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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父母的屋裏已經熄燈，韓嘉毓面朝着牆，不知是睡了，還是沒睡，何不為心裏直打鼓，想着她怎麽一晚上不跟自己說話呢？怎麽又面朝裏睡呢？是自己跟人家打架，惹了禍，讓她生氣了吧？得做點什麽，表示一下才行。輕輕向韓嘉毓靠近了些，扶了扶她的肩膀，韓嘉毓依舊沒有反應，又戳了戳她的背，還是沒有反應，直接攬着韓嘉毓的腰，讓她轉過來面對自己。轉是轉過來了，可還是閉着眼睛，看都不看何不為。

“你怎麽了？”何不為輕聲問道

“沒怎麽”韓嘉毓淡淡回答道，依舊閉着眼睛

“嗯……吶，這個給你”從枕頭下拿出頭繩，提着在韓嘉毓面前晃了晃，韓嘉毓睜開眼看看，壓下何不為晃着頭繩的手，牽過她的左手看了看，在心裏嘆口氣，又看看她粘着紗布的下巴，想伸手摸摸，又怕弄疼她，就那樣，在她下巴那兒，懸着手，臨摹着。

“呵呵，沒事，都不疼了”握着韓嘉毓那只懸着的手，何不為說道，見韓嘉毓還是不說話，何不為，又拿起那根頭繩

“這個，喜歡麽？”

“喜歡，但是，你因為這個受傷，讓我很不喜歡”韓嘉毓語氣平淡，但是感受得到她話裏的無奈，心疼

“我知道，下次不會了”何不為低聲承諾着

“嗯，要說到做到，很漂亮，謝謝”聽何不為那樣說，韓嘉毓也不願再說什麽，接過頭繩，微微笑了笑，自己是心疼，那她呢？她肯定也不好受，被人誤會，又被打，之前自己沒有想過今後的問題，可今天這一架，讓韓嘉毓開始認認真真考慮，跟何不為的今後，将來，要怎麽辦？！要怎麽在一起？！可她又驚訝于自己這樣長遠的思考！

何不為看她笑了，心裏好像舒服多了，欺身上前，要抱着韓嘉毓

“不行，我怕碰到你的下巴”韓嘉毓有些擔心

“嗯……那你，那你睡到我的左手，我下巴是右邊破了，左邊好好的，睡左邊，不怕的”

“嗯……，好”想了想，坐起來，要爬過去，卻被何不為抱得正着，何不為衣服全髒了，晚上韓嘉毓全都給她洗了，所以她現在穿的是韓嘉毓的裏衣，有些短，不舒服，所以她幹脆把上衣全脫了，而此時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的貼在一起，感覺到何不為胸前不大明顯的柔軟，讓韓嘉毓一時羞澀無措，也就是夜裏黑，不然，那臉紅的樣子，又要被某人看去，然後小得意一番，韓嘉毓不敢看何不為，幹脆由她抱着，把臉緊緊埋在何不為的頸窩裏。

“嘉毓……”何不為在她耳邊近乎呢喃道

“嗯”韓嘉毓還埋在頭，聲音有些悶的應着

沒有人再說話，何不為輕輕撫着身上人的後背，韓嘉毓感覺的到，這個人有些不安，也有些對自己的歉意，她不安，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會因為這件事跟她生氣，或是對她有所改變，她歉意是因為，今天在街上，因為她，所以自己才會被人誤會，所以才會聽到那些污言穢語，即便身下那人不說，韓嘉毓也懂！

想到這，長發輕輕蹭了蹭何不為的頸窩，惹得那人癢的發的一陣陣低笑

“不為，我，我，我不生氣，若一定說生氣，那是因為，你太沖動，不論你是出于什麽樣的原因，你都不應該那麽沖動，你沒有保護好自己，因為你的沖動，你讓自己受傷，所以我生氣”開口時有些猶豫，真說了，反倒也不覺得什麽，韓嘉毓幹脆一次說的清楚

何不為摸着韓嘉毓的長發，笑了笑，生氣，這哪裏是生氣呢？這明明就是心疼自己！

“嗯，我答應你了，一定說到做到”

“好，這兒，疼麽？”韓嘉毓擡起身，指了指何不為的下巴

“不疼，就是蹭破了皮而已”

“什麽而已？蹭破皮也不行”看着黑暗裏何不為突然展開的笑，韓嘉毓趕忙又把臉埋進了何不為的頸窩，這有點小霸道的語氣，還真不像自己會說出來的話

“呵呵，嘉毓……”何不為柔柔的笑了笑，将手伸進韓嘉毓的上衣裏，韓嘉毓怕碰到她的下巴，想阻止她，可她開不了口，在這方面，兩人也親密了很多次，可到現在，她還是無法在這方面跟何不為大方讨論，不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不論是想要，還是拒絕，她都做不到，但好在，何不為總是那麽了解她，即使她不說，那人也知道所求所想

