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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父親說過要告訴他一切。既然父親認為他有權知道,那麽他就靜下心來聽父親的解釋——只是他已經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自己的初衷罷了。

然而還沒等到父親的解釋,他就先一步等到了前來探病的黑子哲也和水野涉——

奇怪的組合。

白石想不到為什麽這兩個其實并沒有太多交集的人會一起前來探病。

也許只是碰巧遇到就一起來了而已。白石坐在病床上一邊這樣想着一邊應付着兩人的話題。

其實與其說是三人一起聊天,不如說更多的只是水野涉一個人在胡掐而已,白石偶爾應一句,黑子待了一會兒則完全融入背景,以至于水野涉都快忘記這麽個人的存在了。

“……老實說來之前我還完全不知道呢!原來你們系的那個老師什麽木村魔王(水野:是叫這個來着?)居然這家醫院院長的兒子哦!沒想到啊沒想到……”

只見水野把話題越扯越遠,雖然白石不是不願意陪對方聊天,但是既然阿哲和水野都來了,那麽這些天他一直在意的,他的那些朋友們——

“那個……”

白石猶豫了半天還是假裝不經意的把話題往那邊帶:“那天啊……就是一起去伊川家玩的那天,我、咳!我不是提前走了嗎?後來大家怎麽樣了?有玩得開心嗎?”

聽到這個問題,正仰着頭“啊哈哈哈哈”裝傻大笑着的水野,笑聲突然戛然而止。不過随後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這個反映不對,于是又繼續剛剛的笑聲回答說:“我們玩得很開心啊!中午我們還玩真心話大冒險來着,一輪玩輸了的黃濑和綠間被罰出去找你——”顯然發現自己又說錯話了,水野的聲音再次像被踩着脖子的鴨子猛地消失,然後心虛的轉頭,就對上白石的眼……

原先明明想好的說辭,這時卻偏偏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最後還是一直充當背景板的黑子解釋給白石聽的——

其實那天後來,因為白石離開後而失控的栗原玲子也不管有沒有外人在,就在伊川宅裏大鬧了一場。于是那時候還沒有離開的奇跡時代的衆人便都知道了……原來白石耀其實是伊川玲子的私生子,是伊川紅葉同母異父的哥哥。

白石下意識的抓緊了身/下的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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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們都知道了啊……

※※※

“伊川桑和黃濑君是因為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所以才沒有來探病……”黑子哲也細心的向白石交代着。

青峰是怕他來說錯話,所以黑子沒肯讓他跟着;綠間君好像有什麽事也不能來了;赤司君和紫原君不知道怎麽突然聯系不上了;白石哥的另外一個好友那個叫京極的前輩,雖然那天沒受邀請,但是好像也知道了些,不過水野前輩死活沒肯讓對方過來。于是到最後私下裏就剩下他們倆相約一起來探望白石了。

事實上也是在他回家後,好幾天不見白石家有人,偶然聽明惠媽媽和鄰居阿姨們聊天時說起才知道的——

“白石診所關門了呢,也不知道什麽原因……”

“聽說好像是白石家的那個孩子生病住院了還是什麽的。”

“我知道我知道,據說心髒上出了什麽毛病……”

“心髒病!這可不好治……”

“是啊是啊,可惜了,阿耀可是個好孩子。”

“就是說啊,希望他能早日康複吧……”

……

當時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最先想到的是打電話告訴青峰——後來大家都知道了。

其實他們私底下因為這件事碰過一次頭的。

那時候坐在綠野仙蹤的包間裏,紅葉桑和黃濑君的狀态——甚至包括綠間君——都不是很好的樣子。

雖然他們都知道了“真相”,但是那天去找人的是綠間跟黃濑,他們一定知道了些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顯然此刻并不适合談論這些。

其實真算起來,紅葉桑的年紀其實跟他們差不多大,甚至還要小一點兒。那次見面時,她原本圓圓可愛的蘋果臉都消瘦的能看到尖尖的下巴了。

她眼圈紅紅的,特別是在确定知道白石哥得了心髒病之後,更是壓抑的哭了一會兒——她趴在水野前輩的懷裏,抽泣着說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白石哥,所以拜托對方替她去看看白石。

