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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新聞專業畢業,兩人談天說地,很是投機,短短一個月便抓住對方。不得已的巧言令色也好,言不由衷的甜言密語也罷,總之,令萍總有辦法完成任務,且全身而退……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十九
市區大多建築被毀,曾經人口密集的區域,現在早已見不到人,我跟不為還有嘉琪,沿着破瓦頹垣腳步匆匆向安全區走去,因為要春節了,不為說要出來置辦些年貨,其實都是買給學校的孩子們。
到了安全區,只見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仿佛回到了曾經的武漢一般,街上雖然繁華,可戰機的轟鳴聲,讓我無心流連這一派許久不見的熱鬧,倒是不為跟嘉琪,像是許久沒有出門的小孩子一樣,見到什麽都愛不釋手,我無奈跟在後面,明明都是30歲的人了,怎麽還那麽稚氣?
“不為,我們買了東西早點回去吧”我扯了扯不為的衣角,跟她說道
“別那麽着急,你看嘉琪難得出來,陪她逛會兒嘛”
“可是你看”我說着指了指頭頂上方
“真沒事,你還不信我?”
聽她這麽說,我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提心吊膽的跟着她,說來也奇怪,這裏雖然是安全區,但是敵我戰機依舊沒日沒夜的競逐作戰,就像此時,我們頭頂上就有許多架轟炸機,有時戰機靠近了,聲音足以蓋過人群的喧嚣,可這些人,跟何不為一樣,絲毫沒有驚懼或是要躲避的意思?
“好!好!!!”
我聽到前方人群裏突然傳來震天的歡呼聲,擡頭看了看,原來是國軍的戰機擊落了太陽旗!何不為牽着我走向人群,跟着一起歡呼,我站在原地,看着幾乎咫尺的一排排戰機,時而掠過低空,時而盤旋上升,有如在欣賞一場精彩的飛行表演,竟然完全忘記了剛才的擔憂,我現在明白了,是因為國軍飛行員的英勇,讓這裏的人們在戰火紛飛時,依舊能夠安然自得。
“啊!”何不為突然在身後抱着我的腿,将我舉了起來,我被吓到,低聲驚呼一聲
“這樣看的清楚,免得你再擔心”
“你…………”周圍那麽多人,她就這樣抱着我,讓我有些氣惱,更多的是不好意思,摁着她的肩膀,低着頭,哪裏還敢擡頭?
“沒事的,你看”她說着朝我揚了揚下巴,我順着往四周圍看了看,果然,人群都在昂着頭,緊張的關注着眼前的戰況,根本沒人注意到我,還有嘉琪,她站在不為身邊,跟所有人一樣,在一片轟鳴嘈雜中,仰着頭,專注的看着天空,始終微笑着,這是我幾個月來,都不曾見到的笑容……
我猜,她肯定是在想,這裏面是不是也有她的愛人呢?
雖說是到新年了,可是武漢附近,似乎并不太平,自從去年12月,日軍侵占南京後,第13師團北渡長江,進至安徽池河東岸的藕塘、明光一線,侵略華北的日軍第10師團從山東青城、濟陽間南渡黃河,占領濟南後,進至濟寧、蒙陰、青島一線。
今年,1月下旬,日軍又針對徐州集中了二十四萬人的兵力。兵分南北兩路,從南京和山東南部會攻徐州,企圖南北會合,然後沿隴海路西進,一舉拿下武漢。中國第五戰區先後調集十一個集團軍和軍團,共六十四個師,約六十萬兵力,防守徐州地區。主力集中在徐州以北,抗擊北線日軍南犯,其餘兵力部署在津浦鐵路南段,阻止南線日軍北進。
南線日軍的指揮官是畑俊六大将,指揮三個師團,約八萬兵力,先後從鎮江、南京和蕪湖渡過長江北上。藤田進第三師團主力攻陷滁縣後,順着津浦路正面向北推進到盱眙和張八嶺附近,另一部分攻占了揚州,随後進攻邵伯和天長一線,以掩護鎮江防線。吉住良輔的第九師團一部攻陷裕溪口,順着淮南鐵路北進到巢縣和全椒,企圖直奔蚌埠。
跟不為一起從學校回去的路上,我滿心憂愁,總想着,我們是不是又要開始流亡了?
“嘉毓?”
