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相親

“啊!你喝不喝水？”李晶晶臉色微紅，說完這句話之後立馬低下了頭，推開旁邊的一間房的房門走了進去。

張宇頓了頓，心裏有些無奈，就那麽一會兒，就聽見很久沒有說話了的系統君開口：“喲！你魅力還真不小嘛！”

“……”張宇無言，這話，怎麽趕腳怪怪的？

剛想着呢李晶晶就端着杯茶出來了，她把茶杯遞給張宇，轉身走出房子，到了院子裏。張宇跟着走進去，坐到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沒有看她，而是低頭喝了杯茶，表情平靜或者說是平淡。

李晶晶擡頭看了張宇一眼，看到他的動作，眼神微微一黯，雙手握在一起，看起來有些局促。良久，她嘴唇動了動：“你……”

“嗯？”張宇正出神呢，聽到聲音，倉惶擡頭，看到女孩子垂着眼眸，嘴唇微微動了動，卻在聽到他出聲的時候頓了頓，再度低下了頭。

“她是這輩子沒見過男人嗎？”系統君嘟囔着，語氣中滿是不滿。

張宇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系統神馬的，果然都是不解風情的。不過，不得不說的是，李晶晶的害羞在他的眼中，确實還不如男人的健壯的肌肉吸引人。

想到這裏，張宇不由得低下頭，哪怕他真的和一個女孩兒結婚了，也改變不了他是GAY的事實，他永遠都無法對異性産生欲·望。張宇擡起頭，看向遠方的天空，冬季的天空總是灰茫茫的，仿佛他的人生一般，只有無邊無際的空茫。

“我有一個兒子，”張宇緩緩開口，“快半歲了，他，需要一個媽媽。”

他這話說得有些過分，仿佛他來和她相親只是為了給孩子找個媽媽，甚至以後他找人結婚，都只是為了這個孩子一般。可他卻不得不那麽說，他不能夠後退，他只能逼女孩子退步。

果然，聽到張宇的話，李晶晶擡起了頭，驚訝地看着他。她看着他淡漠的眼神，緩緩偏過頭不說話，良久，當她再度轉過頭來時，臉上卻是溫和的笑容：“我會對他好，我會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

聽到她的話，張宇猛地轉頭看向她，眼中滿是訝異與不信任，可是李晶晶卻在他懷疑的眼神中緩緩點頭，表情堅定。

“哼！不知道的人真當你們認識多久，她暗戀你多久了呢！”系統君冷笑說，聲音中帶着濃濃的金屬質感。

“……”張宇無言，心裏對李晶晶的态度确實有些疑惑，哪怕這些事情她之前就從他姨媽那裏得知了，現在頭一次見面也不應該這麽篤定地說出這樣的話吧！不過這話張宇也不敢直接地問出來，只能含糊地點頭。

“啊！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李晶晶仿佛突然想到什麽，擡起頭有些慌張地說，臉頰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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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看到她慌張的模樣，張宇覺得自己可能多想了，或許她根本就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李姨說你人挺好的，”李晶晶低下頭緩緩開口，“我本來還有些擔心，不過看到你之後，我想李姨說的應該是真的，你是個好人，也值得去托付一生。”

“我沒有什麽好的，”張宇我這紙杯的手緊了緊，紙杯有點變形，他很自私，而現在他所做的事，就讓他絕對與“好人”二字搭不上邊，“我沒有那麽好，我很自私，我的心其實并沒有那麽寬廣，它能裝下的東西太少了。”張宇有些欲言又止，氣氛變得有些沉默。

“沒關系，我只要一個很小的地方就好，”李晶晶擡頭，微笑着說。

她的笑容很美，雖然她長得算不上漂亮，但這個笑容卻為她增色不少。張宇低下頭，心裏的愧疚難免加深了些，他知道，如果他真的和這個女孩子在一起，這個女孩兒的笑容必将在今後兩人名不副實的婚姻中漸漸黯淡下去。

而他也曾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有欺騙一個女人和她結婚的一天，而到了此刻，他才知道了何偉身不由己，而這一切，來源于他的自私，他的軟弱。

這次相親的整個過程都有些沉默，張宇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女孩子雖然在盡力地調節氣氛，但是在張宇這麽不解風情的人面前也實在是沒什麽用。到了最後兩人枯坐了近一個小時，他小姨過來看的時候還以為兩人是不好意思了，過來說了些活躍氣氛的話，這些話綜合概括起來基本句式是這樣的“我們家小宇啊！在……特別厲害，從小啊……”

