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簡單過去式

我從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見到這個人。這個我和艾淨亭都未提及過的存在,現在正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

“莫染,晚上有約了嗎。”艾淨亭似乎剛從國外回來。

我講,沒有。

“那,晚上陪我去吃飯,帶你見個人。”

我問她,用不用穿的正式一點,艾淨亭說,

“莫染,穿你喜歡的就好。”

艾淨亭很少向我引薦什麽人,所以今天晚上這頓飯,我隐隐察覺出一些不同尋常,分析了一下,要見的人,要麽是她的家人,要麽是她的朋友。我還未工作,艾淨亭不會介紹給我什麽能在專業方面幫助我的人,而且,以她的性格,也不會這樣做。可惜這次我的分析落空了,艾淨亭帶我見的,是她的前夫。

當我進到這間屋子,看到那個坐在那的男人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了他的身份,可我卻不清楚,艾淨亭帶我來的目的,她一定有想跟我講的話,但不是現在。

“莫染,這是Steve,Steve,這是莫染。”艾淨亭說。

“你好。”我笑着沖他點了下頭,他伸出手,“你好。”

握了下手, 艾淨亭坐在我旁邊的座位。

“會館還順利嗎。”那男人問道。

“恩。”艾淨亭點點頭。

“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你是對的。”那男人笑道。

盡管處于尴尬的位置,除去內心不能避免的小別扭之外,艾淨亭的前夫是個并不讨厭的人,言談舉止有禮貌,行事并不猥瑣唐突,并且對于我的出現并未表現出驚訝或不滿。總的來講,他有點像男版的艾淨亭,一樣擁有良好皮囊,家世,修養,這個發現讓我不得不停下飛轉的大腦,看了看坐在對面的人,他在和艾淨亭說着話,“原來的房子賣掉了麽。”

“恩,買了新的。”

“也好。”

兩人的對話模式沒有想象中的……火藥味,因為我現實生活中沒經歷過這樣的事,只能從電視劇中的橋段推測,那種相見分外眼紅的場面,并沒有出現,反而想老朋友敘舊似的談論着兩人現在的生活。我坐在這裏,倒是顯得奇怪了。艾淨亭帶我來,肯定不會是為了讓我在這尴尬別扭,也不會是為了演什麽知難而退的戲碼,所以我對她要引出的後文充滿了好奇。

秉着我是主人公,其他npc都是渣渣的原則,心情到沒有想象的難受,反而能放松心情吃着肉,喝着酒,看着他們閑話家常。艾淨亭起身去洗手間,餐桌上只剩下我和那個人。

“莫染。”那男人看着我,“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恩?”這話聽上去挺喜感的,“恩。”我點點頭。

“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那男人說,“你愛淨亭嗎。”

恩?這臺詞不太對吧,難道馬上要狗血起來了?我眯了眯眼睛,看着那人,他不講話,笑着搖搖頭。他眉目倒是顯出一份詫異。

“你不愛她?”他問。

“我喜歡她。”我回答。

“喜歡和愛,其實沒什麽太大區別。”那男人笑着喝了口酒。

“因人而異。”我笑笑。

“如果你知道今天是要見我,會來嗎。”

“我不是為了見你而來的,是因為她。”我看着他,“沒有冒犯的意思。”

他似乎并不在意,笑着點點頭,“我知道。”

那頓飯并沒有持續很久,艾淨亭回來後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便散了,臨走時那人只是笑着看了看我,并沒有講什麽。艾淨亭開着車,而我看着窗外飛馳過的夜色,路燈明暗着照着眼睛,我索性閉上眼睛。艾淨亭不講話,沉默着,我也一樣,我在等,等她開口。

“莫染,下車,我們到了。”

艾淨亭叫醒我,下了車,跟着她進屋,坐在沙發上,我才清醒幾分,艾淨亭拿來檸檬茶,琥珀色的液體上,漂浮着冰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艾淨亭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莫染。”

“恩。”我笑着看着她。

“很抱歉,突然帶你去見他。”艾淨亭講。

“是有點突然,我并沒猜到。”我說,“不過,這并不用道歉,我想你有理由的,不是麽。”

艾淨亭看着我,點了下頭。

“可以告訴我了麽,為什麽要我見他。”

艾淨亭吸了一口氣,輕輕吐出來,似乎在整理着什麽,“你從沒問過關于他的問題,但我想,我應該告訴你,可我講的,并不如你親眼見到,所以這次他回國,我安排了見面。”

“恩。”我點點頭,繼續聽着。

“你上次講,很多事情你并不能确定,我只是提供我有的,來幫你判斷。”艾淨亭把頭發別在耳後,看着我。

“你的意思是,你給了我,詢問你經歷的權力?”我看着她,“為了讓我安心?”

