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頭痛欲裂。
四肢散了架似的酸軟, 難受勁一直往心裏鑽,周銘勉強睜開眼睛,卻感覺天花板有些陌生, 好像有點不對勁。
不, 不是有點……
在看清周圍的一切,以及感受到身上的溫度時,周銘如遭雷劈。
季雲青似乎還未醒來, 安靜地躺在自己的懷裏,臉色不是尋常的蒼白, 而是帶了點微微的紅, 眼睫微顫,呼吸綿延而悠長。
就像看電影似的, 昨晚的片段開始在腦海中陸續閃現,可還沒等他囫囵過個遍, 對面的人就張口說話,語氣平淡。
“醒了?能把你的手拿走嗎,”季雲青壓根就沒睜眼,“壓得我腰疼。”
周銘這才發現,自己兩條胳膊章魚似環着對方的腰肢,把人緊緊地摟在懷裏,他觸電般縮回手坐起來, 大着舌頭開始道歉。
“對對對對不起,我昨天喝多了喝多了我三杯就倒……”
季雲青終于擡起眼皮, 琉璃珠似的眼睛純淨極了,和他的表情一樣, 看不出絲毫波瀾。
“哦, 都倒了還挺精神的, ”他半帶譏諷,“大晚上過來叫我開門,說自己難受要跟我一起睡覺,被踹下去後還不管不顧地爬上來,非要抱着,我被你胳膊壓得睡不着,而你睡得那叫一個香。”
周銘目瞪口呆。
然後,季雲青冷漠地往下瞥了一眼:“哦,我看這會也挺精神的。”
周銘瞬間臉燙,逃也似的縮回被窩,整個人都懵了。
他好像記起來一點了!
從和林萌萌金小山一起喝酒,到鬧着要回來找人說清楚,在床上抱着人家使勁兒啃,他顫顫巍巍地探出腦袋,果然看到了季雲青嘴上明顯的紅腫。
Advertisement
季雲青一眼就看出周銘在想什麽,冷眼看他,吐出兩個字:“白癡。”
其實也是在罵自己。
都怪非要送水,給人大半夜吵起來,不然也不會把自己折進去,弄得一宿沒好好睡,渾身都酸痛。
可周銘似乎還沒完全消化昨晚發生的一切,捏着被角艱難地張口:“我們……睡了?”
季雲青被噎住了,有些拿不住這個詞是否還單純,于是冷笑一聲,反問道:“難道你忘了嗎?”
周銘瞳孔都在震顫:“真的睡了?”
季雲青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周銘腦海一片空白,臉頰飛紅。
瞧見這人的表情,季雲青終于忍無可忍,再次把周銘一腳踹下床,怒吼道:“睡沒睡你自己沒感覺啊,白癡啊!”
周銘摔得暈頭轉向,捂着腦袋爬起來才反應過來自己沒穿上衣,慌慌張張地把襯衫取下,可是怎麽也系不好扣子,定睛一看才發現,已經崩掉了兩顆。
此刻已經快到中午,季雲青冷若冰霜地靠着床頭,雙手抱胸看着對方穿衣服,突然感覺這一幕有點怪怪的。
被那眼神盯着,周銘如芒在背:“對不起我真的喝多了,冒犯你了,我……”
“行了,”季雲青打斷他,“說多少遍對不起了都,趕緊回去給自己煮醒酒湯,這玩意我可弄不來。”
周銘連話都不敢回,同手同腳地往外走去,做賊似的從外面輕輕阖上了門。
聽到門關上的動靜,季雲青無奈地嘆了口氣,重新躺回床上,把被子蓋好,不知是被對方蠢到還是怎麽,他終究沒忍住,低低地笑出聲來。
可惜牽扯到了嘴上的傷口,有點痛。
真是白癡。
而周銘渾然不覺自己正被人暗罵,他目光呆滞地走進浴室,連衣服都沒脫就打開花灑,開始沖涼水澡。
襯衫被打濕成透明,浸潤地與肌膚相貼,水珠成串地從睫毛落下,冰涼的觸感噬骨,周銘渾身戰栗地把水龍頭關上,才緩緩地走向鏡子,看自己的臉。
浴室遍地水跡,由于沒有一點溫度,鏡子上也沒有霧氣,清晰地照出他濕潤的眉眼,被冷水澆不滅的臉頰紅暈,以及唇上那明顯的暧昧痕跡。
周銘遲疑地伸出手,摸了下鏡中自己的臉。
我親他了,周銘心想,我還……抱着他一起睡覺。
