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初夏時節真美好。
楊梅和荔枝都上市了, 貨架上的水蜜桃絨絨粉粉,李子飽滿圓潤,旁邊墨綠條紋的西瓜擠在一起, 似乎拍一下就會裂開, 露出汁水充盈的紅瓤。
天氣也沒有太熱,放學後的小孩背着書包回來,在回家前打鬧着吃完一整根冰棍。
似乎連換貓砂時都沒什麽氣味了呢, 這次買的牌子不錯,可以回購。
周銘心情大好。
一直持續到接了陳歌之的電話, 他才從輕飄飄的雲上墜了下來。
“為什麽去那兒, ”他愣了,“兒童節……怎麽會想到去密室逃脫?”
還是解謎恐怖類。
陳歌之不以為然:“吊橋效應啊,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此時此刻他才明白自己這發小真是個人才,所謂的能讓人滋兒哇亂叫的原來是去沉浸式密室走一遭, 他原本還以為是什麽粉紅泡泡的甜蜜約會呢。
周銘支支吾吾,危險或者刺激性的情景的确可以增進彼此感情,可問題是季雲青壓根不會被吓到,到時候丢人的豈不是自己麽!
“并且那地方黑咕隆咚的,摸個小手太正常了,”陳歌之叨叨,“到時候我跟茹茹故意落後面, 給你們制造點臉紅心跳的機會,怎麽樣, 行不行?”
周銘:“……我不行。”
陳歌之頓了頓:“孩兒啊,男人可不能說自己不行。”
“我是說, 我怕這玩意, ”周銘扶額, “而季雲青壓根不怕,完全吓不到他的。”
沉默片刻,陳歌之終于張口:“那要不你扮演柔弱,激起季老師對你的保護欲怎麽樣,黑燈瞎火的,你嘤嘤嘤往人懷裏一鑽……”
Advertisement
周銘果斷拒絕:“不行,太丢臉了。”
“你行不行啊?”陳歌之拔高聲音,“得有點魄力啊兄弟!”
“反正白天去密室玩,晚上去酒吧,”陳歌之繼續,“我和茹茹一起灌他,保證給你倆創造最好的初體驗機會……”
“別,”周銘打斷他,“這樣我們就不去了,不許灌人家酒。”
陳歌之:“……”
看這不值錢的樣,還沒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陳歌之恨鐵不成鋼:“傻子,都是成年人,那點小心思都能明白的,如果他真對你有意思的話,順水推舟,借着點酒精就擦槍走火了,但季老師要是看不上你的話,我跟茹茹能強逼着他喝酒?你兄弟我是那種人嗎?”
周銘毫不猶豫:“是,你就是這種人。”
陳歌之一拍大腿:“好吧你太了解我了,總而言之一句話,我哥們第一次這麽動心,那麽綁也要把他綁你床上,必須讓我兄弟幸福!”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周銘沒忍住笑了,心裏也知道陳歌之就是滿嘴跑火車,實際不可能去為難人家,更不會真的去做什麽下作的事,于是輕聲罵了一句就挂了電話,決定問問季雲青的意見再決定。
說不定季雲青壓根不喜歡這麽幼稚的活動呢。
手機響起了新消息的提示音,季雲青回複地很快。
“行啊,明天什麽時候出發?”
周銘硬着頭皮:“他們的意思是上午好好睡個懶覺,下午過去玩,晚上去酒吧,你怎麽樣?”
他酒量一般,也不愛喝這個,更遑論聽見酒吧的吵吵鬧鬧就頭大,一年到頭最多去兩次清吧,也就聽聽人唱歌,和朋友聊天,因而這會兒拿不準季雲青願不願意去。
果然,那邊沒了消息。
周銘坐不住了,急忙回複:“你不喜歡那種地方的話就算了,可以早點回來……”
門鈴響了,周銘心中一動,快走幾步過去開門,剛一打開,就被人迎面遞過來一大兜東西。
他本能兩手抱着,重得差點脫手,低頭一看是滿滿當當的蔬菜瓜果,嫩生生地支棱着,而季雲青則在後面揉着手腕,額上有汗,帶着點喘。
“太沉了,姨媽知道我剛回來,非送一堆菜,我弟居然直接放小區門口了,讓人拎了一路。”
周銘把那沉甸甸的菜先放地上,定睛去看對方的手,果然掌心全是勒出的紅印子,在雪白的皮膚上格外明顯。
“怎麽不叫我呀,”他有些心疼,“或者讓物業幫下忙也成的。”
季雲青揉完手腕揉掌心,左手按住右手,大拇指在那紅印上來回捏着,沒直接回話,而是問了句明天什麽時候出發。
“兩點,”周銘小心翼翼,“中午一起吃飯吧,下午我開車?”