“沒關系，不會碰到的”感覺身上人的糾結，何不為安慰道，果然，這一說，韓嘉毓釋然了許多，配合着何不為，漸漸吻得熱烈了起來

見韓嘉毓似乎不那麽緊張了，何不為翻身将她壓在身下，一件件出去兩人的衣物，一手撫摸着有些顫抖的人兒，一手挑起韓嘉毓的下巴，好讓自己吻得更深，見韓嘉毓有些喘了，離開那片香軟，看了看身下的人，忍不住又上前啄了啄，惹得身下的人，更加臉紅羞赧，揭開身上的薄被，黑暗裏望着身下人光滑白皙，甚至有些隐隐透光的肌膚，何不為小心輕吻着，感覺到身下人壓抑的悸動，一手緩緩向下，揉搓了一會兒，毫不費力的滑進叢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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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很高興能和何不為一起上街的，因為從認識到現在，我們還沒有單獨去過街上，今天算是第一次了，要用現在年輕人的話說，應該是“約會”吧，可誰知，卻遇到了這樣的事。

我看到何不為跟老板扭打在一起，我着急，怕她吃虧，我看到她一起身就急忙尋找着那個頭繩，我感動，不知所措，當我看到她流血的下巴，還有破皮的左手，我生氣，但也心疼……

我從不跟人争論，更不曾有過吵架，打架的經歷，看到那些人對我們議論的目光，聽到那老板的污言，其實……我是真的無所謂的，我不在乎，因為我知道，何不為是個女生，我們并不是他們想的那樣，可再想想，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們也的确是他們想的那樣。

她不是一個沖動的人，更不是一個粗魯的人，她這樣失控，完全是因為我，若今天我不在，別說是有人罵了她，我想，即便是有人要當街殺了她，她也依舊是那副淡淡然無所謂的表情，可今天不行，就是不行，因為我，這些我都懂！也是因為這一架，我開始思考我們的将來，我在想，某天父母會給我提一門親事，我像其他女子一樣，嫁人生子，那麽何不為怎麽辦呢？我真的想跟她分開麽？答案是否定的，但我也不曾知道她心中所想，她是如何打算的？她對自己的未來是如何規劃的？而她那個未來裏，有我麽？

看着身邊，臉上貼着紗布，額上還帶着薄汗，已然睡去的何不為，我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摸到她的左手，握了握，她像是被我擾到，閉着眼，咿咿呀呀了兩聲，又緊了緊我的手，淺淺笑了笑，我想起，我們第一次的那個夜晚，她當時對我說，我們，以後會很難吧，那時我沒有回答她，也沒有細究過，這話裏的含義，可我自己都覺得驚訝，我竟然一直記得那句話，因為，她說得對，雖然那晚我沒有回答，可我潛意識裏，是認可這句話的，她說以後，她想跟我有以後，她說很難，是很難，兩個女孩子……很難！

天才蒙蒙亮，何不為便醒了，在薄被裏，有一下沒一下的動着，我眯着眼看看她，好像是在找什麽

“怎麽了？不睡了？”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好像還有些沙啞

“嗯……吵到你了？你再睡會兒，天還沒亮呢”何不為說着，還在動着，我揭開了被子，想看看看究竟在找什麽，可這一看，我卻感覺自己臉上像着了火似的，趕緊蓋好被子，翻個身，閉着眼睛裝睡，原來，昨晚太累，兩人都沒有穿衣服，就那樣睡了，何不為是在被子裏找昨晚脫下來的衣服，我不敢睜眼，背對着她，感覺身後那人還在動着，好一會兒才停下來，又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忍不住回過頭看她，她已經穿好衣服，是我的裏衣，她穿着有些小，然後見她開門出去，到院中取回昨晚晾的衣服，坐在床頭換好，看了看我，見我醒了，站在床邊，兩手撐着床，俯在我上身，鼻頭幾乎跟我挨着，柔聲說道

“怎麽不睡了，嗯？”說着還捋了捋我鬓角的散發

“嗯……不想睡了”我垂着眸子，小聲的說着，還向上扯了扯薄被，遮住裸裎的肩頭

“來，我給你把衣服穿上”她從床頭拿出我昨晚的裏衣，揭開被子，要給我穿，我就這樣不着寸縷的在她面前，我很想拉過被子蓋住自己，或是告訴她，我自己穿，可是……我什麽也沒有做，只是緊緊抿着唇，有些僵硬的配合她一件件換好衣服，我感覺連脖子那兒都是燙的，穿好衣服，又給我蓋了蓋被子

“再躺會兒，嗯？”說罷，親親我的額頭，轉身整理了一下襯衣，朝門外走去。我知道，她是又要去打掃院子

“不為”看她要開門，我不知怎麽了，喊了她一聲，她扶着半開的門，回頭看我，晨光初露，透過門縫，隐隐約約印着她的輪廓，下巴上的白色紗布，也染上了淺黃的光暈，她輕輕揚揚唇角，滿眼溫柔

“再睡會兒”說着去了院子，她沒有問我為什麽喊她，好像什麽都明白，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喊她，就是那樣不受控制的喊了出來，見她走出去，小心帶好門，聽到院裏如每個周末清晨一樣，掃帚與磚地碰撞着一陣“嘩啦”聲，我死死抓着被角，看着磚木屋頂，感覺一股股溫熱，順着眼角，流向臉頰，滑到鬓角，最後落在枕頭上，在耳邊發出一聲聲輕不可聞，卻沉重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