艾淨亭輕輕點點頭。

我笑了,走過去坐在她旁邊,“艾淨亭,我覺得你挺聰明的,怎麽會做這樣傻得可愛的事。”

“莫染。”她蹙着眉看着我,似乎在詫異我說她傻。

“我從來都沒有覺得不安心,盡管我好奇過你的過去,但是這并不重要啊。”我握着她的手,“怎麽會想到要我見他呢。”

“我沒辦法講清楚,因為聽上去會很不符合常理。”艾淨亭輕聲說。

“你可以試着講,其實,也不難分析原因。”我說。

“不難……”艾淨亭看着我。

“太過相像的兩個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就像齒輪,一定要是反着才可以轉動。故事的開頭一定很美好,過程也是溫馨浪漫的,但走下去就會發現,你們要的東西,堅持的東西都一樣,偏偏又都是會理性克制感情的人,走着走着,就淡了。”我講着,時刻觀察着艾淨亭的表情,“所以并不是因為第三者,或是家庭矛盾分開,只是單純因為感覺變了,不愛了,所以放棄了。”

艾淨亭順着我的話思索,然後說,“是這樣,莫染。”

“今天steve問了我一句話,問我愛你嗎,我就猜出了原因,他大概是個過于注重感受的人,所以會放大那些細微的不滿,所以分開,是他提出的,你才會撕了照片,卻隔了那麽久才換了房子。”

“莫染,你不問,是因為你知道。”似是疑問的語氣,艾淨亭看了我半晌,聽不出情緒。

“不,這些是我剛剛分析出來的。我不問,是因為我不确定這件事在你心裏的分量,你介意這段婚姻,勝過我。”

艾淨亭不講話,那眼神卻讓我心疼了。

“艾淨亭,你和他坐在那吃飯,聊天,很自然,這些證明你已經放下了不是麽,你緊張,你擔心,是因為你在乎我,可我在呢啊,所以,安心,好麽。”我輕輕拉着她,讓她靠在我身上。

“莫染,我只是覺得,對你不公平。”

“看來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我下巴抵着她的頭,輕聲說。“艾淨亭,放一百二十個心吧,你跟我在一起,我是不會吃虧的。”

“……莫染”

“恩?”

“這話,不太對。”

“是麽,沒覺得啊。”我輕輕吻了下艾淨亭的頭發,“你因為這事兒,困擾很久了嗎。”

“恩。”

“最近都沒睡好?”

她點點頭。

“今天早點睡,好嗎。”

艾淨亭躺在床上,發散着,我坐在床邊看着她,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臉,“艾淨亭,你知道嗎,你看我的目光不知道有多溫柔。”

“是嗎。”她笑着,“我不知道。”

“看來你特別喜歡我呢。”

“怎麽。”她問我。

“因為一遇到我的事,你就會亂了手腳,變得,笨笨的。”我笑着,艾淨亭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

“莫染,膽子倒是大了。”她說。

“睡吧,睡醒了再教訓我。”我低下頭吻了下她額頭。

“恩。”艾淨亭點點頭,關了燈,輕輕關上了門。我走到客房抱出被子,然後給我娘打了電話,說不回去住了。我娘沉默了半晌,恩了一聲算是答應。下樓走在廚房,看到架子上還有之前剩下來的酒,拿了被子坐在廚房裏,給自己倒上,然後一口喝掉。我想今天是值得慶祝的,參與一個人未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了解她的過去,并不是講不了解過去就無法參與未來,這只是一種簡單的認證,是打破心理防線的一種标志。