“嗯?”正在沉思時,她突然喊我一聲,驚了我一下
“怎麽了?想什麽呢?”
“我,沒想什麽”
“到底怎麽了?告訴我”
“…………我,我在想,武漢是不是也要失陷了……”我低着頭,放慢腳步,小聲說道
“哎……只要安徽那邊還能守住,武漢……應該就沒什麽事的”話雖這樣說,但我依舊在她語氣中聽到了不确定
“不為……我其實……”我在猶豫,後半句到底要不要說
“嗯?怎麽了?”她站定看着我
“我……我想說,其實,我什麽都不怕,因為,戰争遲早會結束,而且,我也相信,日本人早晚會被趕出去,我怕的是……”
“哎……可是,我現在這樣,也不行啊,韓老師找到幾個可用之人,年後,會開始籌辦期刊吧,我跟他說,我不想駐站,也不想留在後方,我要繼續做随軍記者,去前線”
我要說的是,我什麽都不怕,但我怕的是沒有她,可吞吞吐吐還是沒能說出來,但她都懂,她給了我這樣的回答,我還能說什麽呢?
“年後?年後你就要離開麽?”我關心的不是什麽期刊,既然沒法留她,那我得知道她打算什麽時候走
“嗯,是”
“你……你之前怎麽沒有跟我說過,我若不問你,你是不是打算不說?”
“怎麽會?我是沒來的及告訴你”
我不再說話,在原地愣了一會兒,自顧往家走着,她在身後跟着我,兩人一路無語,上一次這般情形,好像……是高中畢業時吧,那個夏天,我看見她跟令萍說笑,心下有些吃醋,也是這樣,不理睬她自顧自的往前走,她也是像現在,一路默默的跟着我……
何不為做的菜,好像從來都很合家人的口味,每次鍋裏碗裏都得吃的幹幹淨淨,可我,晚飯只是草草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收拾了碗筷去廚房,何不為也一起進來。
“嘉毓,我沒想過要瞞着你,我是真沒來得及告訴你”她一邊洗着碗,一邊跟我說道,我不是介意這件事情,我是不願意她再走,不願意她再去到那麽危險的地方,但我又不好像個小女人那樣去阻止她,所以心中有些焦躁,又無處發洩,只能選擇以沉默來對抗,雖然我知道,我這麽做很幼稚!
“嘉毓,嘉毓?”
“……………………”
“哎……”我聽到她嘆氣,這是什麽意思?是嘆氣自己不得不離開,還是因為覺得我不理解支持她?
“你去洗漱吧,我自己洗就好”不管怎樣,我還是舍不得她難過的,所以在聽到那一聲嘆息後,想了想,還是回了句話,她也不說話,走出了廚房
我們沒有再說起那天的事,我不知道,她心中是怎麽想的,而我,只是希望日子能過得慢點,再慢點……
除夕上午,我跟弟弟妹妹,還有不為帶着學生們,在學校包酸菜餃子,是何不為調的餡子,有幾個老師吃到餃子,一高興,還現場唱了一段京劇,惹得學生們止不住的一陣哄笑。
吃過午飯,我們幾個一起回到家,父親因為各地戰事緊迫,留在統戰部,沒能回來,中午吃的很飽,晚上也沒有做飯,何不為跟他們在大屋閑聊,百無聊賴的我,就窩在屋裏看書,一會兒她走進來,坐在床邊,我端着書,靠在床頭,心思卻全然沒有放在書上,不住用餘光看她,雖然只能看見她的胳膊……
“看什麽書呢?”見我一直不說話,她問我
“詩集”
“去吧去吧,不必和酒神做豹紋的車架”
“噗,呵呵呵呵”聽到她又背這詩,我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
“呵呵,嘉毓”她脫了鞋,坐上來擁着我
“嗯?”
“我跟韓老師說了,後天,我就走了”
“去哪兒?”
“去山東,韓老師也很支持我,他說會幫我安排”
“………………”我愣在當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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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河邊,令萍跟林真兩人假裝一對情侶約會,交換着信息
“上次,你送到的情報,後來證實,的确是真的,如今日軍直取明光,下一步就要攻打蚌埠,我們之前将情報送了出去,1月中旬,李宗仁已經命廖磊集團軍趕赴蚌埠,看來,又是一場惡戰”
“嗯”令萍淡淡應道
“今天的上海,是漢,奸,和日軍的天堂,你可能有很多機會接觸到他們,獲取情報,但最重要的,要保護好自己”
“嗯”
“…………我,我……”
“你最近怎麽樣?”
