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0)
“不為……”
“……嘉毓”
……………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十六
短暫且洶湧的悲傷過後,日子一如往昔,父親每日去統戰部工作,我和弟弟去學校上課,何不為跟嘉琪,中午來學校給學生們準備午飯,一切看起來跟往常無二,但是我感覺得到,家裏的氣氛變得日益凝重起來,或是說,沉重!
我知道,一國之都失陷,對所有人,尤其是對父親這樣身處政府機要的人們來說,他們的感知,會比一般人更加敏感,他們會感到悲憤,會感到自己無能,父親每晚回到家,總是将自己關在房間裏,處理和沒頭沒續,沒完沒了的工作,我們看他這樣,大氣不敢出,弟弟們也不敢再讨論戰事,這樣的氛圍,讓我難以忍受,我感到快撐不下去……
低矮的土屋裏,何不為燒着火,我上午的課已結束,幫她為學生們做着午飯
“不為”我看着鍋裏還沒燒開的熱水,不知不覺的喚着她
“怎麽了?咳咳”冬天的柴火有些潮,燃燒時會很嗆,往往一頓飯做下來,何不為眼睛總是得腫好一會兒
“很嗆是不是?你到門口站會兒,我來燒”我說着,蹲下身
“不用,來”她順勢環着我的腰,将我抱坐在腿上,這吓得我不輕,外面還有學生,萬一有人進來怎麽辦?
“沒事,還沒下課呢”好像看懂我顧慮,她說道,說罷,還緊了緊懷抱,我羞澀把頭埋在她的頸窩,不敢看她
“嘉毓,我們要理解韓老師,幾個重要城市,紛紛失陷,又死了那麽多的百姓,雖然這不是他的錯,但他身份特殊,責任感又強,心中積郁,是在所難免的,這樣的情緒,可能需要很久才能平複,也可能,永遠都無法平複,況且,你不是也知道麽?他不是針對任何人,他是再跟自己較勁,我們無法勸慰他,那就适應,理解他吧”
耳邊是她溫柔的話語,還有爐內木柴燃燒的劈啪聲,她的一字一句,我聽得真真切切,我有些驚訝,我沒有跟她說過這些,我也努力掩飾着自己,可她,還是看得出來,她還是都知道,我擡起頭看她,她如那時一樣,拿着個小木棍,往裏添着柴火。發覺我在看她,轉過頭對我笑笑。
這笑讓我想起天津,那個小小的廚房,那個初春的夜晚,我站在門口,悄悄看着她,擡起頭時,撞上她的目光,讓我措手不及,又羞赧臉紅……
趁我愣神之際,何不為吻了吻我的唇,旋即又離開
“又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說着起身,看了看鍋
“嘉毓,我跟你說的話,你明白了麽?”
“我明白……我只是覺得……我很壓抑”不想再掩飾,我說出了心裏話
“我知道,可眼下這般,誰不壓抑呢?但有什麽用”
我看着她,她還往爐裏添着柴火,沒有擡頭看我,語氣中也滿是習以為常,我知道,這份習以為常,不是她的無奈,更不是她的冷漠,是她的堅強!
雖然父親一直在為學校想辦法,可這個時候,畢竟物資匮乏,宿舍裏,因為天冷被子又薄,很多女生,都是兩個人擠着睡,這樣能暖和點,至于夥食,只有白菜窩頭,偶爾一頓的大米飯,能讓這些孩子興奮好幾天。
但是何不為來了以後,這些孩子,似乎将午飯時間,視為一天當中,最開心的時光,雖然依舊是白菜,但是何不為是北方人,且心靈手巧,她來了以後,帶着嘉琪,腌了好幾大缸,口味不一的泡菜,偶爾,還能找來點葷腥,午飯時,一群孩子很喜歡圍着她,叽叽喳喳,問這問那,吃個飯都不得消停,何不為總是樂此不疲回答着,哪怕有的問題,已經問了她無數次。
這些曾經提起家鄉,曾經聽到炮聲,就會大哭的孩子們,在有了何不為以後,竟然沒有再哭過……
我喜歡看着她跟我的學生嘻嘻哈哈,我喜歡她用獨有的方式,撫慰着這些幼小的心,可我……因為喜歡,也會感覺有些遺憾,我已經快要三十歲了,這個年代,許多像我這般大的女子,早已是幾個孩子的母親了。
我偶爾也會想,若我們有孩子,何不為是想要男孩女孩呢?又得有多疼愛他呢?可能……可能疼愛到讓我都嫉妒?每想到這些,我總會不自覺的勾起唇角,待回過神來,又被自己這種羞人的想法,弄的滿面通紅,何不為總是不解的看着我,我也不好跟她解釋,我知道,我如果告訴她,她不會生氣,但她會難過,會覺得對我愧疚!而我,不希望她難過!我自己也從不因此難過,人活于世,總有美中不足,可我想要留住的是美,至于不足……已經有了這個“美”,哪裏還有不足呢?!
