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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登門宣王府的賓客,一應陸陸續續去給太妃請安。

這位太妃可不是先帝在位時的妃子,她是太/先/皇/後宮嫔妃,身份矜貴逾常。

宣王是先帝、靖帝,以及長公主的同父異母的手足。

十年前還是親王的靖帝謀反,宣王并未阻止,他一直保持中立,而今雖在朝中并無實權,但也是個實實在在的富貴王爺。

老太君攜孫輩去前廳拜壽時,楚宜修已經被太妃抓着小手,左右打量了。

“這孩子,今個兒總算是露臉了,瞧瞧這标志的小模樣,比你母親年少時還要俊俏呢。就是太過孱弱了些,丫頭平時吃些什麽藥呀?又喜讀哪些書?”

太妃滿頭銀發,以前就對當今太後甚是不滿,而今半百已過,當年的種種矛盾争執已經是過眼雲煙,她瞧着楚宜修,竟也覺得憐惜的很。

楚宜修葡萄大的眼睛眨了眨,粉唇動了動,似是說了什麽,但太妃一字也沒聽清。

外面喧嚣聲不絕,太妃年事已高,本就耳力不敏。

太妃輕輕拍了拍楚宜修的小手,更是憐惜了。

瞧瞧,這可憐的瓊華郡主啊,說話的聲音都跟蚊子哼哼似的。光是長的貌美又有何用呦?怕是活不到二十呢。

太妃觸景生情,一番惆悵,立刻賞賜楚宜修。這麽嬌弱的美人兒,現在不對她好點兒,今後就沒機會了。

人人都愛美人,男女老少皆是。

這時,下人通報,“太妃!陸家老太君前來拜壽!”

話音剛落,屋內衆人紛紛朝着門外望了過去,就見陸老太君攜一男兩女前後踏入屋內。

陸家人,毫無疑問,個個都是好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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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姑娘自是不必說,與尋常貴女不同的是,她二人眉心略有英氣。

而陸瑾之就格外惹女兒家側目了。

十年前的陸家四郎,如今已是手握重兵的定遠侯,十年歲月讓他平添了沉穩老練,但又不曾削減他半分的端雅,他單單是往那裏一站,就仿佛天光乍現,讓人眼前一亮。

不過,衆人驚豔的同時,又幾乎是立刻開始揣度——

陸侯爺要娶瓊華郡主,他好生可憐吶,會不會過不了幾年就當上鳏夫?

與此同時,衆人又莫名其妙同情瓊華郡主,如此嬌嬌滴滴的小美人,即将嫁給身高八尺有餘的健碩将軍了,她本就孱弱的小身板還能熬多久?

這對未婚夫妻都令人同情是在怎麽一回事呀?

就仿佛是月老牽錯了紅繩,愣是把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強行綁定在了一起。

兩人懸殊太大:一個太嬌,一個太強。

明顯很不合适。

太妃與老太君相熟,笑着喊道:“老妹兒啊,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呀。”

老太君按着規矩行禮,雖是舊相識,但君臣之禮免不得。

“老生給太妃娘娘請安。”老太君對身側的孫子孫女使了眼色。

陸瑾之、陸綿綿和陸鳶,也随即行禮。

老太君笑着擺擺手,“無須多禮,速速起來吧。”

一言至此,老太君吩咐,“來人,賜座!”

陸家人一落座,楚宜修也被太妃拉到她自己身側坐着。

陸瑾之和楚宜修的婚事十分突然,滿城皆知,太妃自然也知曉。

太妃繼續拉着楚宜修的小手,卻見楚宜楚時不時快速偷瞄陸瑾之一眼,随即又快速避讓視線,仿佛在打量,又仿佛是害怕。

陸瑾之,“……”他五感敏銳,自是察覺到了。

偷看他?

為何?

又有何可看的?