或許有人會跟我矯情,我愛一個人不在乎他的過去,但夜深人靜拍着胸口問問,人終究還是喜歡有個交代。所以盡管我不至于欣喜若狂,卻還是開心的,艾淨亭的舉動,貼心之餘,也似一顆安定,讓我的心真真是沉回了肚子裏。她是個聰明人,一直都是。

那次見面之後,關于Steve的消息我再沒聽到過,似乎他只是為了那件事回的國,之後就消失無蹤,我無法分析他是出于怎樣的動機,或許他盡管不再是艾淨亭的丈夫,曾經相處的感動還在,他希望艾淨亭有個能照顧她愛她的人,艾淨亭愛過的人,總歸不會差。

第二天一早,幾乎沒怎麽睡着的我起了床,做了煎餅蛋卷和燕麥粥,敲了敲艾淨亭的房門。裏面傳出一聲,“進來。”聲音慵懶着,我一下就紅了臉,想起上次在車上叫醒艾淨亭的時候。

“那…呢個,8點了,起床了,我做了早飯。”我沒敢開門。

“恩……”帶着尾音。“莫染?你為什麽不進來。”

“啊?額……我那個……”我還在思考理由的時候,門開了,艾淨亭站在門口,含着笑意看着我。

“你什麽?”

“我……得去看看鍋!”說着我就蹦下了樓。艾淨亭靠在門口看着我的背影笑了笑。

她下樓的時候換下來剛才那條睡裙,而是穿着居家服,可我臉上的餘溫還沒下去,不敢正眼看她,低頭一口一口喝着粥。艾淨亭也不搭理我,等到我一碗粥快喝完了才開口。

“莫染,這是香蕉煎餅?”

“恩。”點點頭,倒數第三勺粥。

“蛋卷放了肉松?”

“恩。”點點頭,倒數第二勺。

“燕麥是在哪裏找到的。”

“恩……”點點頭。

“恩什麽?”

“恩……咳……”被最後一口粥嗆住了,我咳嗽着,艾淨亭走過來幫我拍着背,“呼,謝謝……”感覺好多了。

“莫染,”艾淨亭站在我旁邊,“看着我。”

額,我咽了下口水,擡起頭看着她。

“你怎麽了。”她淺笑着。

搖搖頭。

“是麽。”

點點頭。

她笑着看我,不講話,熱度從臉頰到耳朵,我覺得快燒起來了,“是因為……”我剛要說。

“算了。”艾淨亭看了眼我的耳朵,然後輕輕一挑眉,回了座位,繼續吃着飯。

。……這是在逗我嗎……”什麽情況這是……”我嘟囔着。

“你昨晚說的。”

“恩?”昨晚?那麽多話,哪句啊……我看着她,眼睛裏都是問號。

“我很笨,記不住的。”她笑笑,繼續吃着。

“笨?”什麽時候……我看看她,眼神從迷茫到驚恐,我昨天說,睡醒了再教訓我,難道是……“那個,吃完早飯,我就回去了,我才想起來,有事兒。”我嚴肅的說。

“哦?”她看看我,“那好吧,我不知什麽時候飛國外。”

“……沒事兒了,好好吃飯。”

我低下頭,忽略了艾淨亭唇角的笑意。

“莫染。”

“恩?”我洗着碗,回頭看看坐在餐桌旁的人。

“我想跟你出去走走。”

“好啊,去公園嗎?我開車?”

“不。”

“恩?”

“我的意思是,我們去旅行。”

我停下手裏的動作,看着她,半晌,笑着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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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隐不是正面典型

決定去旅行,必然不會說走就走,不常在路上的人,對出行總是謹慎而又忐忑,更何況,同我一同出游的,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定在周一啓程,目的地是澳大利亞,這地方艾淨亭并不陌生,而我,則是全然不熟悉。我并不熱衷于旅行,總覺得少了與人分享的欣喜,好在,這次不是這樣。

離出發還有幾天,在屋裏轉轉,想想,似乎也沒有什麽要帶的,艾淨亭在那邊有房子,車子,所以省去了跟旅行團疲于奔命的情況,我只需要帶着自己去就好了。之前回家,跟我娘講,我要出去旅行,我娘看了我一眼,沒講話,反倒是我爹開了口,問了問去哪。

“我們能一起去嗎。”我娘問道。

“……”我看着我娘,搖搖頭。

“切。”我娘不屑的翻了個白眼,“我還不去呢。”