宿醉後的大腦還是昏沉,他怔怔地看了好一會,才再次走到花灑下,打開熱水,開始洗澡,周銘機械似的做着動作,吹幹頭發,再換上幹淨的衣衫,回到客廳抱着小貓坐在沙發上,腦海裏還是不斷重複着昨晚的畫面。
他強硬地把季雲青壓在柔軟的被褥上,對方被他吻得不住喘息,情不自禁地向後仰起纖細的脖子,那雙眼睛帶着羞澀的水光,常年冷漠的臉被迫染上情/欲的紅暈,好看到要命。
周銘口幹舌燥,沖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冷水,一口氣灌下,卻更覺頭痛。
不知現在是什麽時候了,得吃顆醒酒藥才好,他去客廳找手機,卻怎麽也找不到。
把換下的衣服拿出來,再次翻找無果,周銘終于接受了無奈的現實。
他把手機落在季雲青那裏了。
硬着頭皮,揣着不安,再次用涼水洗了臉,他才小心地去敲對面的門。
“對不起,我好像把手機忘你這裏了。”
話音剛落,他自己都覺臉紅,這聲音太嘶啞,如同欲望被填滿後的餍足,處處細節都彰顯昨夜的洶湧澎湃。
門很快就打開了,季雲青只伸出個胳膊,把手機往對方懷裏一塞,什麽話都沒有,“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周銘碰一鼻子灰,手足無措地在門口站了好一會,才長嘆一聲往回走。
完了,人家生氣了。
季雲青此刻當然在生氣,原因無他,全賴手機上面一條自己設置的提醒。
……今天是他給周銘交房租的日子。
買賣是一早就寫好的,天經地義,季雲青也向來出手大方不會賴賬,可他這會就是極其不爽,晚上被人那樣又親又摟地占盡便宜,白天爬起來就得給人掏錢,怎麽想怎麽虧。
他恨恨地把那條提醒删了,恨不得立刻就在小區另買一棟房子,也好過這會兒的羞惱勁兒。
幾乎是賭氣般,他果斷給周銘轉賬,還直接翻了一倍。
冷酷地關上手機後,季雲青覺得更怪了,怎麽感覺好像,是自己花錢買了一夜風流,賠了夫人又折兵。
而周銘渾然不覺,只覺得自己沒臉再見季雲青,連家都不想再回,猶豫了會往外走去,打開手機,開始看消息頁面的未讀。
金小山發的只有一條,剩下的是林萌萌的兩個未接。
小金老師的內容有些奇怪:“給季老師請假沒,他今天還上班嗎?”
周銘心想金小山大概是怕耽誤季雲青工作,并不知道這人正在休假,于是也沒多解釋,簡單回複一句:“不用請假啊。”
消息剛發出去不到半分鐘,金小山的回複就傳來了。
“銘兒啊,我對你很失望。”
周銘不明所以,發了個問號。
“看來昨晚什麽都沒發生,那路漫漫其修遠兮,望你再接再厲!”
這都什麽東西,周銘搖搖頭按了返回,估計金小山已經把實情告知給林萌萌了,周銘也不再隐瞞,給對方回電話,清了清嗓子:“喂?”
林萌萌很快就接了,語氣裏透着古怪:“醒了?”
“嗯,”周銘有點心虛,“剛醒,你在家嗎,我想去找你。”
“那你們昨晚……”
周銘已經進了電梯:“別問了,等見面再說。”
昨晚喝了酒不能開車,便打車前往林家。
郁郁蔥蔥的小花園前,林萌萌蹲在地上看螞蟻,見他過來就撐着胳膊站起,一時腿腳有點麻,目光嚴肅地在自己發小身上打量,沒有請他進屋,而是往旁邊努努嘴:“出去轉轉?”
周銘輕輕點頭。
認識很多年了,笑過鬧過,急眼了動起手來也是有的,兩人并肩沿着小區花園溜達,竟是從未有過的沉默。
都在等着對方先說話。
周銘宿醉,腦袋還在痛,但一直忍着沒開口,看旁邊開得燦爛的藍白繡球花,明豔的花朵擠成一團,蝴蝶阖上翅膀落下,午後的陽光爛漫,竟給兩人都曬出一層薄汗。
終究還是林萌萌沒忍住,張口道:“你……真的彎了?”
“不算吧,”周銘倒也坦然,“我對別的男人好像沒興趣,只是喜歡他這個人罷了。”
林萌萌瞠目:“可你們都是男的!”
周銘笑笑:“你之前不是說過,這也沒什麽嗎?”
林萌萌怒道:“可你是我兄弟!”
