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張作霖坐擁着中國最肥沃富庶的東北大地,卻年年一到春天就與各地軍閥混戰,1924年,第二次直奉戰役,奉軍大敗吳佩孚部,張作霖沾沾自喜,決定又要“大幹一場”,大批奉軍進占南方各省,時任張作霖部京榆駐軍司令部,副司令的郭松齡,得知張作霖大舉購買武器,和對南方的步步緊逼之後,極為反對,提出安境養民,和平發展東北,卻得到張作霖的反對,以及奉軍內部的排擠,東北是中國的大門,那裏有千千萬萬的百姓,可張作霖占着這樣一塊疆土,卻不曾珍惜,一味窮兵黩武,戰争不斷,土地受到踐踏,百姓無以生息,許多年輕人被征去奉軍,或死或傷,家中遺孤,多半處境艱難,最後,1925年底,郭松齡被迫起兵,經由秦皇島,山海關,占領綏遠,錦州,直到巨流河西岸時,面對冰天雪地,為了讓軍隊得以休息,停留數日,殊不知,對岸的張作霖部,卻使出,吃張家飯,不打張家人的心理戰,本就屬奉軍的郭松齡部隊,一時軍心渙散,最後關頭,他身邊的參謀長,幾乎成了張作霖的內應,起義失敗,郭松齡本可以快馬離開,以求東山再起,可身邊的幾個文官和他的夫人韓淑英并不能騎馬,不忍抛棄,一行人駕着馬車躲避着張作霖的追殺,可最後,依舊被捕,1925年,12月25日,郭松齡與夫人韓淑英被槍決,暴屍三日。
那個冬天真冷,屍體在城門之上結了厚厚的冰,有如東北的人心,沒有人敢哭,沒有人敢看!
許多年後,我依舊天真的在想,若郭松齡當初在巨流河西岸,沒有給張作霖喘息之機,一鼓作氣,起義成功,東北得到了和平發展的機會,百姓得意安養生息,還會有後來的這些苦難麽?但是,郭松齡終究是失敗了,圍繞着巨流河西岸,與沈陽幾乎燈火可見的一夜,那功敗垂成的一戰,某種意義來說,改寫了中國的近代史,還有我們每個人……
學校裏,得知郭松齡戰敗後,無不扼腕嘆息,學生們寫文章,作詩,悄悄摸摸的歌頌者郭松齡的義舉,但是,我跟何不為都不曾參與進去,這些時時變化着的時事裏,她是為什麽,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的任務,就是讀書!可事實證明,我太天真了!
初三之後,自然就是要升高中,何不為的英語和數學,成績并不理想,我也想辦法幫她補課,可是,或許人各有志吧,她怎麽學,英語成績還是在班裏墊底,但是好在,那時的學風,講的不是成績,而是才學,這個才學可以是各個方面,也是某方面的,雖然外面戰火紛紛,但是學校對日常教學,從來沒有松懈過,像往常一樣,伴着炮火聲,考試如期進行,我順利過關,何不為的英文幾乎交了白卷,但是文史卻拿了滿分,幾個老師,幾經商榷,在英語白卷上,給了她60分,她跟我一起讀了高一,這讓我在心裏,捏了把汗!
學校都是平房,我們坐在校園裏的一個小土墩上,拿到成績,何不為似乎是意料之中,或許是她的性格,并不見得有多驚喜,我想跟她說,英語就做了兩題還全錯,你應該好好學學英語,然後再去好好感謝感謝,改卷的老師,不然,你現在還在初三。一想還是罷了,我總感覺她跟我不一樣,讀書,不是她的志向!
可她就那樣看着我,也不說話,半晌,從身後拿出一本書,有些不好意思的,背面朝上遞給我,這本書不厚,也有些破損了,我翻過來一看,是希梅內斯的文集,将書給我之後,她便不看我,兩手向後反撐着地,仰着頭,說“謝謝”
我笑笑,我不想問她,謝我什麽?……
春天,學校組織郊游,不論怎樣,不能因為外界原因,就總把年輕人關在院子裏,這是父親說的,經過安排,确定無事後,我們一起去了渤海灣,一群久未出門的年輕人,撒歡的在海邊笑着,鬧着,背着詩集,或吟詩作對,似乎忘記了那些心酸苦楚,何不為跟我坐在岸邊的礁石,我們什麽也沒有說,但是,我感覺,我握住了她的手,她沒有看我,迎着海風,笑了笑,我不是沒有跟她牽過手,但是那都是在逃去防空洞的慌亂中,如今面對着大海,牽着她的手,我依舊慌亂,我不知道為什麽……
回去的路上,天色漸暗,起了風,何不為跟父親還有一群同學走在前面,我和幾個女同學,在後面聊着天,走着走着,慢了許多,經過一片礁石,爬過一個小山坡,可以看見那群人,已經走遠的身影,待我從山坡上下來時,何不為竟然一直在那裏等我,我走過去,牽起她的手,突然,她帶着我向前狂奔起來,我聽見她在笑,我也在笑,笑聲和着耳邊呼嘯的海風,我記得,在山坡下,看見我之後,她眼中,一絲不易察覺,又濃重的欣喜,還有那一刻,我埋在心裏的欣喜!
