們捧着各種伺候的東西走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