元旦後,妹夫匆匆回來一趟,他時間不多,只能停留片刻,我心中難過自責,一個勁的跟妹夫和嘉琪道歉,不為在一旁扯了扯我的衣角,我收起眼淚,不再出聲,不為告訴我,這一切不是我的錯,是戰争的錯,但是她又說,戰争也沒有錯,因為戰争,是被逼無奈的選擇,若不戰,那麽,我們只能像千千萬萬南京的城的同胞那般,生前死後,不得尊嚴!
妹夫走時,嘉琪送他到大門口,兩人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今時今日,個人的悲喜,在日軍的鐵蹄下,顯得卑微不值一提,嘉琪說,能見到愛人,能一起流淚,已是上天恩賜!我問她,現在最大的心願是什麽?她說,只希望他能多殺日寇,只希望他活着回來!
現在,連活着,都成了最奢侈的心願……
“嘉毓”
“嗯?怎麽了?”晚上到家,我在燈下,一邊穿着線,一邊問她,她的外衣領子磨破了,我不會做這樣的衣服,只能拿塊顏色差不多的黑布,給她補補
“韓老師說過完年,他想辦一本政治類的期刊”
“…………嗯”她這麽一說,我心中一緊,這是又要走了麽?
“韓老師讓我尋找相關用人,而且要精通外語”
“…………嗯”我看似漫不經心的應着
“哎,去哪兒找呢?”
“令萍呢?後來一直沒有聯系上?”
“………………”話一說出來,我才意識要自己的失言,令萍的事,不為本就內疚,也一直希望能找到她,現在被我突然這樣提起來,她心裏肯定不好受
“不為……我……”
“嗯?呵呵,沒有,沒有聯系到她,當初她剛走時,我們幾個也順着周邊找了她幾天,可沒有一點線索,……不知道她在哪兒,現在怎麽樣了”
“令萍聰明,性子又堅強,不會有事的”我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嘉毓……”
“嗯?”她趴在被子裏,喊我一聲,複又往床邊挪挪,環着我的腰
“怎麽了?”
“嗯……我想問你,我那時在北平,跟你失去聯系時,你是不是也很着急?”
“……嗯,當然了”
“……對不起”
“沒有,你那不是沒機會離開麽?後來,離開北平了。你不是也第一時間去找我了麽?”
“……哎……可如果……我沒有去找你呢?或者,我沒能去找你呢?”
這兩個問題乍一聽差不多,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我才明白過來
“不可能,你會去找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說你會活着見我”
“呵呵,嗯,對”
“來,看看,這補得行麽?”不想再說這些,我拿起外衣,給她比了比
“……嗯……不錯,嘉毓,你也太厲害了,怎麽縫的?看不出來呢”
“呵呵呵,那就好”
她看了看剛補好的衣服,放回原處,又像剛才那樣,趴在床邊,枕在我腿上,環着我的腰,我摸着她一頭有些硬的短發,心中思緒難平,而今,有幾個記者敢去戰場上呢?報紙上的報道,大多,也是從後方指揮部,獲得的信息,那些人只會鼓吹自己的部隊,無視他人的犧牲,而且現在,國軍依舊在日軍的戰車下節節敗退,傷亡更是不計其數,哪裏是像報紙上說的那樣?不是我悲觀,只是我覺得,不管怎樣,都應該說實話!這一點,何不為是做到了,但這是以生命為賭注的!