為了防止奉系軍艦進攻天津大沽口進而威脅北平的安全,馮玉祥的國民軍在天津大沽口水道布下了水雷,并且規定一切商船不得進入。然而日艦不停勸阻,強行闖關,并且使用艦載機槍炮擊大沽口,這使得學校的日子,也艱難了些,每日讀書,作業,依舊是必不可少的,何不為也開始常常看一些軍事書籍,我依舊沉浸在我的少女詩書裏,以前是聽到炮聲,現在是遠遠還能看見有炮彈落下,這樣的日子不知斷斷續續持續了多久。
但是周末,卻還是我最開心的日子,因為,可以回家,跟何不為一起回家,一路的殘垣斷壁,路邊多了不少屍體,有炸死的,有病死的,我想,更多的,應該是餓死的,我心酸也害怕,甚至會想,有一天,我們是不是也會躺在這?一群男生跟父親聊着天走在前面,偶爾看一眼路邊的死屍,這一眼,讓我很難過,他們在學校,并不可能會見到屍體,可當他們看見街邊的屍體時,眼中卻是那樣淡然冷漠?有一瞬間,我甚至想過去,對那幾個男生說,不要去我家!我家不歡迎你們!可一想,人家有什麽錯呢?這樣的世道,你不習慣能怎麽樣呢?難道一看見屍體就暈過去,那你一天得暈多少次呢?再看看何不為,面無表情,昂首擡頭,像一個戰士,似乎看不見其他,徑直大步朝前走着。
突然,她走到了我前面,彎下腰,我有些不解
“怎麽了?”
“上來,我背你,回去的路不短”她就那樣背對着我說道
想了想,還是趴在了她的背上,我穿着棉袍有些笨拙,她動了動,調整了一下姿勢,背好我,轉頭在我耳邊說
“不怕,趴我背上,閉上眼睛,一會兒就到家了”
我聞到她身上淡淡棉油皂的味道,說不出的一種清香,讓我安心!這香氣,跟她這張英氣的臉,有點不符呢!想到這,我就這樣趴在她單薄的肩上,埋着頭,無聲的笑了出來。可笑着笑着,我停了下來,我想她不是對那些街邊死屍沒有反應,也不是冷酷,也不是害怕,她的态度,跟表現,或許是無奈吧!我沒有擡頭,就這樣趴着,一會兒我聽到父親在前面說
“怎麽還讓背上了?”
“沒有,韓嘉毓不大舒服,也不遠,一會兒就到了”
韓嘉毓,即便我們認識幾年了,她依舊那麽稱呼我,而我也是,依舊喊她何不為……
母親在廚房忙碌着,何不為去幫忙,我就做在門口看着她,添柴燒火,然後不時起身看看竈臺上的鍋,還會偶爾轉過頭,對我笑一笑,我不說話,也不回應她的笑,就那樣看着她。
晚上,将一群男生送到大路上,父親回來,母親正在燒洗澡水,學校的條件有些簡陋,洗澡,不是那麽容易的,這個小院,是母親帶我和弟妹們來天津找父親時,才租下來的,院子不大,一間堂屋,一間偏房,偏房比較寬敞,父母和弟妹住在那,院裏還有一個小屋子,是我的房間,裏面一張床,還有一屋子的書,父親還搭了一個小木屋,用作洗澡。
以前都是我先洗,她再洗,所以,這是我第一次和何不為一起洗澡,不知道是怎麽了,明明是兩個女孩子,我卻很不好意思,會害羞,會緊張,她轉過身脫下襯衣,長褲,回頭看我
“怎麽了?你不習慣?我可以出去,一會兒再洗”
“不是的,你洗吧”我不敢看她,也轉過身,開始磨磨蹭蹭的一件件除去衣物,有一個大木桶,我倆都很瘦,一起站在裏面,她幫我擦拭着身體,我低着頭,不敢擡起,過來一會兒,何不為問我
“嘉毓?怎麽了?”
“沒怎麽”說這話時,我突然擡起了頭,也不害羞或者扭捏了,因為,我心中的歡喜代替了羞澀,我聽到她喊我嘉毓,我們就這樣對視着,她笑着看我,手上的毛巾,依舊濕着水,幫我擦洗着,我感覺,她那雙帶着魔力的眼睛,快讓我窒息,我上前了一步,抱着她,唇邊柔軟的觸感,讓我醒了過來,是的,我吻了她,她依舊笑笑,摸摸我的頭,她的笑,在不大的房間裏,在氤氲的熱氣裏,讓我迷離,貪戀……
夜裏睡得正熟,隐約的爆炸聲,驚醒了我,帶着驚恐,我不住的靠近何不為,只是尋着本能,靠近她的溫度,卻不知她已經醒了,我感覺,我陷入了她溫暖的懷抱,擡頭看她,她微笑着,柔聲安慰我
“不怕,嗯?”安慰着,卻又詢問着我,這讓我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心底有一種……被寵愛,被疼惜的感受,這是跟父母對我疼愛,不一樣的感覺,我從沒有過的,但卻想留住……,帶着她翻身,伏在我身上,她有些驚訝,但我知道,她也在期待什麽,學校進行的是新派教育,作為高中生,我們的身,理知識并不差,沒有多餘的動作,沒有多餘的話語,我只記得,那一下,很痛,我卻不願她停下來,她看見我額頭細密的汗珠,心疼的幾乎流下淚來
“好點了麽”她抱緊我問道
“嗯”就這一個字,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什麽,我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可恥,但我也承認,那時的我,不懂什麽是愛
“我,我,我們,以後會很難吧”她近乎自言自語的說着,我沒有回答,也沒有細究過這話裏面的含義,我只知道,我現在靠在她懷裏,這樣跟她一起,聽着她如鼓般心跳,我很踏實。
第二日一早,母親問我,床上怎麽會有血跡?問的我猝不及防,一時語塞,何不為馬上答道,是她來月事了,母親拿過她手裏的掃帚,怕她不舒服,讓她歇着,什麽也別幹,還說,中午給她修修頭發,會給她做魚吃,我看見何不為眼裏的慚愧,內疚,我感覺,這是對我母親,對我家,也是對我,對我家若慚愧,我無話可說,對我?這讓我有些不舒服……
那是1926年,我16歲……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