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不行!”玉黎清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 雙手擡起扶着他的肩膀往外推。

在少年委屈着咬唇時,又耐住性子跟他解釋,“這又不是在我家裏, 可以讓你放肆,你要我留下,讓秦家的人看見了會怎麽想, 我們兩個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足以躺下一個成年男子的床榻對玉黎清而言還算寬敞, 只是坐在腰上的少年不太老實,跨開的大腿将她緊緊的壓在床上, 生怕她跑了似的。

她倒是想跑,又怕極了他的眼淚, 只能老實待在這裏, 耐心的哄他。

精誠所至, 金石為開。

她想得到江昭元的原諒,得讓他看到自己的真心才行。

少年雪白的小臉俯下來在她臉邊磨蹭, 迷蒙道:“名聲很重要嗎?比我還重要?”

聽他沙啞的聲音, 玉黎清的耳朵也跟着酥起來,別過臉去, 撅嘴道:“這兩者不能放在一起比。難道我說了要你,就得把名聲丢掉嗎?那你也太霸道了些。”

一段時間相處下來, 她發覺江昭元的性子有時過于極端。

平時乖巧溫順, 就是個矜貴的小公子, 讓人怎麽看怎麽喜歡,可脾氣上來時,總要讓她二選一, 倔強的鑽進牛角尖。

但這世間的事哪裏是非黑即白的, 多的是兩方權衡, 她只能哄他一時,不可能真因為他什麽都不顧了。

聽到她的抱怨,少年的眸子不安的顫了顫,手臂從她腋下環到後背,反扣在肩膀上,緊緊的抱着,哽咽道:“可是,我不想和你分開。”

清清本來就是他的人,他想和她在一起,想與她做一些親密無間的事,還要管別人怎麽看嗎?

人人都長了一張嘴,說着真真假假的話,他從不在意,怎會聽在心裏。若有人敢觸他的逆鱗,便殺幹淨了事,何苦因為旁人委屈自己。

江昭元偏要一意孤行。

他埋頭在她頸窩中,俯下身子将胸膛依偎在她懷裏,輕嗅着少女脖頸間幽幽的體香,粉嫩的唇瓣有意無意的蹭過她的肌膚,勾起一片燥熱。

這是連做夢都不敢想的場景,少女沒有拒絕他的親昵接觸,就好像是默許了他所有無禮的冒犯。

心髒撲通撲通跳的激烈,掙脫了淤泥的枷鎖,漸漸感受到新鮮血液湧上來,溫度從心髒蔓延到指尖。

木讷的身軀和她在一起便能自然的放松下來,聽她的聲音,擁抱着她柔軟的身體,胸膛與她的心跳共振,未着//寸縷的身子燒起炙熱的溫度,思緒不受控制的起了最原始的沖動。

胸膛裏憋着一股熱氣無處釋放,江昭元的腦海裏繃緊了最後一絲理性。

清清會害怕的。

可是他好想……

抓心撓肝似的,好難受。

只一次,輕輕的,應該沒關系吧。

總歸他們早晚會做夫妻,這種事理所當然會發生,而且清清對他那麽好,一定不忍心拒絕他吧。

頭腦被沖動支配時已經無法再做周全的思考,江昭元頭一回有這種沖動,哪怕心智已經成熟,身體卻還是個青澀少年,實在難以壓制心裏的躁動。

不明所以的玉黎清還安安分分的平躺在床上,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

裙下的小腿垂在床沿下,輕輕擺動着。

伴随着小腿搖擺的幅度,她輕輕摟住他的後背,一下一下的輕拍,小聲問:“你抱夠了嗎,我要起來了。”

她現在餓得厲害,再這麽躺下去,就要睡着了。

也有可能會餓暈過去。

這樣可不醜,父親都不舍得讓她挨餓,她怎會自己委屈了自己的肚子。等哄好了江昭元,還得去吃夜宵呢。

腦子裏飄過香香的飯食,卧在她頸肩上的少年卻沒有絲毫放手的意思,蜻蜓點水般親在她脖頸上,“清清,留下吧……”

話語帶着黏//膩的尾音,直喚得人心肝兒都顫了。

玉黎清被他纏得太緊,偏過頭去想躲,卻被他追着在頸子上親了又親,像只吐泡泡的金魚,嘟着圓圓的嘴唇追着她親,一下又一下,又濕又熱,讓玉黎清感覺不太舒服。

他今天到底是怎麽了,怎麽聽不進去話呢?

“你——又要做什麽啊?”