不為今晚突然跟我說這些,或許是想告訴我,她可能在某天,還會去做她的記者,而今時的戰場,比起以前,要殘酷的多,說不定哪一天,就無法再與我相見,不論生死……
我突然感到悲涼無助,脫下身上披着的外衣,躺下與她對視着,她欺身上前,想抱着我,我輕輕推了推她,她有些不解,疑惑的看着我,我也不說話,跟她拉開些許距離,靜靜的看着她,依稀,還能找到那個身材瘦小,穿着有些大的長衫,滿面塵土,靠在電線杆下,吓得我大氣不敢出的孩子的影子。
“呵呵”
“怎麽了?笑什麽,我長得很好笑啊”
“沒有,我想起我第一次看見你”
“你第一次看見我?我什麽樣啊?”
“你,你倒在那個電杆下,滿頭滿臉的塵土,我還以為,你已經斷氣了”
這也是我們第一次,提起這段往事,以前我總想照顧她的感受,不敢跟她說她的過去,而現在,我們就像說起別人的故事一樣,說說笑笑着那些或悲或喜的曾經,因為,至少那時,我們還能站在自己的土地上……
“呵呵,那是很好笑,不過說起來,嘉毓,你是我的大恩人”
“……我不是”她這話,讓我一愣,心裏還有些不舒服
“怎麽不是,本來就是的,沒有你,我早就餓死凍死了,沒有你,就算不餓死,現在,可能也死在日本人手裏了,怎麽會來到這,沒有你,我可能永遠不知道……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是那麽美妙”她枕着手,看着我淺笑道
“…………”我微微低着頭,一手摳着她的衣袖,不敢擡頭,因為,她也說出了我的心裏話,若沒有遇見她,我可能永遠不知道……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是那麽美妙!
十五年,她變了很多,卻依舊是我的不為……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十七
“哈!”
深夜,一聲驚呼後,秦遠突然坐起身來,身上的衣服全部汗濕,他抹了抹額頭,解開襯衣,在黑暗中,赤膊着,端起一盆冷水,由頭到腳,澆了個透……
他夢見了令萍,他夢見南京那慘絕人寰的一夜……
令萍在哪兒?秦遠之前從韓嘉毓那得知,何不為已經到了武漢,可令萍卻在半路出走,沒能找見,秦遠氣急敗壞的撕了書信,動用關系,以北平為中心,四處托人打聽尋找,可這個人,好似人間蒸發一般,始終沒有消息,連半點線索也沒有!
還有……南京那一夜,他做了“逃兵”,當其他人全然不知司令部人已經逃走,還在與日軍浴血奮戰的時候,他跟一行指揮官,像是做賊似的,鬼鬼祟祟到了江邊,登上了那個小火輪,岸邊越來越遠,漸漸模糊起來,但秦遠知道,是因為他“可恥虛僞”的眼淚,遮住了視線,透過那層厚厚的水霧,他還看得見對岸的槍林彈雨在暗夜裏,忽明忽暗,他還聽得見沖陣厮殺的呼喊,看看其他人,各個垂頭喪氣,秦遠鄙視的看他們一眼,轉過頭,憋回眼淚。
當時接到撤退命令時,秦遠心中是有不甘的,即使隊伍已經蜂擁朝岸邊而去,他依舊不願撤退,可後來,再看到許多戰士在撤退的內讧中被打死時,他也更加明白,人性……是一樣的!人都想活着,就如現在的自己,即使被人唾棄貪生怕死,也要離開南京保命,可那些戰士,再也不能離開,因為江邊早已沒有可以渡江的船只了,他們只能留下,只能去拼命,然後,死後的冤魂,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被人冠以烈士或英雄的頭銜,可他們真的想成為烈士,成為英雄麽?不見得!
重重的嘆口氣,秦遠起身到窗口,看着夜色,愣了一會兒,打開窗,任由冷風打在還沾着水滴的上身,沖進他的骨血,身體感覺……有些刺痛,可這痛,比起令萍,比起南京那一夜,顯得微不足道!!!
1937年至1939年間,廣東的各個口岸承擔了絕大部分中國抗日物資的運輸,是中國抗戰最主要的大動脈,武器彈藥、藥品等源源不斷地沿着這條大動脈輸入正在長江、華北和日軍激戰的中國軍隊前線。
從南京戰場回來後,秦遠被暫時派往汕頭,負責後方運輸,他知道,這時将他調至後方,是南京失利的處分,雖然有做了替罪羊的嫌疑,可他不覺得委屈,他心甘情願接受,他自認,應該得到懲罰,而且是重重的懲罰!