通知時正好跟水野前輩待在一起、據說很久聯系不上白石哥的京極前輩,聽說聚會是有關白石哥的事便也腆着臉跟着過來了。

當整個包間裏壓抑的只剩下紅葉桑的抽泣聲時,京極前輩煩躁的站起身——“抱歉,我出去抽根煙。”

再後來,由京極前輩查出了白石哥究竟在哪個醫院。

一開始堅持一定要去的京極前輩,不知道水野前輩把他拉到一邊跟他說了什麽,最後只是極度消沉地拍拍水野前輩的肩,什麽都沒說,轉身走到了醫院樓外的一顆大樹下,沉默的掏出一包煙,似乎不打算上去了。

最後就有了現在的情形。

其實在見到白石哥之前,他們就先遇到了白石叔叔——

“耀他……還不知道自己生了什麽病。”就在這時他似乎看到白石叔叔自嘲的笑了下,“我還沒考慮好怎麽跟他說,能拜托你們不要跟他提起病情的事嗎?”

他跟水野前輩自然是應許了。

當推開病房的門,看到那個拿着一個素描本專心畫着窗外枯藤老樹的單薄身影時——黑子第一次産生有種命運的不公之感:

白石哥,他的白石哥啊……是多麽傑出的一個人呀,為什麽老天偏偏就讓這些事發生在他的身上呢?他的出生是他自己能夠選擇的麽?……像亂倫這種事情旁人難以啓齒的事情,難道不是應該只發生在小說和戲曲作品裏嗎?

他明明是那麽的才華橫溢、耀眼奪目,卻偏偏讓這樣羸弱的身體,禁锢住了自由的靈魂。

——上天是如此的不公。

他能看得出,才僅僅不過幾天而已,白石哥就已經消瘦的厲害。雙頰都有隐隐凹下的跡象,臉顯得更小了,眼睛變得大大的,看人的時候總帶着一種無言的迷茫。

白石哥茫然得看着窗外天空的眼神總讓他想起籠中鳥。

他突然間無比懷念那個在在球場上肆意奔跑的白發少年——明明不到一年而已,卻仿佛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當白石哥用一種小心翼翼裝作不在意地問起:“那赤司呢?”

其實早就隐隐察覺到白石哥跟赤司隊長之間的關系了。只是當時的他猶豫了一下,并不擅長說謊的他最終還是選擇如實回答了白石耀的話:

“赤司隊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們已經有一段時間聯系不到他了。”

看到臉上氣色原本就不算好的白石哥,在聽完他的這句話之後霎時間蒼白的臉,黑子哲也突然間非常後悔:

他真的不應該說實話的。

84章

黑子他們聯系不上赤司和紫原是有原因的——

那是因為赤司被綁架了。

※※※

之所以在未出24小時就能确定不是失蹤而是被綁架——

那是因為赤司被綁架的時候紫原在旁邊。

等紫發的高個兒少年晃晃悠悠的醒來,卻未在身邊發現原先的同伴時,終于發現大事不好了——

紫原少年啊其實是陪赤司少年出門散心來着,雖然一開始是他以“一個人出門買零食好寂寞啊”為理由硬是把寒假待在自家一個人過的赤司少年拉出門的。

紫原能看出從伊川家回來一趟,這個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小夥伴的心情不很好。

應該也不全是因為那個瘋女人的問題——啊,果咩,雖然那個女人是小葉仔的媽媽,但是那種自以為是的态度真的很難讓他恭敬起來啊!

話說白石桑居然是小葉仔同母異父的哥哥,那麽小葉仔的媽媽跟小黃仔的媽媽是姐妹,然後小葉仔是小黃仔的表妹,也就是說白石桑其實也是小黃仔的表哥……呃,應該是這樣沒錯吧?果然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啊哈哈哈。(←_←)

其實根本不管白石桑的身世如何啊,他們所認可的是白石耀這個人本身,才不是什麽身世背景呢!所以說身世那是啥啊,能吃麽╮(╯▽╰)╭

要照他來說,白石桑現在的父親不就挺好的嘛——完全不理解小黃仔小綠仔小葉仔那副苦大仇深的臉擺在那裏到底是給誰看的哈,難道他們跟白石桑做朋友是因為他母親是誰或者他父親是誰麽?肯定不是吧!……哦,好吧,大概小葉仔跟小黃仔确實需要苦惱一陣子。