玉黎清被親的燥熱起來,一時沖動,手掌伸過去捂在他嘴上,直接把他從自己肩膀上推開了。

一向力氣大的少年這會兒卻軟綿綿的,被她全力一推,整個人側躺在她身上。

灼熱的吐息散去,玉黎清總算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皺着眉去瞪他,眼中所見卻是另一幅景象。

他的臉好紅。

眼神迷離,圓潤的肩頭泛着潮紅,白玉般清冷的身子像是從裏燒起來了,肌膚下透着誘人的粉,像是成熟的水蜜桃,誘她一口咬上去。

眼中映着少年的情态,玉黎清臉上火燒似的,忙抽回手來,“你,你怎麽了?”

記憶裏的江昭元是塊冷人的白玉,現在年紀還小些,就是塊冷了的糯米糕,白白軟軟,不變的是他清冷的氣質。

怎麽這會兒……紅成這個樣子。

比剛從浴桶裏出來的時候還熱。

玉黎清沒去過什麽不幹淨的地方,母親早逝,身邊也沒有長輩能告訴她男女之間那些事,一知半解之下,怎麽也不會想到躺在她身上撒嬌的少年對她起了那種心思。

江昭元枕在她肩膀上磨蹭,啞聲道:“清清不覺得熱嗎,我幫你把衣服脫了好不好?”

一邊說着,松了一只手探到她腰間。

“別。”玉黎清抓住他的手腕,婉言拒絕道,“你熱你的,我可是很涼快的。”

“是嗎?”江昭元微閉雙眼,偷偷摸了一下她的手腕,“可是我覺得,你身上也很熱啊。”

她是有點熱,都是因為江昭元。

玉黎清後知後覺。

他總卧在她身上磨磨蹭蹭,還想哄騙着脫她衣裳,難道是……

懵懂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厲聲道:“不許碰我!”

身染燥//熱的少年愣在原地,不安分的手頓住,身子都涼了半截——

清清吼他了。

那一瞬間躁動的心髒好像空了一樣,不安和落寞侵襲了頭腦,滿腔熱情像是高漲的泉水猛然傾瀉而下,徒留孤寂。

趁着他發愣的功夫,玉黎清手腳并用把他從身上推開,起身坐在床沿上,理好了被弄亂的衣裳,忽扇着手掌把新鮮空氣送到鼻間。

稍微冷靜一些,回身看他。

少年并着雙腿像是在遮掩什麽,側着身子半躺在床榻上,從肩臂到腿彎,優美的弧度一覽無餘,房間裏的燭火燒的明亮,讓他周身萦繞着清潤的光。

玉黎清重新看向房間,随手拽了身下的薄被遞給他。

她不再看他,面色沉沉,不悅道:“父親說只有登徒浪子才會做這種事,難道你想讓我瞧不起你嗎?”

被訓斥的江昭元羞恥地接過薄被,蓋在身上掩飾自己身體的醜态。

用極小的聲音說:“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撒謊!”玉黎清有點生氣,雖然她不知道江昭元方才想對她做什麽,但父親說的總不會是錯的,他這般動手動腳,肯定不是好事。

她坐在床沿上,踢着腳尖怨怼道:“我好心讓你抱,你卻想欺負我……我不要理你了。”

把頭一扭,氣鼓鼓的抱起手臂來。

江昭元直起身子來坐在床榻上,用薄被将自己裹起來,只露一張臉。

方才還熱血翻湧,這會兒是什麽都不敢想了,他真是被//欲沖昏了頭了,腦袋都不清醒了。

可他真的好想黏在清清身上,和她融為一體,那種感覺讓他癡迷。

見她不願意還生了氣,江昭元不敢再提,垂眸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我之前從來沒有過,對不起,我不是成心的,清清要是生氣就罵我兩句吧,不要不理我,我就只有你了……”

說着便哽咽起來,話到最後,已經染上了哭腔。

少年低低啜泣着,是心情高漲後跌入谷底的失落,是被玉黎清拒絕後的羞愧與恥感。

他總是後悔,為什麽前世不早些與清清成親,追逐了一生的權力終是一場空夢,就連唯一能觸動他心弦的清清都失去了。

越是回想便哭得越厲害,仿佛是要把前世沒哭過的眼淚都流幹似的。

哭泣中鞣雜着自責與悲傷,眼淚落在薄被上啪嗒啪嗒的聲音,不住的擾亂玉黎清的心神。

她是個天生愛笑的性子,父親母親都希望她活得開心幸福,所以她也希望自己能給身邊人帶去開心和幸福。

若是有人因為她而哭了,她心裏會很不好受。

她一直做的很好,直到遇到江昭元。

他為什麽總是哭……

明明是個男子,哭起來卻格外惹人憐憫。他真的會成為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奸臣嗎,玉黎清不禁有些懷疑。