他現在就像,那時的韓嘉毓一樣,只能求助于神明,希望上天保佑令萍,希望上天保佑那些還在流血的戰士,希望上天保佑戰争早日結束!
可他也不是不知道,如果天王老子真有用,他還需要出現在這裏麽?他還需要帶着一身冤魂的鮮血做“逃兵”麽?他還需要每日每夜經受身心煎熬麽?
沒有用的,天沒有用,地沒有用,神沒有用,在日軍的暴行下,在強權的炮火下,求誰都沒有用,只有靠自己……
無力的走回床邊,看看手表,才睡了一個多小時而已,現在各地戰事吃緊,這條後方大動脈,牽扯着無數人的性命,秦遠跟其他同事一樣,每天也只能休息幾個小時罷了,甩了甩頭,換好衣服,下了樓……
在那樣生不如死的經歷後,令萍離開北平,去了激戰正酣的上海,初到上海,那一片戰火硝煙中,四處彌漫着死亡的威脅,人人都想逃離,或是躲到租借,可她,卻終日行走在槍聲不斷的街頭。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來到這,或許,像這些難民一樣,也是想逃離,只不過,她想逃離的不是戰火,是自己的心,是何不為,自從何不為找回她後,終日體貼的照顧,沒有讓她感到寬慰,反而更加悲傷,她是悲傷,她悲傷曾經夢寐以求,希望從何不為那裏得到的溫柔,在無論怎樣努力,都不見任何回應時,卻在自己不再是一個幹幹淨淨的女人後,如願以償!可如願以償的代價呢?是比起沒有結果來,更讓人難以承受的苦澀絕望!
在街頭沒有目的的游蕩了幾日後,她遇到一個叫林真的年輕人,并且在他的引薦下,加入共,産,黨,1937年11月12日,國民軍撤離,上海失陷後,她留在了上海,在這個遠東第一大城市裏,在這片淪陷後的國土上,在那一派莺歌燕舞,畸形的繁華中,于淞滬一帶開展地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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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朦胧間,又聽飛機的轟鳴聲,還有見何不為清掃院子的聲音,我閉着眼睛,忽略去那些轟炸聲,勾了勾唇角。
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學校,但是,不為請了幾個學生來家裏吃飯。母親在時,父親常常帶一些孩子回來,可母親過世後,我們四處漂泊,加之何不為幾度與我失聯,我心中焦慮難安,也很自私的無心去想這些事,可現在好了,有她在,而且……她做飯比我好吃……,想到這,我爬起來,裹着被子揭開窗簾一角,趴在窗邊,笑着看她,清晨白色的薄霧裏,那個黑色中山裝身影,恍若隔世……
“醒了?”何不為打掃完,走進來,脫了外衣,拍了拍着手說道
“嗯”
“我掃地,是不是很好看?”她脫了鞋坐到床邊,看看我,又靠在床頭
“嗯?”
“嗯什麽,你不是剛才一直在偷看我?”這話裏滿滿的都是揶揄戲谑,我有些羞惱,但也沒法否認,只好抱着膝,緊緊被子,又看向窗外
“……嗯?……我都進來了,還往外看?”
“…………你,你……,不準調皮”剛一說完這話,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溫柔的訓斥自己的孩子,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低着頭
“哈哈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天才剛亮,韓老師已經走了,家裏人還都睡着呢,嗯……我再抱你睡會兒?”剛被她調侃過,又氣又惱的我,不想那麽快妥協,幹脆不理她,将頭埋進被子裏,自顧背對她躺下
“哦?嘉毓……哎,好吧,那我去做早飯,你睡吧”
“何不為”我聽見她好像在穿鞋,趕緊連名帶姓的喊住她,聲音有些悶
“哈哈哈,我只是把鞋擺正,怎麽?你以為我真要走?”她說着鑽進被子,跟我一起蒙着頭
“不為……”感覺她把手伸進我的裏衣,我趕緊制止她
“怎麽了?”