我覺得我娘有些接受我和艾淨亭的事了,盡管她當時嘴上不講,但我知道她心裏的抵觸和難過,按照中國傳統價值觀來講,我已經幹了件挺不孝順的事兒了,所以對于我娘其他小脾氣,我都一并接受,于是我狗腿子的笑着說,“媽媽,我會給你帶禮物的~”

“別瞎買東西。”我娘看了我一眼。

我爹倒是笑呵呵的,問我用不用給我點錢,我說不用,上次賣家具的提成還有很多,可轉過頭想想,我的家具是賣給了艾淨亭。這個發現讓覺得,恩,倒真的成小白臉了。

把旅行的事規劃完了,總覺得遺漏了些什麽,仔細想想,柳逸已經很久沒給我打過電話了。上次住院的事弄得挺莫名的,我了解柳逸對我的關心程度,那個情況下她選擇回去,讓艾淨亭陪着我,想來必然有些酸澀和委屈,主觀來講,我對不住柳逸。于情于理,我都應該給她打個電話,見她一面。

“柳逸,你在哪呢。”我打給她,那邊是喧鬧的音樂聲。

“酒吧,怎麽了?”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等會兒啊,我換個地兒,這太吵。”

聲音漸漸小了,最後那邊安靜下來,只有柳逸的聲音,“怎麽了,莫染,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想你了呗,在哪呢,我去找你。”

“呦?想我,倒是稀奇,沒跟淨亭姐在一起。”柳逸那邊笑着。

“沒有,你在哪個酒吧。”

“我在夜色呢,等你來了打給我吧,去別的地方,這兒太吵了,你不喜歡。”柳逸說。

“好,到了打給你。”

挂了電話,抓了件外套出門,開着車到酒吧門口,響了響手機,一會兒就看到柳逸從門口出來。我閃了閃車燈,她走過來上了車。

“跳舞了?”我問她,柳逸化了妝,恩,還好,不太濃。

“恩,跳了一會兒。”

我調高了空調溫度,回過身把外套拿過來遞給她,“空調涼,你出了汗,穿上點。”柳逸愣了一下,接過去,反穿在身上。

“去哪?”我問她。

車停在巷子口,我下了車,走進小巷,巷子盡頭是一個遮着布的木門,上面挂着木制招牌,推開門,暖黃色的等灑滿了室內,幾對情侶散落在四周。這是柳逸念大學時發現的地方,我考上大學才帶我來,一個充滿了古樸氣息的酒館兒。裏面堆疊着書,碟片,播放音樂的不是音響,而是留聲機,長針旋轉着,劃過黑膠唱片的軌跡,柳逸總能找到這樣的地方。

老板是個留着半長頭發的男人,笑着問柳逸喝什麽,看到我,笑着說,好久不見。

這兒的沙發,柔軟的像一張床,坐上去,就散掉了所有意志力。

“你還經常來這?”我問柳逸,她從包裏拿出紙,揩淨了唇上的口紅。

“基本上兩個星期會來一次吧。”柳逸笑笑。

“這裏……一點變化都沒有。”我環顧四周。

“有,只是你忘了。”柳逸看着我,半晌,然後笑笑,“你從來記性都不好,不記得也正常,小時候晚上背的書,第二天一早就忘了,重要的事都不記得,更何況這些小事。”

“也對……”我點點頭,“得有……一年沒來了吧。”

“347天。”老板端着喝的走過來,放在桌子上。

“記得這麽清楚?”我問他,“謝謝……”拿過桌上的杯子。

“我是随口講的。”他笑笑,“今天我請客。”我才注意到,吧臺裏站了個女生,正在算着什麽。

在我的印象裏,這個老板過去一直都是憂郁的,先來看來,除了那中長的發,似乎一切都不一樣了。我不說話,默默地喝了口杯子裏的東西,鹹鹹的,澀澀的,泛着氣泡。

“怎麽了,莫染,你看上去不太高興。”柳逸看了看我。

“沒什麽……”我搖搖頭,猛喝了一大口。

“莫染,你從小就這樣,心裏有事兒的時候就悶悶的,腦袋頂上似乎飄着烏雲,都能看見打雷下雨。說說吧,跟我有什麽不能講的。”柳逸坐在我身邊,摸了摸我的頭發。

“柳逸……抱歉。”我實在不知道該講什麽。

“抱歉?”