張宇聽得滿頭黑線，特別是系統君在他腦海裏附和着“哦！原來你曾經這麽厲害啊”的時候，他就覺得更囧了。幸好這樣類似于王婆賣瓜的誇贊很快就結束了，快到吃飯的點了，他們家也不好再頭一天就留他下來吃飯，因此他跟着他小姨回她家了。

回去的路上，他小姨不停地問他對李晶晶印象如何，他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挺好的。”

其實這話的語氣是帶了些敷衍的，不過他小姨卻跟沒有聽懂似的，臉上的笑容更開了：“那就好，挺好的就好，剛才晶晶她媽就跟我說小姑娘覺着你挺好的呢！你們倆這也算是看對眼了，對了，你和晶晶換了電話號碼了嗎？”

“嗯？換什麽電話號碼？”張宇的心思還停留在他小姨那句“看對眼”了上面呢，半天才回過神來，皺着眉頭問。

“哎呀你說你這孩子！怎麽跟人相親也不知道找人要電話號碼啊！你們倆現在既然都覺得挺好的，那不互換一下聯系方式你們倆之後怎麽交流啊！你這孩子怎麽那麽不讓人省心呢！不行我待會兒得去找晶晶她媽問問，你到了晚上的時候也給晶晶發條短信或者打個電話過去，”說着說着他小姨就着急了，這都走到家門口了就像掉轉頭再回去問問。

“小姨，”張宇趕緊伸手想要拉住她，“不用了。”

“怎麽不用了！你覺得晶晶不好？”張宇他姨瞪眼，然後又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問。

在他小姨這樣的表情中，張宇實在不知道是點頭還是搖頭，他小姨對他家一直都不錯，上輩子他爸得癌症之後他小姨幫了不少忙，只是她家也并非大富大貴的，夫妻兩工資都算不上高，又有兩個孩子在念書，能拿出來的錢無異于杯水車薪。但就算如此，對于李莉，他仍舊是心存感激的。而他也知道，他小姨是真的在為他的事情操心，也正因為如此，讓他無法搖頭，只能低下聲音有些頹敗地說：“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沒準人家小姑娘壓根就看不上我呢！”

“你就知道人小姑娘看不上你？”李莉聽着一下子笑岔了氣，往張宇頭上一拍，她身高矮，這麽一拍還得踮起腳尖來，“我看人家對你印象就還不錯，再說了，這種事情你要不踏出這第一一步，見過就不理她了，這一撇什麽時候才能寫出來啊！”

“我，”張宇皺眉，往門外看了看，他小姨家雖然在鎮上，位置卻有些偏，從這看過去，是一整片連在一起的池塘，在池塘的那一邊是另一個灣子，那個灣子是以養珍珠為生的，而這些池塘裏養着的就是珍珠。而他看着看着突然就頓住了，也不知道為什麽，接下來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行了行了，你一個大男人有什麽事情的藏着掖着啊！有什麽想說的都說出來，你要是覺着人挺不錯的，那你們兩就試試呗！再說現在你爸媽可盼着你能找一個女孩兒結婚呢！”李莉笑着給這件事下了定論，說完轉身去了李晶晶家。

晚上的時候張宇沒有回家，他就躺在他小姨家的客房裏，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神茫然。

“你有什麽想法？”系統君突然開口，聲音帶着金屬的冷意。

“不知道，”張宇将手枕在腦後，“我不想讓我爸媽失望。”

“但你并沒有去争取過，不是嗎？”系統君說。

“你不懂，”它只是一個系統，根本不會理解，喜歡男人這件事在農村究竟會掀出怎樣的風雨，這件事在這些人眼中究竟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

“我不懂？那你就可以去毀掉一個女人的一生嗎？”系統君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尖刻，“你是GAY！同性戀，你對着女人根本硬不起來！”

“那你說呢？我該怎麽辦？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不過是個系統，一個沒有生命的機器人，你懂什麽叫感情嗎？你懂得我現在的痛苦嗎？”張宇猛地翻身，低聲吼着，吼完，他又低聲說，“再說，嘉嘉也要上戶口啊！”

沉默……

良久，系統君有些喑啞的聲音響起：“再過段時間，只要你完成任務，一切就有轉機。”

“什麽？”張宇猛地瞪大眼睛，看着前方，仿佛系統君就在他面前一般。

“只要你完成任務，這些都不是問題，”系統君緩緩開口。

“什麽意思？”張宇皺着眉問。

“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