“那個,不,不行”這個時間,我真的很怕嘉琪她們會醒來,會聽見
“…………”聽到我的拒絕,她擡起剛在還吻着我頸窩的唇,帶着點無辜看着我
“嗯……我怕,我怕,嘉琪她們……會……”
“嗯……好吧,睡會兒”
她翻身下去,緊緊環着我,輕聲說着,知道她有點小失望,我親親她的唇,算是安慰,她笑笑,複又握着我的手,她從不強迫我什麽,即便是在這方面……
嘉琪跟弟弟們還有不為,蹲在小廚房的地上擇着菜,何不為時不時,跟他們開着玩笑,我在院裏,都能聽見他們愉快的笑聲,這個小院裏,也的确許久沒有這樣的笑聲了,冬日的陽光明媚,伴着遠處飄來的陣陣煙塵,灑落一地……
“你做的這是……”何不為抱着柴火進來,看着鍋裏咕嘟咕嘟的紅色物質,皺着眉疑惑不解的問我
“這是……這是,你教我的,那個,酸菜頓肉”看她那表情,我心裏已經沒了幾分底氣,現在回答起來更是結結巴巴
“我教你……我……你,你做的不錯”可能看出我窘迫,她馬上改口,但是聽的出來,明明是在安慰我
“那,那你來吧,我燒火”我聽見自己聲若蚊蠅的說着
“沒有,你做的真的不錯,很好吃”她夾起一塊嘗了嘗,可能有些燙,急促的抽着氣說道
“你別燙着了……真的好吃?有你做的好吃麽?”好不容易得到她的認可,我感覺自己開始有點不依不饒的,想到得到更多誇獎
“是,是比我做的好吃”
“呵呵”我看她說的認真,忍不住笑了出來,何不為有時會教我做菜,可我,總是覺得做出來沒有她好吃,也不好意思做給她吃,後來有次她說,可能是我太喜歡她做的菜的味道,所以才會這樣感覺,其實我已經做的很好了。
我想想,也極有可能,今後很多年,我品嘗過許多玉馔佳肴,始終認為,那些多年訓練學習的大廚,手下那些精致的菜肴,都比不上何不為在冬天從那個褐色大缸裏,赤手撈出來的,有些“臭烘烘”的酸菜……
飯做好,何不為叫孩子們來端菜,一群孩子很是積極,魚貫一般擠進廚房,我看個個手忙腳亂,又怕燙到他們,有些生氣的說何不為太懶,幾盤菜也不願自己動手,說的時候,倒沒覺得什麽,可這些孩子,卻各個笑的樂不可支,我被笑的有些無措,端起菜,急急忙忙往走出了廚房。
飯桌上,何不為變成了百科全書,吃着說着,回答着孩子們千奇百怪的問題,我這個老師,也在一旁學習着,她從不跟任何人談論政治,戰争,包括這些孩子,她在學校那麽久,也從未詢問打聽過任何一個孩子的遭遇,但時間長了,總有不少學生願意主動跟她說,而且每每訴說時,總是雲淡風輕,像極了那時的何不為!
我看着高興,也驕傲,她以自己的方式,不動聲色的融化了這些居無定所,食不果腹,無依無靠的孩子,她讓這些孩子學會了傾訴,學會了堅強……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十八
吃過飯,一群學生粘着何不為不放,下午父親回來,見到父親這個老校長,這些孩子更是歡喜的不得了,一群老老少少,在堂屋裏大聲小聲,聊的很開心,我也許久沒有見父親笑了,看來他還是喜歡跟學生在一起。
一直到吃了晚飯,天黑了,這些孩子才不得不戀戀不舍的離開,我讓弟弟去送他們,結果,他們又連拉帶拽的把何不為“挾持”走了。
“姐,大姐也太有魅力了點”嘉琪跟我一起在廚房洗着碗
“呵呵,魅力?什麽魅力?不過就是讨孩子們喜歡”
“那不就是魅力麽?你說,如果哪天大姐有了孩子,會是什麽樣啊?”嘉琪拿着個碗,一邊抹着,一邊微微昂着頭,一臉思索狀
“…………不知道”我想了想,輕聲回答
“不知道?……姐……”
“嗯?”