終究還是沒忍住,轉過頭去看了他。

少年垂着頭,眼眸裏含着霧,濕濛濛的,豆大的淚珠從眼眶中一顆顆滾落下來,折射晶瑩的水光,濕了他精致的面頰。

哭的眼睛都腫了。

額發遮擋了房中的光線,在暗處,他的眼睛烏黑透亮,浸在淚水中楚楚動人,像只無辜的小奶狗,什麽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只知道哼哼唧唧的哭。

看他這副樣子,又懼又悔,好像真不是成心的。

而且他年紀也不大,不懂事也是有可能的。

玉黎清聚在心裏的那股怒氣還沒來得及發作就散了——她這是做什麽,今晚過來不是要給他看那個的嗎。

原本就是她有錯在先,若是她能按時赴約,也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了。

“好了,別哭了。”

玉黎清從袖口掏出絲帕遞過去。

少年的哭聲小了下來,卻膽怯着不敢接她手上的東西。

他久久不接,玉黎清只得親自給他擦眼淚,從眼睫擦到臉頰,再到下巴,少年乖乖配合她的動作,直到眼淚被擦幹,才愧疚的看向她。

江昭元不說話,玉黎清也知道他在等什麽。

小聲道:“我剛才是氣急了才說那些,不是真的不理你。我相信你不是成心的,所以……別哭了。”

“你要走了嗎?”他小心翼翼的問。

玉黎清溫柔道:“現在還不走,你先穿件衣裳吧。”

“嗯。”江昭元坐着,害羞的低下頭去。

方才還沒覺得有什麽,這會兒冷靜下來,才知道在心愛的人面前赤//身裸//體是多麽羞恥的一件事。

玉黎清站起身來,去衣櫃的包袱裏找到中衣,送到他面前。

“喏,穿上吧。”

待他接了衣裳,玉黎清便背對着他轉過身去,“一會兒去院子裏坐坐吧,我有好東西給你看。”

江昭元看着她的背影,微笑答:“好。”

與此同時,西院裏還有一個人在眼巴巴的等着,聽到院門邊傳來腳步聲,忙擡眼望去。

來的卻不是玉黎清,而是廚房裏準備飯食的廚娘,秦钰有些失落。

廚娘問:“少爺,夜宵已經做好了,是端到這兒來還是端去前廳?”

秦钰思考後答:“一會兒送去前廳吧,玉小姐這會兒去忙了,等她回來,我陪她一起用飯。”

這會兒父親母親已經睡下了,理應由他來陪貴客,還可以再和小姐聊聊蠶絲的事。

廚娘看出秦钰的心思有點古怪,笑着調侃:“一下午的功夫,少爺和玉小姐關系處的這麽好了?”

猛然被人說起,秦钰有些不好意思,解釋說:“也算不上關系多麽好,小姐她人很親切,跟她說話很自在,我們聊了很多。”

像他這種人,雖然是富戶,依舊要對上頭的主子搖頭乞憐,平日裏接觸的都是憨厚樸實的村姑,能和玉黎清這樣的千金小姐說上幾句話,是難得的榮幸。

廚娘驚嘆道:“我下午聽小毛說過,玉小姐長得特別漂亮,穿的是絲綢,戴的是金銀,是個天仙般的人物呢。”

“嗯。”回想起少女溫柔的笑臉,秦钰心裏也暖暖的。

“不過小毛還說,和小姐一起來的那位公子長得也很俊俏,說那兩位遠遠的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像一對兒。”廚娘說着笑起來。

在莊子裏沒得消遣,才說這樣捕風捉影、亂點鴛鴦的話,權當是調笑。

秦钰卻當了真,忙解釋,“他們只是朋友,您快別說這種話了,若是讓小姐聽見就不好了。”

“看我這嘴,聽了小毛幾句話就來少爺面前胡說。”廚娘拍了拍自己的臉,微微俯身,“那我先下去了。”

送走了廚娘,秦钰仍不舍得進房裏去。

若是她進了屋裏,小姐過來看不到他就不好了。小姐都去了半個多時辰了,說是去賠禮道歉,這會兒也差不多了吧。

難道是碰上什麽事了?

秦钰有點擔心,小姐是他家裏的貴客,他得格外關照着,而且,小姐從上午到現在都沒吃什麽東西,餓壞身子就不好了。

猶豫一會兒後,他決定過去東院看看。

走過庭院,來到東院門外,側靠在門邊的男人擡手攔住他,“請留步。”

“噢。”秦钰認出他是那位公子身邊的小厮,說話便客氣些。

求問道:“不知玉小姐和公子話說完了沒,廚房那邊做好了夜宵,我想着小姐沒吃晚飯,多少用些也好。”

方毅說話也很客氣,“勞你費心了,等小姐出來我會通傳給她的。”

見他沒有要放自己進去的意思,秦钰也不敢強求,卻是越發好奇那位公子究竟是何許人也,脾氣古怪又清冷,竟能讓小姐那麽上心。

躬身求問:“還未請教你家公子的大名?”