也許他們會糾結,但是絕對不會影響他們跟白石之間的友情。

人咧,只要活着開心,有零食吃就好,想那麽多什麽。

但是小赤仔擔心的事情跟小黃仔他們并不一樣,紫原知道。

畢竟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關系——好吧,幼稚園以後因為身高的緣故差就沒幹過這種事了╮(╯_╰)╭

不過這并不妨礙他以最了解小赤仔的身份自居。

事實上,雖然紫原敦這個大個兒少年看上去有點天然,但實際上他也确實是最先一步跟上赤司征十郎思維步調的人。

紫發少年往往能從紅發少年的随意一條指令裏看出其本質意圖——只不過大多時候他都選擇不說或者懶得深入去思考——只要吃零食就好了嘛,麻煩什麽的只要小赤仔不是找自己的他也樂得在一邊看熱鬧啊╮(╯▽╰)╭

所以這次赤司被綁架的時候紫原難得深入想了下——小赤仔如果在的話,大概是不會想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讓大家知道的,徒添擔心罷了。

特別是白石桑吧,小赤仔一定不想讓他知道。身處整個事件的漩渦中心,他現在已經很亂了。

——赤司特別心疼白石,這點紫原少年很早就看穿了。

所以為了不讓大家、不讓白石桑知道擔心,紫原想了一下幹脆連自己都不聯系大家了。突然聯系不上一個人,大家可能以為是出了什麽事;但是他們兩人同時消失,大家可能最先想到就是大概兩個人做什麽特訓去了——雖然有點牽強,但應該不會往危險的方向想。

而事實上也确實如此,當時聯系不上赤司和紫原,雖然其他人也奇怪,但是因為白石這邊事出緊急,再加上大家也都在擔心別的事,所以聯系不上赤司紫原兩人的時候他們也沒多想。

紫原在被砸暈醒來後,第一時間檢查現場,在發現沒有赤司的蹤跡确定他是被綁架後,他立刻通知了家裏人,然後由紫原家直接聯系了位于鳥取縣的赤司本家。

冷靜的做完自己該做的,紫原敦用一種成熟的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态度待在自己家裏安靜等待結果——

他當然知道就算再怎麽有能力,他也不過只是一個普通高中生而已。還未成年、沒有任何信息源渠道的自己,如果也一味的跟在後面要求幫忙找人只能添亂,反而降低了辦事速度;同時他也相信,不論是什麽樣的綁架者,敢動赤司家的人,就等同于藐視整個日本警界、敢在警視廳撒野。何況小赤仔本身就是學習赤司家古武術,前不久還剛剛晉級空手道黑帶。

他相信小赤仔一定會沒事的。

※※※

——最開始是紫原最先看出他的低落。

那天在知道白石那麽讓人吃驚的身世之後,他是第一個沖出伊川家的——這種時候最痛苦的不應該是震驚到無法言語的伊川紅葉、也不應該是茫然不知所措的黃濑涼太,而該是、而該是……耀啊。

出了伊川家的門他向着白石家的方向跑啊跑,這種時候頭腦發熱甚至完全沒有想過可以搭乘交通工具。

幸而失魂落魄的白石耀當時也沒想到這點。

開始下雨了。

奔跑在大雨裏的赤司征十郎狠狠摸了把臉。金色的隐形眼鏡被不小心抹掉了,左眼的世界一片模糊,可他根本沒時間、也沒心思停下來找那片早就順着大雨不知道漂往何方的隐形眼鏡。

終于在一處無人的街角,他找到了那個蜷縮在屋檐下小小的一團白。

“白……”呼喚的話還未完全脫口,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從他的身邊疾馳而過,并在不遠處的路邊停了下來。

他就站在這片傾盆大雨裏。

透過細細密密的雨幕,模糊的視線中,他眼睜睜地看着從那輛轎車的駕駛座上走下一個身穿灰白色風衣的男人,他大步走到那個屋檐下,脫□上的風衣,裹在白發青年瑟瑟發抖的身上。