“我挺好,還是老樣子,本來,想搬來跟你一起的,可上級說,若讓人知道,你是有夫之婦,怕是有很多不便”
“沒什麽”這是句實話,對令萍來說,的确是沒什麽
“嗯……,我……”
“你早點回去吧,別讓人發現了,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不要為我擔心”
“…………好”
令萍毫無留戀的轉身離開,林真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當初令萍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嫁給了認識不到半年,并不了解的“同,志”!
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什麽要嫁人?也許,畢竟是個女人,想在心裏,找個依靠吧!準備結婚時,她毫不隐瞞的告訴了這個男人她的一切,而林真,除了心疼和對日軍的憤怒,什麽也沒有說過!兩人請示了上級,得到組織的許可後,在一個同,志的見證下,結為夫妻……
作者有話要說:
☆、四十章
“這是什麽?”
“衣服”
“我知道是衣服,怎麽……”
“什麽?”
“呃……好像,很眼熟的樣子”
“這是那年你走時,丢在學校的衣服”
“啊?是媽媽給我做的那件?都十年了,你一直留着?”
“嗯,我不會做這樣的衣服,你就穿這件吧,之前我補過的那件也帶上,如果條件允許,就常洗洗換換,別總穿一件,女孩子不注意衛生,弄不好會生病”
“嘉毓……你……我,我一定常回來”何不為說的有些哽咽
“嗯”我低頭給她扣着扣子,不敢看她
除夕後第二天,何不為準備離開,我将一直舍不得丢棄的她那件外衣洗了洗,睡前給她試試,看來還算合身,我氣自己手笨,想給她置一身像樣的新衣服,也做不到,可她好像,更喜歡母親做的這件,不管怎樣,也算是有的換洗。
當年,她因為日本人,一怒之下,脫下這件外衣,跑出了我的視線,今時,也是因為日本人,她又穿上這件外衣,再次離開我……
那天一早,天還沒亮她便起來,我眯着眼睛,假裝沒醒,躲在被子裏,看她蹑手蹑腳的下床,收拾好一切,走到床邊,捋了捋我鬓角的頭發,俯身在我耳邊留下一個吻,離開了房間,她一出去,我便爬起來,揭開窗簾一角,看她跟父親好像說着什麽,片刻,一起走出了院子……
我不知是習慣了分離,還是無奈到麻木,一直到正月十五,我每天除了看書,就是做飯,或是去學校看看學生們,總之,一切看似都很平靜,一日父親突然來到我房間,他從不主動找我,除非是有什麽事,他坐在我面前的一把椅子上,打量了我好一會兒,對我說
“不為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她在前邊的情況,我這邊随時都可以掌握,所以,你什麽都不要擔心,如果時間太久,我會讓她回來,再找人去代她”
父親說完便走了出去,我緩緩坐回床上,父親……他怎麽突然跟我說這些?他除了安慰我之外……也是……默認我跟何不為的關系了麽?!
父親的雜志社,基本已經建立完善,除了外派駐站的記者,時事評論員,還有幾個跟不為一樣,在前線的随軍記者,這份期刊不像何不為的之前的報社,除了要報道時事,還有參與政治讨論和戰況的預測分析,我怎麽感覺,這樣的一份期刊,跟何不為“只講事實,不談政治”的主張,有些相悖呢?她會喜歡麽?
“爸,你知道不為不喜歡參與政治的,她只想憑借一己之力,打擊日本人而已,你怎麽還讓她一起加入進你的報社了?”今晚父親難得沒有工作,飯後,我跟他閑聊幾句,問他
“那能怎麽辦?難道讓她跟以前一樣,自己一個人東奔西走?然後不知哪天就會失去聯系?”我聽父親說的也有些無可奈何似的
“…………可是……”我被父親的話噎到,一時語塞
“這個期刊,雖說會評論時局,但也是完全中肯客觀的評論,況且我給她留了專欄,後方可以完全按照她的想法編輯”
“……哦”我不再接話,離開了堂屋
聽了父親的安排,我是很受感動的,我現在知道了,父親是想用這樣折中的方法,既能成全何不為,又能把她留在身邊,留在我的身邊,說到底,他們倆,還都是因為我!