方毅禮貌拒絕:“公子不近生人,名姓不方便透露,還請你見諒。”

“沒有沒有,是我多言了。”秦钰看着緊閉的院門,好奇小姐在裏面做什麽,又礙于身份有別,不敢僭越,只能退去,“那我先走了。”

方毅微微低頭,算是應答。

天空被烏雲遮蔽,在外乘涼的人們提着小板凳回家,清涼的夜裏格外寧靜。

屋裏的燭火被吹滅,一片黑暗中,緊閉的房門從裏面被打開,一身粉裙的少女牽着少年的手從房裏走出來,嘴角帶着神秘的微笑。

少年身上只穿了一身白色中衣,乖巧的跟在玉黎清身後,有些好奇她要做什麽。

院子裏格外清涼,濕冷的空氣從鼻腔灌進胸膛中,激得玉黎清一個激靈,剛才在房中悶下的熱氣盡數散去。

她拉着江昭元走到院子中,擡手他的手捂住他自己的眼睛,“在我說好之前,不許偷看。”

這樣的行為對江昭元來說有點幼稚。

他兒時見像口裏的孩子玩過這樣蒙住眼睛的游戲,卻從來沒有人和他玩過。

越是不同尋常,便越好奇清清要做什麽。

在他眼裏,清清是一只聰明的小狐貍,在抓到手中馴養結束之前,永遠都不知道她下一步會做什麽。

他捂住眼睛,耐心的等待。

眼前一片黑暗。

耳邊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少女揮動衣袖扇出的微風從他面前拂過,緊接着就聽到她在耳邊說,“好了,睜開眼睛吧。”

因為剛才的哭泣,江昭元的眼皮有點兒腫,睜開眼睛時有點疼,瞳孔很快适應了夜裏昏暗的光線,他站在原地,看着空蕩蕩的庭院。

頭頂是陰沉的烏雲,庭院裏的一切都被夜色吞沒,他眼中卻亮起了一點光。

漆黑的夜色中閃耀着十幾只黃綠色的光點,一閃一閃,像是星星墜落下來,在他面前輕輕浮動。

好美。

仿若置身仙境。

江昭元一臉驚喜,轉頭看向玉黎清,見她微笑着說:“是螢火蟲,喜歡嗎?”

他點點頭,眼神難得的純真,伸手想去觸碰那些浮動的小星星。

這是清清送給他的禮物,把九天之上觸不可及的繁星送到了他面前——她是真的想和他一起看星星。

江昭元的心裏生出一種溫柔的傷感,像是山間流淌出的涓涓細流,如絲如縷。他明明很開心,卻覺得自己要哭出來了。

她總能輕而易舉的抓住他的心。

而他也情願把心交給她。

閃動的螢火蟲上下飛動,仿佛一團靈動的光輝将二人圍在中間,躁動的心在寧靜中漸漸平緩下來,聽到了柔和的輕喚。

“清清。”

“嗯?”玉黎清看向他。

少年眼圈紅紅,嘴角卻挂着溫柔的微笑,在螢火幽弱的微光中輕語,“我真的好喜歡你。”

聽到他說這麽好聽的話,玉黎清有些害羞,微紅着臉應了一聲,“嗯……”

她趁機道歉說:“今天失約是我不對,你能原諒我嗎?”

得了這樣一份載着滿滿心意的禮物,江昭元還能有什麽不滿呢,應聲道:“嗯。”

其實他早就已經不生氣了,早在他抱着清清,親她的時候,就已經把什麽秦钰、失約抛到腦後去了。

置身螢火蟲的光亮中,江昭元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玉黎清站在身旁看他,微微閃動的睫毛,高挺的鼻梁,還有……軟乎乎的臉頰。

好餓啊。

她想起了早上過來時吃的兩顆蜜桃團子,粉□□白的,又軟又糯,就像江昭元肉肉的臉頰一樣。

玉黎清默默咽了下口水,從旁湊近了少年的小臉。

她一動,江昭元就察覺到了。

随着她越來越近,耳邊的呼吸聲也越發清晰,江昭元忽然有些緊張。

清清是想親他嗎?

雖然他早就親過清清——整整兩次,但這還是他第一回 被清清主動親吻,他是不是要做點什麽?

想來想去,江昭元閉上了眼睛。

這樣,清清應該就知道他的态度了吧。

他願意。

江昭元屏息以待,輕緩的吐息噴灑在臉頰上,他激動的攥緊了手掌,貼在臉上的卻不是意想中的柔軟水嫩的唇,而是兩排牙印。

嗯?江昭元睜開眼睛。

玉黎清輕輕咬一口便松開了,回味似的舔了舔嘴唇——是挺軟的,可惜不能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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