赤司征十郎下意識看了下自己渾身上下、裏裏外外都濕透了的衣服——事實上如果僅僅只比較看上去的話,他似乎比那個躲在屋檐下的人更需要別人的幫助。

他伸手捂住視線朦胧的左眼。

他看着那個男人小心翼翼的将那個他一路尋找人抱進車裏放好。就在他以為對方會就此揚長而去的時候,那個男人再次繞到汽車後座。打開車門,從裏面拿出一把傘和一條毛巾,然後向他走來。

男人一步步走近,最後将毛巾和傘塞進他手裏——

“快點回家吧。”男人說。

原來他剛剛看見了他啊。

赤司下意識的接過對方賽來的東西,然後看着那個男人冒着大雨匆匆跑回車內,最終開車離去。

那個男人看自己的眼神,除了淡漠還是淡漠,那一絲絲隐藏的焦慮當然不可能是因為他的關系,那種眼神,僅僅就像他只是一個偶然遇見需要幫助的路人而已。

一個路人。

在他一廂情願把對方當成障礙乃至情敵的時候。在對方的眼裏,他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路人。

“哈、哈哈哈……”

真的太可笑了,原來這就叫自不量力啊。

就在他躊躇滿志,認為年輕就可以無往不利、戰無不勝的時候——那個男人,僅僅只是這樣一個輕飄飄的眼神,他就這麽輕描淡寫的被打敗了。

自尊就像被掼在眼前的泥水裏,被人狠狠的踩在腳下——赤司征十郎,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麽?你/他/媽/什麽都不是!

抓着毛巾的手青筋暴起,這一刻赤司征十郎下定決心——

※※※

事情并非沒有征兆的,其實早在兩個月前,赤司征十郎就收到母親來自美國的訊息——因為工作的關系,赤司的工程師父親決定暫時定居美利堅了。因為有相關扶持政策,所以赤司媽媽想着兒子不是高中馬上就要高考了嗎?幹脆把兒子接過來美國上學,再把爸爸接來,然後幹脆全家人一起就此都移民美利堅好了。

所以才打越洋電話來詢問兒子的意見。

其實一開始赤司是對美國的大學有心動過的,畢竟想考的話,他并不是沒有這個實力。

只是更多的他是放心不下國內的事,那般混孩子沒有他指揮可怎麽辦?

還有……放心不下白石耀。

他舍不得啊,美利堅那麽遠,同日本隔了整整一個太平洋,在世界的另一端。如果這一去,又要多久才能再見面呢?

時間和距離真的會改變很多人和事啊……他害怕如果他離開太久,那些原本就未曾确定的事情,會就此煙消雲散。

但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實總是讓人如此的措手不及——

先是白石的身世;

再忽然覺醒,清晰地認識到了自己的失敗;

然後在還未真正下定決心多久的時候,遭遇了綁架。

而綁架他的人,是伊川玲子。

85章

栗原玲子其實是個非常聰明的人。

但凡不牽扯到“佐川止水”這個人,理智尚在的時候,這個女人可以說強大到可怕。她為伊川家經營在歐洲的企業算起來可以占據伊川家整個半壁江山。所以伊川家現任當家的伊川俊之介,雖然因為發生了白石耀這樣的事情之後而暫時将栗原玲子關在家裏限制了她的行動,卻沒有完全阻斷她跟外界的聯系——伊川玲子就算偶爾回國一趟,歐洲的事情也都是遠程遙控,來不得半點馬虎的。

或許有人疑問伊川家的把自己企業的一班決定權交給這樣的女人放心嗎?難道這樣的女人不會心生異心?