很快,不為就來信了,這是她走後的第一封信,是父親帶回來給我的,她在信裏說已經離開濟寧,下一站前往淮河,其實就算她不說,父親也會告訴我,因為她的随軍路線,父親一清二楚,她還說,有聽我的話,換了衣服,那件母親給她做的外套,她折的很小,一直裝在包裏,她怕會弄髒弄破,我笑笑,回信給她,本想在信裏跟她說,衣服就是拿來穿的,否則,不是辜負了我這保存十年的用心?可想想罷了,她對母親感情極深,不舍得穿,就不穿吧!
若是按信上的時間算來,她應該已經到了淮河邊,那裏現在是什麽情況呢?
她離開的兩天後,2月3日,徐州會戰爆發,我在父親那裏聽說,日軍不斷進攻山東,安徽一帶,意圖直取徐州,繼而攻下武漢,之前京滬,平津的血戰,政府傷亡無數,已經沒有可以調集的部隊,而日軍來勢洶洶,蔣只能讓李宗仁帶着一支“雜牌軍”迎戰,之間,第三集團軍總司令韓複榘因為消極待戰,丢了濟南和泰安,被蔣槍斃,可想而知,蔣是很看重這一戰的,當然,也能想象,戰場是什麽景象?這又是怎樣一場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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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日,何不為抵達定遠,在這之後,至4日,日軍先後攻陷蚌埠、定遠、懷遠、臨淮關、鳳陽,并開始強渡淮河。
2月7日,何不為到達淮河岸邊,随于學忠部51軍,跟蹤記錄,2月8日晚,蚌埠日軍500餘人,在飛機大炮的掩護下,乘坐橡皮艇、帆布艇、木筏渡河,被51軍全部殲滅,9日,日軍600餘人再行強渡,中國守軍阻截不住,退至小蚌埠以北陣地。又戰幾日,于學忠部退卻。13日,張自忠率第59軍接替第51軍戰鬥。
自張自忠部隊來後,知他跟韓家頗有淵源,關系極深,也怕她受傷,每次上戰場時,總是派兩個人跟着她。
時間久了,何不為有些悶氣,戰争本就激烈緊張,還要讓專人保護自己?她來到這,是跟這些戰士一樣,是要戰鬥的,不是給人添麻煩的!于是,直接找到張自忠,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他的一番好意,可人家哪裏敢答應,還是讓人在後面不遠不近的跟着,但漸漸他們發現何不為哪裏需要保護?她自己很會自己保護自己,見到有危險時,即便是很需要拍攝的時候,她都會抱着頭,窩在戰壕裏,撤退時,若有敵人在後方追擊,她絕對是跑在前面的那個,每次拍攝,基本都是确定自己在安全範圍內,這個發現,讓周圍人覺得很有意思,不過一想,畢竟是個女孩子,膽子小,也是正常的!
其實……不能說何不為膽小,她如果膽小,為什麽不留在武漢?跟韓嘉毓一起給孩子們傳道授業,兩人還能天天見面,耳鬓厮磨。她這麽做,是因為,她答應過韓嘉毓,她要回去,而且要活着回去,有時她也矛盾,但矛盾歸矛盾,對韓嘉毓,她是絕不食言的!
每每得空,何不為先是寫信,接着整理資料,最後托人送回武漢,夜裏,戰鬥一天還能活下來的人,也會偶爾放縱自己,一邊抱着槍,準備随時聽候命令,去跟日本人拼命,一邊三三兩兩靠在一起,說着不入流的笑話,或是吹噓自己的老婆有多漂亮,或是訴說思鄉之情,這時,何不為總是在帳篷裏,就着昏暗的燈光,從背包取出韓嘉毓的信,生怕弄破信紙,從來都是捏着信,反反複複的讀着,再聽着笑着外面的“瘋言瘋語”,她能理解,在朝不保夕的日子裏,人們還能活着,還能說說笑笑,已是大幸,誰還在乎你說的是什麽呢?