“雖然我不知道怎麽講,但我知道,你這段時間過得很辛苦,因為我,所以……抱歉。”

我看着她。我腦子挺亂的,所以語無倫次。

“莫小染,跟姐姐也這麽客氣?”柳逸看着我,“我可是把你當親妹妹帶大的。”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我有些分不清,柳逸講的話是不是代表她的心聲,很多事情為難着講不出口,卻卡在喉嚨,讓人窒息的難受。

“柳逸姐……抱歉。”我只能重複着這無力的話。

“莫染,你并沒做錯什麽,幹嘛一直道歉。”柳逸笑着,“那天的事,我該向你道歉才對,太緊張你了,然後知道你沒事松了一口氣,又覺得生氣,就挂了電話,反而是你會覺得委屈吧。”

“沒有。”我搖搖頭。

“哎呦,小孩子,來,讓姐姐掐下,表情可愛的呦。”柳逸說着,手就掐了掐我的臉,“好啦,別一副苦瓜臉,好不容易見我一會,高興點。”

我看着她。

“莫小染,沒完了啊。”她挑了挑眉。

我對她笑笑。

“這多乖。”她揉了揉我頭發,“之前的事兒呢,就這麽過去了,咱倆認識這麽多年,不至于這種事兒都要互相道歉半天。我要是糾結于這些事兒,莫小染,你小時候幹的事兒都夠你死好幾百次了。”

“啊?”額,我小時候……

“恩,跟我吵架,結果沖我睡着把我頭發剪了的事兒,是你幹的吧,那時候兒我都沒怎麽你,更何況現在。”

“你有一段時間短頭發……是因為我?”

“廢話,我當時可是校花,剪了頭發,一下子被隔壁班的誰誰搶走了。”柳逸白了我一眼。

額……完全不記得呢。

“總之,這事兒過去了,懂?”柳逸看我一副不明白的樣子。

我點點頭。

“恩,這才對。”她滿意的笑笑。

“鈴鈴鈴……”她手機響,“喂,恩,我先出來了,你要過來嗎?哦,好,恩……那就一起吧,好,對,你認識路?恩,那一會兒見。”

挂了電話,柳逸也沒有要告訴我是誰的意思,我看看她,她看看我,“怎麽了莫染,是不是姐姐我太好看了。”

“……誰啊,林竺?”我只能猜到他。

“恩,還有他那個你讨厭的弟弟。”柳逸說,“他剛才也在酒吧。”

“啊?你約會到一半……跑出來的?”我看着她,她給了我個,不然呢的表情,“不對啊,你們約會,他弟弟算是怎麽回事兒。”

“林竺喝酒了,沒法開車。”柳逸說。

“啧啧,弄得感覺跟他也要追你似的,你聽過該隐的故事沒。”

“莫染,林筗會來也是因為你,也奇了怪了,我之前每次跟林竺出去,他都不去,你一出現,他也就出現了,你聽過他喜歡你的故事沒。”柳逸壞笑着。

“啊?”我一口鹹寧雪碧嗆在嗓子,“咳咳咳……你開什麽玩笑,那哥們……咳咳咳。”

“瞧瞧把你吓得,啧啧,出息。”柳逸嫌棄的遞過餐巾紙,“逗你的。”

“咳,咳咳……又不是愚人節,有拿這事兒開玩笑的嗎。”我擦了擦。

“誰讓你說該隐的故事呢,那又不是什麽正面典型。”

“我這不是比喻嘛……”

“這要是考試,就得給你個大大的紅叉,讓你不及格,你中國文學怎麽學的啊。”柳逸毫不留情的吐槽我。

“我中國文學……中國文學?”

“就是語文,哎,不及格。”柳逸搖着頭。

不想跟她說話!