陸瑾之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不過,他更是挂心陸清那邊,也不知那小子此刻已經潛伏在何處了。

楚宜修的小表情無疑又激起了太妃的一顆年老的慈愛心。

無論如何,楚宜修在輩分上算是她的晚輩,太妃不忍心看着楚宜修嫁去陸家受罪。

畢竟……陸家和長公主之間的那點恩恩怨怨,她心裏也門兒清呢。

太妃堆了一臉深不可測的笑意,“老妹兒啊,你我也算是有緣分,瓊華這孩子嫁去你們定遠侯府之後,咱倆可就是正兒八經的親家了,這今後啊,可得多多走動走動。”

她偶爾去串個門,陸家還敢欺負小丫頭麽?

老太君立刻明白了太妃的言下之意,她老人家也不是個吃素的,同樣堆了一臉笑意,“那是自然,今後就是自己人了,我是你老妹兒,你是老姐姐。”

楚宜修聽着兩位“功力深厚”的老者一來二往揶揄,她的另一只手摸到了一旁的桂花糕上,快速摸了一塊,垂下頭往小嘴裏/塞了/進去。

入口即化,酥甜醇香。

随即她又摸了一塊。

陸瑾之并未看她,可他到底不是尋常人,注意力可以四處分散,僅是眼角的餘光就能把楚宜修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他喝茶的動作一滞,起初并不在意,但楚宜修吃到第四塊糕點時,他擡頭看去。

楚宜修瞬間一僵。

被逮住了?

美人當然不能貪嘴呀。

楚宜修立刻猛咳,手裏還捏着一塊咬了一小口的糕點,她咳得猛烈,小臉漲紅,一雙大眼更顯得水汪汪的,讓人一看就不免心生憐憫之心。

衆人那叫一個疼惜不已。

我滴個乖乖,吃點東西也能把自己噎個半死,這個瓊華郡主活到今日不容易啊。

太妃身邊的嬷嬷立刻手忙腳亂,有人遞茶,有人給楚宜修拍後背,有人站在一旁幹着急。

陸瑾之,“……”

楚宜修咳了半天終于稍稍緩和,她雙眸瑩潤,宛若泫然欲泣,直接撲入了太妃懷裏,“嘤嘤嘤,外祖母,都怪我過分柔弱,叫外祖母擔心了。”

太妃拍着小美人的後背,柔聲哄着,心肝都快掏出來給她了。

陸家幾人,“……”看來,等瓊華郡主進門後,侯府要禁糕點,這要是不小心被噎死了可如何是好啊?!

此時,一直安靜的宣王妃趙氏四處看了看,并沒有看見陸五郎。

陸清那孩子,今日不是來了王府麽?

趙氏揪着帕子,對兒子早已思念成疾。

那孩子,還是不願意原諒自己麽?

一屋子人熱熱鬧鬧之中,趙氏眼底落寞無限。

陸清覺得自己聰明極了。

今日登門宣王府之前,他裏面就穿了一套夜行衣,以免被人看出來,他躲入一間雅舍,脫下了自己的外袍,又用黑紗蒙了臉,确保萬無一失,這才潛入後宅。

賓客皆在前院,宣王府的下人都在前院幫襯,相比之下,後宅要安靜得多。

陸清摸索了片刻,終于找到了宣王的書房。

書房房門緊閉,他推開茜窗跳了進去,恰在這時,陸清處于即将站穩,卻又沒有站穩之際,他吓了一跳,靈魂也抽搐了一下。

只見,幾丈開外之處,正站着一人。

此人同樣是一身黑色夜行衣,臉蒙黑紗,也同樣驚了一下。

此時此刻,兩人四目相對,都在揣度對方身份。

光天化日之下,蒙着臉顯然是在做賊。

一時間,兩人都沒開口說話,說多錯多,而且一旦發出聲音就會容易暴露了自己。

陌陌覺得自己是個聰明人,絕對不會讓自己露餡,她不能讓郡主失望,否則真的要嫁人的。

陸清對他自己也同樣自信。不慌,他能穩住!