她不是神,她也有脆弱的時候,她也有想退卻的時候,她更有害怕的時候,她其實,就是怕哪天會死,會再也見不到韓嘉毓,她甚至想寫信給韓嘉毓,告訴她,她現在就要回去!可想過之後呢?只是苦澀無奈的笑笑罷了,她知道,自己做不到,但凡還有機會,她都不會放過那些混蛋的!所謂兒女情長,還是留在萬籁俱靜時吧……
秦遠近期是成日樓上樓下的忙個不停,不單是要忙着将物資運出去,更重要的是,內部管理的混亂,使得軍用物資時常莫名丢失,上級的視為不見,總指揮與各個指揮所之間的地下交易,讓他極為震怒氣憤,他要徹查,他要看看,在這個時候,到底是誰敢偷取前線将士的性命!
秦遠在汕頭不過是一個指揮所的總指揮,他并沒有多大的權利,他手下經過的,都是禦寒衣物,日常用品,還有少量進口藥品,這些東西,看起來不大,但是從某種意義上,對那些戰士來說,絕對比沖鋒槍來的重要!
可最近,藥品每每要運往戰場時,都會或多或少減少部分,最早發現時,他并沒放在心上,可後來,竟然每次都丢?丢的都是那些進口抗生素!這是用來救命的!怎麽能丢!
他向上級彙報此事,上級知道後,先是含糊其辭,意思是叫秦遠不要多事,睜眼閉眼就過去了,再往後,秦遠再去時,幹脆語帶警告的,告訴秦遠,東西是在你那兒丢的,你若真想查,先把自己處分了再查!
這個時候,傻子也能猜出個一二來了!可秦遠呢?他是上過戰場的,從京滬,到南京,他知道,如果沒有藥,再加之國民軍一次次的傷亡,就等于是直接把死人送上了戰場,他沒有再去找過他的領導訴苦,而是依照上級指示,睜眼閉眼的看着物資藥品換成鈔票,“盡情”的落入私人口袋!
可睜眼閉眼,不等于瞎子,他是在暗處調查,他不管對方是誰,他就是要找回那些物資,就是吃進去了,也得吐出來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四十一
去年剛來到武漢,我還在想,如果可以,來年在院裏種些蔬菜和花草,可還沒來得及将願望變成現實,我們就又開始了流亡之路。
徐州會戰爆發後,雖然李宗仁等部,頑強抵抗,可政府吸取之前南京失陷的教訓,開始提前疏散和撤離民衆,父親更是不放心,早早便做安排,3月底,我們一家,與學校上千名師生,将學校遷往長沙,開始了潇湘之旅。
沒有交通工具,只能靠步行走完400公裏的路程。從來沒有這般經歷的學生們,背着被褥,紮着褲腿,伴着沿途的隆隆炮火,這一路既興奮又艱難!
在路上偶爾能遇到一輛軍用車,可以捎帶一些體弱的女生,每到一站,父親能從當地百姓或是駐軍那裏,找來一些糧食和水,春天,南方雨多,有時就算夜裏找到能避雨歇腳的地方,可被褥全部淋濕了,哪裏還能睡?一群孩子,圍坐在一小堆篝火旁打發時間,烤着身上的衣服,講着故事,偶爾還拌拌嘴,我跟其他老師在一旁煮着白菜,聽的直笑!
半個多月後,終于到達湖南長沙,清華,北大,南開,在去年也遷至長沙,組建了臨時大學,因為找不到合适地址,快到長沙時,父親先一步趕到,在曾經的同事蔣夢麟(國民政府第一任教育部長,後擔任北京大學校長)的幫助下,在韭菜園的臨時大學附近,租借到一處教堂,就這樣,一行人算是有了落腳之地。
在這裏不能種菜,但是,教會有時會收到接濟,總能分給學校一些,父親也多方奔走,尋找資助,我一般不會在學校吃飯,因為能吃的糧食确實不多!學校的老師裏,大都獨身一人,除了我們家,是拖家帶口的跟着學校流亡,所以,只能在附近找了一個小院子,嘉琪将院子收拾一番,又開始帶着弟弟們種菜,為了能多種點兒,菜苗在不大的一塊方地上,排的密密麻麻,結果适得其反,死了不少秧子!
我現在想想,那時,我們做的最多,愁得最多的事,除了給學生做飯,然後就是種菜,可能聽來有些好笑,但事實如此,不論到哪兒,想活下去,得先吃得飽肚子!所謂文明,也是建立在溫飽之上的!
