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8
18
一進拜丘院葉夕便用力甩開了文疏的手。文疏立刻蹙起了眉頭,但是卻沒有發作,他淡淡對葉夕道:“你累了,先去洗澡吧。”他話音一落,一旁的丫環立刻接到命令般道:“二少爺,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
瞪着文疏,葉夕很想拒絕,可是今天一天實在是太累了,在安臨殿裏因為悶熱出了一身熱汗,又因為為葉辰擔心出了一身冷汗,現在身上真的很難受。咬咬唇,他熟門熟路朝浴桶走去。文疏仿佛體諒他般,出乎意料沒有跟上去。
葉夕全身清爽穿戴整齊走出來的時候,看到房間裏擺着還冒着熱氣的飯菜,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竟然一酸。文疏突然靠近,吓了他一跳,反射性得往後躲,卻被逼到了牆邊。文疏的手慢慢擡了起來,葉夕反射性得撇過頭去閉上了眼睛,感覺有陰影壓下來,随之是一只大掌溫柔的觸感。睜開眼睛,眼前垂着的是柔軟的棉布手巾,文疏正隔着手巾揉弄着他的頭發。葉夕又羞又窘,奇怪自己剛才為什麽會以為文疏要打他。他一把扯下文疏的手來,自己壓住手巾用力擦了起來。文疏皺皺眉頭,但是終究什麽都沒有說,坐到了飯桌前。
擦完頭發,葉夕洗洗手,坐到了飯桌前。或許是因為真餓了,他很快把自己面前的一碗蛋花湯解決完了。一碗湯下去,立刻有了飽腹感,對面文疏的目光一直是有些冷冷的淡淡的感覺。文疏在審視着他,意識到這一點,想到自從自己定下了成親的時間到現在,文疏從來沒對他和顏悅色過,昨晚還那樣侮辱他,今天上午在衆目睽睽之下讓他失盡了尊嚴,今天晚上又差點在碧瑤面前不給他留臉面。。。葉夕心情頓時低落了下來,又想到今日受的種種責難和委屈,葉夕頓時覺得食難下咽。
看到他放下筷子,文疏也不勸他多吃點,叫來人收拾走碗筷,便起身坐到了床沿上,對葉夕命令道:“過來。”葉夕霍然眼冒怒火盯向他,他本以為,文疏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以為一切都可商量,可是文疏卻冷着臉朝他下着不容拒絕的命令。
葉夕沒有動,他的臉色蒼白,鼻翼因為生氣而翕動着。文疏又命令:“過來,吻我。”他明明是坐在床上仰視着幾步之隔站着的葉夕,但是他看起來卻像高高在上的帝王。
葉夕握緊了拳頭:“我跟你過來,不是要來伺候你的!”
文疏表情淡淡的,不以為然般開口:“看來你是忘了今天上午答應我的話了,那麽我有必要提醒你”他的姿勢沒有動,只是看着葉夕的眼中閃過一絲無以言明的思緒“你在府裏下人們的面前答應過,要做我的人。”
葉夕這次沒有被下藥,所以他忍無可忍得一掌向文疏拍了過去,文疏沒想到他會突然發難,身形移動閃了開來,葉夕早已又揉身撲上,文疏不敢怠慢,也迎了上去。葉夕只想把他打醒,又知自己打不過他,是以一開始就招招淩厲;文疏只想制住他,未用全力,而且葉夕的武功本就不弱,一時之間兩人竟然打了個難解難分。
只是,文疏畢竟深藏不露,他對葉夕的招式又爛熟于胸,最終還是将葉夕壓倒在地。
被迫趴在地上,雙手被剪在身後,葉夕因為生氣臉憋得通紅。他是何等高傲的人,以如此弱勢的姿勢趴在地上,頓時把文疏恨得牙癢癢。他是他的三弟文疏啊,他怎可如此待他?!