“叮叮叮……”門口的風鈴響起,門開了,林竺和林筗走了進來,身上有着水漬,“下雨了呢。”林竺坐下,拿紙巾擦了擦身上的水。

“好巧啊,莫染。”林筗露着白牙。

“恩,挺巧的。”我笑笑。

“聊什麽呢。”林竺看上去比之前自然多了,看到柳逸貌似也完全不緊張了,始終溫和的笑着。

“在聊該隐。”柳逸接茬說。

“拜倫的該隐?”林筗問。

“不是,是那個神話故事裏的。”柳逸搖搖頭,“要是按拜倫寫的,莫染,你一定是大天使。”

“……”

“為什麽。”林竺問,柳逸和林筗都在那暗笑。

“裏面阿達講過一句‘大天使愛的最多,小天使知的最多。’”林筗回答道。

“所以,莫染是大天使,無知~”柳逸笑着。

“這樣啊。”林竺點點頭,不過倒是沒笑。“愛和知識是水火不相容的話,我寧願做和無知的人。”

這話讓我多看了他一眼,然後看了看柳逸,她眸子閃了閃,臉上挂着淡笑。林筗似乎也發現了,岔開了話題,“莫染,上次那個姑娘我問過了。”

“恩?姑娘?”誰啊。

“就是那個你說有關于狗狗問題的那個。”林筗提醒道。“我打電話問她,是不是需要什麽建議。”

“恩,然後呢?”

“她說,她以為你是狗主人。”林筗嚴肅的看着我,“那電話明明就不是留給我的。”

“哈哈哈……”我笑着,柳逸和林竺也笑着。

“我不知道啊,我當時跟她說了,是英鎊主人的功勞,我以為她理解了啊。”

“你就沒覺得,這話很像謙虛的讨巧?”他看着我。

我搖搖頭。

“哎,很尴尬啊。”他表情很無奈,啧啧,這比一臉燦爛的時候順眼多了。

“要跳舞嗎,外面下雨了。”老板打開店門、窗子,我聽到外面響起的滴滴答答的雨聲,“不過我這沒有快歌。”

老舊唱片的聲音在小店裏回響,老板拉着吧臺裏的姑娘,輕輕踩着鼓點,幾對情侶相擁着,在不大的空地上跳起了舞,暖色的燈光,讓氣氛莫名暧昧着,我有點想艾淨亭了。

“想什麽呢。”……我忘了對面還坐着一個。

“沒什麽……”看了他一眼,喝口水。

“我以為,你在想她。”

“她?”我知道他意有所指,不講話,等着下文。

“淨亭姐。”他說,“看得出來,你喜歡她。”

“所以?”我看着他。

他搖搖頭,“你女生緣比我還好。”

“是麽。”我笑笑。

“你看着她的時候眼神是不一樣的,雖然不太好發現。”林筗從兜裏拿出煙,點燃,吸了一口,“上次的事兒解決了?”

“恩。”我點點頭。

“那就好。”我分不清他這句話的意味,“我沒什麽別的意思,就是關心一下,你跟她,挺搭的。”

“謝謝?”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最近智商下線的厲害。

他看着我,沒說話,笑笑,把煙摁滅,看着還剩了一大半的煙,我愈發糊塗,好在,我一般對于想不通的事兒不着急,喝掉了杯子裏的最後一口雪碧,我跟柳逸說,該回去了。她點點頭,然後跟林竺說了聲。

“我下星期去旅行。”車子停在柳逸家樓下。

“淨亭姐跟我說了。”柳逸說,“記得給我帶禮物,不要在機場買的那種。”

“知道了~”

“恩,開車小心。”她下了車,沖我揮了揮手。

開車回家,站在院子裏看了看艾淨亭家亮着燈,拿起手機,撥過去,“喂,艾淨亭,我是莫染。”

“恩,我知道,莫染。”她聲音永遠是暖暖的,“要睡了?”

“不,剛回來,在院子裏,你拉開窗簾,看到我了嗎?”我沖她揮手。

“看到了,莫染,外面在下雨。”

“雨不大,再說,我就是看你一眼,馬上就進屋了。”

“……”艾淨亭沉默了下,我沖她笑笑,“進屋。”

“再看一眼,你關着窗戶就好,不然雨都進屋了。”

“莫染……”艾淨亭說。唔,似乎有點生氣了。我進了屋,爹娘都已經睡了,把手機扔在床上,手機跳了跳,屏幕亮了,簡訊,“洗個熱水澡。”

“好~”

“晚安莫染。”

“晚安,艾淨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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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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