我們在教堂的後院,幾排平房裏開始日常教學,白天上課時,學生将被褥折起放在門後,晚上對上幾張桌子,當做床用,周末沒有課時,我偶爾會坐在“教室”門口,或是去教堂,聽唱詩班敬拜聖父聖靈,我有些好奇,也有些疑惑,這明明是輕柔悅耳的歌聲,怎麽總是能讓我心潮澎湃,濡濕雙眼……
長沙暫時還算安全,至少還沒有看見戰機和坦克,所以,天氣稍稍熱起來時,學校組織學生去游覽雄偉不失風雅的岳麓山。一群不怎麽有機會出門的孩子,高興的一路上,蹦着跳着,還唱着歌,可我看到這番情景,只有心酸無奈!這些年輕的孩子,應該一起出游,應該辦讀書會,應該吟詩作對,應該去撒野狂歡,或是暢想美好人生,而今時,卻被困在炮火之下,過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岳麓山下,我在“停在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的愛晚亭,笑而不語,聽着學生們背誦着有些“不應景”卻又豪情萬丈的王昌齡詩文,我在綠樹環繞,不久後将毀于戰火的,“麓山第一芳潤”,感受冬夏不涸,清澈透明,白鶴泉的神韻,我在岳麓山半山腰之上,林壑清幽,巨石橫亘的穿石坡,遙想耄耋之年,滿面風霜的陶侃,為赴五十年之約,在苦苦守候九九八十一天後,終感動菩薩,穿石而過,與白鶴姑娘得已相見後的喜悅淚水,還有……驀然回首間,何不為在山下等候着我的身影,和看見我之後,她眼底濃重的歡喜……
來到長沙後,一直沒有收到她的信,父親說,她在臺兒莊,哪裏戰況還不錯,讓我不要擔心,我怎麽可能不擔心!不論戰況如何,戰場的不确定和危險性,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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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軍的到來,無疑是阻止日軍北上的一支重要力量。李宗仁、張自忠皆大歡喜。
于此同時,廖磊第21集團軍到達合肥、舒城、八鬥嶺、下塘集線,5戰區南線力量大增,使華中派遣軍司令田俊六大将的4個師團的北進力量被阻于淮河兩岸。
北路日軍麻煩更大。韓複榘不戰自退,使得日軍一路順當。但今日之守軍。因韓複榘被槍斃後,個個精神振奮,對上級指令不敢有絲毫怠慢。因而士氣猛增。這令左右兩路南下的日軍都遇到了頑強的抵抗。
當時左翼是板垣征四郎的第5師團。該股日軍主力自膠州灣沿膠灣登陸後,幾乎未遇激烈的抵抗,大搖大擺地一路西進。至濰縣後,沿臺濰公路南下,試圖奪取魯南要地臨沂,從東路包抄徐州,但在臨沂,板垣做夢也想不到會嘗到失敗的滋味。
2月21日,第5師團板本旅團3個步兵聯隊,1個炮兵聯隊,1個騎兵大隊,以及劉桂堂僞軍,共約兩萬人,向臨沂突進,沿途遭到龐炳勳第3軍團、沈鴻烈海軍陸戰隊以及保安隊的節節抵抗,日軍連陷諸城、顴縣、沂水,于3月5日到達臨沂以北之湯頭白塔、尤家莊一帶,距城僅10餘裏。10日,日軍約□□千人,在戰車20餘輛、大炮30餘門、飛機10餘架掩護下,向臨沂發起了猛攻。
臨沂屬魯南軍事重鎮,距臺莊在90公裏。臨沂不保,臺兒莊難以維系。要挫敗板垣、矶谷會師臺兒莊,進擊徐州的計劃,必須将板垣師團截于臨沂,并予以重創。臨沂一戰成為臺兒莊戰役的前哨戰。
李宗仁派張自忠去增援。他率領部隊星夜起程,以一晝夜行軍九十公裏的速度趕到臨沂。龐炳勳見援軍趕到,而且士氣旺盛,大受鼓舞。兩支部隊內外夾攻,如疾風驟雨,向日軍反擊。