這話幾乎帶了點吼,斬釘截鐵,不可置信。
“你明白這到底怎麽回事嗎,啊?”林萌萌站住了,抓着周銘的衣領,“之前什麽的都是開玩笑,因為我做夢也想不到你會喜歡季雲青!我、我真他媽後悔介紹那個鋪子!”
“你想明白沒有啊就一頭栽進去,你知道那個圈子是什麽樣的嗎,怪不得路奇他辭職走了,原來你倆……季雲青他還是搞藝術的,你能搞得定?別最後撞得頭破血流哭都沒處哭!哦對,已經哭過了,來我這躲了三天,還是喝大發了跑去找人家……”
他使勁一推,把周銘推了個趔趄。
“昏頭了吧你!”
周銘退後幾步,沒有立刻回話,安靜地注視着他。
這幾個發小平日裏都都嘻嘻哈哈,思想也不是泥古不化,但金小山和陳歌之都是很快就消化,只有林萌萌,是真的有些無法接受,他跟周銘最熟也最要好,說句矯情的話,那真跟親兄弟沒啥兩樣,因而受到的震撼也格外地大。
“萌萌,你見我昏過頭嗎,”周銘終于張口,“你見我這麽上過心嗎?”
林萌萌瞪着他。
周銘沒有繼續辯白,而是簡短地說:“如果栽了,我認。”
“完蛋了你,”林萌萌咬牙,“你沒救了……你想過怎麽跟家裏說沒?”
“想了,”周銘平靜地說,“我媽那邊沒什麽,我爸這邊可能會困難點,打罵随意,趕出去也成,我已經準備和之前畫室那邊聯系了,靠賣畫我也能活,我從未幹涉過他的新家庭,那麽他也要尊重我的感情。”
有黑色野貓從前面快速跑過,一溜煙跳進灌木叢裏沒影了。
林萌萌冷哼:“後路都想過了啊,那人家接受你不,我看昨晚那架勢,不像是跟你情投意合的樣啊。”
周銘誠實地點頭:“嗯,我直接表白,被拒絕了。”
“那你接下來怎麽辦,”林萌萌語氣似有松動,“畢竟季雲青看起來就很難……”
“繼續追啊。”周銘毫不猶豫。
林萌萌沒忍住,沖着對方肩上打了一拳:“你真的不後悔?”
周銘沒躲,笑眯眯地捱了這一下,眼神裏的柔情蜜意看得林萌萌都有些牙酸,于是頗為無奈地收回手哀嘆一聲,還是不解氣,又沖着後背使勁來了一下。
“疼疼疼……”正好碰着了昨晚摔着的地方,他毫無防備被季雲青踹到床下,這會兒整個人龇牙咧嘴起來,“你下手輕點!”
林萌萌奇怪:“怎麽了,昨晚沒睡好?對了我還正想問呢,昨晚你在人家屋子裏,發生點什麽沒?”
哪壺不開提哪壺,周銘哪兒有臉說昨晚的荒唐,眼觀鼻地開始裝死。
“老實交代,我就不生你氣了,”林萌萌更加好奇,“有沒有給你端茶倒水啊,如果有的話,說不定還真對你有意思。”
周銘含含糊糊:“我喝大了,幹了點丢人的事。”
林萌萌雙眼瞪大,好奇心立刻上來,蓋住了剛剛那一點別扭的怒意:“咋啦咋啦,詳細說說!”
周銘哪兒可能把具體事件向人透露,咬牙打死不肯說,推搡間兩人重新勾肩搭背往家走,林萌萌還壓低聲音警告不要告訴兩位老人,怕他媽媽心髒受不了。
“這還用你交代?”周銘默默拿出手機,“話說我給阿姨買的堅果好像到了……咦?”
手機上一條消息提醒,赫然顯示季雲青給他打了一筆錢。
林萌萌湊上來:“咋啦咋啦?”
周銘抓着手機有點惶恐不安,給他打錢做什麽,還是在這麽尴尬的時刻。
林萌萌眼尖地看到那條消息提示,猛然一驚:“我靠,這不會是季雲青吧?”
“嗯……”周銘遲疑地點了點頭。
林萌萌狐疑地往旁邊退後半步,再次打量自己這個發小:“你昨晚在他那……呆了一夜,然後,他今早給你打了一筆錢?”
聽起來好像沒錯,周銘頭腦昏沉,被太陽曬得睜不開眼。
林萌萌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強烈的不可置信。
“我靠,睡了後給你打錢,他這是把你當鴨了吧?”
在周銘驚慌失措地看過來時,林萌萌報以同樣驚慌的眼神。
“你他媽……居然這麽貴啊!”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