“還敢不敢反抗我?”文疏的聲音冷冷得從頭上傳來,葉夕只覺全身冰冷,強烈的不甘和委屈湧上心頭,他不顧形象扭着頭破口大罵:“文疏,你這個忘恩負義之人!你怎麽能這樣對我?葉家上下對你恩重如山,你不圖回報也就罷了,還用這種卑鄙手段要挾大家,我之前真是瞎了狗眼,竟然把你當成好兄弟!本來以為救了一只小狗,沒想到竟然是一匹豺狼,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問問,你這樣做對得起爹,對得起葉家上下這麽多人嗎?如果你還知道什麽是良心的話!”
葉夕一口氣罵完,呼哧呼哧喘着氣,他如此大聲掙紮,拜丘院內竟無一人進來問問出了什麽事,可見他們怕文疏更甚,已是深入骨髓。葉夕臉蹭在地上,只恨不得殺了自己或者殺了他。他看不清文疏的表情,卻感覺文疏壓制着他的力道更加用力了。
“我本想對你溫柔的,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既然溫柔沒用,我只好用暴力。”文疏無視他的咒罵,說的是另一件事。
不知道為什麽他會突然說這些話,但是葉夕根本無暇思考,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文疏突然變了一個人,為什麽那樣溫柔的文疏會突然變成了惡魔,他怎麽能做出拿葉府上下性命做籌碼而要挾他的這種事來?!這根本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文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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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夕激動的情緒平靜了下來:“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随你便。只是,我葉夕,從此再沒有文疏這個兄弟!”他拿兩人的關系拿兩人舊日的情誼來威脅文疏,只是想讓他後悔,想讓他明白自己的錯誤。
文疏慢慢松開了他,葉夕心中一喜:這才是他的文疏啊。可是下一秒下巴便被捏住了,文疏帶着涼意的唇壓到了他的唇上,然後舌,伸了進去。
世界仿佛變成了灰白色。若是文疏真喜歡他,就不會如此無視他的威脅、他的心情、他的尊嚴!
“你可知道,我讓那李太監往東,他就不敢往西。”松開他的唇,手沿着領口伸進去,在鎖骨處徘徊。“你可知道我随時都可以離開?”分開他的衣服,白皙的胸膛,粉紅的茱萸。“你可知道我為什麽會受傷?”隔着褲子,摸上他的男性象征。
若不是為了讓葉夕可憐自己,他又何必在李公公來的時候裝可憐?
若不是為了留在葉夕身邊,身懷絕世武功的他又何必遲遲不離開?
若不是為了讓葉夕留在自己身邊,他又何必派蘭澤刺殺他然後故意為他受傷?
解開自己的衣服,分開他的雙腿,置身他雙腿之間,覆到他光潔漂亮的身上。文疏一邊吻着他,一邊努力激起他的情()欲。
不。。。不。。。不!不可以這樣!文疏應該是喜歡他的,文疏不可以不顧他的想法如此對他!再也無法忍受般,葉夕用盡全力推開了他。
本來以為葉夕已經放棄反抗,文疏被他推得一個趔趄。
葉夕扯過衣服抱在胸前,蜷起身子退到了牆邊。他一言不發看着文疏,眼中寫滿了拒絕。不是沒有了武功,他若是真心反抗,也能和文疏兩敗俱傷。他只是不想以那種方式讓兩人變成仇人。終究,他還是想讓文疏知難而退,想讓他明白自己的拒絕,在乎自己為什麽拒絕。
可是文疏唇線緊抿,對葉夕用了看獵物般的目光,只是他沒有撲到獵物身上,他對獵物說:“過來。”
還有比這更深的絕望嗎?失去一個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失去的兄弟。
既然文疏不在乎與以前的情誼一刀兩斷,他葉夕又何必可笑得去在乎?
葉夕膝行着朝他爬過去,他要記住此刻無以複加的恥辱,這一刻,文疏抛棄了他;從這一刻開始,他也不會再把文疏當至親兄弟。
文疏伸臂抱住了他,然後把他推開,自己坐到了床上,對他說:“過來。”
此刻,他葉夕,變成了任人使喚,供認淫樂的玩具;此刻,高傲的葉夕再也不存在。父親用全家上下的性命救了他,他卻反過來拿全家的性命威脅他。文疏,好樣的!