“……你說,咱爸要知道,你們倆的事,會怎麽樣啊?”嘉琪放下碗,走到我身邊,小聲問我
“…………”我有些驚訝,愣在當場,嘉琪見我這樣,趕緊噤聲,繼續洗碗
“……不會怎樣”回過神來,我輕松的回答她
“哦”現在換她被驚到,她肯定沒有想到,我會那麽淡定,若在以前,這對我來說,的确是個大問題,可那麽些年過去,我若還瞻前顧後,模棱兩可,那也太對不起自己,太對不起不為,太對不起我們的感情了!
“不為”深夜,家裏人都睡下,我捏了捏不為的耳朵,輕聲喚她,可她卻一直沒有反應
“不為”我又試了試
“……嗯?…嗯…怎麽了?”被我從睡夢中喚醒,她揉揉眼睛,習慣的側身抱住我
“不為……”我環着她的腰,往前挪了挪,貼緊她
“怎麽了?有事找我?嗯?”好像是徹底醒了,話裏也有些調侃
“沒有”
“沒有?沒有把我叫醒幹什麽?嗯……因為早上拒絕了我,現在想補償我?”我是想補償她,還有我自己,她說着翻身覆在我身上,溫熱的氣息,不停撲在我的耳根處,有些□□
“不為……”
我有些懇求的喚着她,希望她能停下這樣的惡作劇,她也不說話,只是看着我,一會兒,坐起身來,除去我身上的衣物,又脫下襯衣,趴在我身上,有如以往那樣,一番撫摸親吻和試探後,帶給我靈與肉的疼惜與快感,我死死咬緊牙關,生怕發出什麽聲音來,可她在唇邊的挑逗,又讓我幾度難以招架
“嘉毓?嘉毓……”她一直喚着我,我知道,她希望我能開口,可是……這裏不比在天津時,我生怕父親他們會聽見,努力定了定神,我壓着呼吸,盡量以最快的語速說道
“不為,隔壁他們會聽到”
說完,我又回到之前的狀态,何不為明了的笑笑,稍稍擡起身,拉起被子蒙住了我跟她,我懂她的意思…………可,可還是擔心,但又不想再拒絕她,只能抱緊她的肩膀,貼近她的耳畔,先試着松開下唇,然後聲如細絲小心翼翼的,發出那讓我覺得有些羞恥,卻又滿足的呻,吟。
我感覺得到,雖然我很小聲,但足以讓身上那人,因為這只屬于她的聲音,而激動起來,她将左手伸到我的腰下,緊緊圈着我,我們在一起很多年,床,事也有過無數次,所以,我很了解她這樣舉動,背後的含義,我像是要做好準備一般,深呼吸一下,又緊了緊放在她肩上手,果然,下一秒鐘,她抱着我的腰,似乎要使盡全身力氣那樣,近乎瘋狂的在我的身體裏,毫無章法的撞擊着,過了好一會兒,我感覺自己已經堅持不住,快要向她投降時,她卻慢了下來,只是若有若無的在裏面動着
“不為,不為……”我有些難耐的喚着她
“再等會兒,好麽?”
“……好”我知道,每當她還不想結束時,就會采用這種“綿裏藏針”的方式來繼續刺激我
一個晚上都是這樣,每當我感覺快要到時,何不為便會慢下來,或是停下來,就是不給我一個痛快,如此反反複複,直到天快亮時,她才筋疲力盡的翻身下去,抱着我沉沉入睡。
我想……她今晚這樣失常,可能是因為,我們太久沒有親近過了吧?我們确實是很久沒有親近了,因為,近兩個月來,全國各地,噩耗連連,雖然她像往常一樣,打掃衛生,做飯,去學校,可我知道她心中跟父親一樣,也是苦悶難言,憤恨難消,她會感覺自己成天無所事事,像個游手好閑的廢人,我想試着安慰她,開導她,但我沒有,怎麽開導她呢?告訴她,去戰場?去做戰地記者?
如果是以前,我想我會,但是現在,我不會這麽說!如今的戰場,不是我們的戰場,是日本人屠殺中國人的屠宰場,我這樣想,或許悲觀消極,但這是事實,國軍許多高層決策者,前怕狼後怕虎的态度,使得軍心渙散,士氣不振,大多戰士,被送到戰場上後,也只能是增加陣亡人數罷了!