張自忠一到臨沂,就提出向日軍發起反攻。3月14日淩晨,他率領全軍暗渡沂水,向板垣師團右側背發起攻擊,逐村逐屋地展開白刃争奪戰。戰鬥持續三天,日軍向莒縣潰逃。第一次臨沂之戰,殲滅三千多名日軍,□□致電張自忠祝賀。
17日夜晚,日軍向沂水退卻,龐炳勳軍和張自忠軍合力窮追一晝夜,日軍一退四十五公裏,縮進莒縣城內死守。第二天夜晚,張自忠奉令向費縣集結,板垣師團乘機增兵臨沂。張自忠軍星夜回援,25日返回臨沂,全軍官兵浴血奮戰,冒死沖鋒,給日軍大量殺傷。
第五十九軍奮戰到29日,援軍趕到,張自忠下令全線反擊,迫使日軍向湯頭方向潰逃,取得第二次臨沂戰役的勝利。
“現在到哪兒了?”夜裏,何不為跟在部隊後,詢問着
“應該已經到藤縣了”
連日來的日夜兼程,何不為一連破了兩雙鞋,後來找不到合适的鞋子,只能暫時穿着草鞋,雖說腳上起了不少血泡,可依舊一步不敢落下的緊跟着部隊,臨沂之戰後,板垣敗績累累,矶谷師團仍在向南推進,逼近滕縣,為了粉碎敵軍會師臺兒莊的戰略企圖,坐鎮徐州的李宗仁南路布兵于淮河之線,北路布陣于滕縣一線,分別阻止津浦線上南北之敵。
何不為離開張自忠部,追随四十一軍前往藤縣,因為戰況太過緊急,她都是匆匆忙忙送出資料後,便又要趕往下一站,根本沒有時間寫信。
戰場上,比她想象的要殘酷的多,有時情急之下,她也會忘記韓嘉毓的千叮咛萬囑咐,一躍而起,沖到前方記錄,甚至有時想撿起槍,上陣殺敵,但她不敢,因為她根本沒殺過人!
3月15日,到達目的地後,剛剛部署就緒,幾乎是還沒站穩當,矶谷師團就發起了攻擊。日軍幾十架飛機和三十多門大炮狂轟濫炸,最前方的部隊,已經投入戰鬥,時遠時近的槍聲震天而響,何不為顧不得腳傷,抓着背包,扒拉着人群往火線區跑。
對方火力猛烈,南城牆與東關失守後,王銘章義憤填膺,親臨城中心十字街指揮督戰死守。李宗仁見滕縣危險,又急令新撥歸第五戰區指揮的第二十軍團司令湯恩伯派部隊馳援。因行程太遠,湯伯恩未能及時趕到。
17日晚,日軍攻陷滕縣,王銘章在激戰中腹部中彈,血流如注,為了不拖累大部隊,為了不做俘虜,舉槍自盡,壯烈殉國!
何不為,在日軍占領西城樓後,居高臨下的掃射中,狂奔返回王銘章的遺體旁,淚眼模糊的對着鏡頭,在離開前,記錄下了這一瞬間,但是她知道,以一個軍人的尊嚴來說,他是不希望自己這個樣子,被任何人看見的,所以這張照片,始終沒有發表過!
何不為記得,滕縣,那3天3夜大血戰,無數冤魂漂浮在藤縣上空,無數鮮血染紅了城牆街道,那場空前的悲壯,揭開了臺兒莊戰役的序幕。
滕縣一戰以巨大的犧牲和無數人命,阻滞了日軍南犯徐州的陰謀,為魯南戰場贏得了寶貴的準備時間,為臺兒莊大捷創造了有利條件,為保衛徐州、鞏固武漢立下了不朽功勳!
蔣,介,石親自從武漢趕赴徐州,于前線祭拜王銘章。可是敵機空襲,警衛希望其掩蔽,被他揮臂擋住,他淡淡道“小小的飛機,不要理它。”
炸彈在不遠處爆炸,蔣,介,石不為所動,一直堅持到儀式結束……
不過這一幕,何不為沒有看到,也沒有機會記錄,因為,她又跟随部隊,前往下一個戰場!
作者有話要說:
☆、四十二
湖南這個山清水秀之地,讓我跟所有人一樣,在短暫的惬意安然中,似乎忘記了我們是在流亡,學生們一休息,就三三兩兩的跑到教堂,跟我一起聽唱詩班唱詩,或是去臨時大學轉轉,中午再一起去家裏,我會盡量模仿不為的手藝,做一桌自認可口的飯菜給這些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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