第二日,神通廣大的各位大人們雖然對尋找葉遷毫無辦法,卻對如何與知秋堂聯系提出了各種意見。皇上眼中帶着憔悴,因為憔悴,所以時不時便發怒摔東西杖責別人。晚上,葉夕順從得在文疏身下承歡,眼睛卻大睜着,幹澀,混合着心中的痛苦。
第三日早上,葉夕在碧瑤身邊醒來,他送她去餘家“回門”。朝堂上依舊是愁雲密布,伴随着愈來愈暴躁的皇上的脾氣。這天晚上,傳來了成貴妃小産的消息。
第四日還沒找到葉遷,或許是因為成貴妃差點死去,皇上的眼中寫滿了狂熱和絕望。葉夕和文疏仍然彼此沉默,仿佛男倡和恩客。
第五日葉夕把餘碧瑤接回葉府,文疏派人把她和她的貼身丫環軟禁在了兩儀院,他封住了葉夕的內力,再不放他到她身邊。大家的命都掌握在文疏手裏,葉辰突然發現整個葉府已成了文疏的天下。但是文疏對他還是很客氣,只是不容他插手他和葉夕的事。葉老太爺在葉遷被劫後第一次來葉府,跟三個孫子每人說了幾句話又回去了。
第十日陰郁的朝堂之上總算出現了點點欣喜:神秘的知秋堂同意和朝廷合作,聯合各派尋找并攻打邪教總壇。這天晚上,文疏狠狠得要了葉夕很多次,他在他半睡半醒間對着他的耳朵說:“等我。”
第十二日葉夕問下人文疏在哪裏,回答說是在胭脂鄉,葉夕心裏痛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朝堂之上,他發現皇上看他的目光不正常到讓他毛骨悚然。
第十四日文疏還沒有回來。葉夕疾言厲色命令放他進兩儀院,他如願見到了餘碧瑤,回到久違的流觞閣,望着風雲閣手背青筋突出。
第二十五日衆大臣紛紛上表請求打開城門,否則城內一應需度将無法維繼,百姓情緒激動,不滿之心已起。
第二十八日皇上下令開城門。
第三十日文疏回到了葉府,身上沾滿了姑娘們的脂粉味。帶着這樣的味道,他進入了葉夕。半夜文疏被葉辰叫去,受了葉辰一耳光,他沒有反抗。
第三十一日傳來了青陽邪教總壇被攻破的消息,無人知曉葉遷被劫之事,皇上下令格殺勿論,邪教總壇血流成河。一直動蕩的邊關告急,夏國入侵,輔國大将軍曹銳出兵。
半月後,敵衆我寡曹銳不敵,緊急求援,皇上撥十萬大軍救援。糧價一時之間繼上次後再次飛漲,百姓哀嚎,門派動蕩,各處請求開倉放糧。
朝堂之上葉夕望着這段時間清瘦了不少的大哥的背影,心痛難耐。他不知道他自己也是形容消減。皇上連日病體不愈,脾氣愈是暴躁不安,仍舊沒有找到葉遷,他一怒之下将羽林軍統領朱玉和禁軍統領雲霄打了個半死。
“朕要到哪裏去找愛卿?!今天不給朕找出是誰劫走了他,朕就讓你們都跟他倆一個下場!”指着朱玉和雲霄的手指在顫抖,皇上顫巍巍坐到了龍椅上。
此時邊關戰事重要——誰都這樣想,但是誰都不敢說。
“臣鬥膽”此時站出來說話,葉夕不禁對徐景有些佩服起來。
“講!”