而何不為……哎……,如果她哪天真要走,我也知道,我留不住她!
擡頭看看她,她睡得正熟,脖頸間和肩膀上,還帶着薄汗,細細看的話,能在她的眼角看到幾道細紋,多年來,我陶醉在她的溫柔呵護裏,往往忽略了,眼前的真相事實,我28歲,她也29歲了,我們……不再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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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雖淪陷,可不論是仙女舞宮,還是大名鼎鼎的百樂門,每晚依舊有不少的日本軍官,中國的達官顯貴,來到這些花紅酒綠的歌廳。
令萍身着銀白色旗袍,雖然素雅,卻顯得清麗脫俗,在偌大的歌廳裏,絕對足夠搶眼,她端着一杯香槟,翹着腿,看似随意優雅的坐在距離舞臺稍遠的沙發上,目光淡然的看着舞池裏起舞的男男女女,不一會兒,一西裝男士走進來,遠遠向她招了招手,微微笑笑
“不好意思,有點事,來晚了”
“沒關系,我也是剛到”
“本想下午約你看電影的,結果,也沒去成”男子說的很誠懇的樣子
“真沒關系,你那麽忙,成天北平上海的來回,倒是我,沒什麽事,還總麻煩你陪我”令萍放下酒杯,甜甜的笑笑,言語中滿是善解人意
“呵呵,也不是什麽麻煩,能受到何小姐的邀約,是我的榮幸”
“呵呵,你倒是會說話,前兩天在忙什麽啊,都找不見你”令萍帶着嗔怪,看似随意的問了一句
“我走的急,沒來得及跟你說,我又去北平了”
“嗯,我也想出去走走,可到處在打仗,哪兒不敢去,只能被圈在上海,哎……”令萍有些哀怨的說道
“你想去哪兒啊?”
“我有很多同學,在江蘇和安徽,我想去看看他們”
“江蘇?南京都亂成那樣了,還是別去了,安徽……也快了,也不要去的為好”
“嗯?安徽怎麽了?”令萍突然緊張起來
“哎,我就跟你說吧”男子往四周圍看了看,小聲道
“日軍幾十萬人,打算從南京和山東南部會攻徐州,然後一舉拿下武漢,我看,淮南和蚌埠也難以幸免,所以,你還是哪兒也別去了,真想出去,我帶你去北平轉轉?”
“你,你,你是在吓我麽?”令萍有些驚訝
“什麽?”
“幾十萬人?那麽容易就南北會和?拿下武漢,我看他們也就是吹吹,你這話,出去可別亂說,讓人聽見以為你造謠”
“我吓你幹什麽?南京和濟南早就被占了,誰不知道?會和之後,他們就沿着隴海路西進,想拿下武漢,那是分分鐘的事,而且,蚌埠就在南線淮南鐵路上,肯定,也難以幸免”
“……算了,別說了,說的那麽吓人,不管你是說的是真是假,我不想再聽”
“還不信我?這是前兩天我在北平得到的消息,肯定是真的,哎,現在,也就上海這還能太平點”
“哎……那是我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呵呵,也不是了,你不要我說,我不說就是,要不要吃果盤?”
“不想吃,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
“好,我送你?”
“嗯”
車子停在英租界一幢高級洋樓下,男子下車,殷勤的為令萍打開車門,待令萍下車,關好車門,看着她,有些依依不舍
“謝謝你送我回來”
“嗯……沒關系”
“那我……就,先上去了?”令萍詢問似的對他說
“嗯……好”
令萍看着他笑笑,轉身上樓,在樓梯口,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又走下樓,在門後往外看了看,确定那人走遠,才回到樓上,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住幾樓,哪一間,那樣會很危險,雖然,危險從來都時時伴随着她……
那位西裝男,是日軍在占領南京後,在北平成立的僞政府“元首”王可敏的親信,他曾留學法國,且斯文儒雅,博學多識,精通幾國語言,深得王可敏信任和喜愛,得知他在上海定居,喜歡去酒吧,西餐廳,令萍便每日在他常去的酒吧等他,直到那晚,她見到目标,并成功崴斷高跟鞋,才真正與對方搭上話,而且,令萍性格直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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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