起碼伊川俊之介知道她不會,他懂這個女人。

栗原玲子是個有抱負、有野心的女人,她才華橫溢、她手腕精明,她需要一個舞臺,來展示自己的才華實現自己的夢想——

是伊川家給了她得以施展的平臺。

她只是享受實現目标追逐的過程而已,為伊川家賺了多少産業,或者這些産業多少屬于自己的,她都不在意。

同時說到底,那些産業的名字都姓“伊川”,栗原玲子這個嫁進來沒幾年的女人想要奪取原本伊川家的産業可不是那麽容易,說奪就奪的。

其實伊川俊之介曾經展開猛烈攻勢,追求過栗原玲子。

還未正式繼承家業,在大學最後剩下的幾年自由的時間裏,自然是要瘋玩一下,只要不出格,伊川家才不管他是幾個天換一個女友還是幾個小時換一個。不過玩膩了當花花公子頻繁的換女伴,總想着是不是可以找個可以玩時間長點的。

——然後就遇到了栗原玲子。

那時候他已經大三,她不過是大一新生。那年新學期剛開學他被拉去當志願者為新生服務,在接待的所有新生中印象最深的女生就是她。

栗原玲子長得很漂亮,非常非常漂亮。她是天生的發光體,仿佛只要她出現,人們的視線就會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那些用或傾慕或嫉妒的眼神看着她的男生女生們,她卻全然不在乎,滿心滿眼的只有她身邊的一個男生——

佐川止水,這是個無論如何都無法讓人讨厭的學弟——即使在确定這家夥其實是自己追求美人的最大情敵之後。

說道伊川止水,這真是個很神奇的男人——

這個男人看人的眼神總是溫潤的透着一股和善,哪怕是最敏銳的人都不會覺得虛僞反感;他與人相處也是因人而異,總保持着一個不近不遠卻讓人感覺得到尊重、倍感舒适的距離;嘴角無論何時總是挂着一抹笑意——眼睛亮亮的,好像每天都會有驚喜不斷發生在身邊……

他的微笑像冬日的暖陽,哪怕是再鐵石心腸的人看到都會忍不住跟着會心一笑。

因為曾經有一段時間猛烈追求過栗原玲子。而有玲子的地方就有止水,或者說止水走到哪兒玲子就會跟到哪兒——

所以他跟那個男人也算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

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像佐川止水那樣,發自內心的真誠對待每一個人,那麽這個人真的很難讓人讨厭。不過即便如此伊川俊之介也要感慨一下,這個男人的感情實在太過纖細:

他也許會因為一朵野花兒而駐足留戀,也許會因為一只蝴蝶而忘記最初想去什麽地方;他會注意到男生宿舍樓下的花壇從來沒有人用心去打理,他會為偶然發現意外在牆角生根發芽的綠蘿支起支架——

而現在的年輕人,很少會有像他這樣一葉知秋的感慨了。

——他曾經一度以為佐川止水将來會成為一名詩人。

在大學三年裏他一號男生宿舍樓下的花壇被他打理的郁郁青青、四季花開,甚至還移植不少其他花木——因為他打理的好,校方也就默許了——導致旁人誰經過那裏首先都會以為那該是個小花園而不是邋遢的男生宿舍,不少情侶會選擇在這裏約會——光這點佐川止水在男生宿舍裏就沒有混不開的。

然而之所以只有大學三年,那是因為在大學未畢業的時候——

佐川止水,就因為心髒病而離世了。

從來沒有人,哪怕是栗原玲子都不知道,原來佐川是患有先天性心髒病的。

也是直到佐川止水死去之後,他因為感興趣才調查了一下這個人的身世:

佐川止水很小的時候被送往國外治療,在年僅20歲的時候就被國外最權威的外科醫生告知最多活不過兩年——在知道這個消息後他平靜的選擇放棄治療後回國,又在偶然的情況下得知自己有兩個栗原家的表妹後,決定伸出援手,希望自己有生之年還能做些什麽。

——佐川止水這個人活着的時候真的是在享受能夠呼吸的每一分每一秒。

曾經有一次他們在一同在女生宿舍區外等栗原,只見佐川俯身在一株柳樹前聚精會神的看什麽。他因為一時好奇也跟着俯過身去看——

那是一只正在脫殼的蟬。

他跟着看了一會兒不知道這有什麽好看的,又不是小學生寫暑假觀察日記。

就在他不耐煩的想要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身邊的人說:“你知道麽?一只蟬蛹要在黑暗的地底蟄伏整整八年才會破土而出,然後只有經過這樣生與死的考驗,才能真正振翅飛翔……然而即便如此他們的壽命卻只剩下這短短的最後一個夏天了。”