“以葉大人的聰明才智,這麽久了,臣不以為他想不到方法聯絡我們。”
皇上猛得坐直了,他死死盯着徐景,徐景猛得跪下了。皇上轉向葉辰,直呼其名:“葉辰,給朕呈上葉府的名冊來。”
名冊很快被從戶部拿來被呈了上去,皇上翻了一眼,然後扔給徐景,說了四個字:“查抄葉府。”
葉辰跪下了,葉夕驚呆了,然後在皇上的目光中緩緩低頭跪下了。有人讀懂了徐景的潛臺詞:葉遷聰明絕頂,他若不聯絡大家,要麽是他死了,要麽就是他自己不想回來。若他不想回來,當初被劫很可能就是出于他自己的主意,那麽,肯定會有葉府的人在協助他。
官兵湧進葉府的時候,丫環小厮們尖叫聲一片,大家都以為三公子還是抛棄了他們,但是當文疏出現的時候,大家卻突然都像被點了啞穴般安靜了下來。所有關于葉遷的一切都被搜走了,所有的下人們都被集中到一起一一清點。只有一個人不在,文疏和葉夕的師父許師傅。
皇上冷冷地看着葉辰道:“拉下去打八十大板,然後關入天牢。”
葉夕痛呼一聲“不”,伸臂擋在了來拉葉辰的禁軍面前,然後跪倒在地,仰頭看着皇上,滿眼都是祈求:“皇上明察,許師傅本是我幼時師父,教我誦讀詩書和皮毛武功,自從我年齡稍長,師父早已多年久不在府,只是偶爾回來與我敘舊,名冊老舊,師父早已不是府中之人。”
“皇上萬不可被欺騙,臣搜出了不少葉大人和那許師傅之前的來往信箋,請皇上過目。”徐景的話在此時聽來是如此刺耳,葉夕猛得轉向他,咬緊了雙唇:“師父和父親意氣相投,書信往來,本也無可厚非、情有可原。”
“哼!”皇上猛然哼了一聲:“拉下去!”
“皇上請開恩,父親被劫走,罪臣也有罪責,自求同罰八十大板,但大哥一介書生,身體羸弱,經受不住,求皇上網開一面,讓罪臣一起代兄受罰。”自稱罪臣,急急護住葉辰,葉夕腦中只想着怎麽保住大哥。
但是葉辰在皇上開口之前先開了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大人急急于義,小人急急于利,因緣循回,自有因果。父親有朝一日脫離賊手、重回朝堂,也必會體諒皇上愛他之切。”
說着便站了起來,往外走去要領罰。
葉夕猛得抱住了他的腿,扭身祈求:“求皇上開恩。。。”
葉辰如此淩然不懼,葉夕如此苦苦祈求,若是愛卿真的身陷囹圄無法脫身,若愛卿回朝之後得知他如此對待他的兩個愛子。。。皇上一時有些錯愕:自己,真的做對了嗎?
但是葉辰卻對皇上有些迷惘的神情恍若未見,他趴到葉夕耳邊對他說:“葉夕,大哥等你來救我。”葉夕一愣被他掙脫了開去,再想去拉他,已是被禁軍拉住,他如今沒有內力,只能眼睜睜看着葉辰走了出去。葉辰挺直的脊骨清瘦而優美,葉夕眼中蓄了淚光。
仿佛突然回過神來似的,皇上頹然道:“都回去吧,給朕把搜到的東西都送到禦書房去。”
皇上一走,各位大臣陸陸續續也走了出去,範溪過來拍了他一下肩膀悄悄說:“放心,我們一起想辦法救他。”葉辰是他的女婿,他自然也是心疼的。
“不知何日能再見葉大人當時風采。”“葉大人要是在,也不至于會有這多事之秋。”“徐丞相這次立了大功。”“葉大人一走,其他人根本不足懼。”“虎父也會有犬子啊。”“葉大人是真的自己不想回來嗎?”“也是以色侍人的主兒。。。”“噓。。。少說話,誰知道鹿死誰手呢?”
“皇上,怕是把他當成葉大人的替身了。”“為何只罰葉侍郎?”
雜亂的聲音傳來,葉夕感覺天旋地轉,這一個多月來為文疏而所受的折磨竟不如此刻所受折磨之一。
為什麽他們要如此侮辱大哥和自己?為什麽皇上要如此冷酷無情?為什麽他要被拿來和父親做比較?為什麽他要被別人看成是父親的替身?
“葉洗馬,太子召你前去議事。”
葉夕轉身,說話的是賀記真。他眼中的神情,也是對自己的不屑嗎?父親才離開了不過一月有餘,你們就以為可以對葉府肆無忌憚了嗎?!
葉夕啊葉夕,除了你,誰還會真心去救大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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