兩人默契的不發聲,僵愣了幾個呼吸。

敵不動,我不動。

陸清正要站穩,陌陌以為他要動手,于是立刻出招。

陌陌出招的同時,陸清自然要對抗。

于是乎,兩人打了起來。

書房空間有限,陌陌和陸清都很清楚,不可直接掏出武器,他二人索性用拳頭/肉/搏。

陸清迫切想知道對方是誰。

他猜測,對方搞不好也是沖着藏寶圖來的。

陸清試圖摘下陌陌臉上的面紗。

陌陌自是百般阻撓。

就在兩人不依不饒時,陌陌被逼到牆角,陸清的手又伸了過來,陌陌擡臂一擋,陸清的手往下落去,直接摁在了陌陌的/胸/口上。

頓時,陌陌,“……”

陸清詫異了一下,他覺得哪裏不太對勁,掌心又摁了摁,仿佛在探索什麽。

陌陌瞳孔睜大,無法形容此刻感受,她跟在郡主身邊這麽多年,不說是作威作福吧,還從未有人敢對她下此“毒手”!

好一個鹹豬手!

陸清正處于詫異之時,陌陌擡手就是一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扇在了陸清臉上。

她雙眼怒視。

陸清則是驚訝、好奇、不解、困惑。不過,他更是在意他的臉,決不能讓臉上面紗掉落,于是陸清後退了一步,他的那只手也終于從陌陌身上挪開。

陌陌憤然,正要拔劍,一雪前恥。

此時,外面回廊傳來腳步聲。

陌陌無奈收劍,離開之前再度怒視了一眼陸清。

她從另一邊牆上的茜窗一躍而出。

陸清閃到一旁,讓自己處于片刻的靜止狀态,待外面的下人走遠,他才走了出來,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一頭霧水。

宣王府後宅荷花塘旁,綠茵紮地,悠風送來陣陣荷葉清香。

陸瑾之立在岸邊,負手而立。

陸清一邊走來,一邊揉着自己的/胸/口,而且反反複複,随即他又握了握手掌,最終得出結論——

方才那厮的/胸/脯,好像和自己的不太一樣。

事先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陸清再不出現,陸瑾之就要尋人了。

陸瑾之側過身,擰眉問道:“為何拖延到現在?查到了麽?”

陸清卻答非所問,“四哥,你說,男子身體和女子身體有何不同?”

陸瑾之一頓,“何意?”

陸清笑了笑,擡手拍了腦門,“哎呀,四哥,瞧我都糊塗了,你和我一樣,都是雛兒啊!”

陸瑾之,“……”五弟是跟在他身邊長大,可這家夥腦子就沒正常過,或許他不會養孩子。

陸瑾之面色微微一沉,語氣不怒,但威壓感十足,“說人話。”

陸清張了張嘴,四哥這人哪裏都好,就是過于嚴肅了,他撓撓頭,“四哥,或許還有人也有尋找藏寶圖下落,我在宣王書房正好撞見了,遂與他/她打了幾個回合,不過……他/她那裏有點怪異。”

陸瑾之又擰眉,“哪裏怪異?”

陸清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就是這裏,說大不大,說小好像也不太小,總之,和我的胸口不一樣。”

陸瑾之頭頂掠過三只烏鴉,“……”五弟的話不可盡信,他只聽一半即可,也就是說,至少還有一股勢力也在尋找藏寶圖下落。

同一時間,穿好外裳的陌陌,憤憤的對着宣王府後花園一番辣手摧花。

真真是要氣死個人了!

此仇不報非女子!

她一定要揪出那個人,必定将他好生折磨!

陌陌發洩一通,這便去楚宜修身邊彙報情況。

此時的楚宜修正躺在太妃的貴妃椅上“修養”。

陌陌悄無聲息靠近,低下頭,帶着無盡愧疚以及羞憤,把不久之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當然了,她略去了/摸/胸/那個環節。

聞言,楚宜修美眸忽閃了幾下,眼底掠過一絲玩味兒。

是誰在跟她搶東西?

上輩子,先帝的寶藏落入了陸瑾之手裏,難道是他?

好一個壞東西!

非要和本郡主過不去!

楚宜修從貴妃椅上坐起身來,纖纖玉手遞給了陌陌,柔弱的不像話,“走,本郡主去會會宿敵。”

作者有話說:

PS:“鹹豬手”一詞,最早可以追溯道唐朝時期關于楊貴妃和安祿山的歷史傳聞哦,并非現代造出來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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