“吶,這就是生命啊……”

他看着蟬兒,眼神是專注的,然而又充滿敬畏。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麽的,他就和之後到的玲子陪着他呆站在大樹底下。直到那蟬完全脫殼的那一刻,振翅高飛。

他看着佐川将那只空殼小心翼翼的從樹上扒下收好。那個時候他根本沒有想過要去注意,男人聊起蟬時,那帶着一絲絲羨慕的口氣。

到後來佐川止水死了。

栗原玲子請了一個月的假,忙完了佐川的後事消沉過一段時間,後來來學校繼續上學時,就跟沒事人一樣——只是比以前更加冷冽難以相處了。并且冰美人的美名也是越叫越響了。

而他,哪怕畢業之後也還在堅持不懈的每周到學校報到一次的追求她。

有多少是因為已經成了習慣,又有多少其實是在享受別人口中花花公子變癡情漢的稱呼,他自己都不清楚。甚至就連他的好友都以為,他是真的在栗原這株牡丹花下認栽了;

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未來的伊川家需要一個當家主母。

而栗原足夠美麗、足夠強大,并且他也相信以她的能力一定會為伊川家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益。

所以等栗原一畢業,他就捧着一大束玫瑰和戒指在學校門口求婚了。

然後在衆人羨慕與祝福的目光中抱得美人歸。

事實證明,他最初的判斷是正确的。

栗原确實很有從商的才華,有時他會慶幸,慶幸她只是個女人,如果是男人的話,大概……不,一定會是個很可怕的對手吧。

就在朋友們羨慕他娶了個漂亮又能/幹的老婆的時候,他卻很清楚,事業是一回事,而房事又是另一回事了。

早在他們新婚的第一天晚上,栗原當着他的面,慢條斯理面不改色的一件一件脫着自己的衣服,那神情簡直就像、就像她對面坐着的根本不是一個男人!

只聽慢慢脫着自己衣服的栗原說道:“伊川俊之介,我知道你其實并沒有傳聞中的那麽迷戀我,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伊川俊之介聽了想問他自己哪裏做得不好了,他演得那麽真,以至于他自己都快被自己給騙了,以為自己是真的愛她。只是轉念一想,心思深巧如栗原者,怎麽可能沒有察覺到?

“我會履行我作為‘伊川夫人’的義務,”女子光/裸/着白璧無瑕的身子伏在他的身上——肢體摩挲讓他的呼吸有些粗喘。

他目光深深,緊緊盯着眼前這個猛然擡頭和他眼神對峙的女子,她的眼睛根本不像一個新婚之夜的新娘,倒更像一只蟄伏靜候獵物的雌豹——

“我會盡我的責任,你也無權幹涉我的私事……懂麽?”

——這個女人在床上就像一條死魚一樣。

根本沒有無法激起他的欲/望,例行公事了幾回,在得到她終于懷孕的消息後,兩個人都暗自着實松了口氣。

生下來的女兒小紅葉那麽讨他眼緣倒是有點意外,不過有這麽個寶貝也沒什麽不好。

孕後修養了一段時間,栗原就向他申請去國外打拼。

只要她不帶走紅葉就好,其他都可以由着她。

事實上他幾乎巴不得她離開——

一開始栗原說想在家裏建一個花房,好歹是堂堂伊川夫人說出來的請求,又不過分,他自然是應許了。

直到她又在花房內置辦了那件小木屋他才發現,原來她一直對那個男人的死耿耿于懷,對那個男人念念不忘乃至癡迷的程度——

栗原玲子就是個瘋子。

他不希望她在身邊教壞小紅葉。

※ ※ ※

伊川俊之介說她是個瘋子。

栗原玲子呵呵一笑嗤之以鼻,敢将半個家室交給一個“瘋子”打理,到底誰比誰更瘋狂?

這麽多年拼搏在外不肯回去,她何嘗不是因為害怕回到這個傷心地?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在她身邊安插了多少人。

不放心她?不信任她?