“行,”季雲青把手無意識地收回背後,“晚上我請。”
正是夕陽西下,玫瑰紅的晚霞在走廊上投射出一道斜斜的光,照得季雲青整個人都有些朦胧,他揮揮手道了再見,就踩着那點光線走向對面,阖上了門。
周銘悵然若失地把菜放回廚房,開始收拾,應該都是自家種的,上面是一些新鮮的綠葉菜,下面則是碼好的胡蘿蔔和冬瓜,他把蔬菜分類好,整整齊齊地放在冰箱後,就沖到衣帽間,開始發愁明天穿什麽。
襯衫全部被扒拉出來了,領帶散落在床上,周銘手上拿着個淺藍色的休閑裝,忍不住又給陳歌之打了電話。
卻沒人接。
那是自然,陳歌之剛開完小組會,手機還在靜音,這會兒收拾好東西下班,哼着小曲進電梯,心思全在明天的約會上,周六加上兒童節,此時此刻再在公司多待一秒都是對假期的不尊重。
剛下行兩層,電梯就停了,他在國外呆的久又恃才傲物,從來不會主動留下加班,因而這會兒整個電梯廂就他一個人,也沒在意地往旁邊靠了靠,直到來人進來後,才發覺是總裁顧牧塵。
那人胳膊上挂着西裝外套,襯衫筆挺熨帖,眉眼漂亮而神情冷漠,仿若冰霜。
陳歌之大方地笑了笑,也沒主動搭話。
顧牧塵給自己表哥送完蔬菜,回公司加班沒兩分鐘就被老媽緊急叫了回去,說是怎麽沒直接回家,烤好的小蛋糕等着他呢。
日理萬機的顧總長嘆一聲,還是抵不過對方的唠叨,半不情願地下班了,所以當他看到陳歌之愉悅的小表情時,實在有些不懂。
工作不快樂嗎,為什麽下班會這麽開心?
還好顧牧塵從來只是心裏想想,也嚴格按照勞動法的章程對待下屬,從未跟人真正吐露內心的真實想法,不然不被群情激昂的衆人扔雞蛋都算得上奇跡。
“這麽高興嗎?”他還是沒忍住,眼睛盯着快速變換的數字看。
“嗯,明天和女朋友約會,”陳歌之美滋滋地,“順便幫朋友追人。”
顧牧塵揚起眉毛,瞥了對方一眼。
“這會兒正看酒吧呢,”陳歌之舉起手機,“但是太火爆了,幾乎都被預定的差不多了。”
“為什麽,”顧牧塵奇怪,“周末生意這麽好?”
電梯門打開了,兩人一起往外走,彼此拉出個不近不遠的社交距離。
“兒童節呀,情侶們都約會呢,”陳歌之解釋,“我朋友這輩子頭一次動心,追的那人性格比較內斂,不敢帶人去亂七八糟的地方,前兩天訂的那家不知怎麽回事停業了,給我氣得……”
顧牧塵沉默了會,張口道:“等會我讓助理給你個電話,是朋友開的店,報我名字,給你們留位置。”
陳歌之訝異地轉過頭,“啊”了一聲。
“畢竟是你朋友第一次動心,”顧牧塵懶洋洋地按響了車鑰匙,地下停車場內一輛布加迪車燈閃爍,“必須拿下。”
陳歌之熱淚盈眶:“謝謝顧總!”
之前的偏見全沒了,這麽樂于助人慷慨解囊的領導去哪兒找啊。
不到二十分鐘,顧牧塵就在自家別墅前停下,此時天色漸黑,門口栅欄上的薔薇開得燦爛,他邁着兩條長腿進來,自顧自地就要上樓。
“下來!”顧紅娟從廚房出來,柳眉倒豎,“我特意給你烤的小蛋糕,還沒切呢!”
顧牧塵頭也不回:“我去換衣服!”
脫下一身筆直的西裝,套上睡衣的顧牧塵看起來終于有了點少年氣,他坐在沙發上,接過王姐遞給他的蛋糕,面無表情地咬了一口。
顧紅娟滿眼期待:“怎麽樣,好吃嗎?”
顧牧塵:“啧,太甜。”
“小雲喜歡吃甜的呀,”顧紅娟笑嘻嘻地也拿了一塊,“我先試試,明天喊他過來過周末,話說今天送菜的時候,怎麽不順便一塊接過來呢。”
“我問了,他說明天有事,”顧牧塵把蛋糕放回桌上,“你該不會想給我哥過兒童節吧?”