呵,她根本不在乎。

你看,哪怕是現在他把她關起來了,也不能、也不敢阻斷她跟外界的聯系——國外那邊沒有她坐鎮可是會麻煩很長一段時間吧!

但是被關在伊川家她又不甘心——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再找到他的!居然不能相見?!他又跟白石宗政那個混蛋混在一起吧!不行!萬一又重蹈覆轍怎麽辦……

因為家裏關着個人,所以伊川俊之介早早就将女兒紅葉總到鄉下老宅,正好也打算回去過新年。

家裏有沒有人在栗原玲子其實無所謂,事實上沒有人更好,那些用異樣眼光看着她的人不在也省得她看着心煩。

除了到掃衛生和做飯的傭人,偌大的伊川家沒有其他任何人在。

新年将至,傍晚逢魔時分,在空蕩蕩靜悄悄的伊川宅裏似乎都能聽到窗外遠處孩童嬉鬧着玩耍,母親喊其歸家的聲音。

栗原玲子宛若游魂一般在黑洞洞的伊川家裏游蕩,在書房裏她發現了一個相機。

無意間打開,發現竟然是之前從伊川紅葉那兒看到的相冊裏照片。她一張一張翻看着,貪婪的搜尋着那個人的臉。

翻到最後她卻愣住了——

這明顯是另一段時間拍的照片。

主角大多是一個有着深桃紅色頭發的年輕人,偶爾有一兩張白發青年卻明顯是自拍——拿着相機的人自然是白石耀,而那個紅發少年的照片自然都是出自他之手——顯然是上次白石向伊川借相機,還的時候卻忘了將洗好的照片删去。

相機裏的紅發年輕人或坐或站,抓拍的角度非常好,顯然拍照者必定是經常仔細觀察着這個人的。照片上的人看起來是那麽的美好,望着鏡頭或者是鏡頭之後的那個人,眼神是那麽的溫柔。僅僅只是看着這照片,不難發現兩個主角在相互傾慕着。

合照中一紅一白的兩人站在一起很親密,白發青年笑容明媚,紅發青年目光情深,讓着看着就會忍不住跟着幸福的微笑。

然而栗園玲子卻因為手指用力而止不住的顫抖——

這個人……這個人也想搶她的兒子嗎!

栗園玲子冷靜的克制住將相機砸了的沖動,她快步走到書桌前打開電腦——她當然記得這個紅發小子是誰,那天伊川紅葉請來的人裏也有這個家夥,她記得……她記得這個小子叫赤司征十郎。

把相機丢在一邊,栗園玲子一邊盯着屏幕一邊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左手大拇指的指甲——

一定要、一定要……讓他消失!

============================================

作者有話要說:阿J今天下午去南京了,周末回來

86章

那天從伊川家一路淋雨回家後,赤司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家裏思考了很久,包括過去和現在已歷過的種種,他已經做的選擇是否正确,在那些選擇裏他獲得了什麽、又失去過什麽——他需要好好重新規劃一下他的未來。

他冷靜的将自己放在局外人的角度縱觀全局,現在擺在眼前的最大的困惑:白石耀對于赤司征十郎而言究竟算什麽?他真的有那麽重要嗎?他是他未來裏真的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嗎?

……這個世界上真的誰離了誰不能過嗎?他喜歡白石耀嗎?

他愛他嗎?

有些問題看似尖銳,但是只有像這樣敢直接剖開胸膛,直觸那跳動的紅彤彤的心髒——有勇氣剖析開一切,對自己赤誠相待,這才是最快了解自己的方式,明白自己需要什麽,人才不會迷茫。

也許是他一時間思考的時間太久,不經意間已經在在家裏悶了好幾天。紫原大概是出于擔心他,才會以一同去買零食為借口喊他出門。

确實覺得悶有點久,赤司決定出門轉轉。

從赤司和紫原家出來,有一條小巷子是直接通往附近一個大型超市的底下停車場的出口的。小區裏的人去超市大多都是從這裏抄近道,否則想從超市正門走的話,就要繞整整一條街的距離。

這天也是,紫原叼着家裏僅剩下的最後一根棒棒糖,雙手插在口袋裏走在赤司的身邊落後一步——好吧,雖然擔心赤仔是一回事,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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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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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