“呀,你還知道明天是兒童節?”嘴裏的蛋糕差點掉到地上,顧紅娟驚訝極了,“我以為你這個工作狂壓根不會注意這個呢。”
顧牧塵:“……什麽工作狂,我這是創造勞動價值。”
他這句話真心誠意,從小到大尖子班的顧牧塵實在無法理解,學習和上班這麽美妙的事,怎麽會有人不喜歡呢。
顧紅娟早就知道兒子的德行,丢給他一個懶得理你的眼神後就開始默默吃蛋糕,過了好一會才想起來什麽似的說:“那小雲周末有什麽事啊,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嗎。”
自從季雲青大大方方地出櫃後,他的個人問題就成了顧紅娟的心病,既怕這孩子身邊沒個合适的人,又怕遇人不淑碰到孽緣,可都這麽多年過去了,自己這個外甥竟還是個孤家寡人。
“不知道,”顧牧塵懶洋洋地,“他沒跟我說。”
顧紅娟繼續嘆氣:“聽說同性戀圈子挺那啥的,真怕小雲吃虧啊,他這孩子又報喜不報憂,你們是同齡人,平常也多聊聊天,照顧他呀。”
“我哥二十八了,”顧牧塵無語地看着自己老媽,“比我大五歲。”
顧紅娟把蛋糕放下,振振有詞:“他又不是你這種老油條!哎呀反正沒事多注意下你哥的感情狀況,有情況立馬跟我說!”
顧牧塵實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随手從桌子上的果盤裏拿出顆小番茄放嘴裏,紅彤彤,圓滾滾,看着就可愛。
“媽,”顧牧塵突然張口,“我想起來小時候跟同學鬧別扭,都是哥給我撐腰,後來他封閉集訓,我就在放學路上被人堵着揍了,回家後你說我丢人,上來就是兩腳,好容易等他放假回來,我跑去告狀,他嫌我不争氣,在替我出頭前又打了我一頓。”
旁邊打掃衛生的王姐差點沒忍住笑,開始慌慌張張地在腦海裏過自己傷心的事,家裏的狗吃壞東西吐沙發上了兒子這次期末沒及格……
顧紅娟有些尴尬:“怎麽突然說這個?”
“心酸吶,”顧牧塵淡淡地用紙巾擦嘴,“那段日子我簡直懷疑人生。”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麽?”
顧牧塵站起來,慢條斯理地往樓上走去,到了臺階處才回頭。
“這個小番茄,”他平靜地說,“真特麽酸。”
瞬間就激起他無數的心酸往事。
直擊心靈。
打開冰箱,喝了半瓶可樂後,顧牧塵在書桌前打開電腦,準備再過一遍項目的流程,對接的助理還未上線,他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有些不耐煩。
想想還是給季雲青打個電話吧。
雖然他不認同顧紅娟的觀點,覺得季雲青在感情上單純得像張白紙,但受老媽這麽多年潛移默化的影響,顧牧塵也逐漸從一個受保護者的身份轉變,下意識地在工作和生活中對自己的哥哥多加照拂。
“喂,”季雲青很快就接了電話,“怎麽了?”
“沒事,就是我媽關心你的感情生活,讓我留意着。”
“你趕緊談個對象吧,”季雲青在那邊笑,“姨媽就不會一直盯着我了。”
顧牧塵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嗯……那你确定明天不過來嗎?”
“不過去了,”電話那邊的音色很輕松,“跟朋友出去玩。”
電腦上的對話框亮了下,助理上線了,顧牧塵立刻把臉湊向顯示屏:“行,那你注意安全,千萬別去酒吧什麽亂七八糟的地方,早點回家,有事給我電話。”
他以為季雲青會直接回怼,像以前一樣笑罵你個小屁孩還教育我,沒想到那邊頓了頓,沒有接話。
在顧牧塵的眼神敏銳地亮起來之前,對面終于回聲了。
季雲青:“就你管得多。”
似乎是在埋怨,但聲音很輕。
電話被挂斷了。
顧牧塵平靜地把手機放在一邊,和助理開始溝通工作方案,事無巨細地又過了一遍後,關上電腦拉開椅子,往樓下去了。
“媽,”顧牧塵斜靠在樓梯扶手上,雙手抱胸,眼睛微微眯起。
“我哥有情況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上夾子,晚上更新時間會推遲到十一點半哈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